愤怒的两晋南北朝-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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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面的危机暂告解除,但东面仍处在剑拔弩张的氛围之中。
北魏派出数千骑兵,沿着黄河,紧紧跟随东晋的舰队西上。刘裕也不知道对方安的什么心思,下令水手在黄河南岸,用长达一百丈的纤绳,牵引船舰,避免被风吹到北岸,遭到魏军的暗算。
但越怕什么真的越来什么,因为风强水急,有的纤绳终于不堪拉力而崩断,船舰立刻被卷进怒流狂风之中,冲到北岸后,船舰上的士兵全被北魏诛杀或俘虏。
刘裕大怒若狂,立即派军队攻击,可只要晋军一上岸,魏军就立刻撤走,而晋军都是步兵,根本追赶不上对方的骑兵,等晋军回到船舰上,魏军又再回到岸边蹲守尾随。
征战征战沙场十余年,刘裕还从未受过这种窝囊气,刚出道时虽也遇到过麻烦,但仍能与敌人血拼,不失壮烈,眼前这帮流氓,却只知道捡现成的便宜,如果真刀真枪地开打,就算全军覆没,也绝不会如此愤怒。
这么下去肯定是不行的,舰队还没到长安,只怕就被魏军蚕食掉了。
经过几天的冥思苦想,刘裕终于想出了一个克敌制胜的妙计。
4月,刘裕让侍卫长丁旿(就是刺死诸葛长民的那个汉子),率领武士七百人,携带战车一百辆,在北岸登陆,并在距河岸一百多步的地方,构筑新月型的阵地,以河岸作为月弦,把战车以弧形铺展开,圆心刚好是河心,然后在河堤和战车的掩护下,每车由七个武士守卫。
战车和人员布置完成后,丁旿在阵中竖起了一面白色羽毛大旗。
魏军从未见过这种阵法,不知刘裕在搞什么把戏,于是暂时保持原队形,观察变化。
阵中白羽旗升起后,刘裕让宁朔将军朱超石动员备战,朱超石亲率二千人飞奔进入阵中,随行带着机械强弓一百张、铁锤一百个、铁矟一千支。
于是每辆战车又增加了二十人,并在车辕位置架起防箭盾牌,用以保护战车,提高防御能力,然后严阵以待,静候敌人来犯。
魏军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宰相长孙嵩亲率三万人的骑兵队伍,向晋军阵地发起猛攻。
这支铁骑果然名不虚传,晋军的机械强弓也不能阻止魏军的冲击,但长长的铁矟还是能够轻易把敌人刺落马下,甚至将战马刺残,再辅以庞大的战车和如雨的箭阵,魏军迟迟未能越过战车防线进入阵地。
所以魏军士兵虽多,却根本不能全部加以利用,只能一波接着一波地倒在晋军的战车前面,战马受到过度惊吓,非但不能跳进晋军的阵地,反而掉头狂奔,更让魏军苦不堪言,许多士兵被逼落马下。
眼见阵法奏效,朱超石下令士卒把把铁矟折成三四尺长,然后用铁锤飞快敲打,使其变得锋利,一面随着战车向前推进,实施反击,一面手持铁矟与敌人肉搏,一矟下去能洞穿三四个人的胸膛。
北魏铁骑至此完全失去优势,因为战马乱窜,军队大乱,互相踩踏致死的甚至比死于敌人之手的还要多。
而晋军的优势也便随之突显出来,因为全是步兵,再加上战车在前方承受伤害和清理障碍,很快打得北魏溃不成军,中途还击杀了敌将阿薄干。
魏军仓惶退回畔城,朱超石于是率领宁朔将军胡藩、宁远将军刘荣祖,抛弃战车,火速展开追击,再破北魏,将逃兵打得落花流水。
拓跋嗣闻讯大为惊恐,万没料到刘裕统领的吴越水军居然能把自己的铁骑兵团打到如此地步,开始后悔不听崔浩之言。
实际上刘裕以步兵克制骑兵的本事,早就得到历练,当年讨伐南燕,就是借着战车的威力和排兵布阵,最终力挫南燕骑兵,并消灭了南燕政权。
刘裕此次使用的阵法,习惯上被称为却月阵,是以少胜多,更是以步兵克制骑兵的典型案例。
但因为对地理环境和人文环境的特殊要求,在历史上,却月阵只出现过这一次。
认真分析这套惊艳的阵法,不难发现它的适用条件其实异常苛刻。
首先,敌人要有足够的耐心,等候你把阵地构建成功。但一般来说是不成立的,此次晋魏的形势极其特别,后人很难效仿。
其次,后方还要有充足的补给和足够干净利落的撤退条件,既能弥补箭支铁矟的过度消耗,又能为万不得已的退守提供便利。当然对于步兵来说,背靠河流是最方便的,而且河心停泊的还必须是自己的主力大军。这种条件也很难实现,一般骑兵绝不会招惹水上的部队。
最后,阵中士兵必须足够临危不惧,任何一辆战车失守,对于整个阵法来说,造成的伤害都是致命的。这一点虽然也不容易,但似乎也不是那么困难,但离了前两点,士兵再能打也无济于事。
此战对于晋魏两国而言,影响十分明显,起码刘裕终于不用再顾忌北魏的骚扰,可以专心向长安推进。
(本章完)
第319章 后秦覆灭()
刘裕大败魏军的同时,后秦鲁公姚绍,仍然倔强地实施先前的计划,派秘书长姚洽、宁朔将军安鸾、军事总监姚墨蠡、河东郡长唐小方,联合率二千人驻防河北郡的九原山,打算借黄河险要,切断檀道济的粮秣补给线。
结果这一次秦军败得更加彻底,东晋建武将军沈林子迎头痛击,大破后秦,秦将姚洽、姚墨蠡和唐小方,当场被杀,士兵也几乎被一网打尽。
此战过后,沈林子秘密报告刘裕说:“姚绍威震关中,如今大军在外接连遭受挫败的屈辱,国家内部又危机重重,秦军大势已去。”
刘裕得到这一消息,总比借粮借兵的要令人愉悦得多,于是加速行军西上。
姚绍得知前线惨败之后,羞愤之下气到吐血,把兵权交给东平公姚赞,没多久便去世了。
姚赞实力大增之后,则继续尝试进攻,也被沈林子击败。
虽说失败是成功之母,但当坠入失败的深渊,姥姥也无能为力。
后秦在东晋北上之前,就已经遭遇了多次失败,而当与晋军交锋,更是未尝不败,几个回合下来,军民士气低落,朝臣左右摇摆,城池朝不保夕,成功到底渐行渐远,终致消失地无影无踪。
随着长安沦陷的日子越来越近,后秦朝野上下已无回天之力,北魏也开始盘算下一步的行动了。
就在这档口,东晋的齐郡郡长王懿,却不知被谁托了梦,居然稀里糊涂地率部投降北魏,并上疏拓跋嗣说:“刘裕身在洛阳,最好是切断他的退路,可以不用战争,就取得胜利!”
他也是想建功立业想得几近癫狂了,只知耍小聪明,缺乏大智慧。
拓跋嗣若要截击刘裕,一早就下手了,不会让晋军在后秦境内如此嚣张,之所以迟迟没有行动,原因显而易见,是有着全方位深层次考量的。
王懿自认为才华过人,眼光独到,实际上则贻笑大方。
接到王懿上疏时,崔浩正在旁边讲解儒家经典,拓跋嗣便问他:“以你看,刘裕攻击姚泓,最后能不能成功?”
崔浩想都没想就回说:“能。”
拓跋嗣问起原因,崔浩说:“姚兴喜爱虚名,所以做起事来,往往不切实际,他的这个儿子姚泓,性情懦弱,身体状况也差,上位之后直接导致兄弟之间明争暗夺,从没有半刻清静,刘裕就是抓住了这个机会,而且晋军精锐善战,将帅足智多谋,有什么理由不成功?”
拓跋嗣沉吟了一会,又问:“刘裕的才华,比慕容垂怎么样?”
崔浩一脸郑重地说:“胜过慕容垂。
慕容垂依靠父亲遗留下来的资本,恢复原有的基业,旧日的部落民众,向他归附,好像夜间的昆虫飞向火光一样,稍加努力就能建立功勋,而刘裕从贫苦低贱的平民阶层崛起,没有一寸土地的背景,竟能消灭桓玄、复兴晋国,向北生擒慕容超,向南击斩卢循,所向无敌,如果不是他才智过人,就算对手水平再差,也不能接连取得这么多傲人的成绩。”
拓跋嗣点头称是,想起王懿的上疏,又问:“刘裕现在已经入关,进不能进,退不能退,我若出动精锐骑兵,攻击彭城、寿春,他能有什么方法应对?”
崔浩略感震惊,解释说:“我们西面有赫连勃勃,北面有柔然汗国,都在密切注视我们的一举一动,只要我们稍微露出破绽,大战将不可避免。
陛下自然不能亲征,部队虽说精锐,但如果缺乏优秀的指挥官,仍然无济于事。
长孙嵩是一个政治家,长处是治理国家,而不是征战疆场,所以难和刘裕为敌,发兵远征,也看不到实际的利益,不如安静地等待更好的时机。
以我观察,刘裕一旦平定秦国,回去一定篡夺他主人的政权,关中汉人和戎族杂居,民风强悍,刘裕打算把治理荆扬的那一套方法,来治理秦国境内的百姓,无异于脱下衣服灭火,张开罗网捉虎,他自然会留下军队保护战果,可是人心不能信服,习俗风尚和道德观念又不一致,恰好为敌人入侵提供了条件,但愿陛下按兵不动,使人民获得休养,观察变化,秦国疆土,早晚会归属我国,不妨让刘裕先替我们扫清障碍。”
拓跋嗣笑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关中早晚落入我大魏之手。”
崔浩越说越起劲,开始侃侃而谈:“我曾经私下里点评过近代的大人物,像王猛治理国家,是苻坚的管仲,慕容恪辅佐幼主,是慕容暐的霍光,刘裕平定内乱外患,是司马德宗的曹操。”
拓跋嗣忍不住问:“那赫连勃勃如何?”
崔浩不屑地说:“赫连勃勃家破人亡,孤苦伶仃一个人,在姚家那里混口饭吃,受到姚兴的礼遇和信任,不但不报答恩情,反击利用姚家的危机,背叛恩主,强行霸占一个地盘,与所有邻国都形成敌对,是一个极端骄傲自大的小人而已,虽然短时间里可以逞暴肆虐,但最后终于会被别人吃掉。”
拓跋嗣大为喜悦,与他聊到半夜方休,并赏赐给他皇家自制的青白色醅酒三十升、水精盐一两,附言:“品味你的话,好像品味盐酒,盼望你也有同样的感受。”
有才终不会被埋没,被埋没的也终究算不上大才。
许多人喜欢用怀才不遇来抨击社会,与其说世道不公,不如说自毁前程。往往这些人都找不到自己的位置,眼高手低,总觉得自己能拯救世界,而事实上却连自己都拯救不了。
崔浩因为父亲崔宏的关系,很早便接触到北魏的权力中枢,而他自己也确实身怀大才,与一般的“怀才不遇者”截然不同,日后将在北魏帝国的发展壮大中扮演极其重要的角色。
虽然基本同意崔浩的论断,但拓跋嗣毕竟不想表现得太窝囊了,仍旧让宰相长孙嵩、中央禁军总监叔孙建,各自挑选精锐部队,等刘裕向西深入时,就从成皋渡河南下,骚扰东晋的彭城、沛郡一带,如果刘裕推进得慢,则仍然出兵前往岸上尾随,不期望取得什么成绩,只要能震慑东晋,使晋军不敢北上入侵即可。
417年7月,刘裕率主力舰队抵达陕城,振武将军沈田子和建武将军傅弘之,一同进入武关,后秦边防军眼见大军压境,纷纷抛弃城池,落荒而逃,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