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两晋南北朝-第1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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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鸾让宁朔将军尹雅率军在潼关之南据守,很快就和晋军大战,可怜的尹雅再度遭到生擒,而且这次晋军没有给他逃跑的机会,直接就要斩首。
尹雅一脸大义凛然地说:“我上次被俘,就应当处死,有幸逃走,活到今天,已经死而无憾,然而汉人和夷族虽然不同,君王和臣属之间的大义,却是一样的,晋国用大义做出的军事行动和号召,为什么不能让秦国有守节的志士?”
晋军被吹上了天,想杀他都觉不好意思了,于是饶了他一命,但也仅限于此,尹雅从此遁入田园,虽未必能与战场绝缘,起码远离了官场。
尹雅不但背弃了国家,还把姚鸾的主力葬送了,就在当天晚上,沈林子率精锐部队攻入姚鸾的大营,成功击斩姚鸾,杀士卒数千人。
姚绍的计划终于没能奏效,但并没有就此放弃,再派东平公姚赞驻防黄河岸上,想切断晋军的水上运输线,沈林子再度出兵攻击,姚赞败逃定城,秦军的部署彻底失效。
晋军自从进入后秦国境,大小战役基本未尝一败,后秦河北郡长薛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献出河曲,向东晋称臣。
这时刘裕的水师舰队已经从淮河、泗水进入清河,打算再进黄河,逆流而上,但考虑到北岸的魏军,于是先派使节向北魏借路。
在此之前,姚泓因为战场压力,已向北魏求援,拓跋嗣为此召开了御前会议,讨论如何应对,大家几乎一致认为潼关是天生的险要,刘裕用水军进攻,不可能攻克,但如果在北岸登陆,向北方入侵,那却容易得多,刘裕号称是讨伐秦国,但从其部署行军来看,指不定打的什么主意,而且魏秦已有姻亲,出于道义,也不可以不出兵救援,应该出军切断黄河上游,阻止晋军西上。
国立大学主任教授崔浩,对此持不同意见,反驳说:“刘裕对秦国处心积虑,为时已久。
如今姚兴已死,姚泓懦弱愚昧,内部更是兵连祸结,刘裕正是利用他们的危机,决心夺取,我们如果此时插手,惹毛了刘裕,势必真的让他转移目标,到时候我们可要代替秦国挨打!
现在柔然不时侵略边境,人民又缺乏粮食,如果跟刘裕为敌,北方的敌人一定会肆无忌惮地深入国土,届时南北战火纷飞,国家必定陷于极危险的境地。
不如把黄河河道让给刘裕,随他的意图西上,然后我们在东方驻防,阻挠他的归路,如果他能成功攻克长安,一定会感激我们的借路之恩,如果不幸失败,我们也不失救援姻亲盟国的美名,这是最佳的策略。
而且,南北习俗完全不同,即便我们把恒山以南放弃,刘裕也不可能用吴越的士卒,与我们抢夺黄河以北的疆土,怎么会成为我们的祸患?
为国家制定方案,自应把国家利益放在第一位,岂能受一个女人的影响?”
姻亲盟约不过是托辞,大家持反对意见,当然不是因为拓跋嗣娶了后秦的公主,主要是担心刘裕趁机北上。
全面分析下来,朝臣们的担心不无道理,刘裕如果真的西上入关,不免担心北魏切断他的退路,受到前后夹击,如果北上,则姚泓绝不敢出关协助北魏,按这种局势推断,刘裕虽声称西上,而其实可能真的是北上。
但崔浩的分析也有依据,在他来看,刘裕凭借水军在北方攻打北魏铁骑,无异于以卵击石,本身就是不成立的。
拓跋嗣最终选择站在大多数人那一边,任命宰相长孙嵩为山东军区司令官,又派振武将军娥清、冀州督导官阿薄干,率步骑兵十万人,沿黄河北岸备战。
他的选择几乎是必然的,考虑到北魏近两年的情况,不自信也在情理之中,万一中了刘裕的诡计,大好基业可能不保,岂能儿戏。
拓跋嗣固然英明睿智,但初登大位,挑战是不可避免的,胡夏和柔然这两个至为明显的威胁暂且不算,内部出不能没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像一片大湖,即便在没有风的天气,也照样涟漪不断。
早在415年,从河西流亡出来的匈奴族,逃到上党集结,推举匈奴人白亚栗斯为单于,改年号为建平,用司马顺宰当智囊,攻击北魏的河南郡。
当年4月,拓跋嗣就让固安子爵公孙表等五个将领,联合率军讨伐,居然没能平定。
而紧接着大旱灾来袭,云中郡、代郡一带的居民,很多人饿死。
当时天文台长王亮、苏坦,报告拓跋嗣说:“依照神秘预言书的指示,魏国应该把首都建在邺城,才能让人民富裕安乐。”
拓跋嗣为此询问百官的意见,崔浩表示反对:“把首都迁到邺城,虽然可以解救今年的饥馑,却不是长久之计。
关东百姓因为皇家原住漠北,于是认定各部落居民和家畜,数量无限,民间传言说像牛毛一样多,可是一旦迁往新都,必须要留下一部分军队,镇守旧都,只能分出一部分人南下,这些人不足以遍布各州,只能和汉人百姓散住在各个郡县,我们人数处于劣势的实情,就会立刻暴露,恐怕四周国家,也都可能产生轻视心理。
而且人民由北向南,因为水土不服,疾病伤亡一定很多,同时旧都守军一少,赫连勃勃和柔然一定会打我们的主意,用举国之力发动袭击,到那时,云中、平城就会陷于危险的境地,而朝廷远在南方,被恒山、代郡之间的险要重重阻隔,难以救援,则声威和实力都将受到损害。
反观现在定都北方,如果崤山以东发生变化,我们派轻装骑兵迅速南下,穿梭于山林荒野之间,谁知道我们的真正实力?敌人看到漫天的尘埃,都会心生畏惧,这正是国家能以劣势人数控制广大汉人的缘故。
明年春天,野草生长,家畜肥壮,各种资源也会供应起来,再等到秋天庄稼收割,饥荒自然会过去。”
听他这么一说,拓跋嗣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问题:“现在仓库已空,只怕不能支持到明年秋天,而且若是明年秋天再告饥馑,我们该怎么办?”
崔浩略加思索,异常坚定地回说:“最好是挑选特别贫苦饥寒的人家,先送他们南下谋生,如果明年仍然饥馑,到时再随机应变,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一年后的情形谁能确切预知,只是千万不可迁都。”
拓跋嗣最终同意,于是选派鲜卑人中最为贫苦的人前往定州(河北中部)、相州(河北南部)、冀州(河北北部)谋生,并派左部行政官周几,率部众镇守鲁口,负责安抚照料。
为了调动百姓的积极性,共抗灾祸,拓跋嗣还亲自到农田耕种,下令有关单位劝勉人民积极种田养蚕,到了第二年果然喜获丰收,终于解决了饥馑的问题。
拓跋鲜卑原本没有什么种田的意识,经历了这一危机,反而让他们的意识发生转变,国家也渐渐富足起来,毕竟只有农业兴旺,国家才会真正强盛。
解决了旱灾的危机,内部叛乱仍然棘手,416年初,拓跋嗣再派公孙表讨伐白亚栗斯,并特别吩咐:“一定要事先通知后秦的洛阳守将,让他们沿黄河南岸严密戒备,然后再发动攻击。”
公孙表还没到,胡人已废黜了白亚栗斯,另行拥护刘虎当率善王,公孙表认定胡人正在内斗,早晚必定溃败,所以没通知后秦,就发动攻击,结果大败而回,死伤惨重。
拓跋嗣大为苦恼,在朝会上询问大家:“胡人叛乱已超过一年,讨伐一直不能取胜,他们的人数却越来越多,对我们造成的伤害也越来越严重,现在正是深秋,如果再征新兵,恐怕会妨碍人民耕作,怎么办才好?”
白马侯崔宏进言道:“胡人虽多,但并没有英勇的统帅,绝对不会建立大功。公孙表各军,不能说力量不够,只是军令不统一,战略战术也有失误,才造成失利,如果选派一个有威望的大将,率骑兵数百人,前往统率公孙表各军,自然可以取胜。相州督导官叔孙建,从前在并州担任督导官期间,无论胡人还是汉人,都对他畏惧敬服,其他将领都赶不上,可以派他前往。”
拓跋嗣批准,于是任命叔孙建为中央禁军总监,监督公孙表,讨伐刘虎,终于在9月,大破变民集团,杀敌一万多人,斩了刘虎和司马顺宰,俘虏其部众十万多人。
一波才平一波又起,丁零部落酋长翟猛雀,不久也起兵反抗朝廷,率部众逃奔白涧山。
不过这个翟猛雀名不符实,确实像麻雀一样讨人厌,却一点都不凶猛,很快就遭政府砍杀,部众全都恢复原来的产业,仿佛从未造反一般。
如此种种,足够拓跋嗣忧心了,所以当东晋北伐,他这个北方第一大国,却没有一点表示,不是不想联合后秦夹击刘裕,而实在是有心无力,虽然凭借国内的铁骑兵团,最后很有希望击败刘裕,但自己肯定也会损失惨重,北面的柔然和西面的胡夏,岂会放过那样的机会,到时必定便宜了他们。
无论怎么分析,拓跋嗣打定主意不予交手,尽可能避免与东晋起冲突。
但拓跋嗣毕竟还是担心刘裕的立场,自己虽。然能做到以和为贵,只怕对方不这么想,因此派兵驻防显得尤为重要,真的避无可避,也只好发动反击。
刘裕讨伐后秦,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但如果进展顺利,会不会趁机端了北魏,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能百分百确定,包括刘裕本人。
(本章完)
第318章 却月奇阵()
以刘裕的哲学,根本不需要什么规划,只要是看不顺眼的,但凡抓到半点机会,也必定扫除之。
417年3月8日,刘裕的主力舰队如期进入黄河,距离长安更进一步。
这时候西方的军队却正遭遇挫折,潼关城外的王镇恶、沈林子、檀道济,受到秦军的抵抗,一时竟然不能攻克,渐渐地粮秣不继,军心开始不稳。
军中有人就提议抛弃辎重,与主力大军会师,沈林子拔剑喝道:“总司令立志统一天下,而今许昌洛阳都已平定,关右也将收复!大事能否成功,关键在前锋司令官之手,为什么要打击士气,抛弃就要完成的功勋!而且主力大军距离遥远,盗贼兵多气盛,即便想撤退,又怎么能安然撤离?我自会指挥我的直属部队去完成任务,只是不知道你们几位君子有什么颜面再见总司令的旌旗战鼓!”
话是好话,道理也都懂,但局势如此,谁也不想白白送死。
围攻潼关,最初还是王镇恶的打算,王镇恶自觉有些过意不去,若是因此害了同僚,肠子可都要悔青了,为了挽回局面,立刻选派使节飞马奏报刘裕,请求支援粮秣和兵力。
刘裕此刻正在为北岸的魏军犯愁,把使节叫到跟前,打开战舰北方的窗户,指着远处整装待发的敌人说:“我告诉过他们绝不可单独前进,现在轻率地深入敌人国境,岸上的形势又如此严峻,我怎么派出兵力?”
使节看到那么多骑兵,可是吓得不轻,也不敢多待,火速西上向王镇恶汇报。
王镇恶得知此事,更加怨悔不已,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放下脸面,亲自到弘农,向当地百姓游说解释,请求他们伸出援手。
因为他是王猛的后裔,关中许多上了年纪的人都感念王猛的恩德,又知道刘裕的威望,大军刀锋所指,向来没有不克,于是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