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载千秋-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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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身材高大,一点也没有想象中的瘦小和弱不禁风。他伸手指着门外,指着门外的天下。
“书院和天下从来不是对立的,我书院若是只支持太子建国。那么天下之乱,将要在延续几十载之久。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凭什么要将太子的一己之私,强加给天下人?五十年风雨,五十年兴亡,五十年间鬼哭狼嚎,这不是老夫想要的结果。”
“不支持太子的话,我书院可以灭亡,可以死去,可以断了传承,可以没了香火。这些后果,我书院都可以承担,书院不仅仅是夫子的书院、太子的书院。更是天下人的书院。”
二长老也站了起来,他相对大长老来说他的身材就要瘦小不少,他眯着眼睛,一脸慈祥的看着碎玉。
他开口露出威严声音。“如今四国之内,吴国与齐国如日中天,而魏国隐忍如同沉默的巨兽,楚国蛮横,反倒最有望统一天下。公孙先生在楚国下了一手好棋,可惜楚国公主是女儿身,不然定会在历史上,留下自己浓重的色彩。”
“如果楚国属于太子,那么我书院支持太子也未尝不可,但是楚国局势尚未明确,况且齐国虎视眈眈,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所以太子留在齐国迟早有危险。”
“我书院不支持太子,更不会支持任何人,隔岸观火也好,独善其身也好,总之我书院就是灭亡了,也不会支持任何人。书院从未忘过它的使命。如今,它已经走过了整整一千年,为这个天下带来了许多鼎鼎有名的人物。它已经引领世人一千年的时间,我相信,即使它没了,这个天下也会出现第二个书院,第三个书院,无数个书院。也会出现为君王谋,为天下谋,为百姓谋的读书人。”
碎玉无言,夫子说过,把书上的道理放一放,想一想自己私心也好,所以他认为帮助太子,也是未尝不可的事情,若士必怒,血溅五步之内,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所以,天下多了五十年的盛衰又如何?
但是,这是他的一己私心。他没有办法把心,拿出来给大长老看,原来他们才是圣人,自己却是个俗人。
他微微皱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到刚刚针对太子的刺杀,声音洪亮。“所以以你们默认了,他们对太子的刺杀。”
大长老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嘘唏的说道。“老夫年轻时,也曾认为才华横溢,如果生逢乱世,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谋士,虽然比不得卧龙凤雏,但也必定相差不了多少。”
“所以玩弄这些权谋,也得心应手,太子必须死在书院,死在是他认为的龙兴之地,老夫甘愿做屠刀,为天下挥去五十年的兴亡。”
“老夫可以承受太子的怒火,也甘愿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是老夫问心无愧,我为的是天下苍生的命运,一个区区太子,一个区区老夫,又如何呢?”
碎玉拍案而起。“你……”
他没有想到,自己得到的是这样一个答案。你的后面,可以接很多话。
你疯了?你不要命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碎玉冒着天下大不违,将手指向大长老。“为了天下人,真的可以这么无情?我只为自己而活,恰好太子也是这样的人。像我们这样的人一般都很记仇的。大长老好自为之吧!”
大长老淡然的点了点头,年过古稀的老人,怎么会怕死呢?可惜呀!这一生都无法看到,盛世的良辰美景了。
长老会从来都会不像世人想的那么糟糕,它也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抱负,有自己的精神。而自己,仅仅是代替它作出了一些事情。
大长老挥了挥衣袖,高声喊道。“送客。”
二长老走下台阶,牵着碎玉的手,将他带出门外。“外面风大,老夫身子骨弱,就不多送你了。我们说的这些话,你不妨告诉夫子,那个老头偏执的很,恐怕会做出过激的事。没有关系,我长老会全体成员,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碎玉点了点头,表情不咸不淡。
第197章 夜深()
碎玉看着月亮,与人世的纷纷扰扰相比,它是多么的纯洁无暇。随即他摇了摇头,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这么多愁善感。
宝儿提着一个灯,摇摇晃晃的向着碎玉走来。
碎玉蹲下身子,柔软的光,照亮他的眼睛。他伸手接过明灯,口中感谢道。“多谢宝儿小朋友。”
宝儿小手挥了挥,装作洒脱的样子,不过又心疼的说:“碎玉哥哥,你要记得还啊!”
碎玉点了点头,他抬腿向前跨去,回头对宝儿挑了挑眉头。“宝儿你借了灯给我,就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他一脚踏在房顶上,再次向前跨去,身形彻底从长老院消失。
站在原地的宝儿,高兴的拍手叫好,可是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的兴奋逐渐冷却,小小的年纪,眼眸中却带着一丝忧愁。
宝儿自己也想练武功,可是大长老爷爷说,练武终究是小道,不如做一个书生。匹夫之勇与书生意气,孰强孰弱?
夜色里,书院依然热闹,这里没有所谓的宵禁和戒严,只有不可多得的欢愉。
一个白衣公子,提着一把红色灯笼,在夜色里行走,灯笼在夜色里飘荡,一点烛火摇曳,要消尽白衣公子的愁。
碎玉原本以为,长老会里,都是胆小怕事的人。可是现在,他没有办法这么认为了,甚至站在天下苍生的角度上,自己才是错的那一个。
所谓的不自私,只不过从别人的角度欺骗自己,所以谁都是自私的。
长老们为了所谓的苍生,而辜负了书院,辜负了皇位正统,辜负了夫子和公孙先生,对于他们来说,长老会才是自私的。
白衣公子,一改颓靡姿态,脚下不由得轻快几分。他将手里的灯笼抛向天上,红色的灯笼,在天上格外醒目。
他痴痴的看着灯笼,高声喊道:“我本一俗人,何听圣人言。”
他哈哈大笑,又成了那一个喜爱胡闹的碎玉公子。夜已深,不妨豪饮,人生倥偬,切莫伤悲。
论资历,自己尚浅。论学识,自己更不及公孙先生。在这一刻,碎玉终于明白为什么,夫子一定要自己,来长老会走上一遭。原来是为了,让自己想明白这些道理。
只要我活的很好,就让天下再多五十年风雨又如何?神州陆沉,这人间炼狱,是他们亲手开启的,我也只是再让他们多尝尝,自己种下的苦果罢了。
内院、雅
太子来书院喝的第一碗汤药,就是一个稚童送来的,那个稚童,是外院宋神医的弟子。
今天不同往日,太子受伤很重,不知是否伤及根本。夫子快步向前走去,他已经亲自从外院,请了宋神医过来,就是为了给太子调养身体。
宋神医背着自己的药箱,伸手拉着自己的小徒弟。很巧,那个稚童身上,也背着一个药箱,不过精巧别致,背在稚童身上刚刚好。
夫子在前面为两人带路,表情凝重。“宋老头,这一次你真要为太子,多下些苦心,我答应你的东西,一件都不会少。”
宋神医轻轻嗯了一声,他面无表情的脸,在灯火的照映下格外显眼,他很瘦小,脸上的皮肤,紧紧贴住骨头,眼睛深深凹陷下去,如同一具骷髅。
他沙哑的嗓音说:“我其实不愿意接下,太子这单生意的。虽然,小铺里的生意,并不是很好。一般来的人,也都是头疼脑热,伤寒发烧之类的小病。无法让自称神医的我,大显身手。可是人活了一辈子,也该学会知足了。”
“每天可以喝喝小酒,隔三差五的吃上一口肉。还有闲钱,给徒弟买点零嘴吃,这样生活挺好的。可是一旦卷入了,太子这件事情中,一切快活的生活,就都没有了。”
“小病,你认为呢?”
他低下头,看着同样面无表情的徒弟,心里感叹,不愧是自己的徒弟,面部表情和自己的一模一样,可是这样长大喽!这样的表情,是能吓走姑娘的。
名字叫做小病的孩子抬起头,望着师父,一脸真诚的说:“我常常听师父说,医者父母心。有人生病了,自然要去救,怎么能苛求他的身份呢?”
宋神医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己的徒弟就是不一样,别看年纪这么小,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反倒不像一个医者,更像一个书生。
他摸了摸自己徒弟的脸,逼迫徒弟做出一个鬼脸。
夫子在前面走着自然能感觉到,身后的动静,他的脸上也露出笑脸,不似当初那般凝重。
夫子最终停在小院的门前,再一次向后叮嘱道:“无论太子的病有多么的重,你都不要说出来,这里人多嘴杂,恐怕会被有心的人听了去。”
宋神医无奈的摆了摆手,不屑一顾地说:“整天玩这些阴谋,你们也不嫌累的慌。”
随即他提了提自己的药箱,带着自己的徒弟,大步跨进院内。
夫子紧随其后,这个老宋头,别的本事没有,就会治病救人,这样倒也是一件好事,不过他收的徒弟,可不简单啊!
风采薇听到动静,走出门外,小院里,只有她和两个病患。没有办法,只有她亲自出来,招呼客人。
看到并不熟识的客人,她露出疑惑,不由自主的多了几分戒备。
夫子从宋神医的身后,显露出笑脸,向她介绍。“这个人宋神医,我请来为太子看病。”
风采薇打量宋神医,皱了皱眉头。心中默默想着,这也太不像,一个神医应该有的样子了吧,至少没有半分的仙风道骨。不过,他身边的小孩,倒是上一次来送过药。
想到这里,风采薇才艰难的点了点头,说了一声。“请进。”
宋神医并不气恼,谁愿意和一个漂亮的姑娘过不去?他迈步向前走去,突然回头对风采薇说到:“老夫治病有一个规矩,那就是不许任何人看,当然除了我徒弟和夫子。其他人就算是大洛的皇帝,也不能怀了这个规矩。”
风采薇求助的看着夫子,她可不愿意,在自己看不到的情况下,有人接触到太子。
第198章 有疾()
夫子摇了摇头,他也没有办法改变宋老头这个习惯,况且宋老头,之所以不让任何人观看他把脉治病,当然有他自己的道理,自己也不能强求他做些什么。
夫子轻声安慰风采薇:“你不要心急,有老夫看着,太子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况且太子死在书院,对老夫并没有什么好处,所以你放宽心就好。”
风采薇只能无助的点点头,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答应下来。
宋神医拉着不知所措的徒弟走进房门,映入他眼帘的,是太子的那一张惨白的脸。他叹了一口气,望闻切问。
这一望字,可大有学问,主要是观察病患的身体情况。太子脸色惨白,必定是气血不足,这也难怪,他参加了那么多战斗,哪一次不吐几斤的血。
他随口吩咐道:“小病,去把夫子叫来,关上门,我们要开始治病。”
小病把自己的药箱,轻轻的放在桌子上,眼睛中透露着爱惜,他很在意自己的这个小药箱,这可是师父亲手给他做,里面装了许多必备的药物。
夫子已经出现在门外,他走进门内,把门关上,彻底隔绝了风采薇的目光。
他关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