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骄似妻-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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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行远弯起了嘴角,俯近时一双明亮细长的眼也笑得眯细,几乎是贴着她的侧脸,低语道:“我不会比他们差,多一个情|人,对你来说也没所谓,还能解决我们彼此的生理需要……”
她还想抬手推开他,不想,林行远早有准备,紧紧抓|住她的手腕。
腕骨上的螺蛳骨高高|凸起,可见夜婴宁近来变得多么瘦弱不堪,他正在暗暗惊诧于她的纤细,冷不防余光瞥见,她原本靠着房门的身体正在缓缓下滑。
“夜婴宁!你怎么了?”
林行远一把松开手,想去抓她的身体,来不及,她已经跌坐在地,右手死死地按着胃。
额头上立即冒出新的冷汗,她疼得五官皱紧变形,喃喃道:“好疼……”
连日来,她一心扑在设计图上,三餐不继,经常随便扒几口饭就放下,继续回到桌前工作,将她本就脆弱的肠胃折磨得终于在此刻发作起来。
呢喃了几声后,夜婴宁的头无力地垂下,似乎已经昏厥。
林行远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一把将坐在地板上的夜婴宁打横抱起,冲出包房。
他很惶恐,从未如此惶恐不安,甚至以为她再也醒不过来,这让他的心如同骤然沉浸在刺骨的冰水里,不停打颤。
第二十六章
是天黑了吗?
就像是冬天的傍晚,北方的天总是黑得很早,呵气成冰,不过四五点钟的光景,天幕一角就只余最后一丝带着橘红的光亮。
藤编壁灯的光拢上阴影,世界万物都在旋转,旋转,像是存有自己的生命,她不能随意操控。
剧烈的抽痛袭来,夜婴宁仿佛看见林行远惊慌失措的脸就在眼前,越来越近。
他的薄唇一张一合,像是在喊着自己的名字,但声音却好像来自遥远的天际,听不真切。
终于,她被淹没,所有的知觉逐一消失,陷入恍惚。
心底却发出微微的叹息,原来不过是胃痛,却能如此令人生不如死。
迷蒙之际,已经昏迷的夜婴宁的嘴唇无助地嚅动几下,缓缓吐出一个藏在心底许久的名字。
不知过了多久,当夜婴宁再睁眼时,入眼的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白,她显然有些茫然,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浑身无力,四肢仿佛被沉重的车轮碾过,动弹不得。
十几秒后,记忆才像潮水一般涌|入脑海,夜婴宁想起来,她在林行远的酒吧里晕了过去。
她吃力转头打量,真的就看见林行远坐在病床边。
他一手撑着下鄂打着瞌睡,另一只手紧紧拉着她。所以,她一动,他就立刻察觉到,飞快地睁开眼皮。
林行远原本最为清亮澄净的一双眼里,此刻满是红血丝,两边的眼角处竟也冒出了几道干纹。
“怎么了?还疼吗?”
他倏地坐直身体,凑近些,脸上分明有欣喜的表情。
夜婴宁转了转干涩的眼睛,胃里不再火烧火燎,疼痛也不再来势汹汹,她顿了顿,才动动唇问道:“我怎么了?我刚才胃好疼。”
林行远依旧攥着她的手,紧了紧又松开,淡淡道:“胃肠功能紊乱。医生说跟心理压力太大,以及平时饮食不规律有关,不过主要还是精神太过紧张焦虑。”
她愣了一下,不免心头苦笑,是啊,她的心里装着太多秘密,想要不紧张焦虑恐怕都做不到。
说完,林行远起身看了看夜婴宁头顶的两瓶药水,其实里面不过是解痉止痛的药,已经见了底。
他转身走出病房,找来值班护士帮她拔掉针头。
夜婴宁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实在撑不住,只得咬唇喃喃道:“我饿了,我想吃东西……”
林行远目光灼灼,嗤的一声笑,第二次走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保温盒。
他打开来,房间里立即有米香弥漫,夜婴宁从来没觉得一碗粥也可以这么诱人。
小米粥,熬得烂烂的,米粒都快融化开,一直保温着,还很烫。
林行远依旧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拿了勺子要喂夜婴宁,她自然拒绝,伸手就要去接。
“张嘴。”
他声音很冷,不像是方才那样温柔热烈,低头吹了吹,然后递来一勺粥。
她只好怯怯地张嘴咽下,一霎时竟要落泪:原来在饥饿的时候吃到粮食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
两个人谁也不再开口,他总是先为她吹凉了粥再送到她口中,你来我往,一小碗粥也吃了二十多分钟才吃完。
夜婴宁舔舔嘴唇,其实她并没有吃饱,但林行远遵照医嘱,奉行少食多餐,这一顿绝对不允许她再进食,免得无法消化。
“看来,我叫人给你送的早点,你根本就没吃。”
林行远洗了手,一张俊脸上还是笼罩着乌云,他早先每天为夜婴宁订好早饭,就是因为他颇有先见之明地预料到,她总是不吃早饭,迟早会伤到肠胃。
夜婴宁脸颊一红,确实如此,她扔了几天,后来的则全都给了stephy做顺水人情。
“几点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慌忙低头去看手腕,却发现身上多余的饰品都被摘了下去,应该是做检查的时候医生要求的。
林行远看了眼手表,一脸平静地回答道:“五点多了。”
果然,窗外的天色已然有些蒙蒙亮。
夜婴宁微微松了一口气,心头默默祈祷,但愿周扬没有发现自己一夜未归。
“怎么,怕你老公知道你夜不归宿?他不是腿骨折了不能动吗?”
林行远忽然出声,嘴角明明带着笑,可一双眉却是紧皱,莫名的带出一丝神色凝重的压迫感。
她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得沉默地垂下头。
夜婴宁的身上已经被换了一身病号服,宽大,更显得腰身不盈一握楚楚可怜,她本就纤细,这会儿更见瘦骨嶙峋,唯一还算傲人的就是胸和臀。
他看着她沉静美丽的侧脸,猛然间,心好像被人重重地击打了一拳。
来医院的路上,他双手颤抖,几乎没法开车,只得跳下车,重新拦下一辆出租车。
林行远从来都不知道,他可以为一个丝毫没有血缘关系,甚至没有正式关系的女人紧张惶恐到这种地步。
他没有见证过叶婴宁的死亡,但当刚才亲眼见到夜婴宁昏倒在自己面前,那种可怕的悸动还是让他整个人都快要发疯。
尤其,当将她抱到急诊室的路上,他分明听清了她无意识的呓语。
夜婴宁当时喊的是,行远,行远……
这世间有无数同名同姓的人,但那一刻,林行远无比确定,她叫的不是别人,就是自己。
他不懂,她为什么会在最为痛苦无助的时候,喊出的是自己的名字。
但那一刻,他已经暗下决定,不会放开她的手,从今开始。
已经错过一次的人,就不可以再错过第二次。
“我问过医生,上午你就能出院,你再睡一会儿,稍后等都上班了我就去办手续,送你回家。”
林行远思索了一下,说出接下来的安排。
夜婴宁点了点头,她也确实有些疲乏,顺势躺下来,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她闭上眼,努力将脑海里的纷乱都挥开,再加上药物的作用,很快,她又睡着了。
这一次,夜婴宁虽然入睡很快,但睡得却很浅,而且一直做梦。
她又一次做了被人追杀的梦,类似的梦总会在夜里出现。心惶惶,一路奔跑,不时回头。明明看不清到底是谁在追自己,却无比确定,只要停下脚步就会有危险,于是只能向前奋力奔跑,等到醒来,浑身都痛得如同真的跑了五千米一样。
“啊!”
果然从梦中遽然惊醒,夜婴宁睁大眼睛,一刹那,天花板,墙壁,床单,全都透着漫无止境的惨白,不停晃动,让她的眼睛失去了焦距。
“怎么了!”
林行远冲过去,就要按下床头的召唤铃,却被夜婴宁一把按住了手,慌乱间,她抱住他的颈子,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了一截求生的浮木。
他全身一僵,意识到她是做了噩梦。
再也按捺不住,林行远俯身,双手回抱住身下的单薄女人,疯了一样将无数碎吻落在她的眉梢眼角,喃喃低语道:“你为什么让我的心都在疼!”
第二十七章
林行远的语气是那样的悲伤,又是那样充满了柔情,他甚至第一次品尝到了自己话语里的苦涩味道。
无奈,他居然管不住自己的心,这一刻它在为她跳动,为她疼痛!
噩梦让夜婴宁心神恍惚,眼角湿|润,她尚未完全清醒过来,因此对于林行远的举动没有马上做出反应,更忘了推开他。
病房天花板上的灯光,将她蓄满泪水的双眼映射得犹如一**水花,一点点飞溅开来。
林行远凝视着,不自觉浑身气血涌动,忍不住用手心摩挲着夜婴宁的脸颊。
她声音干涩,下意识地颤声回应道:“我梦见有人要杀我……”
犹自沉浸在方才的梦魇中,夜婴宁抽噎几声,泪珠滚落。
她的可怜神韵却逗笑了林行远,他不得不稳稳心神,将体内的翻腾压制下去。手指从她的面庞滑到下巴,又从下巴滑到脖颈,一点点滑到她冰凉的手心,与她十指紧缠。
“不怕,我在,他们不敢。”
像是哄孩子一般柔声开口,他以一种古怪而辛苦的姿势站在床畔,弯下|身体抱着夜婴宁的肩头。
她不安地在他怀里瑟缩了片刻,其实一直没有完全清醒,很快又阖上眼,沉沉睡去。
林行远等夜婴宁再次睡熟,这才揩去她眼角的泪,又无比留恋地在她额头一吻。
站起身,他踱步,走到病房的窗前,轻轻拉起一角窗帘。
天色透亮,病房的窗外风景怡人,有着花草如茵的宽敞庭院,同不远处古香古色的抄手游廊遥遥相望。
应该是移情作用吧,林行远兀自叹息,因为留不住那个女人,所以才会在这个女人身上倾注了感情。
他的心空了太久,迫切地想要装一点儿什么进去,好填满。这样,在无数个不眠之夜,当他摸着冰凉凉的心口,才不会觉得自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或许有一丝丝的愧疚,毕竟,他是将她当成了替代品。
不过,林行远转念一想,随即又释然:床上睡着的女人不过是个不安于室的被惯坏了的千金小姐,她连丈夫都能够背叛,一再地同情|人们纠缠不清,他又何必斤斤计较感情上的洁癖。
他可以给她偷|情的刺激,她可以给他过往的怀念。
这些,就已足够。
再次入睡的夜婴宁这一次一觉好眠,直到换班的医生前来做例行检查,她才醒来。
林行远说的不错,她被允许出院,只不过今后要格外注意心理情绪方面的调控,以及饮食上也要做到规律,清淡。
夜婴宁连连称是,再不敢掉以轻心,只是心病最难医,她也只能强迫自己不再过于压抑。
林行远办好了出院手续,又拎着一兜药走回病房,夜婴宁已经换好了衣服,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电梯。
刚好,一个大肚孕妇匆匆从不远处招手,请他们稍等几秒钟。
夜婴宁连忙按下按钮,孕妇扶着腰走进来,朝她笑笑表示感谢。
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