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五百年-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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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怎么自己连仲介的工作都包揽上身？
奏为自己多虑的心思而苦笑，心想为朱由检仆心仆命，居然只是封为婕妤，简直是不公平唷！
日后回京城见到他时，必定要取多些报酬！
“第二件事，人家对自己是女儿之身感到自豪如果生为男儿身，那才是不幸的事。”
奏这番话可圈可点，直教刘方亮头大如斗。
需知古来都是只羡男儿不羡女，怎会有人宁当女儿不当男？
“居然有如此想法，果真为奇女子，与别不同。”
在古代中国，只有男人是人，女人从不是人。
分田地分家产只算男人，国家计户籍算人口亦只看男丁。
女人不是人，是货物。嫁出去的女，拨出去的水。礼金是售价，谁付得多谁就牛。
刘方亮从来只闻女生埋怨憎恨自己为何生为女儿身，头一回见到有女生如此自豪坦白，越加欢喜，心想：“老子以前看大戏，某个叫周瑜的家伙说甚么‘恐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物也’，不正是形容此女子吗？”
奏这番回答，绝非娇情假意，而是发自内心真实的想法。
不管日子过得再苦，她都以身为女子为荣。
黑暗中刘方亮不曾察觉奏脸上神色黯然销魂，哀婉欲绝，似是忆起无数苦涩的回忆。
这粗大郎想得高兴，居然傻兮兮问：“还有没有第三件事？”
“没有。”
“那么老子倒有话要说。”刘方亮快人快语道：“假如老子打赢你，就过来做我老婆！”
“你这求婚话忒也太直接吧？”奏轻轻一笑：“甚好，那么我打赢了，你得答应我两件事。”
刘方亮心想这不公平哟，老子只求一事，她却是两件事？
但想想女子比男人弱，要求多一点亦合理。
何况他不曾想过自己会输，当场拍胸膛宏亮道：“好，两件就两件！”
“第一件事，是放明军离开，不许追杀。”
三千兵马，日行廿里，速度甚慢。若遇大军快马追击，恐怕更添夭折。
奏不希望过早施展全力，取未来世界的军火大杀四方。若然能够通过现有手段解决，就不应滥用权能的力量。
这个要求刘方亮倒是爽快答应，反正他只图攻城，城陷后便可以回去向闯王领功。
至于出逃的明军，他不追击，道上自有其他人追击，省得自找麻烦。
这个人情，不占白不占。
当他允诺后，奏再提第二个要求：“不得屠城杀民。”
这下子却让刘方亮很为难，顿时脸色不善。
在攻陷保定城一役上，他花费太多精神时间，累积不少怨气。
各路大军将领都在他背后耻笑，怎么连一座小小城池都攻不落，有损大顺声威。
如果入城后不杀一堆人，如何泄愤？如何立威？
尤其是那位叫张罗彦的守将，不仅指挥得当，而且下令城中军民都将一枚崇祯铜钱缀于颈上，以示效明之心。
如非他一直激励群情，带领众人奋力抵抗，早就顺利攻陷城池，大顺军这边也不会死伤过多。
在情在理，他不杀，军中兄弟都会杀，以泄心头之恨。
奏读知他内心的挣扎，当然不会咄咄进逼，而是因势利导：“放心，我已经打点好，入城后好好对待乡绅父老，他们便会对你万分敬仰。”
“你打点好甚么？”
“秘密。”奏先是勾起他的好奇心，继而道：“总而言之入城后自有惊喜，对将军及手下皆有好处。”
见刘方亮尚是三心两意，她又搬出另一个藉口：“明知京城陷落，皇帝驾崩，依然固死抵抗，此乃忠臣义士之所为。大家各为其主，各彰其志，此义士之城也。如若不屠，一可引为降城之表率，二兹为大顺军立名声。”
刘方亮虽则冲动、粗鲁、火气大，但愿意听别人的说话。
当奏陈明利害，动之以利下，居然心思思想歪主意：“不允屠城，但尚可拷打，还好。”
两个条件都答应，方亮仰天长洪，向四周士兵公布，随后双方再度交手。
奏从来未出全力，活上千年的魔女，战斗经验之丰富，当然比区区卅余岁的刘方亮多不知数十倍。
之前为拖延时间，又恐对方发难群殴，才施展“拖”字诀。
既已获得对方金口承诺，便无后顾之忧。
话需如此，一力压十技，刘方亮无论在体格及力量都遥遥凌驾于奏之上。凭她的武艺，就算拚上内功，都难以企及。
魔女之身，不老不死，同时亦代表肉体成长缓慢。
一千年的时间，见识经验逐年递增，但身手几乎没有怎么增长。
长年修习内功，进展亦甚平缓，只是比一般江湖高手好上一点。
想一击必杀，瞬间决出胜负，亦非毫无办法。
与方亮不同，她身为魔女，能够做到一般人做不到，亦不敢用，也不可能用的招数。
第25章 崇祯十七年三月#025 大顺入城（）
“赌一局吧”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宝贵，奏不想在保定这边耽误太长时间：“来吧，我一招就收掉你！”
“口气真大！”刘方亮完全不放在心上，与对方交手这么久，早就摸清楚她那柄奇怪武器的招式套路。
虽然有点麻烦，但只需两百回合，定必能分出胜负。
两骑互相面对面直线冲前，在黑暗中众士兵只闻蹄声踏地，杂以吼嘶之声，揭起阵阵尘昏，地面摇震。
刘方亮银枪枪尖擦地，刮起沙土，灼热尖刃。
就在咫尺之间，倏地划起，彷如星矢，以雷霆之势强刺往奏的头上！
当然他怎舍得杀死“未来老婆”，故此一手留有后着，劲力蓄在右臂，一旦奏再举剃刀拨之，便会二重发劲，直戳斜上，刺中她的头盔。
少女的脸要用来赏、胸要用来揉、臂要用来枕、肚子用来生育结果刘方亮无法觅一处下手，只得尝试击落其头盔判胜。
出乎意料之外，在火光洪洪的一瞬间，他见到奏举起右手，五指散开，直接拍向枪头。
刘方亮只是盘算过对方如何用剃刀反击，从未考虑过肉掌抵挡，还是直接拍向枪尖处。
哪有人会这样接招？手掌会报废啊！
心底大骇，变化只在一瞬间，他来不及撤招，眼睁睁看着奏的右掌在自己的银枪前戳穿。
闪电交叉擦过后，天地恢复平静。
担心奏右手报废，刘方亮松开长枪，却管不住全力前奔的马匹，前奔好一会才扭回头。
岂料奏比他更快，匆匆调转马头，剃刀递前，正好迎上方亮脖子。
“你的右手”
“认输没有？”
银枪几乎从掌心穿入，贯入右前臂，几乎将内部肌肉切断。
奏强忍剧痛，右臂垂在一边，银枪曳地，就是等刘方亮一句话。
“我输了。”
左手撤去剃刀，强行拔出钉在右臂的银枪。
鲜血溅洒入地面，将银枪还给对方。
“奏姑娘，你的右手”
“不碍事。”
虽然魔女有不死之身，但仍然有痛觉。
像这种自残的招数，痛入心脾，如非必要真的不想使用。
她不希望被刘方亮发现，右手收在背后，等待它自动痊愈。
“仅仅为胜利而牺牲自己的右手，何必呢？”
“一只右手，救一整支部队，值得。”
“明明是女子，却不输男人的气慨，我喜欢！”
刘方亮心有遗憾，但言出必行，果真不追击。
见奏策马转身，难舍其姿，遥望问道：“将来还有否机会见面？”
奏回头嫣笑：“绝对会。”
她还要带领朱由俭，复兴明室，重夺整个江山。
届时大顺必将再成敌人，而刘方亮亦不免派上前线。
“后会有期！”
刘方亮心中不免惋惜，如此棒的女子，人间哪得几回寻？
他不曾忘记本份，引马回本部，点齐全部兵马，向保定府推进，意图入城。
刘方亮与奏比决输掉一事，只有当时在场五百精兵目睹。
不过其时环境漆黑，仅见残影刀光。至于过程明细，一概不清楚。
有好事者加油添酱，比美说书先生，自行创作，竟衍生多种不同版本，而且越说越奇，无形中将奏的武功描述至鬼神境界，自是后话。
大顺军浩荡整齐前进，此时残留在城内的守军都愿意投降，城门大开。
三月廿五日侵晨，保定城陷，结束七天七夜的战事，大顺军腾欢不已。他们当中不少军人已经磨刀霍霍，预算入城时杀人越货，大肆享受一番。
方亮不是滋味，看上的老婆跑了，又要想办法阻止身后士兵屠城，心中满不是滋味，完全不似战胜者的表情。
“欢迎大顺军刘方亮将军进城！”
入城时乡绅父老簇拥，百姓夹道，点燃炮仗，一副节日喜庆的样子。
方亮从未试过陷城后有此待遇，不禁有点好奇。
突然家家户户都争相取出锅子，揭起盖子，香味四溢，竟然是他最爱的宫保鸡丁。
在城外对峙七天七夜，早已吃腻军中杂粮，即时食指大动。
左右谋士又是阻止，说提防有毒。
尝试分一锅给士兵试吃，他们吃得津津有味，不一会整锅吃个精光。
阵阵诱人醉香扑鼻而来，不独刘方亮，身后所有士兵都垂涎三尺，恨不得即时扑上去狼吞虎咽。
“不管了！快快分派诸兵士，人人有份！”
自从昨天得知刘方亮最爱吃宫保鸡丁，所以家家户户即时斩杀鸡只，混以辣椒及长葱，配上各家自行调配的酱汁。
甚至有人别出心裁，混入烤鱼、换上鹅肉等等，总之一户一锅，各具风味特色，薰得众将士食指大动。
之前在军中吃的是猪食，这便是天仙美食，肚子突然鸣鼓打闹，还管甚么屠城，先吃再说。
城内居民一人分予半碗，配以白饭，分予诸大顺军将士。
服侍刘方亮的数位女生，头上同梳双螺髻，又插上白梨花。
找不到真花，就自己用白布锈。
刘方亮最喜欢女生束此发型，心中一乐，旋即嘀咕，为何此城百姓对自己的喜好瞭如指掌？
俄而吃毕，又有士绅学子趋前递信，信上字体秀丽，大意是双方交战各为其主，毋庸迁怒于百姓。
而百姓亦早接到奏的指示，主动为大顺军引路至府衙。
沿途过处，每户民居均粘“大顺万岁”。
府中降大顺之官员，将城市户籍公文呈上，又大开库房。
雪花花的银子入眼，炫耀刺目。
“保定府怎生如此有钱？”
“前知府尝言欲战死方休，以报效明室忠义。惟奏婕妤不允，主张弃城。此批银两，留为大顺军资用，以急本地所需。”
其实保定府为筹备战争物资，钱银都快花光了。
全赖奏快刀斩立决，充公李建泰饷银，留五车入库，其余全部拖走。
五车饷银之丰厚，内藏黄金过半，足以支撑保定府未来所需。
“奏婕妤？”刘方亮急问其人，官员将昨天之事一五一十说明，他才知正是与他交手之女将，心中懊恼：“如此女子，竟委以崇祯那头昏君，可惜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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