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爷不是吃素的-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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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以纯说:“我们也不想弄到这步田地,是二叔和二哥逼迫太甚,竟然要把我和元宝这点家底都谋夺了去,还说要在小年之前让我俩到大街上讨饭去,我们只是告了官,请知县老爷秉公处理,并没有在私底下另使手段对付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高学成从没见过这样硬气的高以纯,仿佛才隔了一年功夫,就不认识这位三侄子似的,而他说出这番话,就连穆云翼都有些吃惊。
高学成轻咳了一声说:“说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高字,到底是一家人。你们不要会错了意,我没说你们做得不对,我只说你到底是高家的子孙,凡事即便占着理,做得太过了,也让人讲究。况且我二哥对不住你,我可没那样过,三郎你拍着良心说,从小到大,我欺负过你么?”
高以纯道:“老叔没欺负过我和小五,不过也没向着过我们,我们兄弟俩根本就被你放在眼里过,从前是那样,以后也还是这样吧。”
高学成被他说得气往上撞,放下茶杯:“既然这样,也就罢了,从此以后,咱们恩断义绝,你只当没有我这个叔叔,我也没有你这个侄子!”说完一甩袖子,就下楼走了。
穆云翼有些惊奇地看着高以纯,高以纯看他瞪大了眼睛的模样很可爱,忍不住就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好元宝,你很是奇怪我为啥这么跟他说话吧?”
穆云翼点头道:“是啊,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冲的时候呢。”
高以纯告诉他:“我们家的亲戚是什么样的,我都再了解不过。这个老叔是个天性凉薄的,遇到事了,第一个反应就是便连累自己,当初也是你闹得凶了,他又是准备马上参加岁考的,怕把事情弄大,影响了他的名声甚至前途,才赶紧同意了分家分产,让咱们独立出来,他好用心备考。这回我看他进门时的神气,是有意要跟我们拉近关系的,日后难保不来这里打秋风,要银子,如果他是个知道感恩的也好,偏又是个凉薄寡恩的,银子给了他都不如买个烧饼喂狗,所以我才用话激他,他心又极大,成日里抱着升官发财,封侯拜相的美梦,被我两句话一说,立刻忍不住,跟我们划清界限,他那话的意思就是,以后各过各的,我们有钱了他不来挪用,将来他做了大官,咱们也不要去沾他的光。”
穆云翼听完感叹道:“以纯哥,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竟然这么厉害!不去做官真的是屈了才了!说真的以纯哥,我这个性格是做不得官的,恐怕一进官场,就得因为顶撞上级,或是得罪了人,被整治得粉身碎骨了,你却是在合适不过的,简直一句话里三个坑,一个坑里十道弯!”
高以纯笑道:“我也不成的,再说我也不愿意当官,就像现在这样就挺好。”他端起茶壶,“来,再喝一杯,这个茶里我让小满加了决明子,既好喝又养眼睛,你再喝一杯。”
穆云翼摇头:“都喝了两杯了,不喝了,再喝就要跑厕所了。”
“跑就跑呗,去几趟茅房又冻不死,快点喝了,你这几天总看书到戌时,累眼睛呢,那么好的大眼睛要是熬坏了,我可得心疼死了,乖,再喝一杯。”他不由分说,斟满一杯,亲手捧着喂穆云翼喝下去方罢,“走吧,咱们还得张罗过小年呢。”
今年的小年可比去年热闹多了,虽然说马乐、邱榔,牛元义和计家兄弟都各自回村,但高以纯有清明他们四个奴仆,穆云翼名下有云婆子和李双喜娘两个,多出来整整六口人呐。
茶楼里也进入歇夜状态,因有往年的例子,穆云翼不好跟伙计们争利,况且忙了一年了,他也想好好休息休息,并用功温书,准备明年科考,便仍按照往年旧例,小年前一天把账盘完,封了大宗的货物,剩下的茶点干果,一部分搬回家里,一部分留给安小北他们分了,以后穆云翼不会来讲书,伙计们自己出钱买茶叶点心,挣得钱他们自己分,只不过时间不再到十五,而是到正月初八就重新开业。白羽民和夏珵见有钱赚,也留了下来,等到二十七八再走,商益本想仍去说书,只是他来年也要入场,穆云翼也让他在家里温习功课。
按照风俗,从小年这天开始,就算开始过年了,一直到明年正月十五,家家户户开始张灯结彩,穆云翼提前置办了四分年货,当日计宝根他们回村的时候,给牛、马、计、邱四家一并捎带回去。这回又拿出银子给自家置办起来。
首先是从上到下的衣裳,穆云翼、高以纯各自做了一套款式相同的衣裳,仍是从里面的亵裤袜子到外头的棉靴氅衣都有,只不过穆云翼的仍是金红两色,高以纯是银绿两色罢了。上面有穆云翼的手艺,自己那套辅以金线绣的桑木,领口有叶纹,中衣的袖口,袜子的踝处等地也都绣着或是几片桑叶,或是一条桑枝。高以纯的则是水纹,对应的地方绣着泉眼、小溪。
另外小五、商益还有墨香三人也是一人一套,从里到外都有,跟穆云翼两人是同样料子,只是没有穆云翼的绣工。又给高学红做了一套外面穿的衣裳,算是高以纯给表弟和老姑置办的。
除了他们之外,剩下的都是奴仆,只有一件中衣和两双袜子是细棉布做的,外头的皆是精麻做的衣裳,按照惯例,奴仆不能穿得太好,就算是赵员外那样的大家,也只有几个管家能穿棉的,其他小厮仍要穿麻的,若是敢穿上丝绸,那边是要反了天了,跟吃人差不多了。
不过就算这样,几人也都感恩戴德,尤其是云婆子母子,特地赶着给穆云翼磕头拜谢,只说主子恩重如山,在没有这样厚待下人的了。
这云婆子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原来给富家公子做奶妈,算是见过世面的,他是真真觉穆云翼是个肯替下人用心的主子,就从那细棉布的中衣和两双袜子就能看得出来,旁的主子,哪肯把奴才方半点在心里头呢?即便原来在王公府里,吃得好住得好,但也时时小心,动辄被主子大骂,说是狗奴才,实际上也跟狗真的差不多了,穆云翼却从不朝打暮骂的,又因为是他收得奴才,更很少往火锅店这边来,高以纯也很少管教,所以这些天过得极为舒心滋润,眼见着有自己的房间,伙食跟高以清那样的主子少爷都一样,又摊上穆云翼这样一个宅心仁厚的,以后的日子多少也有些盼头。
对于云婆子,穆云翼也很看重,这老婆子女红、厨艺、茶道、药膳、调香、园艺……凡是这个时代女人应该掌握的功夫,十八般武艺几乎是样样精通,又因为见过世面,对于上流社会的各种门道更是了如指掌,为人又勤快,不多言不多事,跟当初被高学解指使上门,做出来的那副嚣张样子时候简直判若两人,连高以纯也来向她请教厨艺,高学红也跟她请教女红,上上下下这些衣裳全是她一个人在几天之内赶出来的,针脚精细,人人合身,毫无粗制滥造之感,穆云翼本让他二十八之前做出来,她竟然二十二就做出来了!
第136章 回家过年
穆云翼见云婆子点灯熬油地不容易,怕她熬坏了眼睛;特地把高以纯给他配的清心明目茶包了两包给她带过去;顿时把她感动的不行,又来火锅店磕头谢恩;回去跟躺在床上的儿子说:“双喜啊;我看咱们这位小先生是个心地慈善的,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主家也换了四五处了,却还从没有见过这样替下人考虑的主子呢!要是从小服侍过的也还罢了,咱们先前还帮着别人谋夺过他房产家业的;现在不过连夜赶了几件衣裳;他就送了养眼的茶来;真真是再好不过了,不怪人家都说他是仁义无双小先生呢,我先前伺候的那位蓉哥儿,可是我从小奶到大的,等到打发咱们的时候,可不见他替咱们说一句话。”
李双喜道:“咱们做奴才的,自然是跟了哪个主子,就忠于哪个主子罢了。”
云婆子道:“俗话说人敬咱们一尺,咱们就敬人一丈,虽然说做奴才的,天生就身不由己,但主子好了,咱们尽心服侍,凡事多替主家考量,该节省的节省,该着眼的着眼,若是主子不好,便懈怠一些,那也是人之常情,现如今摊上这样一个好主子,便是菩萨保佑了,可要用心服侍着,可不能像府里原来的那起子混账羔子,主子越是好性,他们越偷奸耍滑,你要记着那样的人将来都不会有好下场,人家对咱们好,咱么也得对人家好,不能属乡窝头的,总自己这一头大,老是想着占便宜,天底下哪有那么多便宜可占?便宜占多了,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你赶紧把伤养起来,总不能总在炕上躺着,当奴才的,可不能吃主子的闲饭。”
这云婆子精通厨艺,在厨艺里头又最擅长做糕点,虽说家里头工具不全,材料也配不齐整,但便是这样,做出来的芝麻栗子糕、九层山楂糕、双色马蹄糕,以及核桃酪、翠玉糕、水晶糕等也是美味无比,很多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邱掌柜店铺里的大厨都没听说过,据说她会做几百种糕点,每日挑两样做了,头一份装上匣子送到火锅店来给穆云翼和高以纯吃,第二份给“三少爷”高以清和“表少爷”墨香,以及“小少爷”商益,还有“姑奶奶”高学红,大伙被她叫得直起鸡皮疙瘩,直说了几次才终于使她改口,不过仍然是守着大家里头的规矩,对这几位“主子”恭敬无比,说话做事,半点毛病也挑不出来。
高以清只吃了两次,就云大娘、云大娘地叫开了,他也是个知道念好感恩的,和墨香商量着拿钱给云婆子买了个刻着云纹的银戒指,把云婆子感动的不行。要说在过去,别说银戒指,就算是金钗玉簪的,她也不知有过多少,只不过被卖出来时,东西都被主家收回去了,她感动得不是这个戒指本身,而是孩子的这份心意。
她年纪大了,不像年轻人那样追求富贵,想要攀高枝的,尤其是经过这一场劫难之后,她只想找个慈善的主子人家安静地养老,能有吃有喝,不朝打暮骂的,就阿弥陀佛了。她原来在王公府里,从小奶大的公子,也不拿她当回事,何曾正经给过他东西?高以清不过吃了她几日糕点,本钱还都是公里出的,就这样答谢她,这份真心,着实让她感动不已,当场就磕头谢恩,把高以清吓了一跳,随即红着脸赶紧把她搀扶起来:“云大娘不可这样,不值什么的。”
年关将近,人人都回家过年,店里的生意开始少了下来,穆云翼和高以纯也正好歇歇,这一年的奋斗,把他俩都累得不行,一年四季都在劳心费力,脚打后脑勺地忙活,这回倒是可以享享福了,茶楼和火锅店相继歇业,一切事物,又有手底下人打理,他俩只动动嘴就行了。
年货也买了一大堆,鸡鸭鱼肉都敞开了手去买,可不用像去年那样精打细算,他和高以纯都穿得齐整,各自抱着一个手炉,只管付钱,买了东西,自然有清明和寒露两个提着,倒也真有点富家公子哥的派头了,而别人家的公子哥都是承祖辈的福荫,他们俩这公子哥,却是自己劳动拼搏而得,这其中的意味又是大不相同,历来是自己做的饭最香,花着自己挣得钱,跟花父母的钱,感觉可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腊月二十八那天,高以纯带着高以清回村里给父母上坟,穆云翼则又用红纸写了对联,除了茶楼饭店,加上自家的大宅之外,仍像去年一样,给几家相熟的送去,和商益提着对联,站在门口喊:“掌柜的,福到了!你到底要不要啊?”他长得好,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