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第6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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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和塬驻马阵前,望着前方谷口,神色冰冷。那里就像猛兽的血盆大口,风中猎猎作响的战旗就如猛兽吐出的长长舌条,让人惊悚畏怯,望而却步。
处和塬有些不安,如果前方敌军只有三四千或者更多一点人马,此仗有惊无险,反之,如果敌军在此部署重兵,蓄意引诱己方疯狂攻击,那此仗就危险了。只是,白狼面对突厥人的猛烈冲杀,他还有余力腾出更多人马阻拦奚军?处和塬不相信,如果白狼有足够军队,他就不会放弃原有优势撤离武列水,任由奚族大军快速逼近方城,与突厥人形成夹击之势,所以处和塬有理由认定,眼前这股敌军的阻截不过是白狼无奈之下的权宜之计,拖一时是一时。
处和塬的目光转向谷口两侧的山头。莫贺弗部和契个部的突击军队已经进入敌人射程,但山中除了密集的鼓号声外,并没有箭矢射出,这让处和塬有了很多猜想,对手兵力不足,只好用疑兵之计?或者有意诱敌深入,等到奚军开始上山攻击,处在不利位置,再以箭矢覆盖?如果是后者,那还是因为对手兵力不足,只能在两侧山头上部署少量军队以欺骗奚军。
突击军队抵达山脚,以战马围圈布阵防御,接着分出数支小队,多路出击,如呼啸利箭直冲上山。这种情况下,山上埋伏军队除非人数占有绝对优势,不惜浪费箭矢,才有可能大范围覆盖射击,否则只能被动迎战,也分出小股队伍,分头阻击。
战局发展正如处和塬所预料,山上埋伏敌军果然分头阻击,从山中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号角声、激烈厮杀声以及各种怒吼、狂呼、惨叫就能判断出,双方正在短兵相接,贴身肉搏,虽然奚军是上山攻击,被对手压着打,十分不利,伤亡必然惨重,但这只是第一轮试探性攻击,一旦摸清了对手底细,接下来就可以投入重兵,就可以给对手以毁灭性打击。
很快山中鸣镝四起,箭矢在空中发出凄厉啸叫,更有角号急鸣,声声求援。这是奚军突击队伍的求援信号,他们抵挡不住了。
莫贺湟和契个鹤山迅速做出反应,传令后续人马火速跟进,命令山脚下所有藏在马阵中的突击将士,即刻上山增援。
处和塬松了口气,他认为第一轮试探攻击颇有成效,基本上试探出了敌军虚实。如果敌军兵力较多,必定善加利用谷口两侧的高地,以两翼箭阵覆盖来缓减正面阻击重压,反之,只能用疑兵之计,尽可能阻碍和拖延己方攻占两侧高地的时间,而高地一失,敌军优势尽丧,只能撤离。说白了敌军就是兵力不足,只能想方设法,用尽一切手段,以延缓奚军的攻击速度。
处和塬冷笑,决定出击,正面攻杀,与莫贺弗部、契个部三路同出,给敌人迎头一棒,杀他个落花流水。
处和塬举起手臂,厉声高呼,“选锋,杀!”
霎时鼓号齐鸣,令旗飞舞,声浪如涛,直奔前阵。前阵数十角号同时吹响,幡旆猎猎,羽旄飞舞,人喊马嘶,杀气冲天,接着五百控弦打马出阵,如一道滚滚大浪,呼啸向前。
后方王旗之下,奚王阿会正看到木昆部控弦出击,脸色顿时阴沉,厉声怒叱,“传令处和塬,不要出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击,违令者斩!”
李屹远眺前方,苦笑不迭。处和塬太着急,忧心木昆部安危,巴不得肋生双翅飞到索头水,以致判断失误。
第一轮对己方来说是试探,但对敌军来说则有诱敌之可能,而此仗谷口两侧高地至关重要,直接关系到了双方胜负,所以正常情况下,敌方主帅既然把战场设在这里,肯定有一定把握,否则高地失守,谷口就是死地,这一仗就没得打了。由此推测,敌方在两侧高地应该部署有一定数量兵力,其中弓弩手最多,如此近身保护弓弩手的兵力就有限,而奚军的对策就是重点打高地,每次投入一定数量兵力,既不给敌军弓弩手以箭阵覆盖的机会,又能持续消耗保护弓弩手的敌兵,这样几轮打下来,主动权就到了奚军手上,敌军优势丧尽只能后撤,奚军轻松就打赢了这一仗。
然而木昆部这一冲,极有可能伤亡惨重,严重挫伤士气,把大好局面丧失殆尽。
处和塬接到阿会正的命令,嗤之以鼻,根本不予理睬,实际上即便他遵从命令也来不及了,他的五百选锋骑士已经在战场上依次展开,就像五只展翅翱翔的雄鹰,一字纵列,向谷口呼啸而去。
“轰隆隆……”蹄声如雷,震耳欲聋,浓烈杀气就如一把擎天战刀,凌空划出一道万丈锋芒,一刀砍向前方。
大地颤抖,山峦战栗,风云变色。
。。。
第八百二十六章 迎头一棒
“咚咚咚……”
谷口方向,一百二十面战鼓同时擂动,如惊雷炸响,地动山摇,气势如虹。
“咻咻咻……”
三十六支鸣镝冲天而起,扶摇直上,仿若要穿透苍穹,惊心动魄的巨大啸叫霎间传遍山野,回声震荡,如怒涛拍岸,绵绵不绝。
大纛高耸,五面幡麾迎空飞扬,数百面令旗猎猎飞舞。如云旗帜下,战阵严整,甲士林立,前有一千长枪斜举,中有一千刀斧闪亮,后有六千弓弩张开,其中两千角弓弩居前,两千擘(bo)张弩居中,两千长弓居后,弦上射甲箭寒光凛冽,蓄势待发。
纛旗下,李风云负手而立,戎衣单薄,黑氅垂地,白发拂面,杀气腾腾。袁安和孔颖达分列其后,各自举目望向前方山林。
“咻咻咻……”谷口两侧山岗上,各有十二支鸣镝厉啸上天,刺耳的啸叫穿透了山岗上的厮杀声,回荡于山峦,与尚在空中啸叫的三十六鸣镝形成呼应,一时间啸声激扬,响彻天地。
李风云身形后仰,猛地高举双手,用尽全身力气振臂狂呼,“放箭!”
令旗再动。鼓声骤然猛烈,如串串惊雷落地,摧枯拉朽,势不可挡。二百四十支角号同时吹响,雄浑中透出森冷杀气。
各级将官在各自指挥位置上,同时挥手下切,声嘶力竭,“放!放!放!”
“轰……”六千支射甲箭冲上天空,一路厉啸,瞬间汇成一片漆黑乌云,遮天蔽日,如地狱中冲出的幽灵猛兽,咆哮着,飞奔着,恶狠狠扑向猎物。
战马奔腾,速度越来越快,控弦之士趴在马背上,脚蹬凶狠撞击马腹,战马吃痛,嘶鸣中四蹄腾空而起,几乎贴地飞行。木昆部的五百骑风驰电挚,五个雁行战阵就像飞翔在天空上的五只鹞鹰,轰隆隆直冲敌阵。
突然,天空骤然一暗,凄厉啸叫仿若撕裂了苍穹,击碎了轰鸣,猛烈撞击着飞翔的鹞鹰,震碎了控弦们的血脉和灵魂,让他们惊悚失色,魂飞魄散。
“轰…e轰……”就在这时,谷口两侧山岗上,如云箭矢呼啸而出,两团乌云划空而起,如两柄圆月弯刀,撕裂虚空,杀戮气息霎那充斥战场,弥漫天地。
前有箭阵迎面杀来,两侧有箭阵左右夹击,而鹞鹰已飞起,战马已极速,减速调头纯属自杀,唯有一往无前,唯有冲过箭阵,才有一线生机。
“加速!加速!”恐惧的叫喊声此起彼伏。“举盾!举盾!”这是仅有的防御手段,但在如此密集箭矢的射击下,好运难临。“希聿聿……”战马仿若闻到了死亡气息,疯狂嘶鸣,疯狂奔跑,轰鸣声骤然爆起,震撼山谷。“杀!杀!杀!”木昆部选锋马军就像一头疯狂猛兽,用尽所有力气奔跑着,控弦们用尽所有力气呐喊着,点燃勇气,用沸腾的热血驱散无尽恐惧。
处和塬瞪大双眼,骇然变色,一脸绝望。
阿会正目瞪口呆,张嘴发出一声无助怒吼,“啊……”
李屹、莫贺湟、契个鹤山、阿会布尔……战场上所有看到这惊心动魄一幕的奚族将士,无不肝胆俱裂。箭阵的恐怖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如此威力的箭阵至少需要上万弓弩手同时射击,也就是说,前方阻截他们的中土军队的人数肯定超过了一万人,在兵力上与他们相差无几,而中土军队占据了地利,又拥有武器上的优势,其攻击力已经超过了他们,所以此地即便不是陷阱,也足以阻挡奚军,让他们寸步难进。
“咻……”六千支射甲箭铺天盖地而来,乌云压顶,“轰……”仿若惊雷炸响,六千支射甲箭如密集雨点,疯狂射下,“噗……”射甲箭穿透皮盾,穿透皮甲,钉入身体,钉入战马体内,钉入颤抖的地面,就如穿透一张薄薄草纸,直没入顶,霎那间凄厉的惨叫声、痛苦的嘶鸣声、战马倒地撞击的轰鸣声、人马互相践踏骨断血溅的各种声音交汇在一起,骤然爆起,响彻战场。
奚族五百控弦,五只飞翔的鹞鹰,就像被一只从天而降的黑色巨,一巴掌拍在了地上,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惨遭灭顶之灾,一时间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咻……”眨眼间,左右两片乌云又夹击而至,左右各有两千支射甲箭,再一次铺天盖地射进战场。坠地的鹞鹰本已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奄奄一息,结果惨叫声尚未停止,死神之箭再度来临,“噗噗噗……”只听到一片箭入**的沉闷声响,所有倒地人畜均被覆盖,所有惨叫悲鸣嘎然而止,然后就看到几十个运气爆棚的漏网控弦,在狼奔豕突之中瞬间就被厉啸箭雨吞噬了,淹没了,然后战场上一片死寂,连一声悲吟痛嘶都没有,寂静得让人毛骨悚然,让人魂飞魄散。
“啊……”处和塬终于叫了出来,绝望而悲愤,但他久经沙场,这点血腥场面这点损失还不至于让他失去理智,只是中土人的这惊天一击,让他的自信骤然崩溃,中土人太强悍,哪怕这支军队打着白狼这个悍贼的旗号,其战斗力也非常可怕,不是奚族可以匹敌抗衡的。
“撤!撤!撤!”莫贺湟、契个鹤山几乎在同一时间下达了撤退命令。中土人在谷口两侧的山头上部署了大量兵力,粗略估计每个山头上至少有三四千人马,而这个兵力已经接近于莫贺弗部或契个部的控弦数量,两部就是投入全部兵力也打不下这两个山头。
“呜呜呜……”角号长鸣,急促而恐慌,正在山林中奋战的奚族将士一直处于不利困境,损失较大,听到撤退号声,当即仓惶而走,但下山比上山难,结果慌乱中遭到雷霆将士的猛烈射击,死伤尤其惨重。
攻击停止了,气势汹汹、自信满满的奚军,被中土军队迎头一棒打倒在地,进退两难。
这一仗肯定还是可以打,但两败俱伤所带来的惨重损失,奚族是否承担得起?不打,双方就这样对峙,牢牢牵制住上万中土军队,应该还是有利于突厥人攻打方城,但问题是,突厥人会不会倾尽全力、不惜代价与中土人打个两败俱伤?如果答案是否定的,白狼就可以据城坚守,在方城战场上拖住突厥人,暂时稳定方城战局,然后迅速调集兵力进入茅沟川、武列水一线,先把奚军击败,以摆脱两面受敌、两线作战的窘境,如此,奚军就很被动了,而长城内的中土援军如果已经抵达方城,或者正在北上途中,那么留给奚军逆转危局的时间就极其有限,所以奚军必须做出决断,是孤注一掷不惜代价疯狂进攻,还是主动撤离静观其变?
奚军首领聚集在阿会正的大王纛旗下,紧张商量。
阿会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