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第2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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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贼的举动却证明他在帮助山东人对付齐王和关陇本土势力;这是不死不休的仇恨;关陇人为了自身之利益;必须把白发贼和他的联盟彻底诛杀;至于杀了之后会否触犯到裴世矩的利益;那已经顾不上了;先保住自己再说。
“如果白发贼预测正确;今年东征的确失利;圣主要发动第二次东征;我们又将如何定策?”
齐王问得很直接;可见其心情很急迫;对居外之策充满了期待。某种意义上居外发展之策是他的希望所在;他若想彻底翻身;彻底从政治牢狱中逃出来;彻底逆转自己的命运;这是唯一可行的计策;当然了;目前这个计策还是空中楼阁;并无任何可以信赖的基础。
韦云起的神色愈发凝重;“如果白发贼预测正确;今年东征的确失利;圣主要发动第二次东征;那么最起码可以证明;白发贼并没有帮助山东人设计陷害我们;而我们也依旧没有足够证据证明白发贼所献之策是闻喜公(裴世矩)针对南北大战所做的布局之一;但居外之策却给我们指引了一条通天方向;我们不但要坚决实施居外之策;而且还要为此创造条件;竭尽全力创造所有可以创造的条件。”
齐王听懂了;眼里掠过一丝惊惧;而韦福嗣等人也听懂了;目露神采;就像看到猎物的猛兽;兴奋之中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狞狰而锋利的獠牙。
若想成功实施居外之策;其中关键便是二次东征的失利。正因为二次东征失利;国内外局势的恶化速度才骤然加快;并且不可阻止;中土内忧外患因此双双爆发;深陷腹背受敌之困境;而圣主和中枢更是在军事上和政治上陷入不可逆转之被动;面对即将到来的南北大战;他们唯有发动第三次东征以破坏突厥人与远东诸虏的盟约;让北疆镇戍军在南北大战中避免两线作战的危险;从而得以集中全部力量与北虏大军决战于代北长城。
也就是说;白发贼对未来中土局势的悲观预测;都建立在二次东征的失利上;而且这些预测“肉眼可见”;即便是韦福嗣、韦云起这些政坛强势人物也同样承认这些预测的准确性;所以;韦云起所谓的创造条件;就是“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白发贼对未来的预测实际上就是韦氏的行动指南;韦氏不惜代价也要推动东都的反对势力在二次东征期间发动兵变;或者创造其他政治事件以进一步恶化国内局势;总之务必让二次东征功亏一篑。
二次东征失利;接下来的国内外局势发展对齐王的崛起肯定非常有利;即便没有第三次东征;即便南北大战不会马上爆发;以圣主和中枢的被动处境;若想缓和南北关系稳定边疆局势;就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恢复国力;而要恢复国力就必须稳定东都政局和国内局势;为此他们只有在政治上做出巨大妥协;舍此以外别无他途。关陇本土贵族集团做为朝堂上最为庞大的政治势力之一;理所当然要把利益最大化;而把齐王推上储君之位是实现这一目标的最好途径。对韦氏来说;这是一个完美计策;而对齐王来说;这是一个完美结局;若能成功;皆大欢喜;当然要全力以赴了。
韦福嗣又以最快速度出现在联盟总营里;与李风云开始了第三轮谈判。
韦氏的高效率让李风云有些意外。在过去两轮谈判里;他给了韦氏大量讯息;虽然这些讯息都是对未来的推演;而且这些推演并不都是建立在当前可见的事实上;但以韦氏对东都政局、中土局势以及对南北关系的了解;肯定能接受这些推演;并认真思考它的可信度;然后拿出相应的对策。这显然需要时间;但韦福嗣却转眼就来了;这让李风云兴奋之余;对自己灵光一闪后出现的拯救中土之策充满了希望。他的确做不了中土的救世主;但齐王可以;支持齐王的关陇本土贵族集团也可以。
韦福嗣为了取信李风云;为了与李风云建立足够的信任;采取了坦诚方式;直言不讳;摊开了说。
首先;你背后肯定有山东豪门世家的支持;其次;你与闻喜公裴世矩之间肯定有某种联系;第三;你献出居外之策的真正目的无从揣测;但齐王占据了绝对优势;掌控着主动;根本无惧你的叵测之心。
李风云诧异不已。这个误会有些大了;李密把他与已故的渤海公高颍联系到了一起;而韦氏却把他与当朝宰执闻喜公裴世矩联想到了一块;太出乎意外了;这不禁让他再度想到了那个人;难道那个人当真与高颍、裴世矩有关联?李风云以最快速度在繁杂的记忆里翻寻了一遍;结果竟然真的发现了那个人与高颍、裴世矩、宇文述、突厥人之间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但相关记忆太少了;寥寥无几的蛛丝马迹根本构建不了完整的证据链。
不过李风云却上了心。李密有这样的猜测;韦福嗣也有相似的猜测;可见那个人的身份并不普通;现在自己既然决心利用他们的误会来实现自己的谋划;那个人的身份便成了关键;所以有必要认真的查一查;查清楚了;或许便有意外之喜;能给自己以莫大助力。
韦福嗣给了李风云三个月时间;若三个月后东征失败;李风云预测对了;双方正式合作;李风云帮助齐王实施居外发展之策;而齐王则给予李风云所需要的回报;反之;若三个月后东征大捷;李风云的预测纯粹是胡扯八道;羞辱了齐王和韦氏;那必将遭到疯狂报复;齐王必定要砍下李风云的头颅洗雪耻辱
李风云一口答应;双方随即就这三个月内的临时合作讨价还价。
韦福嗣要求李风云撤离通济渠;弃守济、菏一线;返回蒙山。
李风云断然拒绝;联盟可以退出通济渠;但必须固守济、菏一线;战场主动权不能放弃;这关系到联盟的生存;一旦齐王在临时合作期内背信弃义;出尔反尔;联盟就被动了。
韦福嗣明确告诉李风云;若你不能弃守济、菏一线;我就不能收复济阴郡;而我能否在最短时间内收复济阴郡;直接影响到了治书侍御史韦云起和济阴太守韦保峦的仕途;尤其韦保峦这个济阴太守;他若能保住仕途;继续留在中原;则对齐王的居外发展非常有利。
李风云思考良久;拿出了一个妥协之策;双方以菏水为界;菏水以南归齐王;菏水以北归联盟;联盟不去侵扰济水;齐王也不要逼近泗水;双方就在菏水两岸捉对厮杀。
“善”韦福嗣一锤定音;与李风云击掌为誓。
。。。
第两百五十一章 欠了一个人情
李密找到李风云;催促他展开攻击。
此次李密接到杨玄感的命令后;便有一种不详之感;他感觉此趟通济渠之行的使命恐怕难以完成。
李风云隐藏得很深;直到关键时刻才通过透露一些机密来隐晦暗示他的身份非同寻常;这等于告诉李密;之前他虽然没有蓄意欺骗李密;但有心利用却是不争的事实。李密本想通过杨玄感的调查扳回一局;以掌握李风云的秘密来胁迫他答应自己的条件;但杨玄感未能满足李密的要求;而更严重的是;当杨玄感得知李风云与中枢核心层可能有秘密联系后;似乎有些慌乱。实际上就目前情形来说;李密很被动;已经难以影响李风云的决策;也就是说杨玄感的这道命令下达得很不恰当;严重限制了李密的发挥。
李风云听完李密的攻击计策后;沉默不语。
自从与韦福嗣达成未来三个月临时合作的约定后;联盟安全撤离通济渠战场已不成问题;李风云可以随时走人;但李风云不想欺骗李密;更不想与李密交恶。
李密这个人没有经受过什么重大挫折;至今也不过就是因为“太子党”的历史遗留问题而绝于仕途;然后他专注于经史;又沾染上了书生意气;就以此次他为杨玄感冲锋陷阵;赶赴通济渠战场图谋摧毁齐王一事来说;足见他有一腔热血;但过于理想化了;再加上身为贵胄和名士的骄傲自大;以致于他把自己的能力看得太大;而把对手的智慧看得太低。
这次李密帮了联盟不少忙;联合颖汝贵族救济河南灾民;配合联盟保持通济渠的畅通;并默契掩护联盟劫掠通济渠;当然了;李密之所以这么做肯定不是为了帮联盟的忙;但不论他真实的目的是什么;结果都有利于联盟;所以李风云欠了李密很大一个人情。
“如果你处在齐王的位置上;面对今日复杂的东都政局;面对同样复杂的通济渠战场;你将如何应对?”李风云缓缓开口;语气真诚;“你能否给某一个答案?”
李密的心顿时一沉;他的不详预感灵验了;虽然李风云没有一口拒绝;但字里行间;已清晰透露出了拒绝的意思。
“你曾说过;你会信守诺言。”李密的语气有些不善了。
李风云微微一笑;气定神闲;冲着李密摇摇手;“你不要妄下结论;也不要以为某没有一口答应你与齐王决战通济渠;就以为某要毁弃承诺。没有这回事;某答应你的就一定做到;不会自食其言;再说某欠了你一个天大人情;于情于理都不能背信弃义。”
李密疑惑了;欲言又止;但旋即若有所悟;迟疑稍许便说道;“某若是齐王;必然想方设法逃离通济渠这个陷阱。对某来说;你和联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堪一击;而东都那些虎视眈眈的对手实在太可怕了;也太多了;防不胜防;他们为了置某于死地;肯定是无所不用其极。某困守东都足以保命;而某离开东都;等于敞开后背任由对手下刀;不死都难。”
李风云微微皱眉;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出京戡乱?”
“困守东都不过是苟延残喘;不要说争夺储君了;最后即便活下来也就是一具行尸走肉。”李密冷笑道;“相反;离开东都;天高任鸟飞;虽然危机四伏;随时都有性命之忧;但一旦运气来了;获许便能绝处逢生;风云化龙。”
李风云摇头;“你是嫡皇子;是唯一合法的皇统第一继承人;你不可能长久居外;所以此策根本不是正确的生存之道;唯有赢得皇统问鼎储君才能保证你的生存。”
“只要圣主在;某就不可能入主东宫;除非某改弦易辙;坚决支持圣主的改革;但为时已晚;现在某改弦易辙支持圣主;只会被圣主怀疑为窃取储君之阴谋。将来;圣主有了满意的储君人选;某便成了拦路石;必然要被搬掉。既然某迟早都是死;倒不如尽快逃离东都;或许便能谋得一线生机。”
“但你终究逃脱不了圣主的惩罚。”
“某就是让他杀;某就是让天下人看到;是他杀死了某;是一个以仁义自居的父亲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李密说到这里;嘲讽一笑;“这叫反其道而行之。你要把某囚禁在皇宫里慢慢折磨而死;某偏不遂你所愿;某偏偏要逃离东都;让天下人都知道你要杀某。你想想;最后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李风云摇摇头;没说话。
“最终是妥协;某会主动放弃皇统继承人的身份;甘心做一个普通亲王;而圣主也会妥协;把某放逐于某个偏僻之处;虽然还是囚禁;但最起码是囚禁在自己的小国里;自成世界;没有阴谋诡计;睡觉也不用睁着眼睛;更不会像个行尸走肉般没有尊严没有灵魂饱受屈辱的活着。”
李风云笑了起来;对李密如此生动的刻画齐王杨喃颇为惊讶;虽然真实的齐王未必有李密描述的那般不堪;但生活在政治漩涡中的人想必都有逃离权力樊笼的想法;只不过权力的诱惑太大;就算你想逃;还要看你周围的人想不想让你逃;如果他们非要把你囚禁在权力樊笼里;你就插翅难飞了。李风云不禁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