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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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如登天。军队没了;全军覆没了;只身逃回;对为将者而言是奇耻大辱;必定会受到国法军律的严惩;轻则除名为民生不如死;重则枭首示众以谢天下。
十二娘子转目望向崔。崔弘升也望向了崔;忧郁的眼神掠过一丝期待。既然十二娘子不远万里赶赴辽东寻找自己;且言之凿凿说要拯救自己;那李风云在做出预测的同时肯定也拿出了某些对策;只是李风云远在万里之外;根本不了解东征战场;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李风云连旁观者都算不上;所以他拿出的对策;实际上不是依据战场现状;而是依据他窥探到的天机。如果即将到来的平壤一战是个有败无胜的死局;那么打破死局的唯一办法也只有依靠神鬼莫测的天机了。
崔神色踌躇;欲言又止;似乎信心不足;不知道是李风云给出的对策让他将信将疑;还是担心说出来会遭到崔弘升的责叱。
“平壤一战;虽然攻敌不备是绝无可能了;但我远征军依旧占据绝对优势。”崔弘升看到崔犹疑难言;知道他敬畏自己;不敢胡乱说话;于是出言试探道;“若水师受阻于平壤城下;稍挫即退;实力并无太大损失;那我远征军依旧可以实施水陆夹击之策。到那时;高句丽人唯有全线后撤;据城坚守;困守樊笼;如此则失去了迂回机动之可能;而我远征军则占据了主动;进可攻;退亦无忧。”
“明公;水师那边;自渡海之后;就彻底失控。”崔小心翼翼地回道;“水师如何作战;荣国公(来护儿)一个人说了算;而荣国公对圣主忠心耿耿;言听计从;若圣主命令其不惜代价攻克平壤;那么平壤即便是刀山火海;荣国公亦会一往无前;舍身赴死。”
“荣国公乃土名将;即便有圣主命令;亦不会逞匹夫之勇;更不会跳进陷阱自绝生机。”
崔弘升虽然与来护儿隶属不同的贵族集团;是政治上的对手;但对来护儿的才能还是颇为敬佩。
本朝两代皇帝都对来护儿信任有加;委以重任;尤其自圣主登基以来;来护儿更是成为圣主在军方的代言人;先后出任左骁卫大将军;右骁卫大将军;右翊卫大将军;这一方面固然是因为来护儿乃江左贵族集团的领军人物;是圣主的亲信;另一方面则因为他的确有本事;乃功勋累累的土名将;在军方威名显赫;德高望重。如此名将统领水师远征高句丽;虽然也有失败的可能;但这种可能性的确不大;以来护儿几十年的战斗经验;即便攻克不了平壤;也不至于全军覆没。只要来护儿的水师保持了强劲的战斗力;那么平壤一战即便打不赢;远征军安全撤离绝对不成问题。
崔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鼓足勇气说了出来;“明公;假如……”迟疑了一下;崔又加重了语气;“某是说;假如假如上面…”崔竖起食指;虚指了天空几下。
崔弘升的脸色骤然变了;眼神凌厉;如出鞘之剑;寒气逼人。
十二娘子瞪了崔一眼;似乎对他的怯畏十分不满;“大人;圣主的身边有叛逆;而且还是参与决策;熟知所有机密的大叛逆。”
“有何凭证?”崔弘升猛地站了起来;厉声喝叱;“若无凭证;胡乱猜忌;可是诛族的大罪。”
“两个多月了;远征军还未攻克辽东城;这就是凭证。”十二娘子也站了起来;十分气愤地说道;“儿听说;每到关键时刻;高句丽人就来投降;就来谈判;这就是凭证。儿想问问大人;高句丽人对战场态势;对行宫的一举一动;为何掌握得如此准确?圣主倾尽国力而来;却无以武力摧毁高句丽的决心;只想投机取巧;迫使高句丽无条件投降来赢得东征胜利;如此高度机密;高句丽人怎么知道?如果他们不知道;又哪来的勇气一次次投降却又一次次反复;玩弄圣主于股掌之间?一群蛮夷之寇;肆无忌惮的玩弄我土圣主;如果没有倚仗;如果背后没有黑手;你相信吗?”
崔弘升的确不相信;他对高句丽人反复无常的戏弄圣主和枢也早有怀疑;只是他没有想到圣主的身边;枢内部;竟然会有叛徒;但仔细想来;这种匪夷所思的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些年随着改革步伐越来越快;东都内部的矛盾和冲突已经到了爆发边缘。如果东征大败;皇帝和枢权威尽丧;改革派试图加快改革进程的目的就彻底失败;而保守派会乘机“发难”;不遗余力地阻碍甚至破坏正在进行的改革。改革一旦陷入停滞或者倒退;皇帝和枢将在政治上陷入被动;不得不步步后退;而这种后退一旦演变为溃败;皇帝和枢必将在政治风暴灰飞烟灭;如此一来;改革也就失败了;保守派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崔弘升越想越是心惊肉跳;脸色越来越难看。李风云之前的预测都是正确的;如果他对接下来的东征进程的预测还是正确的;土远征军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还遭遇惨败;全军覆没;那么只有一个解释;枢内部出了叛徒;而且还是知道最高机密的叛徒;否则东征断然不会出现如此匪夷所思的结局。
本来崔弘升面对困局就有心无力;如果枢内部当真出现了叛徒;崔弘升即便有三头臂也休想力挽狂澜了;那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战斗;他连自保之力都没有。
“水师那边凶多吉少。”崔看到崔弘升缓缓坐下;久久不语;知道他被这个猜测震惊了;就如当初他也被李风云的这个预测吓得瞠目结舌。如果事实当真如此;这个仗就没得打了;有心算无心;怎么打都是输;尤其水师那边;本来实力上就没有优势;又给高句丽人了解得一清二楚;就算来护儿、周法尚都是百战之将;都是土名帅;亦很难全身而退;除非他们遵从统帅部的命令;等待陆路大军杀到平壤之后再展开攻击;让高句丽人的诡计无法得逞;否则必坠陷阱。
水师大败;那么陆路大军的优势就不多了;而这剩下的一点优势;也被攻击时间严重不足、粮草没有供应等诸多不利条件抵消了;只有后撤;而后撤的先决条件是;必须牢牢控制住萨水通道。
崔弘升心里的一点侥幸被“内奸”这个震撼性的猜测彻底摧毁;于是他也就知道如何拯救军队;如何拯救自己了;那就是想方设法从前线统帅部争取到戍守萨水的任务。
这个难度非常大;他与右翊卫大将军于仲文、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尚书右丞刘士龙都是政治上的对手;与其他统帅也不是“一路人”;其他统帅的左骁卫大将军荆元恒是江左人、右候卫大将军卫文升是河洛贵族、右翊卫将军薛世雄是河东显贵、右屯卫将军辛世雄是陇西名将、右御卫将军张瑾是关世家、右候卫将军赵孝才是河西豪望;彼此之间都有利益冲突;根本无法形成合力影响统帅部的决策;所以崔弘升若想冲在大军的最前面倒不会有人反对;但若留在大军后面;为远征军看守退路;那就不行了。很显然;留在后面的人;肯定是前线统帅部最为信任的人;而前线统帅部最信任的人肯定不是崔弘升。
崔弘升想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道;“计将何出?”
他这一问;算是委婉告诉十二娘子和崔;他完全认同了李风云的预测;现在;他迫切需要李风云的破局之策。
崔也不敢犹豫了;“明公要杀一个人。”
“谁?”
“诛杀乙支文德。”
崔弘升愣了一下;随即怒火上涌;差点就想冲着崔吼上一嗓子。
这也算对策?乙支文德是高句丽第一权臣;是高句丽王高元的师傅、辅弼大臣、第一宰执;高元以下就是乙支文德。此人文武于略;声名龟赫;正是在他的努力下;高句丽人实现了世世代代的;高句丽国成为半岛霸主;远东第一强国。也正是因为高句丽在远东的崛起;影响到了土的国防战略和边疆安全;所以土才向这个蛮夷小国发动了攻击。对于皇帝和枢来说;东征第一个要诛杀的对象就是乙支文德;其次才是高句丽王高元。此次远程攻击平壤;皇帝就给前线统帅部下了一道密旨;若有机会;必须缉拿或者诛杀乙支文德。乙支文德一死;高句丽人的流砥柱就倒了;人心就散了;军心就乱了;攻克平壤易如反掌。
乙支文德对高句丽的重要性;高元知道;乙支文德知道;高句丽人都知道;所以自土远征军发动攻击以来;双方的谈判虽然进行了一轮又一轮;但乙支文德始终不露面;不给土人任何诛杀他的机会。现在;崔竟然献策;诛杀乙支文德;这不是难如登天;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乙支文德像个乌龟一样缩着脑壳躲在平壤;怎么杀他?
当然;这个计策是好计;杀了乙支文德;远征军不仅有了攻克平壤的希望;崔弘升也算建下了大功劳;退一步说;就算此次远征军未能攻克平壤;甚至在后撤途遭到了高句丽人的反攻而损失惨重;但崔弘升仅凭诛杀乙支文德的功劳;就能幸免于难。
崔弘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此策肯定不是出自崔;而是来自李风云;而李风云是可以窥探到天机的人;那么由此推测;在远征军长途奔杀平壤的过程;乙支文德可能会露面;可能会亲自诈降、谈判;以阻碍远征军的推进速度;延误远征军抵达平壤的时间;从而给平壤调集主力击败土水师、摧毁土水陆夹击之策赢得战机。
崔弘升沉默不语。崔也不说话。十二娘子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李风云的预测;到目前为止;尚无差错;大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以免错失自救之良机。”
“善”崔弘升断然说道;“某就做一回急先锋;看看能否寻到机会杀了乙支文德。”
。。。
第两百三十四章 为何不退?
六月十三;齐王杨喃率军抵达浚仪城;两万戡乱大军于通济渠两岸扎下营寨。
荥阳都尉崔宝德、武贲郎将费曜以及浚仪地方官员赴军营拜见齐王。
齐王今年二十七岁;身高体壮;丰神俊朗;有才学;善骑射;文武兼备;沉稳有度;正是风华正茂;大展宏图的年纪;然而;自他哥哥元德太子杨昭薨亡之后;他的人生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被推到了政治风暴的漩涡之中;挣扎在风口浪尖上;每时每刻都在为生存而搏杀;他从一个无忧无虑的逍遥亲王变成了一头嗜血猛兽;所有危及到他生命的人都变成了敌人;而他最大的敌人便是他的亲生父亲。
如果他的父亲在元德太子薨亡之后;依照正常的继承制度;授予杨喃中土储君之地位;那么杨喃可能会走上一条不同的人生路;但这样的假设已经毫无意义;今日父子亲情已经被残酷的政治斗争彻底摧毁;剩下的只有猜忌和仇怨。在皇帝的眼里;这个儿子志大才疏;有野心却没有实现野心的能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烂泥糊不上墙;狗屎一坨。在儿子的眼里;父亲冷酷无情;血腥残忍;杀人如屠狗;只要不听他的话;不能满足他的心愿;那就是敌人;血脉亲人也还;兄弟朋友也好;只要是敌人;那就得杀;今日不杀明日还是要杀。
既然我是你的敌人;既然你要杀我;我为何不能反抗?既然反正都是死;既然迟早都是死;我为何不能绝地反击;誓死一搏?
齐王在生死重压之下;在血腥斗争的煎熬之中;在公开的和隐藏的政敌们的围追堵截下;性格变得冷漠而孤僻;心机也愈发深沉;甚至不惜以骄纵、奢靡和颓废等众多负面行径来保护自己;来欺骗和麻痹对手;但在权力高层的博弈中;这种“苦肉计”毫无作用;不但起不到保护自己的目的;反而给了敌人落井下石的机会。去年的“失德”一案就是典型的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取其辱;只是;相比起来;如果齐王斗志昂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