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剑残阳-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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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倜双目已经泛红,他紧紧低着头,双手握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心道:岚就是这么被活活打死的吧!
半柱香功夫,大汉已经没有人样了,同当年熊倜看到的岚一样。
以内力挥动铁棒,一击便是断骨,衣服也被震碎。
场中有许多人不敢再看,眉头紧皱着,默默将身上除了亵裤之外的东西扔进篮子里。
孙沐阳挥了挥手道:“带下去。”
大汉的尸首被拖走了,只留下一道刺目的血迹,但很快也被人清理干净了。
余下二百九十九人被好似赶鸭子般落入潭中,而潭的另一侧是清一色的青衣服饰。
熊倜的大半截身子浸在水里,不由皱眉。
因为他感应了周围人怪异的目光。
的确,他的身体实在太过引人注目了,不仅吸引了身边的同门弟子,更引来了岸边的木崖子、孙沐阳等十六人的注目。
木崖子是九道山庄的老人了,已过花甲之年的他气息没有任何的收敛之态,相反如日中正阳,大放其光。
身着黑衣的他同青衣一样,是庄内的长老,专主新晋弟子训练一事。
当他见到熊倜的刹那,双目之中爆射出精芒落其身上。
“此子何人?”他问。
孙沐阳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这也是为何三年来皆由他做招募弟子记录之事。
他回道:“萧八,二十一,襄离人,没有武功底子。”
第十九章 棒和甜枣()
第十九章 棒和甜枣
熊倜无视了所有人诧异的目光,因为他无法解释自己身上骇人的疤痕,他傻笑着望着眼前的青色弟子服,看似十分高兴。
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不住颤抖不是因为高兴,而是因为恨!
他望着水中倒影,笑容里却满是厌恶。
新晋弟子们陆续将弟子服穿戴整齐,自觉地排好。
九道山庄仅仅就此一招,便将这些身份背景各不相同的人重新洗牌。
熊倜努力地傻笑着,面部肌肉险些快要抽筋了,而他的内心却比表面来的更不轻松,因为有一个人的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身上,来回打量着。
此人正是九道山庄授剑长老,木崖子。
“长老?”孙沐阳俯身请示道。
木崖子没有说话,仅仅是微微颔首,目光如鹰隼般盯着人群中的熊倜。
孙沐阳催动内力,声若朗朗道:“入了九道山庄,你们就是山庄的人。山庄外兴许有你们的家人朋友,但在学艺未精前,谁也不许下山,否则就同刚才的李刚一样!”
二百九十九名新晋弟子如死寂一般的安静。
孙沐阳满意地点点头又道:“山庄学艺的日子很辛苦,我也知道你们会忍不住思念亲人,所以……”他略微停顿,一手指向清潭另一侧的竹篮。
“九道山庄也并不是不通人情,眼下允许你们每人随身携带一样东西。”
众弟子抬头,俱怔,渐渐地,有人露出放松欣喜的表情。
棍棒加枣,打一下撸一下。九道山庄果然好手段!熊倜心中暗道。
不过,他更在意的是,终于可以带着逍遥剑进入山庄了!
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何尝不也感染了他。
就在熊倜伸手去拿篮子中的逍遥剑时,另一只手却快了他一步,一只指节凸出消瘦的手。
熊倜愣愣抬起头,一双明眸对上了木崖子满是笑虐的眼。
他心中不由一紧,皱着眉迟疑道:“剑……”
木崖子冷笑,“你会用吗?”
熊倜摇了摇头,心弦绷得紧紧的,他道:“这是我爹传给我的,是爹爹的……”
他话未说完,一旁的孙沐阳一手抚额打断道:“这把剑是他家祖传的。”
熊倜脸上一喜,猛地一拍脑袋,似是感叹曾今的自己有多笨,怎么就没有想到如此有力的回答,他应和道:“对对!就是祖传的!”
“哦?”木崖子轻笑一声,握着剑柄的手腕猛然一抖,包裹着剑身的布“刺啦”一声破裂开来。
剑长四尺,宽两指,剑身如水。
木崖子笑容更冷,望着长剑道:“的确是把好剑,可惜,并不是一把古剑,而是一把新剑!”
语毕,提剑而刺。
熊倜一惊,脚下故作慌乱,口中喃喃道:“要死要死要死!”
左脚突地绊右脚,一屁股跌坐在地,熊倜目光愣愣地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剑尖。
躲还是不躲?
熊倜将心一横,以自己性命为赌注,依旧保持着发愣的傻样。
终于剑尖抵在熊倜的鼻尖之时,停了下来。
而熊倜浑身已经湿透。
他定了定神,说:“吓……吓死我了……大……大爷你干啥子啊?”
木崖子微微一笑,一把拽起熊倜的后领,将他拎了起来,“你小子撒谎,又是为啥子?”
熊倜装傻充愣道:“我哪里撒谎了,这剑就是祖传的!”
“那你怎么解释这把剑上新铸的痕迹?撒谎便是有所隐瞒,我九道山庄收人虽不问其过去,但对山庄有所隐瞒,居心叵测者必当诛之。”木崖子轻弹剑身,问。
熊倜咽了咽口水,一脸崇拜道:“大爷真是厉害,连这剑在半年前重新修铸过都看得出来!这剑从上上辈传下来就没有剑鞘,时间长了,到我手里,都烂了!所以修了下。”
木崖子点点头,也不知信了没有,直接将剑抛给了熊倜,道:“收好吧!”
熊倜慌慌张张,望着飞来的剑,不知该如何去接,不由退了一步,直到剑落在地上,才将其捡起,他又拿起自己的旧衣将其裹好,背在了身上。
直到这一刻,木崖子眼神才有些放松。
他对身侧的孙沐阳道:“沐阳,把人分一分,这小子就归你管。”说完,拍了拍孙沐阳的肩膀,便离开了。
孙沐阳是聪明人,处事却少了几分经验,虽然他不明白木崖子为何如此在意这傻傻的萧八,却也明白了木崖子话里多加留意的意思。
他点点头,同余下的十四高阶弟子去挑人了。
每个高阶弟子带二十新晋弟子,而孙沐阳只挑了十八个,加上熊倜刚好十九人。
“走了!”孙沐阳对着身后人道。
熊倜静静望着四周向不同方向走去的新晋弟子们,暗道:刚上山便将我们彻底打散,每个高阶弟子带二十个新晋弟子,如此一来倒也好控制,不用担心有人有什么小动作。
这算盘打得倒好!
“萧八发什么愣?还不随我快走!”孙沐阳见熊倜立于原地发愣,便催促道。
“诶!来了!”熊倜回过神,赶紧跟上。
孙沐阳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看,你该叫傻八才对!从今起,你们就跟着我孙沐阳了,我既是你们师兄,也是你们半个师傅,希望你们都机灵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明白了吗?”
“是!”众人干脆利落地应下,随着孙沐阳顺着山道来到另一处平地。
两座小院紧挨着,以一墙为隔。
孙沐阳领着众人推开靠里那院的木门,门内除了一片较为宽敞的空地,便只有两间房,一间瓦房,一间稍大的茅房。
孙沐阳道:“你们以后便住在这里。”说完便转身回其屋,打坐练功了。
留下十九个新晋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奈之下也只能入了茅屋。
屋内生活用品倒也齐全,皆二十份。
十九人各自上床,也不交谈,似是今日的遭遇都令其收了性子。
不少人靠在床上,抚摸着随身携带的物品,兴许是思念家人。
夜渐渐深了,假寐的熊倜猛然睁开双眼,明亮的眸中蕴含着无限的恨意。
挨了一天,忍了一天,终于可以行动了!
熊倜屏息离开了小院。
他背着逍遥剑,一路飞奔。
眼下他居住的小院位于山脚,而他的目标是山腰。
月融星光,辉亮地上。
夜间的练功场没有一个人,静寂得慎人。
三年前熊倜等奴隶修建的练功场早已扩建完成,当日居住的茅屋也早已不在。
熊倜望了望天边的明月,不禁自嘲地笑了笑,暗叹:果然是我太心急了。
既然已经上了九道山庄,还怕那混蛋溜走吗!
杀人不难,难的是报了仇后,我还能不能继续留在这里查自己的身世。
熊倜闭上眼,摇了摇头,回到了眼下居住的小院。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熊倜的身形不由一僵。
小径深处的门前立着一团黑影,一动未动,但以熊倜的目力,又怎看不出那是一个人。
正是孙沐阳。
孙沐阳今夜没有睡,他本是一个处事谨慎的人,同前两年一样,新晋弟子入山庄第一夜,他都会多加留意。
而此刻茅屋内少了一人,正是木崖子要其多加留意的熊倜。
这院落本就不大,也藏不住什么人,一个没有武功的新晋弟子失踪了?
这不免让他心惊,他抱剑迎风而立,孙沐阳略微思忖了一阵,还是决定先等一等。
而此时的熊倜更惊讶,他暗道:以我现在的实力他不可能发现我离开小院,那么是巧合?不可能!
难道……
难道,他一早就会猜出我会离开?
熊倜联想到今日木崖子对自己的猜忌,虽然最后被他蒙混过关,没让人抓到把柄,但疑心一起,哪有如此容易打消。
他不由轻咬薄唇,心中暗悔自己冲动。
“咕……”熊倜肚子突地发出一声轻响,打断了他的思绪,也引来了孙沐阳的注意。
他清晰地看见孙沐阳足尖一踏,虚影一晃,出现在他的身前。
“傻八你去了哪里?”孙沐阳皱眉问。
熊倜还没想要找什么借口,低着头,下意识道,“我……”
“咕……”又是一阵肚子打鸣。
熊倜一天未进食了,而上了九道山庄,山庄也没给他们吃的,此刻自然出现此等生理反应,也属正常。
而就此,他心中立刻有了主意,扭捏道:“师兄,我饿得受不了了,所以……”
孙沐阳不由苦笑,不由想起十二年前刚上山的自己,山庄的第一夜自己不也是饿得咕咕叫,只是没有眼前小子胆大,出去找吃的。
“那你找到什么吃的了吗?”
熊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摇头道:“没有,山庄每条路都长得差不多,别说吃的了,我险些找不到回来的路。”
孙沐阳不由叹了口气。
十二年前,上山学艺还不用钱,只要资质不错就行。
孙沐阳家里穷,十二岁那年家乡闹旱灾,家里人都先后饿死了。
那年春,九道山庄收徒,他衣衫褴褛,只是路过。
而木崖子却一眼相中了他,带他进了山庄。
孙沐阳终于以为可以吃顿饱饭了,结果又多饿了一个晚上。
认识孙沐阳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很怕饿的人,所以每顿饭都比别人多吃两个馒头,怀里还要揣两个。
他是木崖子的爱徒,自然没有人说什么。
他望着熊倜,不知道熊倜是不是也同他一样很怕饿,他想起熊倜满身的伤痕,暗叹,这小子的过去一定也不好过。
他又叹了口气,说:“跟我走吧!”
孙沐阳带着熊倜进了自己的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