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武夫-第6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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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火铳家丁连队后面的弓手自然也听到了孟志奇的命令,弓手们彼此对视,都在摇头。
可在这样的命令催促下,火铳家丁开始向前,这十步说不上太远,因为每个人的步子都不能说太大,十步之后,立刻是开火。
这一次的战果就有限的很了,即便是火铳家丁的队列向前推进十步,可在第一轮射击以及后续的箭雨泼洒下,能跑的官兵早就扭头就跑,面前已经没什么射程内的目标,对面的大队步卒正在缓缓向前,而官军马队也开始移动,徐州的火铳实在犀利,如果还这么打下去,正对面的营头搞不好就被打崩了。
不过赵进早有命令在先,这次射击之后,火铳家丁也不恋战,转身就向着本队跑回,赵字营的方阵也是压上来了。
亲卫队、第一团、第二团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近,这空隙足够弓手和火铳家丁在里面回转列队。
这么多年的操练,所有家丁对队列的掌握已经刻到骨头里,火铳家丁或许在射击开火的时候不熟练,但在各团队间隙列队却很有效率,相对来说,弓手就稍慢些,在赵字营内,可能弓手是队列步操最差的。
“弟兄们,冲上去碎了那帮反贼!”官军营伍中的军将头目都是大声呼喝。
硝烟和尘土还没有消散,惨叫声不绝于耳,隐约间看到“徐州贼众”的大队正在缓缓前压,所见所闻,都让这些官军兵卒心惊胆战,可不冲也不行,督战队的大刀都已经举起来了,再迟疑不前,脑袋就要搬家。
冲!以往平乱剿贼,贼众乱民看着比眼前声势浩大的也有,可都是绣花枕头样子货,一旦冲到跟前,直接就溃散无地,就算好些的,也不过抵挡片刻。
可经过刚才的战斗,隐约看到眼前的阵势,官军上下自己都不能信的,但怎么办,眼下也就只能信自己能信的了。
“杀,杀贼!”官军从军将到兵卒,人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脸上做出狰狞扭曲的表情,挥舞着刀枪向前而去,气势要做足,能吓住敌人要吓住敌人,但也不是一窝蜂的乱冲上去,官军上下还知道保持着阵型,很多时候,就是这严整的阵型,将没见过世面的敌人压迫混乱,直接吓得崩溃。
火器已经停止开火,方才的硝烟也不再弥漫,两军大队彼此接近,终于可以看清对方了。
看清赵字营的阵势之后,官军大队的队列硬生生停滞了下,刚才还想着用自家的阵势压人,谁能想到“徐州贼众乱民”的阵势居然严整如此,看着真好像铜墙铁壁,方整的阵型之间,那些火铳和弓箭都是蓄势待发。
更听到对面的呼喝命令,鼓声和唢呐声动人心魄,就看到正对着自家的那些长矛一排排的放平下来,看着就好像钢铁荆棘一般,满眼晃动的都是利刃的寒光。
那身上穿着的是什么?难道是铁甲?再看看自家身上,所谓的战袄里面没有一根铁,也就是队伍里的把总之类的套着身锁子甲,难道徐州那边有金山,怎么就供养的起这样的营头,这他娘的还怎么打?
“弟兄们,贼人这是样子货,冲到跟前去,他们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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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4章 不懂兵法
这吆喝打气的声音喊得响,中气却不足,官军大队脚步明显放缓变慢,刚才仅有的一点心思都是烟消云散,这话喊话的人自家都不信,又怎么能说服别人。
“谁他娘的不上,老子就砍了他的脑袋,军法如山,再不动就杀头了!”有军将扯着嗓子嚎叫道。
说一千道一万,这死亡的威胁最为管用,后退一步就要死在自家人手里,冲上前去或许还能杀开一条血路,还能立下军功,还有希望在,两相比较之下,谁都知道如何选择。
而对面的“徐州贼众”,则是缓缓向前,在这移动中,整齐的队列丝毫不见散乱,就这么一步步的压过来。
后面的威胁催促,前面的如山压力,官军阵列骚动起来,不知道有谁先喊道:“装腔作势,怕他个鸟,上去拼他!”
这叫喊与其说是打气,倒不如说是宣泄,在巨大压力下的宣泄,官军兵卒们纷纷跟着怒吼狂呼起来,脚步开始加快,然后越来越快,队形开始维持不住,开始还算严整的官军队列突然间崩塌了,好像溃决的堤坝,喷涌而出。
官兵们挥舞着兵器,向赵字营的队列狂奔而来,官军士卒们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对方在自家这等凶悍冲击下,在自家这等人多势众的气势下,会支撑不住,会慌乱骚动,会次第崩解。
但越冲越近,赵字营的队列继续向前平稳推进,甚至连想看看对方的紧张脸色都是奢望。
五十步了,火铳开火的声音又是响起,在各队间隙的火铳家丁这次可以从容射击了,现在也没有人心慌失措,因为他们知道随时可以躲避到长矛阵列的身后,而这长矛阵列巍然如山,根本没有办法呗撼动。
几处的火铳交叉射击,在这个时候,也用不着什么瞄准和测距,在这个距离下,只要平端着开火,飞出铳管的沉重铅铁弹丸,总会碰到那个官军的身体。
火铳爆响,冲在前面的官军身体一仰,好像被迎面的铁锤砸中,直接翻倒在地上,后面的人看到这一幕,有心想要慢跑,可身后还有更多的士卒涌过来,慢一步很有可能被拥挤倒地,踩踏粉碎,更有可能被身后的人一刀结果了,因为身后的人也在躲避身后。
火铳轮射不停,在间隙内,火铳家丁队列排了几排,轮替之间足够装填弹药了,火铳有足够的杀伤,可火力密度依旧有限,被火铳射杀的官军好像浪花里的一滴水,根本影响不了大局,官军大队依旧前冲。
差不多三十步了,弓手们开始向前射箭,他们要做的就是开弓将箭射出去,经验丰富的弓手往往只是半开或者开七分,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足够可以杀人了。
箭雨泼洒,官军惨叫着倒下,势头也没有被打下来,相比于几千官军来说,不到二百张弓毕竟算不得什么,而且官军上下更知道,如果停下来会被射死更多,只要贴近了,那么弓箭和火铳全都发挥不了作用。
双方就这么碰撞到了一起,在这个当口上,赵字营缓慢推进的长矛方阵总算停下了。
可怎么冲过去,跑在最前面的官兵挥舞着刀想要拨开眼前的长矛,挡开一根,第二根刺进了身体,有人看到了同伴们的惨状,想要后退和闪避,可在这个时候,身后汹涌的人潮人浪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就这么推挤着不断向前,硬生生被推在那长矛丛林上。
有人无计可施,疯狂的将手里的刀矛撇过去,让他们更觉得胆寒的是,对面的“乱民”居然不躲避,只是低头,投掷过去的兵器不是被后排的长矛拨打掉地,就是碰撞在矛杆上歪掉,也有命中目标的,只不过那兵器和铠甲碰撞的声响更让人绝望,直娘贼,还真是一身铁!
不是没有人看到了便宜,在长矛方阵的间隙,那边都是火铳和弓箭,只能远射不能近战的武器,冲到这里面来,那可以面对长矛方阵的侧翼,或许能够翻盘,最起码也不用面对那让人绝望的无数矛尖。
可在几个间隙地方,没有任何的便宜可赚,火铳家丁们或许在射击的时候会心慌意乱,但对面接敌的时候,他们却知道怎么办,在这个时候,支撑火铳的木叉就是短矛,众人并排将空隙堵住,官军一步不得进。
这木叉毕竟比不了官军的长矛,可前面被堵住了,后面的火铳和弓箭还在不停的开火射击,很快的官兵们就知道,这空隙处比正对长矛那里还要危险,在长矛阵列之前,你还可以在矛杆范围之外,而在这边,几十步内都有杀伤。
“大贼,这是大贼!”在官军阵列的右侧,被马队骑兵簇拥的保定总兵鲁钦,心惊胆战的看着眼前血战,嘴里不停的自言自语,游击卫平芳本该在队伍中指挥,莫名的也是在马队里呆着。
“将主,现在是不是用骑兵冲这伙乱贼,从侧翼直接杀进去,和弟兄们两边夹击!”一名亲信千总看着正在僵持的战斗,忍不住出声问道。
没等保定总兵鲁钦开口,游击卫平芳先大声骂了出来:“瞎了你的眼睛吗?看看贼军那边,那边的马队也没动,就是钉着咱们,咱们要动,他们也要动,你以为就你聪明吗?”
赵进亲率的马队正在跟着一字阵型缓缓向前,鲁大的第一大队则是紧张的待命,这些保定总兵鲁钦也能看的清楚。
“这是为何?贼军如果用马队冲击,将后备的力量投入,我军必败,他们为何这么按兵不动,就这么旁观!”总兵鲁钦自言自语说道。
他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这伙贼军真的不懂兵法吗?如此严整的军势,如此老到周全的投入战场,怎么可能不懂,可要是懂,又怎么会先莫名的派骑兵急袭,然后又在这战场上不全力争胜。
“难道是手下留情?难道是练兵?”总兵鲁钦人在马上震动了下,脑中电闪而过的两个念头把他自己震撼了。
想到这里,保定总兵鲁钦只觉得不可思议之极,自家朝廷经制大将,率领拱卫京畿要地的北地大军,和这名不见经传的乱民贼军相斗,这乱民贼军居然还有所保留,说起来匪夷所思,可越想越是真的。
总兵鲁钦用力的摇摇头,再看战场,只觉得寒意从心底升起,扫视一圈,抬头大喝说道:“诸位,随我去大军后队,等到前军让贼众力竭,我等正好借机冲出,杀对方个措手不及,大旗不要动,不要动摇军心!”
这命令让众人有些摸不到头脑,但还是听从,游击卫平芳先是愕然,随即若有所悟,敬佩的看了眼保定总兵鲁钦,拨马跟随而走。
下面的相持保持不了太久,官军鼓动和压抑出来的勇气和冲击,一**的在赵字营阵列上碰撞的粉碎,而对方的阵列巍然不动,没有被撼动分毫,看着前面不断惨叫倒下的尸体,弓箭划过天空落下,火铳爆响,士气愈发的低落,再后来,方阵攻打不动,反倒被一步步的推回来,空隙之前也没了同伴,大家都在躲避这边,而弓箭和火铳则是开始朝长矛阵列之前开火。
本来面对这森然矛阵的时候就已经需要莫大的勇气,身边还有火铳和弓箭打过来,这还怎么坚持下去,一**冲来,一**死掉,总算有了足够的空档,就算督战队也变得稀疏起来,趁这个当口,转身逃吧!
短暂的相持迅速被打破,赵字营的家丁不脱离队列,摆动双臂向前刺杀也没有敌人了,只能看到面前一个个后背,官军开始转身溃退了,不时的人倒在火铳和弓箭射击下,但很快的,连火铳和弓箭都攻击不到。
鼓声变得急骤,唢呐声变得尖利高昂,团正、连正、队正各自吼发令,长矛方阵开始向前移动。
“还是这火铳有些用,咱们这急忙忙的射出快十箭,得缓小半个时辰才能发力,不然肩膀就废掉了,他们这火铳倒是可以一次次的射,没有端不动的道理。”方才火铳射击四轮左右,弓手们则是尽可能的把箭都射了出去。
对弓手的感慨,火铳家丁也有自己的看法:“还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