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武夫-第4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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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看到一群人簇拥着一位骑马的威猛大汉,押送李永芳的那位牛录快步跑上前禀报,而李永芳则抬头看过去,这就是建州女真的那个酋长?不,这就是建州女真大金国的那个大汗努尔哈赤?
簇拥着努尔哈赤的那些人想来就是建州女真的亲贵了,可这些人的穿着怎么看着比自家亲兵强不了多少,果然是边鄙部落。
李永芳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脚步难免慢了两步,后面的兵丁忍不住动手推搡,只看到在骑马大汉的边上有一名年轻人打了个手势,兵丁们这才停住动作。
“见到大汗,还不跪下!”有人喝道,倒是字正腔圆的辽东军话,辽镇连同周边女真和蒙古人通用的喊话。
李永芳的膝盖早就软了,急忙跪下,不自觉的就用上了拜见天子的礼节,几个头磕下去,却听到前面传来嗤笑,李永芳此时心里没有什么屈辱,只是在想对方会怎么处置自己,自己这大礼是不是还不够。
“既然降了就是自家人,起来吧!”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但还是能听出是个老人在说话。
李永芳不敢站起,只是跪在那里抬头,他这时才发现,骑在马上的那位威猛大汉是一位老人,粗看像是四十多岁的样子,可细处的皱纹,花白的须发,都说明了他的年纪,对这个李永芳并不意外,北地的老人在六十岁之前都显得年轻,然后会老得很快。
看这位的服饰和众人的态度,李永芳知道这位老人是谁了,这就是那位建州女真的大汗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瞥了李永芳一眼就不再理睬,只是扫视抚顺城和城下的女真军势头,而环绕着努尔哈赤的那些亲贵们,有人好奇,有人鄙视,有人则尽可能的做出和气模样。
如果是从前,这努尔哈赤见到自己也要躬身作揖,其他的人搞不好还会磕头,李永芳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败军之将,跪在地上的降人,什么都说不上了,李永芳没有起身,只是重重磕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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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计成本的快马传递,从京师到徐州的急件,并不需要太多事日,六月十一这天,赵进接到了京师这边传来的急信。
拿下清江浦之后,以清江浦的重要,赵进不能呆在徐州何家庄那边遥控,而是要定期过去,在那里临机决断,这样才能保证控制,按说六月初赵进就该去往清江浦,那边很多人看到了徐州几个大集市的好处,想要在清江浦也照此办理,这桩事要耗费多少银两,将来要带来多少红利,又要和多少人挂上关系,不管怎么讲,也要赵进和伙伴们亲自去一趟。
但事到临头,赵进却不能成行,只能委托如惠先去一次,和各方先谈一次,查查各处的细节。
不能成行的原因也很简单,徐珍珍马上就要临盆生产。
从小到大,赵进一直不怎么接触家里面的事,对于怀孕生子这件事看得也很平常,在他的记忆里这不是什么大事。
但家中长辈屡次叮嘱不说,徐珍珍好像交待后事一样布置了很多,又让赵进承诺不管她怎么样,都要好好照顾徐家,确保徐厚生不被人欺负,或者科举光耀门第,或者接掌家业,赵进才终于意识到,在这个时代,临盆生产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稍不小心就会母子双亡。
六月初十这天,徐珍珍生下了一个孩子,在这之前和之后,整个徐州都在关注着这件事。
第594章 女儿
如果生下男孩,那么赵字营后继有人,这大局就算定下,如果生下女孩,那就还有变数在,别人也有机会,最起码可以入赘搏一份偌大的家业。
尽管事先担心了许多,不过这次的生产很顺利,母亲和孩子都是平安,但赵字营内部却不怎么满意这个结果,因为徐珍珍生下了一个女孩。
产婆把消息传出来,赵进满脸笑容,而何翠花的脸色不太好看,赵振堂当时就训斥说道:“你摆什么脸色,孩子们都不大,生一个就不生了吗?”
可大家也能从赵振堂的语气里听出些烦躁,赵进只当没见到听到,反正父母也没有明确表达什么。
而赵进的一干伙伴很是私下议论了几句,结果被陈昇训斥一顿,都不出声了。
“他家生孩子,和你们有什么关系?”陈昇就这么一句。
实际上很多人都觉得有关系,徐州各处,凡是觉得自家份量不差的,又有年龄合适的女儿的,都开始打主意了,心想以赵进眼下的局面气派,自家女儿做不了正妻,能做妾也不是太差,如果能提前生下儿子来,那地位就又不同了。
而且更多人觉得徐珍珍不会生儿子了,早就有传闻,说什么女人家太强势年纪太大,知会生下女孩,甚至生不下孩子,徐珍珍今年二十出头,又掌管徐家家务,正好应了这两条,这些话都被雷财传到了赵进耳中,赵进对这个的评价只是两个字“可笑”。
王兆靖把急信送过来的时候,隐约有些担心,想着赵进这几天心情不太好,又是他看重的辽东女真之事,会不会大发雷霆,王兆靖甚至还想好了如何去劝解。
抚顺陷落,总兵战死,守将投降这一系列的事情,虽然在京师造成了震动,可天下间知道的人并不多,因为朝廷还没有把邸报发出去,只有各地关注京师消息的人才大概了解,王友山这封信算得上最及时最详细的军情战报了。
既然是家信名义,王兆靖自然先行拆看,看到辽镇有了这样的大败之后,他也是震惊非常,一方面是为这败局本身,在这近百年之间,大明都没有这样的大败,城池被攻陷,总兵这一级的大将战死,万余官军全军覆没,那什么建州女真居然强悍到这个程度,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赵进。
东夷,不,现在应该叫做东虏了,女真,建州女真,努尔哈赤,这一系列的名字,赵进早在一年前,甚至更早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出了关注,当时大家都还惊讶,这么一个大家都注意不到的边疆部落,有什么价值让赵进来惦记。
何况徐州距离辽镇千里之遥,根本没什么相干的地方,为什么那么看重,为什么会专门搜集消息。
现在看,这个关注并不是无的放矢,王兆靖知道赵进关心天下大势,以赵进的大局眼光,对这样一个能对大明造成威胁,强悍如此的外族势力,肯定注意到。
那么赵进是怎么知道的,王友山在信上提了几句,并且叮嘱王兆靖合适的时候询问,王友山的判断和王兆靖从前得出的结论差不多,能有这样的预测,是因为他那个走南闯北的叔父,王兆靖和赵振兴也有过接触,他知道这个为伤病所苦的潦倒中年人见识颇为不凡,而且应该是去过辽东,或许就在那时候看出了什么。
“大哥,家父送来的急信,建州女真入寇辽东,抚顺陷落,一场惨败”王兆靖一边说,一边把信笺递给了赵进。
本以为第一胎是个女儿,赵进会有些闷闷不乐,可这边看着却愉快的很,难得见到赵进一直保持这种状态。
听到王兆靖的话,赵进眉头皱起,接过信笺仔细看起来,这信笺和邸报什么的一样,王兆靖都标点分句。
赵进对女儿的态度有些意外,而看到这详细情况的军报的反应,也让王兆靖意外的很,他本以为赵进会大受震骇,然后激动非常,没想到赵进只是皱眉凝神阅读,时不时轻声读出来,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赵进专心阅读的状态。
“王叔这封信你想必已经看过,你怎么想?”赵进看完之后略一沉思,就转头询问王兆靖。
王兆靖仔细打量了下赵进的神情,发现没什么激动、愤怒的情绪,甚至看起来有些放松和从容,这倒是古怪了,心里这般想,还是开口回答说道:“若从这信上来看,辽镇虽败,却也不必担心什么,那建州东虏一次出动数万,而辽镇抚顺守军加上援军最多也不过万五之数,以多打少,又是攻其不备,辽镇这大败也是应该,不过既然已经惊动朝野,辽镇可以蓄力反攻,关内也可以调兵支援,直隶京营,蓟镇、宣府的边军,还有那新设的山海关镇,都能派出大军。”
说道这里,王兆靖吊起来的心思也缓和了不少,分析下来,大明可以调集各路兵马,十万,二十万都有可能,以多打少,那建州女真,那东虏,只有覆灭一途,莫非大哥脸上的轻松也是因为想通了这个,果然是名将种子,看得透彻,王兆靖继续说道:“何况辽镇也有人口数百万,又是百余年的边镇,武风昌盛,就地征调民壮百姓,也可以凑出大军,这的确无忧。”
信上的王友山很乐观,王友山知道赵进要看这封信,所以字里行间强调了不少这次败战算不得什么,虽说京师震动,天子惶恐焦急,但这算不得什么,只要朝廷认真起来,各方合力,建州女真也猖狂不了多久。
不过赵进大概能想到对方的真实想法,信里还是在提醒自己,这点败战撼动不了大明的江山基业,大明依旧根基深厚,莫要妄动,免得自寻死路,倒是王兆靖的分析就事论事,也不能说差,毕竟他不知道什么,仅仅根据这军报来说话。
“且看吧,这一次的确说不得什么!”赵进的话很简短,这让王兆靖很错愕,本以为会有激动的言语甚至是咆哮。
赵进说完这句之后,就变得严肃不少,开口说道:“外面怎么眼下和我们没有关系,咱们要做的就是守好赵字营的局面,不让下面的弟兄们懈怠松弛,要苦练,要勤练,我们也不能被拘在徐州这一处,要扩出去,清江浦拿下了,可隅头镇和清江浦之间的这些县城市镇还在别人手里,要让他们听话服管,银子也要赚,清江浦那个集市,荒草滩上的盐路,这些都要把持住,黄河上也要看紧了,不能总依靠蔡家那几个人,时间长了,他们容易做手脚,你回去安排一下,咱们后天去清江浦,那边的集贸市场能做起来,肯定比这边生发的大。”
王兆靖有些愕然,没想到东虏入寇这等重要消息传递过来,又是赵进一直莫名重视的消息,得到的反应却是赵进滔滔不绝的说赵字营的内务和将来。
错愕之后,王兆靖也是轻松了很多,大哥赵进所说的不错,外面怎么和赵字营没什么关系,那辽镇距离徐州几千里,打生打死又和这边有什么关系,朝廷早晚可以扫平这等外族虏寇,自己就不用多操心了,可是大哥从前为什么这么在意。
看着赵进在那里沉思,王兆靖顿了顿开口说道:“大哥,小弟冒昧说一句,大嫂产下千金,这是大喜事,外面有些”
“生男生女都一样,外面那些人脑子坏了,理会他们作甚!”赵进笑着说道,不知不觉用了记忆中的一句话。
王兆靖笑着点头,告辞离开,既然要去往清江浦,他这边需要安排的事情还真是不少。
书房内只剩下赵进一个人,赵进沉默了会之后,吩咐门外的家丁不要放人进来,赵进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发呆。
就这么愣了会,赵进长吁了一口气,他现在的确感觉有些放松,到了现在,赵进终于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建州女真,或者更准确的说,满清将要兴起,大明会这么一直衰败下去,直至灭亡。
尽管具体的细节他依旧没什么印象,可大势已经能清楚把握了,这次抚顺陷落,就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