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武夫-第2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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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差二字一出口;童知州身子猛地颤了下;转头看了杨举人一眼;缓缓点头说道:“看不出你倒是个老成持重的;考虑的很深远;你去前厅那边候着吧
杨举人脸上露出笑容;躬身施礼告辞;只留下童知州在那里沉思。
所谓粮差就是征收秋粮赋税;这是关系到官员腰包和考绩的大事;做得好;自家腰包肥实;考绩优秀升官有望;做得不好;倒贴倒是不必;但前途黯淡;没了将来也没了好处。
百姓们当然不愿意把辛苦种出来的粮食交出去;这还是小事;士绅大户或者有功名;或者玩手段;自家的田地少交不交;他们庇护的田地少交不交;然后这一份还要转嫁到百姓小民身上;等于百姓们的赋税凭空加了许多;甚至翻了几倍。
本就不愿意交;现在又加重加倍;那更是不愿;收取秋粮赋税的时候;往往就要用强;天下间都是一样;只不过徐州民风强悍;聚众自保;收税收粮比别处还要难些;往往是马步捕快和青壮差役齐出;武力胁迫;有时候甚至还要拔出刀子火并几场;这才勉强收的上来;就这样依旧有缺口;往往还要对那些没什么官面关系的地主大户下手;这就更要开打。
开始是这般;慢慢的官府也有了经验;索性将每年要交的赋税全部或者部分包给某人;只要他自己包下的额度交上来;其余的都是自家好处。
包揽粮差这活计可是大有好处;多收少交;不知道能落下多少油水;这活计往往都是户房的书办吏目和外面的豪强揽下来;然后按照规矩给各处分肥;童知州这边自然拿的是大份;不过衙门里也有人私下讲;户房刘书办拿的才是最多;凡是做过包揽粮差的;都能赚到几辈子吃用不尽的好处。
每年秋季粮差分肥是童知州这一年最大的进项;他当然看重无比;从前那些包揽粮差的人都很通晓事理;给童知州都留足了;可如果赵进来做这件事;他还有必要分给别人吗?他就是不分;谁敢和他翻脸吗?他如果不分;第二年他还要做;谁还敢不给他做?
尽管赵进没有透露出这方面的意思;但童知州却已经知道了点风声;户房那边已经准备主动找赵进包揽粮差了。
这块油水这么大;只要有资格的;都不会不吃;以赵进如今的地位;当然有资格;户房那些土著地头蛇更是明白;自家不把这个差事主动送上去;那就是自家不懂规矩了。
千里做官只为财;一想这份收入可能要没了;童知州就感觉格外焦躁;平日里这念头藏在心底;今天一被提起;立刻放不下了。
“老爷;老爷;城里的士绅都在等您。”长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了屋子;轻声催促说道。
知州童怀祖身子一颤;下意思的开口说道:“周参将把子弟家眷都留在城中;他是带老兵的人了;熟知兵事;他都这么放心;想来咱们徐州城内是安全的;恩;北有黄河天堑;徐州高墙深沟;十万丁口;又有周参将留下来的兵丁;他还能随时回援”
童怀祖这么自言自语的念叨着;起身向着前厅走去;身后的长随倒是糊涂了。
前厅里有三十几个人或坐或站;有官亲豪门;也有家境殷实的士绅;有背景的大族族长;财雄势大的富商;另外;衙门里各处有头脸的人物也都来了;师爷、六房的书办加上捕房的总捕头;按说身为刽子手的赵振堂没资格来;可他来大家却没有异议;甚至一些人还笑着主动攀谈。
实际上最扎眼的不是赵振堂;而是年纪轻轻的王兆靖;他父亲王友山在南直隶江北地面上都是顶级的清贵;来到这里要坐首席的;不过王友山在半个月前去南京访友;王兆靖就被请来;他只是个秀才;就被安排在下首。
王兆靖没有把自己当成什么世家公子;进屋后和众人客气的打了招呼;然后给陈武和赵振堂施礼问候;晚辈的礼数做足;然后陪着小声聊天。
那边童知州一进来;大家少不得站起见礼;客气一番又是坐下;衙门里的各位都是站在一边;王兆靖也跟着站在一边。
“诸位;山东流民入境的事情大家想必都听说了”知州童怀祖在徐州已经做了十几年;也没那么多客套;开门见山的说话。
“也不必担心太多;这黄河他们就未必能过得徐州城池巍峨;区区流民如何能够撼动不说别的;诸位看周参将的家眷子弟可曾离城;他那种沙场老将都如此放心城内粮食充足丁口过十万”童知州侃侃而谈;将刚才和杨举人的对话又是翻来覆去的说了一次。
大家频频点头;童知州所说的都有道理;很多人来时惶急;现在却都安心了不少;事关自身;大家都没什么推拖;出人出钱各个踊跃。
“不过流民中盗匪亡命众多;奸猾异常;陈武;从此刻起;各处城门都要对入城的百姓都要严加盘查;免得被奸人混入;王先生;你这就安排使者去各处送信;各县戒备;各处村寨乡勇民壮;要严守本土;不得借机擅动;为祸地方;违者严惩”童知州肃然下了命令。
说完之后;童知州起身;下面的众人一愣;彼此看看;有人忍不住说道:“太尊;周参将把手里的主力都带出去了;为稳妥起见;是不是调集部分可用的乡勇民团进城”
大家的眼神都朝着赵振堂那边瞄;徐州上下可用的乡勇民团;一个在云山寺;可惜已经“反乱覆灭”;一个是徐家的工匠矿工;奈何现在在黄河北岸;估计现在忙着护卫自家;另一个;那就是赵字营了。
“本城守备已经足够;乡野四处难道就不需要守备了;此时正是严防死守;怎么能让贼人有混进城内的机会”童知州冠冕堂皇的说了一通。
大家也不好反驳什么;再说刚才童知州那番话讲的也有道理;徐州城的确不用担心什么;有士绅和书办欲言又止;童知州话说到这里;大家也只能按照他说的做了。
知州童怀祖说完这些;瞥了眼站在下首的赵振堂和陈武;发现他们两个人神色没什么异样;这倒是让童怀祖感到奇怪;不过现在千头万绪;童知州客气了两句就转身离开。
走在廊上;童知州突然想到;如果流民真的过来;他们肯定不会去啃难打的徐州城;洗掠乡野才是最容易的;赵进那帮人会不会被这十万流民淹没掉;那不是坏事;到时候就可以把酒坊拿过来;童知州脸上浮现笑容。
那边杨举人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随即意识到有人正盯着自己;转头一看;却是赵振堂、陈武和王兆靖三人;身为举人倒是没什么畏惧;杨举人收了笑容;淡淡的站起离开。
“这兔崽子提前见了知州;不让四处团练进城的主意没准就是他出的。”看着杨举人的背影;陈武恨恨说道。
大家同在衙门;这里面的风吹草动都能知道;杨举人提前拜见;当然瞒不住人。
“也好;那帮小子自己不愿意回来;这边不让进城;倒是凑在一起去了。”赵振堂摇头说道。
陈武脸上满是担忧;开口说道:“你就不担心你家孩子;十万流民;就算没兵器空手也能把人耗死;他们还呆在城外;咱们俩去说说。”
赵振堂脸上的表情变成了苦笑;他无奈的说道:“说了有什么用;小进他娘头发这些日子白了好多;可这孩子是个做事的;心肠硬”
“赵叔父;赵兄纯孝;他留在城外不回应该是有别的考虑。”王兆靖有些尴尬的解释说道。
陈武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这些小弟兄倒是互相护着;也罢;先顾着城内;你爹不在家;这些日子城里也不会太平;你守好家里就成了;没事别出来。
说到这个;王兆靖站直了说道:“多谢两位叔父挂念;小侄读圣贤书;知道行大义之事;小侄一直勤练武技;家中也有几十可用的男丁;到时会为这守城出一份力。”
赵振堂和陈武对视一眼;看着王兆靖说道:“你身手不差;不过马上就要去南京考试了;别耽误了自己。”
陈武身为总捕头;征召民壮守城的事情他要操心不少;和赵振堂一同离开了;站在那里的王兆靖还能听到他们叹着气说“读书取功名才是正途”
王兆靖大步走出了衙门;屋中阴暗;尽管已经是黄昏;可夕阳日光依旧刺眼;王兆靖遮挡了一下眼睛;却发现河叔已经在边上等待;还有一名赵字营的家丁在边上;都在朝他走过来。
那家丁比河叔晚到城内半个多时辰;一起在衙门外等候;递给王兆靖一封信后;急忙骑马离开;看完这封信;王兆靖没有回王家;而是又去了货场。
王兆靖在城内;也有赵字营的几十个家丁;过百青壮听从号令。
“把陈二狗、杀猪李、尤振荣都叫过来。”命令一下;立刻有人出门;身为赵字营一员;赵字营在城内的资源他也可以调动;只不过平时并不越界而已;这一次王兆靖得到了赵进的授权;刚才那封信上说的很明白;调动所有可用的力量;保全自己;一切全权处置。
身为闻香教徐州会主的郑全这几天很急躁;开坛烧香念经两次之后;就憋在家里没什么动静;让一些和他比较近的传头很不高兴;私下里议论说这个会主实在不虔诚;光顾着过好日子了;朝贡不知道克扣下来多少。
郑全夫妇的日子比从前的确好了许多;现在居住的这宅院在城内都是上等人家才住得上的;宅院里还有丫鬟小子伺候;俨然是富贵人等了。
流民入境的消息传过来;整个城内都是乱哄哄的;城内各处传头却很兴奋;一旦有什么天灾**;他们让人烧香信教就格外容易;好处当然也会多;那会主浑浑噩噩的不管事;很多人自己先做起来了;反正有功无过;什么天降灾祸;烧香避难之类的话语都是现成的。
太阳还没落到城墙之后;不过大家都在传;说今日里城门搞不好要提早关闭;免得被贼人钻空子;郑全换了身下人的衣服从家里走了出来;他提这个菜篮;看着好像去买菜准备晚饭模样。
出门之后拐了两条街道;就在一个摊子那边蹲了下来;无所事事的摊贩也不怎么在乎客人;反倒是左顾右盼;郑全在那里翻动蔬菜;好像是在挑拣;嘴里却说道:“我一走你就收摊出城;去何家庄;到了那边报我的名字;和那个赵进说一句话;就说现在城内城外很多人不对劲;就和木老爷死前差不多;然后留在那边就别回来了。”
说完之后;郑全检出些菜让那摊贩称重;然后拎着篮子回家;他对这个摊贩放心的很;这摊贩欠他一条命。
天黑之后;派往城内的骑兵也赶了回来;童知州那番话大家也都知道;如惠和陈晃的脸色不太好看。
但如惠这边调整的也很快;在晚饭的时候他分析说道:“童怀祖有私心;但他这番话说得不错;流民如蝼蚁;蝼蚁去那里找船;想过黄河就是千难万难;而且徐州北岸那是徐家的天下;徐家的庄子上工匠矿工近万;那边是冶铁为生;青壮和兵器都是不缺的;想要过来还有得打。”
大家都是点头;流民过境如同蝗虫;毁坏一切;寸草不生;这样的破坏对豪强来说不能容忍;往往都会死战;何况是徐家这样的豪门大族。
第一卷 第二百八十七章 夜谈
“今天撒出去的骑兵回报;说没什么异样;黄河上一切照旧。”赵进沉声说道;说到这里赵进脸上禁不住有苦笑;摇头无奈说道:“四里八乡的没几个走的;大家都呆在家里不动;听说怀疑咱们有什么图谋;借机赶他们走;吞他们的田产。”
众人一愣;都是摇头。
如惠推测徐家会和流民死战;徐州上下都是这么想;现如今流民所在之处消息断绝;大家也只能去推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