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武夫-第2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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磕的额头见血;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那中年人摇摇头说道:“我不是什么真人;我只是心诚而已;你若是心诚;佛祖庇佑;邪祟散去;你兄长就有救;你心诚吗?”
“小的心诚;小的心诚。”
“那我教你几句口诀;你诚心念诵;这邪祟就可以驱除”说出这话之后;这中年人凑到那年轻人耳边说了几句;年轻人一愣;明显露出不信的神色;迟疑着开口问道:“真人这就有用?”
“要看你是不是虔心诚恳了。”中年人肃然说道。
年轻人愣了愣;随即磕头在地;然后双手合十的念诵不停;围观的人渐渐安静;大家都聚精会神的看着这一幕;那坏腿的哥哥捂着腿有气无力的痛叫;怎么可能好;城外这样的事情多了;有人不小心被割破了个小伤口;没几天那伤口变成了大疮疤;整个人都活不长;这人腿坏了;想必也是类似。
突然有人大喊道:“我闻到香味了”
城外的味道腥臭欲呕;比起茅坑都要恶劣十倍;那里会有什么香味;可一个人喊出;又有人跟着大喊;喊出这话的人越来越多;前面的倒还好说;在后面挤不进去的;听着前面的人这么喊;恍恍惚惚间也觉得自己闻到了香味;也跟着大喊起来。
在呼喊的时候;大家都或多或少想起来;从前在乡里;现在在城下;有人宣讲什么烧香信佛;还说那香是九尾狐送来的;解脱人脱离苦难;虔心信奉就能闻到香味;百病不生;当时谁信这个;可现在却觉得这是真法;如果虔信没准真能脱离苦难。
(妖狐送香一事记录与闻香教的经典之中;是这个教门的经法宗源之一)
人正常时候神思清明;遇事理性相对;很难哄骗;可在这样的绝境之中;就好像溺水濒死;看到根稻草就要去抓;那里还顾得上真假;何况眼前这场面看着很是真实。
就在这好似癫狂的呐喊声中;痛叫捂腿的那个哥哥脸上的痛苦变成了不可思议的震惊;他那条蜷缩着的腿也缓缓伸直;一直喃喃默诵的弟弟激动的无与伦比;却不敢停了念诵;那哥哥突然间大喊道:“我腿不疼了;我腿不疼了
兄弟两个大哭大笑;激动的不能自制;围观这一幕的灾民百姓齐齐发出惊呼;靠在前面的人突然闻到一股香味;原来真有这香味;而且就在这兄弟两个身上发出。
“多谢真人大恩;多谢真人施法”那兄弟两个彼此搀扶着来到那中年人身后;急忙跪了下去;急忙的磕头;泣不成声。
“这是活神仙啊”“刚才那是显灵了”“快跪下”议论纷纷;到最后大片大片的人跪下;朝着那中年人磕头。
“有生皆苦;佛祖看着大家沦落苦海;也是悲恸;各位兄弟姐妹不必着急悲伤;佛祖慈悲;会给大家一条活路走的”中年人鹤立鸡群;用洪亮无比的声音说道;嘈杂流民队伍居然安静了下来。
“城门就要关闭;我就要回城;各位兄弟姐妹;心诚则灵;念诵我佛慈悲;必有福报”随着他这声大喊;牛车上的汉子把烤饼抛洒到两侧远处;流民们涌动疯抢;这中年人扫视一圈;又看了看城池的方向;这才回转。
“刚才那弟弟默诵的是什么?”“肯定是真人交给的秘诀”“没看到他们小声说小声念吗?”“只要知道了;肯定不得病;没准还能有好报”“没准还能成神仙”又有人说起这件事;刚才那一幕神奇的治愈;好多人都看得到;更有很多人闻到了“香味”;现在又有人活灵活现的说起;不由得大家不信。
聚集在城外的饥民和流民因为饥饿身体虚弱;连带着神智也不那么清醒;在烈日曝晒下浑浑噩噩的在人群中;有人说谁是“真人”;他们就情不自禁的信以为真;有人说闻到了“香味”;他们也好像闻到了味道。
一个敏锐的人在此处;或许能看出些蛛丝马迹;可现在这炼狱一般的环境;早就让人失去了最基本的清醒和判断;何况人都有从众的意识;那么多人都说如此;他们也跟着如此了。
即便在这样的情况;饥民流民里也有几个有见识的角色;他们能注意到城外有很多新鲜陌生的面孔;这些人看起来没那么饥饿;却把自己装扮成遭受苦难最多的灾民;城内的那位“真人”一出现;这些新鲜面孔就会带动身旁的人大声呼喊;就会鼓动煽动。
有的人说出这种看法后;当天晚上暴毙;有的人看出不对劲;自己早早离开;在这样的局面下;郓城城外的灾民愈发的如痴如狂;他们甚至都不愿意去其他地方流动;只留在这边乞求真人带他们脱离苦海。
城外灾民将这位“真人”看成活神仙;城内的郓城军民也对这位“真人”敬重无比;大家都知道这位真人姓徐;是从巨野县迁过来的殷实人家;虔诚信佛;平日里就乐善好施;扶危济困;威望已经极高;城内城外的人遇到事先想到的不是官府;而是这位徐员外;都听他的调停。
实际上连郓城县令和在这边的把总也和这位徐员外交情极深;县令和这位徐员外平礼相待;而那位把总每次都是用见上司的礼节见徐员外。
徐员外的宅院在郓城城北;那边是城内富贵士绅们聚居的地方;徐家的宅院坐落其中;说不上大;却和周围几户人家共用墙壁;彼此相连。
“知县大人委托学生谢过徐员外;大人说若不是徐员外每日出城赈济;郓城早就遭受大难;大人还说;徐员外每日赈济的钱粮到时候列出个单子来;县里诸位公摊;绝没有让徐员外这边独立承担的道理”一位师爷模样的中年人在这徐员外面前毕恭毕敬的说道。
徐员外脸上已经有疲惫的神色;但还是和那师爷客气几句;这才回到自家的宅院。
那知县的师爷等着徐家关上大门才转身离开;他身边跟着一个家仆模样的少年;两个人安静的走出这条街道;师爷停下脚步回头看看;却是叹了口气。
“楼先生怎么叹气?”
“老爷在这郓城还要做四年;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安生生过完。”
“吓;还四年;咱们府里上下都不在说;可能这个月都撑不过吗?万一外面那些饥民进来”
“大祸在内;而不是在外;这徐鸿儒”师爷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迈步前行。
徐员外徐鸿儒回到宅院里;脸上的温和变成了肃穆;院子里的下人们垂手低头;恭敬到了极处;若有豪门出身的角色在这里;就会惊讶的发现;这徐家宅院的规矩居然不次于亲贵高官。
“主上;香汤已经备好;这时冷热正合适;还请主上入浴;去去身上的晦气。”一名五十多岁的老仆躬身说道。
徐鸿儒点点头;那老仆冲着前面打了个手势;正在堂屋门前的几个小丫鬟连忙转身入内准备。
堂屋内弥漫着一股清香;几扇屏风将大浴桶围在其中;浴桶的水面上还飘着些于花瓣;若不是亲见;谁也不会相信郓城这个兖州府的县城;居然还有这样的享用;而且城外如同人间地狱;每天因为喝了脏水腹泻而死的就不下百人;这边却如此奢侈。
沐浴之时;有四个面貌姣好的少女在一边小心翼翼的伺候;在屏风外则有两名面无表情的壮妇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壮妇腰间都带着铜棍;随时可以击
没过多久;徐鸿儒走出浴桶;侍女们急忙上前伺候;头发披散在背后;换上一身上好的白绸长袍;穿上草编的拖鞋;向着屋子一侧走去。
徐家的宅院虽然不小;可沐浴的这个屋子不大;走到一侧就是墙壁;但那两名壮妇连忙上前;恭恭敬敬的将衣柜柜门打开;这柜门却是一个屋门;里面又是别有洞天;原来徐家这个宅院和周围几家完全连在一起;外面看是几家;里面却是一家;这样的面积已经是豪富世家才能有的了。
衣柜柜门的那头是一个长廊;长廊上又有白袍的青壮肃立;见到徐鸿儒出现;都是齐齐单膝跪地;口中颂声说道:“参见教主。”
那名外面的老仆已经来到了这边;躬身跟在徐鸿儒的身后;徐鸿儒进入这长廊后走了两步;然后淡然说道:“马家兄弟两个今晚离开;不要出现在城外人前。”
身后老仆连忙答应;徐鸿儒继续说道:“还夸他们伶俐;马六今日既然装的是重病;为何身上没有一点异味;脸上的泥土涂抹的这么均匀;本座碰到他腿的时候居然还要缩;真以为外面的人都昏了头吗?”
又走了几步;老仆压低声音禀报说道:“二爷和护法以及会主们都在客厅那边等着;主上您”
“先去诵经拜祭;然后见他们。”
长廊前面一拐;却又是一件密室;这几个宅院外面看着普通;里面却好像是迷宫一般;这密室不大;却十分整洁;在墙上挂着几幅卷轴;上面有弥勒佛和无生老母;香案上只有一个香炉;三柱线香;地上摆着一个蒲团。
徐鸿儒在那蒲团上盘膝坐下;闭上了眼睛;外面那老仆则是带上了屋门。
此时的客厅有十几个人;这些人年纪大都是三四十岁;也有两个五十多岁的;穿着打扮差异很大;有的看起来是大豪模样;举手投足间带着悍然之气;还有的看着满脸富态;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上等人家;除了这一等;还有几个穿着补丁衣服;身躯佝偻;满脸皱纹深深;站在那里就有局促的神色;看着分明是没见过世面的农户;他们各自坐在座位上;彼此没有交谈;最多就是目光示意。
徐鸿儒走进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的道袍;头发依旧披散;神色肃穆;这客厅中的十几人都是起身站起;大礼拜伏在地说道:“见过主上;弥勒降世;传香天下。”
“在这里各位不必多礼;都坐着说话吧”和在城外的仙风道骨不同;和在刚才的高高在上也不同;此时的徐鸿儒脸上全是亲切的笑容。
一于人纷纷落座;有侍女送上茶水小点;然后退下;那老仆双手呈给徐鸿儒一本薄册子;然后站在了徐鸿儒身后。
徐鸿儒打开册子仔细翻阅;其他人口鼻观心;都在那里安静等待。
“这个月临清的朝贡为什么少了三分之一?”徐鸿儒突然问道;闻香教各处分会要定期向总舵上缴银钱;称之为“朝贡”。
被他这么一问;坐在右边的一个胖子连忙站起;他脸色有些发白;诚惶诚恐的解释说道:“主上;王教主在扬州买了个戏班子;这八千两银子是临清、济南还有北直隶河间府那边帮他摊掉”
“什么王教主;如今教主是主上;就在你眼前;你这么说话;是想被天火焚身吗?”左边一名大汉怒喝站起;那胖子吓得直接坐了回去。
“不得胡说;本座是暂代教主之位;王尊者才是真传所在;不过;规矩就是规矩;以后朝贡银钱要先到本座这边;然后由本座支应尊者花销;潘会主;不要有下次了;你明白吗?”徐鸿儒说完;站起的那名胖子连连点头;短短时间他额头上已经全是冷汗。
闻香教本是北直隶蓟州王森创立;十年前王森被二次下狱;在那时候;王森的三子王好贤成为教主;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王好贤很快就让徐鸿儒暂代教主的位置;他则成为“尊者”退居幕后;总舵所在也从北直隶的滦州石佛村;换到了山东兖州府郓城县。
第一卷 第二百八十三章 向南可活
徐鸿儒说完这句;将手中簿册放在一边;又开口问道:“成武和单县两处偷盗教产的传头处置了没有?”
一名老农模样的人躬身站起回答说道:“主上;四个传头已经被关进了香堂;只等主上的法旨。”
那边徐鸿儒点点头;那老农犹豫了下;闷声说道:“主上;这几个人一时糊涂;他们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