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宏图-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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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灵芸满是哀怨地看着朱宜锋,双手紧紧抓着棺木,从两年前嫁过来,两个人甚至没有说过几句话,其实两人间根本就谈不上深厚的感情,甚至隐隐的还有些埋怨,她能看到他见自己时,目中的轻蔑,谁让她娘是偏房小妾。即便是在他病重时只是无怨无悔地照顾他,所尽的不过只是夫妻本份罢了。这一瞬间,所有的委屈、心酸,全都毫无掩饰的流露了出来。
这,节奏有点不对啊,你不应该扑到我怀里的嘛!
怎么是这副表情?
女孩目中的委屈与心酸,看得朱逸峰心底一阵心痛,刚想安慰安慰她,可惜身子骨却不怎么争气,早说透了支的身子,这会却已经无力了,想要说些什么,非但没能说出口来,反而是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少爷,少爷又……”
“乱说什么,快,快喊大夫!”
这会那些回过神来的人们,倒是反应了过来,而一直紧紧的跟在少奶奶身后的朱富财则大声招呼了起来,可尽管他在那招呼着,但于外人的眼里,总归只是朱家的长仆,又岂会有人在意他,于是这灵堂上又是一阵大乱。
“少奶奶,先把少爷抬起来,喊大夫才是!”
朱富财连忙提醒着身前的少奶奶。
“快,快把少爷抬出来!”
经这么一提醒,已经清醒过来的徐灵芸连忙大声吩咐道,几个仆人将穿着寿衣的少爷拖出了棺材,直到又试了下他的呼吸,方才放下心来,尽管两人之间谈不上感情,可毕竟他还是她的少爷。
而那吓晕的朱二爷此时已经醒了过来,因为过去多少也曾听人说过有些人假死复生的事,倒也没有太过大惊小怪。见到侄子死而复生,虽说心里有些尴尬,难到底还是替他高兴,毕竟,无论如何,说到根子上,那也是他的亲侄子,也是他大哥的独苗。
先前之所以试图抢夺财产,固然是为自己作为打算,但是在他私心里倒有一半是担心这徐家的小姐守不住,过上几年带着朱家的家产改嫁他人,或是把朱家在街上的那几间铺子还有租界里的仓库落到徐家的名下,现在侄子活过来了,去了这个担心,自然的也就把那份心思收了起来。
于是他连忙尴尬地叫人帮着把侄子抬上了床,接着又吩咐下人去找大夫,相比于徐灵芸,这会朱二爷反倒是成了众人的主心骨,在他吩咐下,这看似乱成一团的灵堂顿时也就不见了先前的混乱。
而在众人忙活着的时候,先前惊叫着双腿发软的梁文佐,这会已经逃到了门外站着,不过他并没有走,而是不时的于门外朝着忙活着宅子里看着,毕竟,原本他已经打定主意趁机吞下朱家在租界里的那处仓库,即便是朱徐氏告上官府,他也有办法应付,毕竟这事牵涉到洋人,牵涉到租界,只要到时候稍加周旋,这仓库可不就易了姓了。
可现在,这朱宜锋却活了过来。
“怎么会这样!”
如意算盘被打乱的梁文佐,望着那撤去的灵堂,在唇边反复喃喃着,那一双眸子中全是失望之色。
“为什么没死?怎么会复活呢?自己居然枉做小人了……”
一想到这,梁文佐甚至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小人之名已经传出了,可偏偏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如何能不让梁文佐难受!
第4章 债台高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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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虽暗沉沉地笼罩着朱家的宅院,但在房间内,玻璃制的高脚丹凤朝阳油灯的火光噗噗噗地跳动着亮着,在那灯光下桌面上,散乱的堆放着几本书,还有几张凌乱的洋文报纸。
时近深夜,此时朱逸峰正躺在书房内的藤椅上呼呼的睡着大觉,一张印刷显得有些粗糙的《北华捷报》则随便的搭在身前盖着的棉被上。
他睡得很沉,嘴角不时颤动着。可突然,他大叫一声,猛然坐起,睁大眼睛,看着周围,先是一阵茫然,随后又自言自语道。
“啊!又做恶梦了!”
并不是恶梦!
而是记忆,更准确的来说是属于朱宜锋的记忆,那天从昏迷中醒来之后,朱逸峰便发现自己脑海中多了许多记忆,是属于一个只有十九岁少年的记忆,是由无数零碎的记忆碎片所组成,在那些零零碎碎的记忆中,最为清楚的恐怕还是其在去世前的不甘与恼怒。
而那种强烈的不甘与恼怒,对于朱逸峰而言,却等同于燎心燎火的恶梦,每每总是会让他从恶梦中惊醒,每一次醒来的时候,他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从惊恐中恢复过来——这种惊恐也许是鸠占鹊巢的心虚。
“没事的,没事,现在你就是他,你就是他……”
心底喃喃自语着,朱逸峰将报纸放到桌上的时候,看着报纸上的日期——1852年12月1日。
这是英文报纸上的日期。
说来到也实属罕见,这朱宜锋居然会英语——也就是在八年前,上海开埠设立租界后,在那位“便宜老爹”的要求下,他便向租界内的美国传教士学习英语,以为将来同洋人打交道,而这几份在上海租界发行的《北华捷报》,既是他了解世界的渠道,同样也表明着他与普通人的不同。
按脑海中的记忆,这份报纸是半个月前发行的,那么现在对应的西历时间应该是1852年岁末。
将这个时间甚至上海的租界和十几年前的鸦、片战争翻来覆去念着,这个名词在朱逸峰的脑海中不断的翻腾着,一点点火星正在他的胸腔中升起。
原因再简单不过——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
这句话总会让任何一个国人为之激愤,想到在随后六七十年前,满清一次又一次的丧权辱国的割地赔款,在激愤的同时,朱逸峰只觉得心中热血沸腾,既然现在自己来到了这个大时代,不作出番大事业,怎么对得起那死人妖“青睐”呢?
死人妖!
想到那个不男不女的声音,朱逸峰的心底暗自敲着鼓,它把自己丢在这个时空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意识穿越、时空、新的能量补充!
难道说他还会再出现吗?甚至还有可能带自己回家?
就在这个念头浮现出来的时候,他不由朝着书桌上旁的镜子看去,这是他特意吩咐人放在桌上的,从镜中看着镜中的这个相貌平常的年轻人,也许最多只能称得上白皙清秀,而唯一引人注意的就是,他那双不大的眸子却异常黑亮,这一点便使他这个相貌平常的人变得格外与众不同。
尽管黑亮的眸子明亮非常,但却难掩面上的病态的苍白,朱宜锋是感染“伤寒”去世,而现在唯一让人庆幸的是,“复活”后的几天里,伤寒的症状已经完全消失了,也许这是得异于那个“人妖”的帮助,毕竟按照正常推理来说,他应该不会让宿主轻易被疾病伤害。
但看着那镜中瘦削而又苍白脸庞,朱逸峰心里却明白,现在自己只是朱宜锋,死而复生的朱宜锋!
“从今以后你就是朱宜锋,朱宜锋就是你!”
又一次,对着镜中这张渐渐熟悉的脸自语的时候,朱宜锋注意到自己的那双眼睛在暗夜中如同星星般闪亮着。
此时,朱宜锋已经完全醒了过来,他站起身,依在窗边朝着窗外看去,窗外的院子黑压压的,见不到丝毫灯光。
上海!
闭上眼睛,朱宜锋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陌生的上海,上海县城的破败、拥挤、脏乱,当然还有那相邻的依江而立的上海租界,此时的上海租界远不见数十年后的繁华,在他的脑海中那租界,不过只有一些西式的楼宇和一片仓库罢了,现在那里仅不过只生活着千余外国人。
想到未来几十年租界作为国中之国的扩张,他的心底禁不住涌起一阵不满来。
“这满清,当真是该死!!”
想到这,朱逸峰暗自自嘲道:
“你不是还想成就一番大事业吗?这不是正好嘛?理由正常而充分!”
穿越到清朝,造反是不是需要理由的,甚至可以说是必然的选择,尽管先前还有那些雄心壮志,可被窗缝处透来的寒风一吹,朱宜锋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重新坐在椅上,将小被盖在身上,以遮挡寒意,而瞪着眼坐了一会儿,朱宜锋的眉头却皱成了一团。
“造反是不需要理由,可自己又拿什么造反呢?”
尽管过去的几天中,自己那个“便宜”媳妇没有和他提家里的事情,可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更准确的来说,是脑海中那些零零碎碎的记忆碎片告诉他,这朱家实际上也到了日暮途穷的地步,早已不见了往昔的风光,那个有”远见”的老爹在世时更是经历了几次生意失败,若非如此,他又岂会为儿子的将来打算与徐家联姻,作主为儿子娶了徐家妾出的徐灵芸,而这朱宜锋则因为反感其母是“妾室出身”,结婚两年来,两人一直未尝同房。
“居然就是为了出身……”
想着徐灵芸那张娇媚的脸蛋和完美的身材曲线,朱宜锋不禁暗然一笑,当真是便宜自己了,等身体恢复了……
在心底的念头浮现时,另一个声音却在脑海中浮现着,要是那个“人妖”又把自己送回到原本的时空,那她怎么办?还有,若是到时候自己的大事业才进行一半,又该如何?
难道自己就在这里混吃混喝等着“回家”?
思绪正在急速转着,就要“朝未来的发展方向”深入发展的时候,门外咯吱作响的木梯声却隔着门传了进来,接着门被轻轻的推开了,一个敦实的中年人轻手轻脚的走进了屋子。
进屋的是朱富财,他是朱家的老仆,二十多年前,还是一个小乞丐的他,被朱宜锋父亲从江口拾回了家,从那会起,他便成了朱家的仆人,在他进屋后,看到少爷还没睡,便是一愣。
“少爷,这夜这么深了,您怎么还没睡了?”
浑厚嗓音中隐隐的有些气意,在他看来现在少爷身子骨那么弱,自然不能熬夜。
看着肩宽背厚甚至就连棉衣都被肌肉撑得鼓鼓囊囊的朱富财,朱宜锋不禁羡慕起他的壮实来,就他这身板搁在后世,没准也是健美冠军的主,而朱富财的身体之所以强健,完全是因为他除去仆人之外,还是父亲行商时的贴身保镖,这也是那个“便宜老爹”刻意为之,否则也不会让其在少时便投师习武。
“嗯,先前睡了一觉,又……又想起了些事,可脑子还有些模糊。”
在刚“复活”时,面对哭作一团的媳妇,“脑子糊涂”便成了他的借口,虽说记忆已经吸收了不少,但也许是因为死亡对记忆造成的影响,除去特别深刻的记忆外,更多的却只是零散的记忆碎片,那些记忆碎片是不连贯的,以至于几日来朱宜锋只觉得记忆如乱麻一般,还真有不少事情没搞清楚,甚至于朱宜锋的记忆与朱逸峰的记忆都发生了一些错乱,最重要的一件事——朱家有多少家底,作为当家人的他居然翻找不到。
“福财,我来问你来答,看看脑子里有没有丢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