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的明天的明天-第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错的。很细心,很体贴,很温柔,很绅士。的确是个很有竞争力的家伙。可能因为今天自己高兴的缘故,我对大卫的印象莫名其妙的就好了起来,从心里为朱碧高兴。
李洋忽然变得神秘起来,说“今天我们看见一个人。”这时,我的呼机响了。李洋从我外套兜里掏出来递给我,外套也是他们帮我带回来的。
我接过来一看,是姓罗的呼的,没有电话号码,是留言。我的呼机是数字的,现在上面的留言是一串数字。我的心怦怦的快跳起来,我觉得我心动过速了都。他会和我讲什么。
我爬起来,找出代码本,一字一字的查。查到第三个字我的心就凉了。
那三个字是,对,不,起。
好像全身血液都凝固了,李洋在旁边得意洋洋的说什么,我一点也没听见,他过来抓我,说,“你走什么神哪,听见没有,苏明畅是个gay!!!”
我甩开他的手,估计脸色也很难看,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呼机扔在墙上,立时砸了个粉碎。你知道从天堂到地狱是什么感觉吗?我知道。李洋不知所措的看着我,我用自己听着都阴冷的声音说,“gay怎么了,你是不是也想爬到他床上搜搜避孕套啊?!”说完,我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我也不知道我想干嘛,可能只是屋里太热了。我脑袋也很热,想到外面凉快凉快。有人追了出来,拿外套包住了我,是诸葛。我没回头,背对着诸葛,语声凝咽,我忍着,不让眼泪再出来,“诸葛,如果我也是个gay,你还会理我吗?”诸葛毫不犹豫用胳膊环住了我,“傻瓜,你是猪,我是你哥!你喜欢男的,我是你哥!今天你就是喜欢一男猩猩,我TM还是你哥!!”
“哥。”这是我第一次叫他哥。眼泪还是没忍住。我们就这样在院儿里站了一会儿,等到风把我脸上的泪痕吹干了,我心里也好过了些。轻轻推开了诸葛的手,回头一看下一跳,他的嘴唇都青了。这斯竟然没穿外套,这大冬天的。
二十 看不见的明天
接下来的那几天,全世界人民都挺兴奋的。因为过了这个圣诞节没几天就是千禧夜了。对于这个人类自己定下的日子,可能因为千年等一回的缘故,似乎所有活着的人都觉得与有荣焉。大冬天的东单街上一片红。千禧套餐,千禧特售,千禧特别设计,简直铺天盖地。我特别喜欢这个禧字,凭空就去了喜洋洋的俗气,平添一份尊贵。
那时我还在血液科,是个非常累心的地方,我们这儿是转诊医院,来的差不多都是重病号。恐怖的时候,一天走一个是很常见的事。老实说,对现代医学来说,有很多问题还是不能解决的,这些病人几乎都只有一个可预见的明天,只是这一天来得快慢的区别而已,而这个快慢,通常决定于你有多少钱。血液科在住院部的最高一层,穿过电梯间可以通到外面的天台,从那里俯瞰,街上的行人小如蚂蚁。我耗了大把的业余时间在那个天台上发呆,有时也试图数数蚂蚁,可惜总也数不清。
这天该我值班,我索性连宿舍也没回,从早上上班开始就一直呆在科里没出去。午饭晚饭都是带我的住院医帮我带的。这是一个本校毕业的师姐,脾气有点像朱碧,年纪老大了还没嫁出去。她也纳闷,说好好的,全混成哥们儿了。我发现了,这样的女孩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们俩一人霸住一张休息室的桌子,分工合作写今天教授查房的纪录。有人敲门,其实门大开着。抬头一看是陈程和陶永辉,都是我管的病人。陈亮可怜巴巴的开口,“哥,我们在这儿坐会儿行吗?我们屋那个老大爷今天又吃饺子,他还”说起来挺犯难的样子,“他还吃蒜!”师姐先噗嗤一声笑了,然后用眼睛斜我。陈程是个北京的重考生,今年好容易发挥不错,靠到了厦大,报道没多久就发现得了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被家里接回来治疗。其实他比我还大一点,只是他不知道,还追着我哥,哥的叫得我好不得意,我也不点破。要知道,在儿科的时候,那群小不点在品质恶劣的护士调教下,都管我叫‘小哥哥’。这听着就差多了。陶永辉是个白领,我见过她女朋友,俩人往一块一站,就是金童玉女的现场演绎。
很自然的大家就聊到了千禧夜。陈程还是小孩子心性,说本来以为今年能在厦大的海边来个浪漫的千禧约会的。一副无限惋惜的样子。陶永辉很少说话,可我和师姐都留心看他,想尽办法把陈程的话题往一边差。陶永辉和女朋友本来在计划一个千禧婚礼的,结果筹备时候发现得病了。他女朋友很够意思,说一切照旧。我们教授一点不感动,说照旧?留着人在什么时候结婚不行啊?化疗期间,感染了就完了。你懂不懂。那天他女朋友一走进电梯就哭得天昏地暗的。后来还是没事儿人一样,每天来,煲汤,带杂志,两天一束鲜花。两个人都在享受在一起的每一分时间。不过周围的人每每看到他们无语对坐,两两相望的时候,就心里特别难受。
他们没有明天,所以格外珍惜今天。我呢?谁能许我一个明天,许我一个未来?
仅以此章献给,程和永辉。
情深不寿,永辉半年后死于并发症。程一年后接受骨髓移植,失败。又半年后离世。
二十 下 黑白分明的幸福
不管愿不愿意,1999年的12月31号还是来了。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天。下午病房工作结束的比平时早。医生也是普通人啊。我洗了个澡,换上一条黑色灯芯绒裤子配亚麻色绒线上衣。外面穿上凯旋的那件黑色外套。照了照镜子,外套稍微有点大,镜中的那个人黑白分明。这就是我想要的吧,今天我想要一个黑白分明的答案。
又是夜幕初降,居住在北方的城市就是这里不好,冬天早早的天就黑了,平白的就让人觉得抑郁。满街都是人,人们的脸上或隐约或明白的混合着莫名的兴奋和快乐。我独自冷漠的混在人群中,有点格格不入,感觉像在众人期待中走向祭坛的羔羊。
打车,付钱,我手脚僵硬的走到那个门前,吸一口气,敲敲门,走进去。他不是一个人,有个大学生样子的人正和他一起站在制图台前,两个人对着图纸正讨论着什么。看见我,凯旋脸上表情很复杂,我分辨不出,他是高兴,不高兴,意外还是不意外。“我。。。”我嗫嚅了一下,竟然说不出话来,事实上看到他的瞬间,我才放松下来,隐约的后怕,如果今天竟然找他不到,我可将如何是好。他示意我先等一会儿,我暗自揣摩他的声音,语气和平时似乎没有什么不一样。
年轻人很快和他道了别,祝了新年好就离开了。他的脚步声回响在无人的过道里,显得格外的响,每一下都敲在我的心理,连带着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响。想着那个意义不清的吻和自己过来的目的,我的心情一片混乱。凯旋略微收拾了一下,走了过来。我没抬头,感到身旁的沙发一陷,他点了一支烟,坐在我身边默默的吸着。我们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凯旋站起来,我诧异抬头的看着他。他也在看我,目光还是很温和。他伸手拿起我刚脱下的外套披在我身上,自己走到衣帽架,取下一件黑色的长皮衣穿上,又拿了一条黑色长围巾过来给我围上,我被他弄糊涂了,本来想问他的问题也都忘记了。凯旋拿起一个长长的画筒走到我面前,向我伸出他的另一只手,“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还要在外面过夜,你要不要来?”我没有说话,伸出我的手去握住了他的,他的手,温暖干燥,坚定有力和我想象中的一样。那一刻我真想,就这样让他牵着我,一直走到世界的尽头。
这次我们开的是一辆八成新的陆虎。揽胜(range rover)。(呵呵,等我有钱了,一定要买一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款车,坐进去的时候又惊又喜。凯旋读出了我的心思,“车子是借的,因为要去很远的地方,所以一定要一辆好车。”我看着他熟练的换档,到车,打方向盘,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让我惊叹,着迷。就像我初次来到这里,看着他伏案画图的时候一样,我觉得他认真时候的样子英俊逼人。很快我们汇入了茫茫的车流。我轻轻问他,“如果今天我没来,你打算怎么办?”
他的笑容苦涩而坚定,“我打算开一辆陆虎来把你拐跑。”我的爱人,果然不让我失望。
窗外下起了雪,衬的窗外的夜愈加寂静漆黑,黑白分明的世界还是十分美丽的。我和凯旋一路出了北京,在一条鲜有同伴的高速路上飞驰。
廿一 我曾离天空这么近,那时我愿变成泡沫
我没和凯旋说上几句话就沉沉睡去,甚至没有问他我们去哪里,有他在我身边,我满心都是满足。那时的我甚至在想,即使是这一刻便死了,我们也是死在一起啊,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真的,让我死都成。醒过来的那一刹那,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死去了。我一个人睡在车里,凯旋不知什么时候把我的坐椅调成了卧位。坐起来的那一瞬,我几乎不能相信我的眼睛,就在不远处云雾蒸腾,犹如海洋,烟云缭绕,霞光万道。凯旋站在几步开外的山崖边,全身发着耀眼的光芒,犹如天神。我悄悄的下了车,向他靠拢,他的背影看上去总是寂寞的令我心痛,此时的他更如随时要飞离了去。想了想,我抓起路旁的残雪,揉了一个雪球,瞄准,啪的一声正中。
他转过来,温和的对我笑着伸出手来。我们牵着手并肩看旭日东升,仿佛我们已经如此并立了一千年。我转过头来看凯旋,他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展臂环住他的颈项,相信吗,接吻是人天生就会的,只要你吻的是你爱的人。在新世纪的第一缕霞光里,我用我的吻把一个天神拉到人间,我的神用他的吻把我带入天堂。
之后我们都作了些什么,我都记不真切了。真的不骗你,我现在知道我是个多俗的人了,记得那首给矿泉水唱的歌么,我觉得那是给我写的。我说,我的眼里只有你,blablabla。。。。。。。。。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的眼里只有他,从一开始就只有他。
一直到给聪明文殊菩萨(五台山是文殊菩萨的道场,现在大家知道凯旋把我拐到哪里去了吧,五台山,东台望海峰)上了今年的头香,我们随着寺里的僧人在殿里做早课时我才找回了一颗安静虔诚的心,我在佛前求了五百年,让我在你最美丽的时候遇见你,偷看跪在我身侧的凯旋,他恰好也侧过头来看我,我清叹一口气,虔心在佛前许愿。出了门,凯旋问我为什么叹气,我说,因为我刚刚签了个卖身契,然后便不肯再说,你知道么,我许了生生世世跪在佛前,让我们生生世世都可相遇。
那天让他来陪我真的浪费了。凯旋很细心的给我当导游。隋唐风格的寺院,巨石叠砌的文殊殿,花岗岩雕的佛塔,菩萨住过的那罗洞,对于我都是一个模糊的背景,格外清晰的是他的脸,每一个角度,每一种表情,都生动的刻在我的脑子里。
傍晚时分,我们下到怀台镇上吃过晚饭,投住到一家看上去不错的旅店,前台的人和凯旋很熟,我听到他们问,“罗工,新年还出差?”凯旋很干脆的回答,“不,我们这次是来玩的。”听到这句话,我又诧异又甜蜜。等到进了房间,我的脸一下红了,和一般的旅店一样,一张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