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反派熟知剧情-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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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晓清眼见师父招出一把瑶琴,抱在怀中,随手拨了一支清尘曲。
琴音过处,人人顿觉心神清静,骚动很快就平息下来。
“师父。”谢晓清笑着唤了一声。
“嗯。”师父转头看他一眼,将琴收起,便回里屋继续炼丹去了。
他们在这小镇上待了三天,第三日清早,又上了路。
这方大千世界,何等的广阔,好在下一道天劫来临之前,也没有什么可心急的。
他们没有走官道,走了一条从杂树林里穿过的僻静小路。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谢晓清和化成人形的小狼崽,一人手里抓着一只油纸包起的葱油饼。这是镇上有位阿婆一大早趁热送来的,一定要他们带着路上吃。
“这葱油饼还真像我家乡的风味”谢晓清咬了几口,露出怀念之色,又向凌涟道,“师父,真的不尝尝吗?阿婆的手艺很不错!”
“唔唔。”小狼崽也吃得连连点头。它向来热衷肉食,一块葱油饼能让它吃得如此开心,可知的确不错。
凌涟瞟他一眼,带着些许笑意摇了摇头:“你还是脱不了凡人的习惯。”
“虽然修道之人无需饮食,但品尝美食,也还是一件乐事。”谢晓清道,“师父有多年没有吃过东西了吧!其实我做得一手好菜,若有机会,还想做给你吃呢。”
“我也要吃,唔,要吃师兄做的菜!”凌涟还未答话,小狼崽就连忙叫起来。
“好好好,当然有你的份。”谢晓清拍拍它的小脑袋。
说话间,前面一条湍急河流横拦而过,临近处没有桥,他们也不在意,踏水而行,如履平地。
“呜嗷,”小狼崽忽而嗅了嗅鼻子,“有妖兽的气味!”
它真身是狼,嗅觉自然极为灵敏。谢晓清也早已在神识中察觉,这妖兽对他们没有威胁,便没放在心上。就见小狼崽一下子化出原形,扑进了水中。
水花四溅,河底剧烈地翻腾起来,谢晓清和凌涟也没有插手,停步站在一旁。等了片刻,河底浮起一缕血线,足有两头水牛那么硕大的银鱼,翻着肚皮,漂了上来。
小狼崽也紧随其后,拿两条小短腿刨着水,浮上了水面。它抖了抖毛,就从鱼腹上撕咬下一块,美滋滋地开吃。
这银鱼品阶不低,身躯也大,够小狼崽吃好几天了。谢晓清正要收进储物袋,忽而轻“咦”了一声。
银鱼那完整的侧鳍,在这短短一刹,就模糊了边际,似在渐渐融化,汇入河水中。
“这是稀有的白玉鲷,死后若不及时烹熟,身躯就会尽皆化为清水。”看出了他的疑惑,师父道。
他伸手一指白玉鲷,鱼身自动升起,悬浮在半空。
“你既然不识得此鱼,想来也不知该如何烹制,就由我来吧。”师父继续道。从他指尖蹿出一簇火苗,投到那鲷鱼底下,眨眼扩散开来,烘烤着鱼身。
“什么,师父也会做菜?”谢晓清吃了一惊。师父虽多才多艺,他倒是没想过,根本不食烟火的师父,也会煎炸烹煮!随即又问:“师父,这鱼肉虽然是给阿灰准备的,我也可以尝一尝吧?”
“你若想吃,当然也有你的一份。”师父微微一笑,答得很是爽快。
谢晓清满心欣喜,和小狼崽一起眼巴巴地等着。就见那簇火焰又化成点点火星,渗入白玉般细腻的鱼身,将遍体银鳞变作淡金,幽微的香气飘了出来。师父又从储物袋中招出了几样药草,用细小风劲碾成碎末,均匀地撒在鲷鱼之上
“好了。”
师父撤了火,以风化刃切了两块,一块丢给馋涎欲滴的小狼崽,一块递给了谢晓清,将剩余的鲷鱼收了起来。
“师父,”谢晓清接过滴着油的鱼块,忍不住问,“不用加盐么?”
没有刮去鱼鳞、剖开鱼腹,他也忍着没问,或许白玉鲷就该这么烤制,但不加葱姜料酒,连盐都不加
“盐?”师父含笑斜睨他一眼,“那东西添之何用?”
莫非这白玉鲷虽出自陆上河川,却如海鱼一般带有咸味么?谢晓清如是想。在他问话之际,小狼崽早就不管不顾地啃起来,三口两口就吃了个精光。它豆丁大的那么一小只,肚子却似怎么也填不满。
“好吃,呜,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肉!”小狼崽道,还目光灼灼地盯着谢晓清双手捧着的那块。
谢晓清自然不会让给它,这可是师父亲手烤的鱼。他也连忙低头咬了一大块。
浓郁的滋味弥漫在嘴里,令他顿时僵住。
的确令人食之难忘他活了几百年,也一辈子都没吃过比这还腥的鱼肉!勉强咽下去后,鱼肉中饱含的灵气倒是令他精神一振。
谢晓清不好去质问师父,只得瞪了小狼崽一眼:“你当真觉得这鱼肉好吃?”
“可、可是真的很好吃啊”小狼崽眨眨眼睛。
“它是当真这么想的。”师父道,“寻常做法会令鱼肉中的灵气散佚,用我的法子便能保持灵气不散。只不过,这口味茹毛饮血的妖兽会喜欢,人就未必了。”
“好哇,你、你又摆我一道!”谢晓清佯怒。
西荒,戈壁沙漠。
他们方才救下了一名迷途的少女,给了她干粮和水,带着她去寻觅她的部族所在。
凌涟静静地走在沙地之上。风沙很大,还未及身,就被无形的气劲挡下。
看似平静的沙面,可能隐藏着吞噬行人的流沙,好在也无需担忧。
已有三个月了,无论看向何处,眼前都蒙着一层淡淡的血光。
随着时光推移,那血色愈加深浓还能分辨出,从血色中浮现的一个个身影,那都是曾枉死在他手中的鬼魂。
“大漠上的落日也如草原上一般,那么红,那么大真是壮美啊!”身旁的谢晓清忽然感叹。
凌涟没有接话,却也仰头看了一眼天色。
果真看不清了。眼前只有朦胧的一滩血,或许其中最鲜艳的斑点就是落日。
那些亡魂的怨气污染了他的神识,渐渐封闭了他的五感,不止是视觉,他要听清旁人在说什么,也比过去吃力许多。
第六劫,已经降临到了他身上。
他曾造下的有心之罪、无心之业,都要在这一劫中做个了断。
凌涟并不畏惧。
死在他手中,那便是技不如人换成他落败而死,他也是这么想。
既然都是手下败将,死后反扑,又能如何?对他怨气冲天的亡魂,少也不少,不可忽视,却也不必太过忧虑。
似乎有云遮蔽了落日,天色转暗,他的眼前也昏暗了许多,凌涟知道,他很快便会彻底看不见了。
入夜后,他们找到了那少女的族人,受到了这个沙漠部族的热情款待。
待到夜深,凡人们都回了帐篷,他们谢绝了族长的邀请,在附近的沙丘背面坐了下来。
谢晓清想看看月色,这儿更僻静一些。他还带了酒和一篮蜜果。
“师父,他们自酿的这葡萄酒真好,喝起来有蜂蜜味和果香,你也喝一口试试吧。”谢晓清道。
他应该是带笑的脸,凌涟也只能看见个隐约的轮廓。一瞬间,似乎与遮在眼前的一张神情空洞的亡魂脸孔重叠了。
凌涟没有答话,腰间一紧,谢晓清已经主动抱住了他,身体凑近,双唇也压了上来,将一口温凉的酒液喂给了他。
这酒或许本该是芳香清甜的,但他能感知到的滋味却极淡,淡得就像白水。看来他的味觉也快消失了。
“怎么样?”谢晓清问。凌涟不答,他就抱着不放,耐心地等。
“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凌涟开口道,没有去品评那酒,“还有一件事要你答应。”
“什么事?”谢晓清也感觉到了什么,揽住他的手臂微微战栗起来。
“我去渡劫了,你不用插手。”
“这一天,终归是来了么”谢晓清长长吐出一口气,似乎很快就重新镇定下来,“不行,我不答应,我和你一起渡劫吧,让我分担你的因果。”
“你不必担心,”凌涟道,“落在我身上的这一劫,远比你想象的要轻,我向来是个很会钻空子的人。”他笑了一笑,“我还有一件渡劫秘宝在手,这秘宝,我从没打算留给你。”
就连正道修士都可能因为无心之业,陨落在孽业之劫中,魔道中人,要渡过此劫更是艰难许多。
当然,将功补过,真心忏悔,也能削减这一劫的威力,但所谓的“真心忏悔”,两人都知道必定万万没有,也只能称一句“钻空子”罢了。
“即便你这么说,我也不能答应”谢晓清道,“最后三劫起于自身,我帮不了你,只有这一劫,我能替你挡去一半!你不愿我插手,是怕我心生迷惘,过不了心魔劫吗?不要紧的,我最大的心愿,便是你能活下去,得证大道。想当初,我最担心的便是你的这一劫,待我想到这个法子,便觉得没什么可怕的了。和你流浪世间的这些年,我比谁都要快活,我已经足够就算日后死于心劫,也是我心甘情愿,怪不得你。”
分担因果,就等同于师父所造下的一半孽业,都如他亲手所为。以他的道心,的确很有可能承受不住,令他陨落在心魔劫中。
凌涟没有做声,半晌,轻轻叹息了一声,似是默许了他。
“我们去渡劫吧,师父。”谢晓清道。
他望着凌涟倒映着星辉月影的双眸,忽而觉得,师父的眸子,竟似有些许异样。
眼珠漆黑,眼白清亮,这是双极为好看的眼睛,但若在以往,似乎更加神采熠熠一些。
难道
他陡然一震,据说孽业之劫加身之时,会逐渐失去五感。师父竟已看不见了吗?
“你――”
他才出口半个字,就噤了声,师父回抱住了他,用柔软的唇堵住了他的话。师父虽然目盲,这一吻却还准确得很。
谢晓清恍惚之际,一股温热的火灵,从师父口中渡了进来,顺着咽喉滑入他腹中。
沿着他周身经络四处游走,眨眼间,化作一张密网,将他的灵力和身体全然禁锢!
“为什么?”
谢晓清大为惊骇!
他望着那人从他怀中脱出,站起身来,却动弹不得。
“你猜得不错,如果你替我分担孽业,死于心劫之中,想来也不会令我心生惶惑,动摇道心。”那人淡淡道,“只不过,万事难免有例外我收你为徒是为了疗伤,并非例外;从鸿蒙境救你回来,却是破例。能破一次,也就有可能破第二次。”
他笑了一笑。
“若我能渡过此劫,那便皆大欢喜,也不留隐患,比你的方法岂不是好上许多?你也不必担忧,即便没有你,我也是要渡这一劫的。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我渡完劫就会回来。”
他转身就走。
“不师父,师父!!”
谢晓清嘶声呼喊,他却再也没有回头。
感知到了谢晓清的绝望,小狼崽也追了上去,想咬住他的衣角。可它修为尚浅,哪里追得上。一阵风沙吹过,那人的背影就已消失不见。
只余下凄冷的月光,照着灰白的砂砾。
“师父”谢晓清已咳出血来,胸中气血翻腾。他拼命调动灵力,想冲开凌涟下给他的禁制。但那人早就估量到他会这么做,所下的禁制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