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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暗恋拍档(靳絜)-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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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出了车祸,已经在医院里躺了将近十个月。”

    郭力恒惨然一笑,感慨自己和父亲到此刻才谈及这件事。

    “这么严重?”郭父关切道。

    “植物人。再过两个月还不醒的话,她就算是永久性植物人了。”他记起夏组琦的话——根据世界医学会议的定义!昏迷达一年以上,就称为永久性植物人。

    “有人照顾她吗?”

    “她没有家人,她的事都是我在处理。”他淡淡解释着。

    “你不打算再交女朋友吗?”

    “爸,你要听实话吗?”他自顾往下说:“当初我真的很想结婚,想要另组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贺小春一直对我很好,你或许嫌弃她的出身,我却感激她不嫌弃我的过去。谁知阴错阳差地成了今天这种结局……我已没了当初想结婚的那股冲动,甚至没了交女朋友的勇气。”

    “因为你姐姐的关系?”

    “多少吧。”他嗟叹,“爸,我受够了,即使是现在,我都还战战兢兢的,不晓得哪天还会遭到无妄之灾呢。”

    “你交你的女朋友,结你的婚,跟她有什么关系?想那么多干么?你已经三十多了,该结婚了。”

    “爸,我问你,我们的亲戚朋友都到哪里去了?哪一个不是因为她,跟我们渐行渐远?大家都怕我们怕得要死,上过一次当,人家早就学乖了。我以前的同学、同事、朋友都没了也就算了,我不想再为自己制造难堪。”

    他一直怀疑自己遗失的金项链是被姐姐偷走的,但他没有告诉父亲,那些话只会引起父子间又一次争执。

    “你不是劝我看开一点?自己为什么想不开呢?”郭父似要开导他,“她错得再离谱,也还是我的女儿,我无法不管她的事;你就不同了,等我两腿一伸,你大可以不认她是姐姐,与她老死不相往来,就像现在,你跟她的关系不就是这样吗?”

    郭力恒听懂了,父亲明着是在安抚他,可是话里还是对他不理不睬姐姐的态度,有所责难。

    永远解不开的结。

    “爸,我要出去了。”

    一个月之后,郭力恒替贺小春办了出院手续,送她进了安养中心。一切处理妥善之后,他回医院等夏组琦下班。他跟她说好了要请她吃饭,算是答谢。

    “你的脸色很不好呀,看病看到自己也生病吗?”

    两人又到服务品质优良的巴西烤肉店来用餐。入座之后,他发现她此刻看来和实际年龄相当。

    “什么才生病而已?”她吐了好长一口气,“你不问我都不想说了,下午我差点就一命呜呼了。”

    侍者来请他们点餐,打断了惊险故事。

    “吃什么?”他问。

    “跟上次一样就好。”

    他问她想去哪里用餐时,她的回答也是这一句。

    他快速点了餐,侍者一走便问:“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住院病人突然腹绞痛,我去做紧急处理,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病房里一个氧气筒“碰”的一声就倒在地上,开关飞得老远,压缩的氧气直往外喷。”她激动地描述着惊人的经过。

    “很危险哪,随便一点火花就会发生爆炸的。”

    “就是呀,病人痛得快断气了,病房里还有那么多个人,人人都站在生死线上,别说是有人点火还是什么,只要空气太干燥,说爆炸就爆炸,医生、护士、病人和家属,整个病房里的人全部蒙主宠召。”

    “后来呢?怎么躲过这一劫的?”

    “我要大家赶快打开窗户,不准点火,不能动插头,还叫人去找救兵,帮忙关上氧气筒……尽人事,听天命喽!”她余悸犹存地拍着胸口,“还好,全部幸免于难,要不然我就吃不到你请的这一顿了。”

    他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庆幸她仍活着。

    “为了庆祝你有惊无险,你可以多点一些东西吃,还是算我的。”

    “不用了啦,这里的消费很贵呢。”

    “你怕我请不起?”他知道她不是瞧不起人,但故意问得很委屈。

    “不是不是,”她急忙解释,“我个人是很节俭的。”

    “偶尔奢侈一次不为过。”他发觉她的脸色又恢复了红润,“我最近赚了一笔外快,吃这一餐绰绰有余。”

    “什么外快?”她很好奇。

    “写歌。”

    “真的?好棒喔!”

    他很想跟她多谈一些音乐创作的心得,可惜她没有进一步的问题。

    “虽然我是个音盲,不过我很乐意分享你的创作心得,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多说一点,我会认真听的。”她似乎察觉出他的心事。

    他失笑,“我倒觉得我们两个在一起时,根本不需要讲话,我们好像都能从对方的肢体语言里读出心里想说的话。”

    “你果然有些心得想报告给我听。”她很得意。

    “报告?”他扬起眉,“黄永鸿的报告你担待不起,我的报告你就担待得起?差别待遇唷!”

    “跟他我得长幼有序,跟你就不必了。”她又“嘻”了一声。

    这种差别待遇他可以接受。

    “是有些心得,不过今天不想说。”他改变主意,决定放弃这一次机会,一顿饭而已,不必做那么多事。“下次再说。”

    “也好,我现在饿得发昏,只想快点吃东西。”她也没坚持要听。

    “如你所愿,有人端东西来给你吃了。”

 第六章

    雪莉果然唱腻了中文老歌。一阵复古怀旧风吹过,她今晚在台上脉脉含情地唱起西洋情歌,那一曲“第六感生死恋”更是紧紧纠缠着郭力恒。

    “今晚去我那里吗?”收工之后,雪莉在后台等他收拾东西,一副想重温那一夜他的温柔体贴的模样。

    他早已悔不当初,并觉自己罪孽深重。

    “雪莉,眼睛放亮一点,我不是你该追逐的对象,别再浪费时间了,我不会跟你走的。”他头都不抬,不想再捅她这个大蜂窝。

    她的脸皮早被他磨厚了,大方地翻开他的衣领,顾左右而言他,“你真的去买了条项链来戴啊?”

    他不客气地拨开她的玉手,“请你饶了我好不好!戴着这条金项链,无非是想保命,眼前就属你最有可能带给我噩运。”

    她不以为意,只道:“你到底看我哪里不顺眼?”

    “没有。”

    “那为什么——”

    “不为什么。”他立刻打断她,“男女之间,不只是顺不顺眼的问题而已。要我到街上去看的话,顺眼的可能不只一个、两个。你也不是只看我一人顺眼。”

    “我爱你行不行?”

    他听得毛骨竦然。

    “雪莉,”他近乎哀嚎,“我不讨厌你,甚至可以说喜欢你,可是我不爱你,你听懂了吗?”

    “你还爱她呀?”

    “她?”他问了之后,囫图答道:“对,我爱她。”

    “如果她一直不醒呢?”

    “她在等一个奇迹,我也是。”

    “奇迹奇迹,既然大家都在等奇迹,那我也一起等吧。”

    两人自说自话,也只有自己听得懂。

    他知道雪莉只想赌一口气,越得不到手就越能刺激她想得到的欲望,偏偏如今他已不想先满足她要求,他根本不是要吊她胃口。

    “为了答谢你的爱护,改天我再写一首歌送你,要不要?”

    她的眼睛霎时又亮了。她真的喜欢唱歌。

    “好呀!没想到你虽然不会说情话,情歌却写得很好,也没想到我没被人发掘,你却被人盯上了。”她酸溜溜地叹着气,“此乃时也、命也、运也。唉!说不定哪天你就红了呢。”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知恩图报的,不会忘了我是因为处女作不小心被你唱了,才被人发掘的。”

    “那我可以指定你报答的方式吗?”

    他当然明白她的鬼心思,“不可以。”

    “扫兴!”

    她潇洒离去的背影,他很欣赏。她其实有很多优点的,只是,人跟人之间不能那么算,男人跟女人之间尤其是。

    清明时节雨纷纷。

    郭力恒骑着机车来到辛亥隧道附近的三山善社,他来为母亲上香。

    郭母的牌位设在社内,跟许许多多逝者的牌位并列在一起。郭力恒添了些香油钱,在一个工作人员的协助下,他爬上梯子,从陈列架上取出母亲的牌位,放在案上,点香祭拜一番,又拿着纸钱到户外指定的地点去烧。

    之后,他过马路到对面去。母亲的骨灰瓮置于这边一栋三层楼高的建筑里,这里放置了许许多多的骨灰瓮。逝者的家属几乎都像郭力恒这样,先在社内祭拜牌位,再到这里来,在骨灰瓮前也祭拜一番。

    他在马路边瞧见夏组琦的枣红色轿车。她的车号他不会记错。

    她也在附近?他四下看了看,没发现她的踪影。甩甩头,上了三楼,一接近入口,他就看见夏组琦在里头。她的背影他也不会认错。

    他进去了,直接走到她身旁,轻轻拍了她一下肩。

    “哎唷,吓死人哪!”她捂着胸口,由于室内还有两、三个其他逝者的家属,她没敢喊得太大声,“要不是我爸在这里,我一定被你吓晕。”

    “你爸?”

    她指指面前那个骨灰瓮。他看见上头刻着“夏秋官”,知道她说什么了。

    “我妈也在这里。”他指了指上一层左边一点的那个瓮。

    “哦,原来你妈跟我爸还是邻居耶。”她说完还做个鬼脸,承认自己在这种场所说笑是不恰当的。

    “我刚才在马路边看见你的车,原来你真在这里,来多久了?”

    “很久了,难得跟我爸说说话嘛。”

    “你跟你爸说什么?”

    “随便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报告我妈的近况、我的近况之类的,随便说说就能说好久。”

    “你跟你爸提起我了没?”

    “提了。”

    “他怎么说?”

    她噗哧一笑,又一个不恰当的举动。小小声对他说:“你不要害我遭到白眼好不好?还好我清明过了才有空来,今天来的人不多。”

    “人家要走了。”他瞄了下其他两个人。

    她也朝门口瞄了一眼,又对他说:“你不去跟你妈讲讲话吗?”

    “要呀。”

    于是他点了香,站在母亲的骨灰瓮前,用心说话。

    夏组琦其实在他进来的时候,就跟爸爸聊得差不多了,见他才刚开始跟他妈讲话,她又去点了柱香回爸爸面前,准备进行第二回合的聊天。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她捧了堆纸钱,先下了楼,在一楼的火炉旁,一叠叠地烧了起来。

    不久,他也来了,和她做起同样的事。

    “跟你妈讲完话啦?”她问,还把他拉到自己这一边的洞口,“站这里烧吧,这样才不会被烟熏到。”

    “谢谢。”

    “你准备那么多纸钱啊?”她又问。

    “是呀,”他笑得有点无奈,“我妈是被人家逼债给逼死的,我想她缺钱缺得厉害,每次来都烧很多纸钱给她,还帮她在地下银行里开了个美金户头,存了很多美金给她。”

    她又咯咯地笑。

    “你妈知道我是她邻居的女儿吗?”

    “现在知道了,我刚才向她介绍过你,她说你看起来善良、大方又很博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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