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行-第3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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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佶对赵桓,芥蒂甚深。
不过却也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
而今这状况之下,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平定局势。
所以赵佶和赵桓表现的非常亲热,更手挽赵桓手臂,以示父子情深。
旋即,赵桓下旨,贬康王赵构为齐国公,更拘拿梅执礼等人,下诏要进行追查……
此次太学生之乱,史称宣德伏阙。
赵桓在开封之战辛辛苦苦建立的威望,因燕山之盟而被削减甚巨。
赵佶更趁势而起,复又出现于朝堂之上,令大宋朝堂的格局,也变得极为复杂。
赵桓此前,曾大肆打压议和派。
汪伯彦等人受到牵连,令议和派元气大伤。
虽则后来有所恢复,可是赵桓和议和派之间的裂痕,却无法弥补。
而今赵佶复又出现于朝堂之上,也使得议和派之前的态度,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
赵佶主政二十六年,一度大权在握,威望甚高。
宣和七年底,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禅位于赵桓,但其能量却不是短短一年内可以消除。
若赵桓软禁赵佶久一些,不用太久,一年足矣,便可以彻底抹消赵佶在朝堂上的势力。可是现在,赵佶迅速获得自由之后,也使得赵桓的算计,全部付之东流。
耶律余睹也没想到,大宋朝堂的局势,会演变成这般状况。
赵桓明显没有心情继续和耶律余睹纠缠下去,下诏与耶律余睹:萧庆之死,凶手为辽国余孽,与我大宋并无太多干系。若金国继续在此事上纠缠,没有任何用处。
耶律余睹,对此也颇为头疼。
原本想借助萧庆之死,为金国捞取更大好处。
可现在看来,老赵官家的态度日趋强硬,怕是难以成功……
这也是耶律余睹第一次以使者的身份,前来大宋。若是没有任何建树,如何返回上京?
耶律余睹苦恼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赵桓表明态度,对萧庆之死不再追究,耶律余睹若继续逗留在开封,已没有意义。
“准备走吧!”
此次出使开封,一无所获。
耶律余睹无奈之下,也只得偃旗息鼓,准备返回上京。
哪知道,就在耶律余睹准备离开的前一天,却忽有一人登门拜访。
“康王深夜来此,是何用意?”
耶律余睹看着眼前男子,一时间也有些疑惑。
来人,赫然是被贬为齐国公的前康王赵构。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子,进屋之后,便一言不发。
“听闻金使即将离开,故而前来相送。”
赵构笑呵呵道,而后也不管耶律余睹是何态度,便一屁股坐下来。
耶律余睹眉头一蹙,沉声道:“康王,这是何意?”
不等赵构开口,却听赵构身后男子轻声道:“莫非耶律先生,就这般灰溜溜回去?”
“嗯?”
耶律余睹脸色一变,朝那人看去。
却见那人微微一笑,“自家有一桩生意,想要与耶律先生做一回……我听人说,耶律先生的外甥女,而今贵为西辽天命女王。耶律先生乃辽人,何苦为虏贼效命?”
耶律余睹,激灵灵打了个寒蝉。
“你是谁?”
卷五 靖康耻 第337章 花塔子铺(一)
也不知道,是不是完颜赛里的劝说有了作用,还是现实令蒲鲁虎不得不改变态度。
出赞皇入赵州,金兵再一次遭受山贼偷袭,死伤几近百人。
耿延禧都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可蒲鲁虎却态度温和。他甚至跑到了宋军大营,安慰耿延禧不必太过在意。把个耿延禧吓了一跳,不过心里的芥蒂,也随之消除许多。
进入赵州后,耿延禧便派人拜访了河北宣抚使范纳。
虽说范纳并非耿南仲一系,可在这种时候,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在接待了耿延禧的使者之后,范纳下令,命河北兵马元帅府参议,赵州兵马都监韩公裔率部协助耿延禧,负责保护金兵北上。韩公裔出身相州名门韩氏,此前曾为康王赵构幕僚。
燕山之盟后,韩公裔任元帅府参议,又得杜充举荐,为出任相州兵马都监。
不过,韩公裔麾下多为乡勇,战斗力远远不比官军。可即便如此,也有三千兵马,至少在兵力上,获得足够补充。耿延禧又从范纳手中敲来一批辎重,算是补上了之前的损失。大军在赵州进行短暂休整后,重又上路,向北继续行进……
乡勇到来,确是给金兵增添许多便利。
这些乡勇加入后,便负责为金兵开路,以保证道路通畅。
也正是这个原因,金兵的行军速度提升许多,虽然沿途依旧会遭受到山贼袭扰,但损失相对要减少许多。
十月十五日。金兵进入真定。
两万金兵,从相州一路下来,死伤在七百多人,倒还算可以接受。
只是在抵达真定后,真定总管王渊,却拒绝派兵保护。
耿延禧亲自登门拜访,想要劝说王渊出兵。却被王渊严词拒绝。
“既然王总管派不出人来,何不让太子亲军出动?”
王渊冷笑道:“耿参议想太子亲军出兵,便去寻小种相公说吧。”
“ 啊?”
耿延禧闻听一怔。小种相公便是驻守燕山府的种师中。按道理说,和太子亲军根本没有关系,为何要寻种师中同意?
王渊道:“三日前小种相公通过河北兵马副帅黄潜善。招太子亲军前往燕山。
而今太子亲军恐怕已经开拔,我现在也没办法过去阻拦。倒是耿参议和玉郎君同在河北兵马元帅府效力,不若与他商议一下,说不得玉郎君看在同僚份上,能够改变主意……呵呵,自家说心里话,也不愿意太子亲军前往燕山。可耿参议当知晓,太子亲军不受差遣,他们要去什么地方,便是自家出面。也做不得主。”
耿延禧听罢,不由得暗自叫苦。
劝说玉尹?
别看他和玉尹是同僚,却并非同一体系。
玉尹是太子赵谌的人,哪里是他可以相提并论?
不过,耿延禧倒是放下心来。太子亲军不在真定,想来也就不会给自己造成麻烦。
毕竟这太子亲军和金兵之间,可是深仇大恨。
之所以招太子亲兵,也是完颜赛里的主意。
金兵对太子亲军实在是太熟悉了!
对玉尹,更是恨之入骨。
不过,一方面是恨之入骨。一方面又有些敬佩。
所以完颜赛里便出了个主意,想要见见太子亲军,最好能把玉尹找来,找个机会,把玉尹干掉。
只是,玉尹不在真定,耿延禧也没有办法。
与王渊告辞之后,他急匆匆便赶回大营。
把情况和完颜蒲鲁虎说明之后,几个人商议一下,便决定尽快启程,以免夜长梦多。
可是,王渊却不同意韩公裔兵马进入赵州。
用王渊的话说:“韩公裔非我真定所属,虽有范宣抚差遣,但也仅止是在赵州。
若韩公裔部曲想在真定通行,需枢密院传达命令方可。否则的话,便不可以进入真定。”
对此,耿延禧虽然恼怒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与韩公裔商议之后,便决定让韩公裔率部返回赵州。
耿延禧自领兵马,继续护送金兵北上。不过在启程之前,耿延禧再次拜会王渊。
“此次释放虏贼俘虏还家,乃是昭示我大宋仁德。
若金人在真定有任何差池,定然会引来官家不满。所以还请王总管多多费心,尽量扫清路途,莫要发生什么差池才是。”
这话语中,便带着些许威胁之意。
王渊听了只是一笑,“我真定治下,风调雨顺,道路畅通。
你们只管通行,决不可能有任何问题。但若是吃饭噎死,或者喝水呛死,却怪不得自家。”
一句话,把个耿延禧说的面红耳赤。
他也不再与王渊废话,气呼呼便告辞离去。
回到大营后,把情况与完颜赛里等人说明,一行人虽然还有些担心,可是却轻松不少。
王渊不可能拿自己的仕途开玩笑,既然他说不会有问题,想来应该不差。
两万金兵,再加上数千宋军兵马,应该能够安全无事。只不过耿延禧等人还是有些担心,一路上也不敢提速,小心翼翼行进,着实担惊受怕了好几日。随着金兵大规模进入真定,沿途城池尽数关闭,根本不允许金兵入城,更不与任何补给。
若不是耿延禧携带了大批粮草,甚至无法保证金兵行军。
提心吊胆的过了数日,也没有遇到任何麻烦。
完颜蒲鲁虎等人这才算是松了口气,想来这路上,的确是不会再有问题了……
十月二十三,金兵抵达石门铺。
“前方渡过滱水,便是花塔子铺……也算是出了大宋边界。”
完颜赛里如释重负。与耿延禧道:“我家狼主已派出兵马,在花塔子铺接应我等。此次我等得以还家,有赖耿参议沿路辛苦。若有机会,还请耿参议可以前往上京。
到时候,咱在上京摆酒,请耿参议领略我上京风情。”
耿延禧也放了心,连连客套。
他在滱水南岸。目送金兵渡过滱水,北去的背影,忍不住送了一口气。
这一路下来。着实有些辛苦。
特别是这几日,更是夜不能寐,整日里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把金兵平安送过滱水,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耿延禧觉得轻松许多,便拨转马头道:“今晚军城寨宿营,三日之后,返回相州。”
至于金兵?
应该问题不大了吧。
据说,花塔子铺的确是有金兵出没,想来是女真人的援兵,已经抵达。
再出什么问题,便与自家无关……
呸呸呸,这时候还能出什么问题?
一切平安。还是早点会相州交令,也算是放下一桩心事。
耿延禧率部来到军城寨后,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当晚,他一头倒在了榻上,便呼呼大睡。
连日来的奔波。早已让耿延禧疲惫不堪。
如今任务完成了,自然可以好好睡一觉,更不需要再去提心吊胆。
军城寨,位于唐水畔,毗邻大茂山。
这是一座小军寨,也是广信军北部一处哨所。整个军寨。满打满算不足一百户,人口更不过八百。这么一座小军寨,自然无法容纳数千宋军进驻。所以耿延禧便让宋军在军城寨外面驻扎,而他自己,则进了军城寨,更住在军城寨知寨家中。
比起耿延禧在相州的住宅,军城寨知寨的住所,自然无比简陋。
若在以前,耿延禧甚至不屑于住进来。
可这一次却真是累了,一头栽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
天黑了!
军城寨中,一派寂静。
城外驻扎着数千宋军,城里的守卫也就松懈不少。加之天气越来越冷,午夜时气温已经跌破零度,巡兵自然也不愿意在外面巡逻。天将二更时,知寨府院墙外,出现了两个黑影。见左右无人,两个人纵身跃起,踩着墙一下子便翻进墙内。
这两个人,似乎对知寨府很熟悉,几若入无人之境,很快便来到后宅一座小楼下。
其中一个人,从怀里取出一口匕首,挑开了门闩。
而另一人则从怀中取出一根管状物,来到耿延禧房间门口,透过门帘缝隙,把管状物探入房中。她对着那管状物用力一吹,从那根竹管的另一头,喷出一股青烟。
两人旋即用湿巾捂住了口鼻,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闪身便进了房间。
片刻之后,两个黑影从房间里走出,迅速离开小楼,沿着原路,来到院墙下,腾身出去,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天,亮了!
军城寨知寨起了个大早,命家人准备好饭菜。
“耿郎君可曾起身?”
“回禀知寨,耿郎君房间里,没有动静,想来还未起来。”
知寨露出钦佩之色,对左右道:“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