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渊有珠-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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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问才是最关键的。
安宁一时沉默着不答,并非是她脑海空茫无物,而是她早有了主意,这个主意她想了许久,此番艮伯既然开口问了,她倒不妨说与他听。
艮伯,你所说之事我已想过。
艮伯道:“小姐的意思是”
安宁眼眸光芒一晃,看着他道:“眼下我们只知哥哥在仙界,至于状况如何、关在何处,一无所知,与其众人胡乱猜测心生忐忑,不如亲自去仙界探听虚实。”
而后她一顿,这般说道:“魔界有移魂之术,以我的道行,可以附上仙身。”
艮伯霍然睁大双眸,连想都没想,截然道:“不可!”
“仙界在九天之外,距离过远,极损修为,且移魂凶险,万一被识破,后果不堪设想。小姐是魔界主上,身系魔族族众,绝不可轻易涉险!”
安宁却是道:“艮伯,除了此法,难道你还有其它法子?”
艮伯一滞,还待劝说,又听女子拦住他的话头,道:“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不是么?”
安宁注视着他,又一翻掌,唤出一物推到他面前,道:“此物名唤洞天镜,相信艮伯也听说过它的功用。”
说完,她在自己手上一划,鲜血溢了出来,滴落在镜子上。
她知道镜子中会显示出什么。
这面洞天镜在西海遗失,她恢复记忆后,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回到了西海,没想到竟让她重新找到了它,文澈带走了他想要的,将锦袋和洞天镜一起扔进了深渊。
镜中无法显示哥哥的位置,但是能看到他的身影,以及周围景物。
她确认他还活着,而且恢复了身份,不再是‘云泽’的模样,但他活得极艰难,脸色惨白,毫无血色,似被困在了什么地方。
“也许用了移魂之术也无法探明哥哥确切位置,但如果不用,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这个道理,艮伯不会不明白,他不说,是因为不愿让她亲去涉险,眼下除了她,魔界没有人能移魂到仙界。
“不可不可,”艮伯依然固执的摇头,道,“仙界虽然元气大伤,但实力仍在,小姐一人前往,实在不妥。”
安宁那厢却是心意已决,道:“艮伯,不过是一日工夫,我小心些就是了,不会有事。”
艮伯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她眼中神情坚决,不禁哑然,吞下后面的言辞。
他思虑再三,终是叹了口气,对她躬身施礼:“小姐非要如此,小老儿也阻拦不得,只盼小姐保重自身。小老儿这就指派人手,在途中接应。”
安宁心中一松,点头道:“我去去就回。”
“小姐打算何时出发?”艮伯道。
安宁想了想,道:“明日。”她还有事要处理。
“你之前和我提到的那人,身在何处?”她站起身来,道。话中说的是将叛徒木将军抓住的人,那叛徒逃亡千余年,抓住他恐怕花了很大一番力气,听艮伯的意思,那人似有所求,如此费心费力投诚,难免令她生出几分好奇,左右现下无事,她决定见上一见。
艮伯道:“小老儿正要回禀此事,那人在寒渊外候了一日了,就等小姐传唤。”
“你带他去偏殿吧,”安宁移了步子,道,“是哪一族的,你可认识?”
艮伯道:“不是正经的魔族人,是个修了魔道的凡人。”
咦?安宁讶然,这些年并未听说有什么入魔的凡人啊。
又见艮伯淡淡一笑,道:“也许小姐还记得他。”
安宁更为讶异,最近她记忆混乱,难不成遗忘了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叫薛牧,四千年前曾与小姐有一面之缘。”
安宁一滞,猛然回过头去:“薛牧?”
*
偏殿,琉璃盏中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光,一个裹着黑衣的男子立在灯侧,像一道影子。
安宁走进来,在暗影中找到了他。
他也在此时抬头看了她一眼,速度不快不慢,正可将女子的身影打量全,看到她容貌的一刻,男子眼底闪过一丝难抑的惊诧和惊艳。
她没有戴面纱,面纱下的容颜清丽魅人,世间少有。
他只见过她一面,在四千年前的薛家村,她从天而降,倚在树枝上,教兄长薛哲用换皮之术来杀他,他躲在远处看着,觉得这个女子狡黠又狠毒。
那时他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会亲入冥界站在她面前。
他敛神沉眸,躬身行大礼,嘶哑的道:“小人薛牧,见过魔主。”
安宁目视此人良久,就是这么看着,记忆便如同海浪一样翻出浪花,一波又一波。世间缘分果真古怪难解,他没想到自己会进魔界,而她,是没想到他还活着。
当日安宁一行人经历云山往事,但并没有改变现实,想必四千年前,此人自己得了机缘逃出了枯井,又因为修魔,彻底变作了魔族人,才得了长生不死之身。
安宁对此人谈不上恨,四千年前她除掉了叛徒,杀他是顺手的事,哪怕最后没杀成也是过眼云烟,四千年后,她进入云山记忆,变成魏琪,和他有短暂的交集,两人也是平平淡淡,各取所需。
让她难受的不是薛牧本身,而是看到他,她会不由自主想起那个人来。
她每日都在努力不去想他,有时难过的恨不能拿剑刺自己,勉强好些,却又有人一遍遍在面前提醒她,有意的、无意的。
薛牧明显是后者。他就这么冒失的出现了,冒失的勾起她想忘记的回忆,看到他的刹那,她的脑海里全然不是什么薛牧、薛哲。
尽是那个人。
他的温柔,他的好,他牵着她走过的人皮林子,在记忆里无视旁人,抱着她吐露的言辞潮水一般翻涌到眼前。
她久久注视着眼前男子,某一刻甚至有冲动,想让他立刻在自己眼前消失,死也好走也好。
但他消失了,那些回忆呢?
她心尖突然一疼,指甲刺进掌心。过了好半天,她才缓了缓,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竟敢来寒渊?”这一句是她身为魔主该说的。
薛牧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从前不敢,如今是我自己想来。”
安宁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薛牧却是摇了摇头,道:“你不会。”
“杀我何益?当年教我法术的叛徒已被你处决,而我活了多年,也未破魔族规矩将法术传给其他人。眼下更替你们找到了叛逃者,敢问主上,我有何罪?”他目光微闪,道。
安宁挑眉,不得不说,此人口才不错,现在她确实没有杀他的必要了。
“听艮伯说,你有求于寒渊,说说看?”
薛牧眼中掠过一丝喜色,唇似乎抖了一下,道:“我要寻我兄长薛哲。”
安宁一怔,随即又轻哼一声:“你怎知我一定会帮你?”这件事不容易,她完全可以拿其它的东西打发他。
薛牧深深看她,道:“魔族百废待兴,正需人手,薛牧愿效犬马之劳。”
“再者,寻找兄长之心,我与主上相同。”
安宁看着他那双眼说不出话来,四千年光阴流转,爱恨颠倒,这个人真别扭。
第118章 紫阳洞府()
天有九野;扶摇而上九万里,是为九重天。
仙界有三十六天宫,主殿凌霄三檐四簇,其余诸殿星罗棋布,散于四周。天宫之外;还有无数仙人洞府;大都是神仙收徒修炼之所,离天宫较远,瑞草常青;清静宜人。
数万年间,尘鬼降世,仙界众仙连年下凡,九重天上的人便少了许多;洞府多有废弃不用的;显得格外冷清。而这其中;西南一名曰“紫阳”的洞府;却还有人走动。
开门的是一梳着双髻的仙童,他匆匆打开屋门向东侧丹房跑去;不多时又捧着紫檀小罐奔出来。待喘匀了气;他重新迈进屋子,轻手轻脚行至案几;将小罐里的粉末用银匙挑出来;放进一盏琉璃灯里。
琉璃灯火焰吞吐;散出一股奇异的清香。他低头看了一会;待火光全变成蓝色,才松了口气。
收了罐子,他转身走进内室。
内室很宽敞,窗边搁着金丝木的躺椅,眼下那椅子上,一个年轻男子正阖目沉睡。
男子面容极苍白,哪怕在梦中似也睡不安稳,他紧蹙着眉,薄毯一角垂落在地。仙童看着那张脸,脸上莫名的就发红,他挠了挠头,拍了自己额头一下。怕惊动了男子,他蹑手蹑脚走过去,屏住呼吸,将毯子捡起来。
待将薄毯拉好了,他才直起身,未曾想刚一抬头,就望进一双眼眸。
他吓了一跳,手一抖,紫檀小罐“当”的一声掉在地上。
随即他惊喜道:“仙君,你醒了!”
又道:“你等等,我去叫师父来!”
说着话,他已一路跑走,大声喊道:“师父师父,师叔醒了!”洞府中瞬间被孩童的叫喊声充满。
阳光从窗棱上折进来,晃得人睁不开眼,遥光皱了皱眉,沉目定神。
鼻间飘过一缕清凉的烟气,他终是清醒了过来。
这个味道也是他记忆里熟悉的,年少时,他与众师兄在紫阳洞府修炼,殿中常点清衍香,作安心静气,辅助修行之用。
多年后,他竟回到了此处。
未及多想,门外已传来轮子滚动的声音,仙童打帘,将一个坐着木质轮椅的蓝衣男子推了进来。
男子相貌淡雅,目如琉璃,戴着天蓝色细纹抹额,中间镶嵌一颗白色玉石,湛蓝锦袍上绣有暗纹,非祥云非龙凤,却是“清韵”二字,通身气节将“雅”之一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男子,始终跟随椅子移动,不曾站起,一双腿竟似废了。
遥光看见他的第一眼已然愣住,隐有不可置信的神情,待视线落到他的腿上,更生出一分惊疑。
男子看着他,似乎知道他心中疑惑,但不急于解释,而是淡笑寒暄:“师弟,好久不见。”
遥光注视着他,过了许久才开口,叹了一声:“大师兄。”
男子笑了笑。
紫阳真人收徒九人,其中与他最为亲近的是大师兄天枢,二师兄天璇及四师兄天权,后来这三人也成为了天庭七星主将,眼前男子便是大师兄天枢。
能让遥光惊疑的不只是他的腿,而是天枢这个人,六界皆知,北斗七位主将,除了遥光,其余人都逝世了,数千年间死在与尘鬼、魔界的交锋中。
但此时此刻,天枢竟是死而复生,回到了尘封已久的紫阳洞府。怎能不让人疑惑?
仙童退了下去,两人间有一刻寂静,半晌,天枢忽的一笑,掸了掸袖,却是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遥光一怔。
天枢将一杯水递给他,眨了下眼,传音道:“怎么样,我装的还可以吧。”言罢,又坐了回去。
遥光一皱眉,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还活着?”
遥光看着他,活着是个问题,但更奇怪的是:“师兄为何躲在此处?”
天枢半认真半是玩笑的道:“自然是想活得长一些,最好能捱到师弟你回来。”
语气不像他熟悉的那个师兄,少了平和,多了无奈。
两人自幼一同长大,天枢也不瞒他,将这些年的遭遇讲与他听。
“我离开仙界时,是一千五百年前,奉天帝之命领军赴岐山铲除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