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渊有珠-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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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光淡然道:”嗯,那就更不要碰。“
安宁秀丽的眉眼随即便弯出一个弧度来。
他没有放下她的手,她也就由着他,柔软的触觉让她心生暖意,不过也没忘记正事,她怔了一下,问道:“你去找程滢,她有说什么?”
无脸仙君不是长衡,也许会因着师父身份去看程滢,但绝不会与她交谈太多,他此番应该有什么事要问她吧。
遥光眼眸深深,道:“程滢已见过严离口中的男子了。”
安宁道:“她应当不喜欢那个人吧。”
遥光道:“自然。”
“那你怎知他二人已经见过面了?”安宁讶然问道。
“他是冲着长衡来的,与程滢攀谈只是接近长衡的一个方式,”遥光言语中又顿了一下,道,“他已经取得了程滢的信任。”
信任可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安宁思索了片刻,道:“是不是教程滢怎么试探长衡心意?”
她很快联想到某些细枝末节的片段,遥光闻言,点头道:“不错。”
安宁看了他一眼,手指在他掌心勾了勾,好奇的道:“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她此番没借着受伤的由头对你怎样么?”
遥光眸光一闪,嘴角噙着笑意,道:“你想她怎样?”
安宁敏锐的觉察到,她的话马上就要被某人带偏了,于是停下了话头。他唇边浅笑晃了她的眼,须臾之间,她转过脸,又深深反思了一回自己的性子:貌似胆子大,实则脸皮薄,从前可以不动声色的将他冻在床上,如今却在他面前不堪一击,委实丢尽了妖族的脸面。
他手掌微合,握得不紧却牢固,她的手一时抽不出来,一颗心估摸着也要丢在他那里了,抽不回来了。
哀哉叹哉。
“不知程滢什么时候还会再见那人。”她尝试摸回正题,言道。
“待程滢有所行动就知道了。”遥光望着她,无声的笑了笑,道。
安宁挑眉,可不是嘛,他们又不能跟薛牧似的,日以继夜盯着程滢。
“若她偏激起来,对你下重手怎么办?”她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极有可能发生,忍不住道。
遥光淡淡一笑,道:“无事。”
什么叫“无事”?安宁看着他。
“你不是在这里?”遥光忽然似笑非笑,道。一双眼眸映着她,刹那间风华潋滟,所有清冷化作虚无,一放一收恁地纯熟。
她听得耳朵微烫,心中微嗔,她就知道会这样
唔细细一想,好像,她也喜欢他这样。
两人又说了会话,安宁离开时,日头已经往西偏了。
踏出房间便有清风徐来,手上的热气便散了,她用手贴了贴自己的脸,温度终于降了下来。
弟子屋舍离玄木楼不太远,迎面是竹林,绕过竹林就是了。安宁沿着小路往回走,密集的竹子随风摇摆,沙沙作响,在林中呆一刻,就觉心神宁静。
倏地,一抹轻红衣衫从林中掠过,后山寂静,白日少有人来,再往里,深山老林就更不会有什么人影了。那人来得快,走得也快,转瞬消失在竹林树丛之中。
安宁心下奇怪,门中男弟子的衣衫以青绿淡色为主,轻红色定是个女子了。多事之秋,自要小心为上,她看四周无人,手一挽,念诀飞起,悄无声息的跟了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相隔甚远,安宁只能见一角红衣在树叶间飘荡,飞了不到半柱香工夫,女子收剑入鞘,落在半山腰空地上。
空地有块望松石,斜插在土中,半伸向山外,她抱膝坐在上面,眺望远方云朵暖阳。
程滢。
方才还说到她,转眼就在这里见到了,安宁挑了挑眉,她是看风景还是等人,眼下不得而知,但安宁也不介意费一些时间,在此静观其变。
山风撩起她的发丝,向后浮动。两人一站一立,各自沉默。
时间过得极快,挂在天穹的太阳不断向西走着,程滢依然坐在原处,远观很像是在看风景想心事。
安宁秀眉渐渐蹙起,难道她想错了,程滢不是在等什么人?若是等人,这也未免太久,程滢在此处坐了该有两个时辰了。
算了安宁思忖良久,兀自叹了口气,她不和她在此处耗着了,说不准今日,程滢就是来透透气的。
她略微放松了一些,最后看了一眼大石上默然呆坐的身影,下山去了。
石头上,程滢抚了抚发凉的手臂。
阳光褪去后,树林就显得阴冷。树枝树叶的影子铺满一地,每个枝丫,都像一只弯起的手,诡谲莫名。
一人踩着厚厚的枯叶青草,缓步而行,停到她身后。
程滢早听到响动,微微一笑道:“你来了,还以为要等你等到晚上。”
天边一缕幽光从云朵上投下来,照在那人的脸上,文质彬彬,书卷气极浓,柳潜也挑了唇,施礼道:“让姑娘久等了。”
程滢摇了摇头,道:“没关系。”随后指了下自己身侧。
柳潜与上次见她时一样,没太顾忌什么,攀上石头与她并肩而坐。
“姑娘找我有事?”
程滢愣了一下,支吾道:“其实也并非大事。”
“那就好,”柳潜闻言却是笑了笑,道,“不过我此番是有事同姑娘说的。”
“什么?”程滢讶然道。
柳潜道:“我已经在云山呆很久了,蒙姑娘和诸位道长照顾,如今身子将养得差不多,我打算过几天拜会长老,告辞离开。”
“你要走了?”程滢更为诧异,看着他道。
柳潜一笑,道:“此处是姑娘的家,却不是我的,必然要离开。”
程滢眼中忽有一丝惊慌和茫然。
“这山上我也不认识什么人,唯有姑娘一个算得上朋友,小生思来想去,还是要同你说一声。”
程滢咬唇不语,眼眸光芒变幻,低着头不知想着什么。
柳潜目光温和,道:“人生别离是常态,姑娘这是舍不得我么?”
程滢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一红,撇开了视线。
柳潜朗然而笑,不去在意,又问道:“快离开才想起来问姑娘近况,上次你说的事,可有进展了?”
程滢顿了顿,面上浮起黯然神色,慢慢的摇了摇头,道:“我试过了,师他不喜欢我。”
柳潜点了点头,似也不好说什么。
程滢有些凄然,道:“可能是我做得不好,否则这么多年,他一定有感觉的,我太笨了。”
柳潜望着她,叹息出声,劝道:“姑娘莫要如此。”
程滢用手抹了抹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刻,道:“可是我还记得你说,人一定要执着一些的,要不然永远得不到想要的。”
柳潜默然不语。
她眼眶微红,看着他,咬唇低声道:“我来此地,就是想问问你,还有没有其它法子?”
第82章 人生如戏()
天边最后一抹亮色消失在重峦间;繁星从云朵上探出头来,点缀着昏暗的夜幕,女子的眼眸中似也有星子点点,蕴着微弱的光芒;一丝希冀正藏在里面。
柳潜深望那双眼眸,微微发怔;更多的却是了然,他低头叹息;像是有所思虑,再转目时忽而笑了一笑,道:“世人皆苦,若我的法子能解姑娘相思之苦,也是桩好事。眼下确有这么一个,愿与不愿都看姑娘的意思。”
程滢见他从袖中拿出一个青瓷小瓶递到她眼前;她愣住;道:“这是什么?”
柳潜道:“数年前;我在街上流浪,遇到一游方道人;我二人萍水相逢其实无甚交集;但一席交谈下来倒也十分投缘,他见我在世上孤苦伶仃,便赠我一瓶灵药;这药不伤根基不损阳寿;但有妙用。”话至此处;他顿了一顿。
程滢心生好奇,问道:“有何用?”
柳潜眸底光芒一闪,道:“将之饮下,神智混沌,言行瞧着如往常一样,实则听从投放者的指令。”
程滢霍然睁大双眸。
柳潜倾身离她近了半尺,道:“你想让他做什么就能让他做什么。”他的言语低沉,仿佛带着某种诱惑。
程滢眼中掠起半分惊愕半分惶然,怔然半晌,却生出一分警觉。因着她心有所求,但还没丧失心智,如果这瓶灵药威力真像他所说的这般厉害,轻易便可控制云山上下,甚至洒进大江大河,掌控偌大土地,真真危险至极。
那旁柳潜却淡然一笑,有意解释道:“你不必疑我,灵药难得,这一瓶不过一人的量,世间约莫也再找不出第二个。平日我拿来防身用,然而现今尘鬼横行,这药终归用处不大。”
“你若信我,可以一试。”柳潜将瓶子放在她身侧,道。
程滢咬了咬唇,眼中光彩明灭,可见心中翻起何等波涛。柳潜也不看她,言毕兀自站起身,拂去衣上尘土,眺望山峦尽头。
他知道她最终逃不过心中欲望,一定会拿那瓶药,世上人皆有执念,执念起,爱憎生,如是而已。
程滢将药瓶握在手上,她的指尖透着瓷瓶的凉意,心头却种下一颗火苗,恍恍惚惚吞吐着热焰。
“这药可有时效?”
“不知,此前无人用过。不过我私下猜测,这恐怕与投放者念力有关,”柳潜伫立在山风中,衣衫飘扬,那风也将言语吹进她的耳中,只道,“你有多想,药力便有多强。”
程滢看着那药,慢慢垂下眼睫。
柳潜不再多言,心知心绪不平者,自要给她独处思量的时间,于是他只又立了一刻,就道:“小生帮不了姑娘再多了,唯这一件也要姑娘自去抉择,我尚要在云山呆上一些时候,姑娘可以随时来寻我。”
程滢默然,也不知听到没有。
待柳潜转身,程滢忽的在他背后开口,低声道:“多谢你了。”
柳潜背对着她,在她目光无法触及的阴暗处讪然而笑,道:“姑娘于在下有救命之恩,此等小事,不必客气。”
而后他摆了摆手,踏着夜色下山去了。半山腰的大石上,徒留程滢一人自顾出神。
林间的小路在山脚密林分作两条,一条是往后山,另一条是向前山去的,柳潜在分叉处微停,目光越过树枝望了一眼不远处的玄木楼,眯了下眼睛,他的脚尖轻移,似乎有意要往那边去,倏地又止住了身形。
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那条小路末端,他的月白衣衫上正摇晃着竹叶的暗影,整个人融进夜色里。
长衡真人。
两人站得位置均在空地上,毫无遮掩,他能看见长衡,长衡自然也能看见山中的人。
二人在静谧的山间沉默相视,柳潜眼角几不可见的动了一下,对于云山掌门,他曾有一面之缘,此时离开,未免显得仓促不合规矩,索性径直向他走去。
立于男子面前三步之地,他停下来弯身施礼,白衣男子面容淡漠,略微颔首以作回应,两人意外相遇,皆是不语。
柳潜全像路过模样,短暂的停了一下,告罪而走,男子也未拦着。
擦身而过的瞬间,遥光眸中忽而有光微沉了一沉。他捕捉到一抹很浅的松木香,林间树木潮湿,木头味道厚重,而这味道竟有些许不同。
山风徐徐,他静立于林间,看向蜿蜒的山路。
*
程滢在山上坐了一夜,清晨方染着寒露回了屋子。今日前殿有功课布置,她却称病锁紧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