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白无常-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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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太祖显通神啦!
兵丁们立即伏在地上向九头白衣叩头不止。
看到这个场面,蛇王女儿又被吓得腿软,依仗着沙纱莎支撑,才堪堪站住。
难道他真的有几分神通?
紧紧盯着这个九头白衣人,沙纱莎皱眉沉思,偷偷将真气驭向尖刀,已准备好了拼死一战。
朗朗迈步,九头白衣人走近,自后腰处抽出一把羽扇,轻轻护胸。
演尽风度的模样。
看到这副做作的模样,沙纱莎脆声笑了。
“原来是你呀!”
扑上去就抢他的九个头。
侧身闪过,却故意闪得慢了些,让她抓到一个头。
用力一扯,这个头被她生生抓破了。
低头看了看还抓在手里的“脸皮”,顿时大笑。
一切都明朗了,原来其他八个头是用纸糊的。
摘掉了其他八个头,又露出了白无常慵懒也俊朗的清削面庞。
从他手里抢过这八个头,仔细察看,糊得还挺精细的。
画功也不错,细眉大眼,直鼻薄唇的。
看这种画法,是出自专门做白事,扎纸活的工匠手法。
将纸人头罩在脸上,沙纱莎又笑又跳,快语问白无常:“你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没答她的问题,白无常慢慢踱近圣白龙圣祖,两指探向他的胆经穴,回头对沙纱莎笑说:“你让骗子说实话,比让哑巴开口唱都难,有些事,自己动手去翻一翻更容易。”
对他撇了一嘴,沙纱莎又将这些纸人头拿去给蛇王女儿看,挑了一个好看的,又罩在蛇王女儿的脸上。
笑闹不止。
几乎忘了院子里还锁了一堆叩头的兵丁呢。
揉了揉圣白龙太祖的几处穴道,调顺了他的气息,助他重回阳界。
凄哀一声,圣白龙太祖魂游了鬼界一圈儿,又醒了过来。
睁眼就看到一张中年汉子的脸,心悸之余,还道是自己手下的大臣从小姑娘手里救回了自己,又摆出威仪的模样:“联念你救驾有功,现封你为二品长寿公,谢恩吧。”
窃窃失笑,皱起眉头反问圣白龙太祖:“随随便便就封一个不认识的小姑娘一品漂亮王,我救回你的命,才得了个二品?”
对他摇了摇头,双目阴寒,说了句:“你这样的,活该死。”
叠起双指,弹响他的脑门,又将刚活过来的圣白龙太祖弹死了。
拎起他的尸身,丢在院子中央,白无常喝指几乎快被吓死的兵丁:“这就是你家永生的太祖,你们都瞧清楚了。”
从怀里掏出几个纸包,又摔在地上。
纸包破裂,散落了一地像杏仁的干果子。
兵丁里有采过药的农夫,立即失声:“益智仁!”
用这种草药以水熬煮,有提神醒脑的作用。
难怪每日饮圣水可以少睡一两个时辰。
是药三分毒,再好的东西,用多了也损伤元气。
九个头是纸活儿,圣水是益智仁汤。
这么简单,偏偏就能骗人钱财,受人供养。
寨门徐徐打开,兵丁也不敢再多问白无常与这两个姑娘,只道他们是朝廷派来平逆的官员,怕他们再问自己的罪,忙纷纷逃了。
一场闹剧,就这么收场了。
见兵丁们逃远了,白无常笑问沙纱莎:“圣彩凤太祖,如果再不往回走,咱们的马车可能就真的丢了。”
丢了马车可不行,还得指望它舒舒服服的赶路呢。
随他走出一步,突然想到什么,冷声问:“他呢?”
“谁?”
他明知故问。
轻咬嘴唇,仍是冰冷:“冰人。”
一声萧索的长叹,白无常回顾前情:“又回到了沙漠里的时光,我都忘记你上次叫他冰人是什么时候了。”
答就答,不答还这么多废话。
顾不上理他,牵着蛇王女儿便向院外走去。
以羽扇指了指躺在院子中央的圣白龙太祖的尸首,笑答沙纱莎:“圣白龙太祖的余事未了,他喜欢用神灵感召来讲故事,等下也许他真的会被神灵感召。”
答了这么句莫名奇妙的话,白无常随步出院。
刚走出院门,大门自关。
回首看,院子上方坠下了暴风雪。
暴雪中央,一个黑影飘飘落下。
沙纱莎突然有点同情这个愚蠢的圣白龙太祖了。
有冰人亲自“照顾”他,够他受得了。
院外绿草艳阳,院里冰雪残殇。
生死两重阳。
冰冷的铁链抽打在圣白龙太祖的胸口。
打出了积在他胸口的一注残血。
血喷出来后,可怜的太祖再次还阳。
二次睁眼看,看到一个苍白的少年,俊如天人。
再也不敢摆帝王的架子了,圣白龙太祖抹了抹眼泪,这才发现已经冻成了冰。
颤颤微微的跪在地上,等少年发落。
少年的声音更加苍白,白过暴雪:“我给你机会,让你活尽阳寿。”
原来还有活路可走。正在欣喜时,又听少年发声:“只要你与来世签定血契。”
来世?血契?
圣白龙太祖只是个无知的神棍,哪懂地府的规矩?
两眼茫然时,少年已用索链在雪地上画了个图案。
细细一看这个图案,长耳,长脸,厚唇,四只蹄……
驴!
“你今生不该得百人拜,你却偷来了,你来世须转生为驴,拉尽千家磨。”
来世做驴?
今生未死,已知来世。
余下的残生,还会有一丝快乐吗?
“签,可活,不签,即死。”
想了想今世余生,多活一刻赚一刻,圣白龙太祖狠了狠心:“我签!”
一链将他的肉掌打成烂泥,锁着他的胳膊,将烂血掌放在驴子图案上。
与来世的契约已经签好。
等待这个神棍的是今生的煎熬,与来世的折磨。
这就是地府的规矩,无论你在阳间受过多少尊崇,谁也逃不了。
回程路上,只有三人欢谈。
见沙纱莎脚步欢快,知道她刚做了过瘾的事,正在得意间,故意笑逗她:“你在人间将法术用到凡人身上,不怕荡魔仙找你麻烦吗?”
这件事,他以前提过,在骗虎子翻跟头赚甜瓜的时候。
想了想刚出沙漠时的一穷二白,不禁嘴角挂笑。
回忆够了,狠狠白他一眼:“没事,就算荡魔仙找来了,不是还有你吗?你说过,请他喝杯酒,然后各忙各的。”
哈哈两声笑,听到她刚提到酒,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顿时紧张,连声催促:“咱们走快点吧,果子酒还在马车里,可别让小贼捡了便宜!”
话未说完,他已抢在前面,行路如风,几乎快飞起来了。
第八十八章 命中注定()
马车已备,等待主人启程。
黑无常立在车旁,静候。
从杂草间依稀传来欢谈声,上路的人就快聚齐了。
白无常第一个从草丛里钻了出来,看到马车旁立着小爷,顿时心安,长舒一口气,笑言:“有小爷亲自护着果子酒,简直比藏到北冥雪山里还安全。”
两女紧随其后,见到黑无常守候,蛇王女儿屈膝行礼。
他点头回礼,再看向沙纱莎时,却正好捕捉到她闪躲的目光。
为何避我如血海仇家?
我明明已听她所劝,放过了断山力王。
女儿情愫,无人能解。
沿途俱是风景,青山层峦,郁草浮依。
车厢轿帘也被掀开,沙纱莎将下巴垫在手背上,目送远方。
闻不尽的芬芳,赏不够的人间。
十三岁的娇女星眸闪烁,却总是蒙着一层迷雾。
莫名的感伤。
红日斜坠,景色依稀。
一天的光景又消散了。
车里有些清水与吃食,勉强可以充数做晚餐。
星月初升,一如既往,黑无常无声的跃进树影中,好像他从未来过一样。
有小爷凌空护持,白无常只是和沙纱莎聒噪了几句,便倚靠树下独睡。
沙风弄影,夜渐凄凉。
车厢的门板轻轻作响,被人从里面一寸一寸的推开。
小小的身影,灵巧轻便,门板开到仅能容一个人挤钻的程度,她便溜了出来。
借月色看到,白无常早已酣睡,黑无常不见踪影。
小心的将车厢门板掩好,隔绝微风。这才蹑足钻进草丛,隐去她娇弱的身形。
树顶叶儿沙沙,黑影灵动,追着小小身影而去了。
擦了擦鼻尖,白无常睁开一只眼,懒散的轻笑:“还敢说没秘密?夜深人静时,一个跑,一个追,好情趣。”
抻了抻懒腰,扶着树干站起身形,以羽扇化功,摇出一个霜做的气泡,罩住马车。
护持好了蛇王女儿,望向草丛深处,得意的自语:“你们找地方说悄悄话,我也有佳人相伴。红菩萨已得了妖祖的内丹,今夜必能给我一些好甜头。”
随手将羽扇插进腰间的丝绦,回首来路,慢慢踱步去了。
头顶星月,不惧凉风,沙纱莎独自在乱草间奔跑。
心头杂乱,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滑过脸颊,落在唇边。
冰凉,又咸涩。
谁让你流泪的?
你是水做的吗?
没出息,不中用,真废物!
她恨。
恨什么?
也许恨自己。
深吸一口气,将真气提至胸口,足下生风,踏草而行。
速度快过夜风,眼角的泪也被甩在身后。
疯跑了一阵,真气短了,人也累了。
脸红了,汗透了。
听到小溪流水,闻到几声蛙鸣。
虚弱的迈开步子,拨草走近,眼前一条清亮的溪水。
水流缓缓,倒映月影,也倒映出一张稚嫩的脸。
纤眉,明眸,瘦脸,樱唇。
“你是不是觉得你好看?”
她与自己的倒影置气,声音凌厉。
“你是不是觉得你很美?”
她笑了,明眸皓齿,水中的倒影自然也笑了,天真浪漫。
“你美?你是臭美!”
张开双臂,她扑入溪水,扑散了水中的姑娘。
水冰冷,却浇不熄心头的悲郁。
不知道在冷水中流出的泪,还是不是热的?
正在我自犹怜时,身子突然变轻,抽离了水面,落入青青绿草间。
一条索链,从腰间滑过,离开。
他来了。
衣衫湿透,心绪如冰。
赌气的坐在地上,将自己抱成一团。
他守在身旁,将铁链左右甩动,悄然无声。
只用了不一会儿,就聚来柴枝。
铁链扫过枝杈,擦出火花。
他自掌底推出微风助燃,一簇篝火明亮。
映红了沙纱莎的脸,也温暖了些她的衣裳。
连生个火都不肯身体力行,显得你法力高强吗?
站起身来,踢散火堆,气哼哼的直视黑无常。
他的眼神如那夜一样深幽,轻声:“你在生我的气?”
直勾勾的瞪着他,阴阳怪气的回:“哪敢?你是丰都城里,森罗殿前,阎王架下,抓鬼无常。我算什么?使唤丫头,陪嫁童女,苦命……”
“可以生我的气,莫要折磨自己。”
他弯腰捡柴,重新聚起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