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白无常-第3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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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立在飘渺路央,人和雪花儿同样美,脸像初日一般红。
和第一次见面一样,摘月拔出无常斩,一束冰蓝,架在懒酒鬼的脖子上。
“你到底是谁?”
摘月的问题其实并不奇怪,越和懒酒鬼熟识的人,对他便越陌生。
“师姐,再一步就是离别路,也许永远不相见,我是谁,真的重要吗?”
永远不相见。
好残酷的言语,悲凉人心。
女儿多感伤,摘月噙珠泪。
初识在正中妖界,查案在九州天地,相知在仙鬼之争。
是你一步一步将我逼成地府白君,我有资格知道你是谁!
三段过往,生死相依,恍若昨日。
在告别的时刻,泪花终于洒落,要告别采星师兄,也要告别人间岁月。
如果单凭一支架在脖子上的剑,懒酒鬼也许还会说一堆嬉皮笑脸。
是摘月的离别泪,让他低下眉头,微微轻叹。
在仙鬼之战时,我曾替师姐编造过一个名号,冰轮山庄的择月公子。
其实,这个名号里,有真亦有假。
择月公子是假的,冰轮山庄也是假的。
背后的故事却是真的。
天地荒古,魔兽横行,天下只是你死我活。
今天你吞了它,明天它吞了你,后天它吞了它。
反反复复,没有尽头。
人性有善恶,兽性亦如此。
世间真的有用天地灵气,滋养灵兽的人。
如今,安定九州命运的四大神兽,就是养兽人滋养出来的。
“你想告诉我,你是养兽人?”
“否则,我怎会认识白虎獠牙,又怎会拥有朱雀羽翎?”
终于得到了答案,摘月却冷冷一笑:“你编的笑话,和采星小童一样,一点也不好笑。”
“所以,连我自己也没笑。”
懒酒鬼说他没笑的时候,偏偏笑了,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脸,满口油嘴滑舌:“从此以后,师姐是勾魂白君,如果哪一天,领到了我的招魂牌,求师姐高抬贵手,让我死在梦里。”
说完这句话,懒酒鬼轻轻推开冰蓝剑,他真的要走了。
“你不能走!”
剑尖点在心口上,摘月眉目酸楚:“你还没教会我怎么做白君,不能把我独自扔在地府里。”
“做白君其实很简单。”懒酒鬼还是那副模样,眯起眼睛醉笑,挺起胸膛炫耀:“男人只要俊朗,女人只要美艳,师姐看我的模样,就一定知道,我白君做得很出色。”
他真的离开了,顺着黄泉路,走上阳关道。
留下摘月一人在飘雪中惆怅,一直目送他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远方。
人间的空气真美,美得像六月夏花,腊月飘雪。
懒酒鬼一路南向,他要一步一步走到南星,最后一次游历人间,再与朱雀相守不分离。
人间有苦乐参半,有善恶两边,有永远说不完的故事。
在做鬼使的这段日子里,懒酒鬼收集了太多的故事,他要一一讲给朱雀听。
他喜欢朱雀的笑声,像风中银铃,像高山清泉,像天地间最美的景色。
所以,他一定会把每一个故事,都讲得很精彩。
北方飘雪时,南方艳阳天。
路过城镇无数,尝过美酒千坛。
几次侠义出手,坏人恶行落空。
他本想慢慢走完这一路,收集更多的故事,要多逗笑朱雀几次,听她可爱的笑声。
但他却有些心慌了,因为他看到了每晚的星星。
星星依然闪烁,永远也数不清,可是光芒忽明忽暗,方序越来越乱。
不止南向星辰如此,其他方位也近亦然。
这只是初时,若任由星位再乱下去,天下必逢大难。
南方的冬天,虽然并不寒冷,但也不会太暖和。
此刻,懒酒鬼踏在南方大地,不是暖和,而是炎热。
男人们脱下了厚麻衣,再次换上短襟衫,枯萎的花叶重新绽放,人们以为这是上天的恩赐。
四季颠倒混乱,人间必有瘟疫,此事因为星辰无序而起,让懒酒鬼怎能再游走人间?
他平地踏云,冲向南星。
到达南星之际时,心更慌乱。
每个神兽道场,都有天雷护持,使妖魔邪祟不能闯入。
就算没有天雷阵,以四大神兽的本事,对付天下所有妖魔,也只在举手抬足之间。
但神兽之责,是安定四方天位,哪有闲空与妖魔戏耍?
此刻,让懒酒鬼心里慌张的是,南星天雷阵,没了。
围绕南星的星粒,不再光芒四射,随随便便走进去,如履平地。
神兽道场,怎会任由别人闯入,懒酒鬼紧锁浓眉。
南星境内,不再鸟语花香,只有一片寒冬。
朱雀属火,怎会遗留冷冰在此?
每走一步,都是彻骨寒气,这让懒酒鬼的心,冷到无法言喻。
谁能有如此的本事?
竟然能将朱雀抓走!
心爱之人生死不明,每个男人都心头有恨。
本以为离开地府后,一步踏入南星,就能与朱雀永世不分离,此刻,却只有满目疮痍。
懒酒鬼攥紧钢拳,誓要揪出祸乱天下的人。
他用心记住每一片枯叶,每一朵残花,要在其中寻找蛛丝马迹。
愤恨无处释放时,听到一丝悉索声。
懒酒鬼似乎未动,却一瞬间就抓住了声音源头。
弄声之人,在一棵枯萎的树杈枝间,懒酒鬼五指如钩,狠狠锁住弄声之人的咽喉,将她摔下冰地。
她,是久违了的红菩萨。
曾经一袭红衫,美艳八方。
此刻依然美貌,只是锦衫换作素裙,不再与谁争艳夺芳。
懒酒鬼的一抓之功,冰透了红菩萨的颈项,她艳眸惊恐,从未见过曾经口中的郎君,面目狰狞的像恶鬼。
烂酒鬼双眼瞪圆,放出凶光,单掌凌风,压在红菩萨头顶,切齿恨声逼问:“南星之乱,是否因你而起?”
第四百六十二章 星辰大乱()
是世上有很多的不可能,最后都变成了可能。
星辰之地,是永远不可能被祸乱之地,此刻的南星,已变作残破不堪。
在红菩萨眼里的懒酒鬼,永远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狰狞,此刻却面如恶鬼。
在懒酒鬼眼里的红菩萨,也永远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寡淡,此刻却楚楚可怜。
自从东海边的无妄天灾之后,红菩萨被朱雀抓回了南星,成为南星公主的练功靶子。
在来到南星之前的红菩萨,美艳的过分油腻,每一步都要扭起腰肢,在说话之前,所有的浪荡,都挂在红唇之间。
久别再见的红菩萨,寡淡得像一碗清水,再也掀不起波澜。
懒酒鬼逼问南星之乱,是不是红菩萨惹出的祸端?
红菩萨没有回答时,懒酒鬼苦叹一声:“我早该想到不是你,你哪有这样的本事?”
曾经傲气的红菩萨,此刻在懒酒鬼的眼里,如同折翼的猛禽,可怜的再也没有冲天之力。
“你离开南星吧。”懒酒鬼无力的摇摇头,说得意兴阑珊:“无论你做下多少罪恶,给人做过练功靶子,也该赎完罪行了。”
在东海边,无妄灾星陨落时,懒酒鬼似乎想杀她十次都不多。
若不是她记着小丫头的名字里有个情字,恐怕早已被人打成烂泥,混在东海泥沙里。
时光过去,人物皆非,此刻,懒酒鬼却任由她离开。
“我不能走。”红菩萨目光坚定,轻轻问他:“你知道我这段时间,过得是什么日子吗?”
“无论你过什么日子都活该。”这是懒酒鬼的答案,他再次阴冷面目,言语冰寒:“我没心情听你报委屈,你再多说一个字的废话,我就送你一把天火。”
天火焚烧,这对妖怪来说,是永远的终结。
在东海边,红菩萨见识过懒酒鬼的功力,他一招万鬼闹事,能填补天裂,与朱雀、青龙、凤凰同争英雄。
他平时一副嬉笑懒散,实则功力深不可测,红菩萨如果是聪明人,该知道此刻南星遭逢大难,他说要送天火,并不只是玩笑话。
红菩萨的确是聪明人,否则也不能在东海边保住性命,但她没有逃走,继续说下去。
“我过的日子,不是你想的那样。”红菩萨眉间有淡淡愁苦,语音也变得凄婉:“我并没有过练功靶子的生活,南星公主待我,犹如双生姐妹。”
这真是个意外的答案。
老妖嫁女时,在那一路上,南星公主与小丫头情同姐妹。
吞鹰蛇王与红菩萨,要取小丫头的性命做血食,南星公主该恨死她才对。
红菩萨此时的答案,在说南星公主待她犹如双生姐妹,这实在让人不敢相信。
“南星公主恨我,但她确实没有对我残害半分。”
红菩萨娓娓道来,说出其中蹊跷。
“朱雀前辈教她南星法术,让她在我身上练功,她一次也没有这样做。”
南星公主当然没有这样做,如果做了,朱雀随便教的一招,早已取了红菩萨性命。
“因为她说我是个可怜人。”红菩萨唇角酸楚,像被人抛弃的宠物:“我半世生命的全部意义,是让父亲的狂梦成真,我只是一个器具,是肚子疼痛时候的马桶,是嗓子浑浊时候的痰盂。”
活了半世,美艳半世,骄傲半世,狂妄半世。
在别人眼里,只是马桶和痰盂。
如果这是事实,多么可悲又可怜。
南星公主没有说错,这是事实。
回想吞鹰蛇王设计的一切,红菩萨不想承认也不行。
“马桶和痰盂,不配做她的练功靶子。”
这是莫大的羞辱,红菩萨却不得不接受。
“南星公主的恨,将我从狂梦里救回来,在我心里,她已经是我的姐妹。”
懒酒鬼一直听她在说,没有同情,也没有原谅,却不再驱赶她了。
“朱雀前辈是无所不知的大能者,她知道南星公主不屑与我动手,将我留在南星,也没什么用处了,朱雀前辈却没有杀了我,也没有赶我走,任由我留在这里,呼吸南星灵气。”
说起这段话,红菩萨双目隐隐有泪,轻轻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酸涩的一笑:“我知道我这样想很卑鄙无耻,但在我心里,我已把朱雀前辈认做了师父。”
不杀之恩,羞辱之耻,竟然能改变一个人。
“给我一个机会赎罪。”
红菩萨飘飘跪下,伏在懒酒鬼脚前,说的诚心实意:“如今星辰大乱,我愿拼了性命,挽救天下苍生。”
如果能赎半生罪恶,此后能堂堂正正做人。
红菩萨不管懒酒鬼答不答应,立即语出连珠:“朱雀前辈和南星公主,被人擒出星辰时,我化作一条小蛇盘在树上,才能躲过此劫。”
究竟是什么人有如此之大能?
竟然能一次拿住朱雀和南星公主两个人!
“南星颠倒,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我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等你。”红菩萨扬起头,说出擒走朱雀之人:“他们是四个人,其中两个人,我在东海见过,是青龙和凤凰。”
青龙和凤凰!
怎么会是这样?
青龙和朱雀同为神兽,朱雀与凤凰姐妹相称,他们之间难道会反目成仇?
懒酒鬼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