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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他是白无常-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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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陪她低头一笑,算没说过这些话吧。

    假做真时真亦假,真做假时假亦真。

    这道理,没变过。

    等她笑够了,抹去眼角泪,白无常才问:“在流沙里,能认出暗涌的地方吗?”

    “认不出,就算神仙来了也认不出。”

    沉思一下,又问她:“如果不能提前认出,等到暗涌吞人时,总该知道它在哪里。历经几千年,何不在暗涌处做好标记,以提醒后人呢?”

    也许别的事他懂的不少,对于沙漠,他真是一点也不了解。

    双爽霜皱眉问:“你说的轻巧,如果真的这么好办,还会有人去走半个月的商路吗?”

    他答不出。

    她解释给他听:“什么叫流沙暗涌?是因为暗涌一直在流动,昨天的位置和今天的不一样,今天的位置和明天的不一样,甚至这一刻的位置和下一刻的不一样。”

    自然造物,果然不能以常理评断。

    他无语,她又问:“你说,该怎么才能做好标记?”

    学着她的语气,摇头叹气:“做不出,就算神仙来了也做不出。”

    黄沙涌动,流速越来越快。

    骆驼胆怯,时走时停。许多时候,一步也不敢动。

    双爽霜催了几次,头驼只是原地徘徊,不敢向前。

    抬头看了看欲坠的斜阳,她叹了口气:“今天我们能挡住沙暴,恐怕好运气已经用光了,趁着大家还有命,留着明天再拼吧。”

    小心能行万里沙。

    她既然熟知沙漠,听她的,总没错。

    白无常爬下骆驼,扬头问:“先去扎帐篷,然后饮马喂料,还有什么其他吩咐?”

    犹豫了一下,偷笑,吩咐他:“再建一个前夜那样的小城堡,我想睡个安稳觉。”

    前夜那样的小城堡?

    侧头一想,是用包裹围出的方池。

    扎完了帐篷,拍掉手上沙。白无常走向黑无常,与他商量:“饮马喂料的事情,有劳小爷,水资有限,需要分三天喝,虽然知道小爷爱马,可也别给马儿饮的太多。”

    有神通傍身,何必处处辛苦?

    黑无常沉声回:“长江水厚,喝没了,我可以去借,只消半个时辰的功夫。”

    大惊失色,连连摇头:“这可不行,小爷要是离开了,谁来保护我们?”

    又在作相!

    瞪了他一眼:“你也会舞风驾云,可以回月牙泉提水。”

    这一句,他面色更慌:“这可不行,我要是离开了,谁来保护我?”

    和他斗嘴,实在厌烦。黑无常转身迈向马队。

    白无常急步跟上,讪笑:“其实,饮马喂料是小事,我是见小爷夜夜不睡,特来求一个关照。”

    关照?他又在算计什么?

    黑无常行路不理,白无常不请自说:“童女说流沙中的暗涌是会动的,所以,说不定晚上睡睡觉,呼啦一下子就会陷到沙里。那可就狼狈了,所以请小爷关照一眼童女和蛇王女儿。如果夜半时暗涌吞人,还请小爷将她们捞出来。”

    如果真有如此凶险,理当关照。

    黑无常停步,转回半个身子问他:“我来关照她们,你做什么?”

    风流的一笑:“童女邀我今夜共眠,我想睡个好觉。”

    “滚!”

    对着黑无常走向马队的背影,白无常又求一句:“如果有流沙吞我时,小爷也别忘了将我捞出来。”

    流沙的夜空不绚烂,繁星也少了些许华彩。

    双爽霜枕在白无常的腿上,安安静静。

    她没睡,在数他脸上抵御沙暴时留下多少伤痕。

    “二百八十三条。”数完后,对他说。

    谁懂她的意思?

    白无常不解,低头看她:“什么?”

    回看他的目光,一笑:“我是说,你脸上和脖子上的伤,加起来一共有二百八十三条伤疤。”

    “啊!”大惊,抬手细细摸索,苦叹:“但愿能早些好,可莫要毁了我俊美的容貌。”

    真自恋。

    这人说话,不让人笑,便让人气。

    轻轻呸了他一声,双爽霜委屈的说:“可能这些,都是怨我。”

    看不清她的眉目,但听声音,有几分幽怨,忙安慰她:“沙暴是天意,怎么会怨你?”

    拉紧了毯子,轻轻说:“怨我的名字不好,这才招来沙暴。”

    名字不好?霜与风?好像相距甚远吧。

    听不懂,便逗她:“小可才疏学浅,倒要请教。”

    她轻笑,随之叹气,回他:“我本名逢风,据说我出生那天就逢狂风大作,所以得名逢风。”

    绕了两句,原来是为了引出她的新名字。

    “小姐贵姓?”

    “姓冯,水马冯,名逢风,冯逢风。”

    有趣。

    白无常苦笑:“吴舞雾、禹御雨、双爽霜、冯逢风,我到底该信哪个?”

    “当然是逢风了!”她莫名生气,据理力争:“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名字,今天能招来沙暴吗?”

    然后又支起身子看他:“难道你不信我?”

    白无常揉了揉鼻子,对她微笑。

    冯逢风躺回去,轻声自语:“你一定要信我,因为我信你,才把我的真名字告诉你的。”

    “好吧,我信。”

    尽管勉强,他还是答应了。

    她满意的扬起嘴角,又对白无常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说要走近路,是故意气那个冰人的。”

    “这个我倒是真信!”白无常重重的点头,陪她出气:“应该气他,他确实讨厌。”

    听他这样说,冯逢风翻身,仰脸看他一会儿,突然笑:“你怕他,对不对?”

    白无常皱眉:“我站在你这边,你却揭我的短,不太厚道吧。”

    安慰的拍了拍他,脸上现出余惊未了,吐舌说:“他发脾气的时候,挺吓人的。今天他挡沙暴回来,见找不到我们,大叫了一声,震得我耳朵现在还疼呢。”

    这也叫吓人?你还没见过他杀人呢。

    白无常撇了撇嘴:“鬼吼鬼叫,是他的看家本事。”

    冯逢风哪会懂这话的深意?只道是白无常讥讽冰人。自顾接着说:“我找好了男人这件事,不是和你闹着玩的。”

    话题突变,最怕提的事,她偏又提起。

    白无常不敢接言,任她说下去。

    冯逢风侧身,不再看他的脸,闭上眼睛,低声:“我自小孤苦伶仃的,虽然有机缘修了些道法,其实也不想成仙的。我一个弱女子,也没什么大志向,只想找一个男人依靠。”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好像梦呓:“我对他好,他也对我好。”

    夜深,风冷。

    她慢慢沉睡,无限娇羞:“我一定努力长漂亮,再过三年,我就能嫁人了。”

    她睡去。

    夜深情动时,一滴泪,滑过稚嫩的脸。

    睫毛长,脸儿瘦,少女未长成,已是个美人胚子。

    趁她睡,对她轻吟:“三年后,一笑倾城,迷倒众生。”

    她睡相安稳,白无常心中泛苦。

    你的几句话,已让我心里翻江倒海,我该怎么入眠?

第三十三章 丢沙包() 
一觉醒来,又见到初升的日光。

    自己还在,世界还在。

    这是生命的馈赠。

    冯逢风与蛇王女儿聚在一起,用滴水清理面容。

    白无常一夜未眠,眼底泛青。

    既然选择了流沙暗滩,再凶险,也得上路。

    驼队初行不久,回望昨夜躺过的地方。

    地貌大变,完全陌生。

    只一夜而已,流沙已悄无声息的侵蚀。

    渐行渐远,流沙蜿蜒,犹如蛇舞,随着丝丝风声而动,恐吓着万物生灵。

    冯逢风依然不敢强催骆驼赶路,走走停停。

    今日的脚程比昨日更慢。

    到了沙流湍急处,头驼停下脚步,足足有一顿饭的时间。

    头驼不动,驼队难行。

    怎样催打都没用,依然只是徘徊。

    冯逢风恼火,抽打骆驼的脖颈,气说:“像你这般走走停停,几时能出沙漠?”

    主人生气,头驼终于壮起胆子,又慢行了几十丈。

    再停下,再抽打:“既然走了近路,就要放手一搏,咱们的命连在一起,要去大家一起去,你怕什么?”

    好像听懂了她的豪言壮语,驼队又行了百余丈。

    这段路,好像在历经生死。

    有烈日烤灼,冯逢风却浑身冰冷。

    白无常看到她的肩头微颤。

    她虽年幼,也算得上是女中豪杰了。

    莫说她只有十三岁,就算是成名的武林豪客,也难免要被流沙吓破了胆。

    头驼再次停下。

    此处沙流更急,打着旋儿的四处游走,好像地上的数万张嘴,等着吞人。

    再次催赶驼队,冯逢风将赶驼的皮鞭抽得劈空做响,就算把头驼打得伤痕累累,它也不肯再前行半步了。

    白无常见势不妙,抬手拿住冯逢风的手腕,劝说:“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唯安全为首。”

    她挣脱手腕,回头对他发起了脾气:“那怎么办!像这样赶路,恐怕一年也走不出沙漠了,我们的水资只有三天!”

    她没来由的对他吼,他只能放任她宣泄,以笑脸安慰。

    喊出了心头烦恼,她快哭了,咬着嘴唇,委屈的说:“我从来没走过流沙暗涌,现在真的没主意了。”

    他叹气:“早知道能沦落到现在这个局面,还不如不和那冰人斗气呢。”

    她扬手要打,又气得扔掉皮鞭,斥他:“你说点有用的行吗?”

    “好,就和你说点有用的。”

    难道他有主意?

    冯逢风立即收起恼火,盼着他说。

    “冰人虽然讨厌,但确实有些手段,水资的事情,无须牵挂,他从这里到长江水源尽头打个来回,只需要一盏茶的时间,他若是开心,连洗澡水都能给你打回来。”

    能解决水资的困扰,性命担忧就去了一半了。

    冯逢风顿时心安,想想又得靠冰人挽回局面,又有些不服气,撇嘴说:“我也不要他打洗澡水,既然他那么大本事,就带我们出沙漠吧。”

    “其实,出沙漠这件事,倒也不难。”白无常轻轻一笑,领着冯逢风分析眼下局面:“你好好想想,咱们四人中,惧怕暗涌流沙的到底是谁?”

    侧头一想,数给他听:“你与冰人都会腾云,我只能驾风,虽然飞不多远,但不算凡胎,所以你们也能携我腾云,只有我家小姐是个凡胎,肉体沉重,不能携带。”

    “你看,静心一想,事情就有了由头。”白无常赞她一句,又说:“除了你家小姐带不得,就只剩下骆驼、马匹带不得了。不过,这些东西,只是身外之物,丢了也没什么打紧的,只要照顾好你家小姐,就万事大吉。”

    “说的轻巧,这些身之外物可是咱们的全部家当,如果真没了,到了中原,讨饭吃啊?”

    “天无绝人之路,只要人在,天也奈何不了。”

    尽是些大道理,书里看来的吧?

    冯逢风不再与他斗嘴,疑惑的问:“该怎么照顾好我家小姐?”

    慢慢解释给她听:“这个简单,咱们三人都有点道行,派一个人与你家小姐捆在一起,真有陷沙时,就算她凡胎沉重,那奋力一跃之势,也足以保留二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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