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情侠:草莽王侯-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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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芽儿被他此刻的神色迷住了,无比温柔,无比爱怜,无比专注,仿佛面对的是心爱的情人。
他放下笔:“萌芽儿,把这张画收起来。我去见公主。”
第64章 安乐的赌约()
安乐公主正在挑三拣四训斥新裁的衣服不够华丽,不够新颖,配不上自己的身份和容貌,忽听宇文太来了,立刻让宫女把东西都收拾了,迅速躺倒在床上,这才让人传宇文太进来。
宇文太见礼,安乐闭着眼睛也不搭理他。宫女在一旁道:“公主这些日子身体欠安,吃不下东西,睡不安稳,御医来了也束手无策。”
宇文太还是一如既往的安然,他取出一方雪白的丝帕遮在安乐手上,食指、中指、无名指并拢,搭在脉搏上,凝神静听。须臾,方道:“公主此乃心火所致,欲求甚多,却不能得,以至郁结于心。鬼谷子言,欲多则心散,心散则志衰,智衰则思不达也。意思就是说,欲望多了,心神就会涣散,意志就会消沉,以至脉络不畅,不思饮食,夜不成寐。”
安乐愣了愣,自己不过恨他不来见,怎么连鬼谷子都扯上了?于是问:“我欲求甚多?你到说说看,我都想要些什么了?”
“公主想要的怕是朱车驷马吧。”
安乐的心一阵狂跳,天啊,他怎么知道自己的想法,自己可从来没对他说过这件事啊!她挥手屏退左右,这才问:“你怎知道我想做皇太女?”
“这京城之中,又有几人不知道公主想做皇太女的?”
安乐不敢肯定宇文太的意图,试探道:“公子觉得我能做吗?”
宇文太反问:“公主觉得与镇国公主比,如何?”
安乐撇撇嘴:“姑姑啊,以前有她父皇母后娇宠的时候尚且不能达成心愿,现在大圣皇帝已经病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还能怎样?”
宇文太微微一笑,看来论智谋韬略,李裹儿确实无法跟李令月相比,她竟以为只要有父皇母后的宠爱就能登上权利最高峰。
安乐眉头一皱:“你笑什么?现在我是父皇母后唯一嫡亲的女儿了!父皇最宠爱的就是我,他已经答应我开府置官署,相信也一定会册立我为皇太女!”
宇文太微微摇头,不置可否。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相信吗?父皇真的许诺于我了。”
宇文太却道:“我跟公主赌一局,我赌皇上不会册立公主为皇太女,魏元忠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皇太子一定是卫王重俊。如果我输了,从今往后,宇文太就是公主的人,任凭公主差遣。”
“好,我跟你赌!你想要什么样的赌注?”
“一道免死金牌。”
“成交!宇文太,你输定了,等着做我的人吧!”
上阳宫方向传来低沉的钟声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宇文太心一紧,发生什么大事了?一个小太监飞奔而至,扑倒在地:“启禀公主殿下,则天大圣皇帝归天了!”
安乐一下子呆住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那个老女人真的死了吗?打从生下来,她和父皇母后以及所有的兄弟姐妹的命运便操纵在那个老女人手中,终日提心吊胆,她永远忘不了在房州饥寒交迫的贫困岁月,现在那个老女人终于死了,压在头顶的那块巨石陡然去掉,好轻松,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的笑骂了!不,现在还不能笑,她还要装作悲痛的样子进宫吊唁守孝,还要作出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来。
神龙元年十一月壬寅,八十一岁高龄的则天大圣皇帝在冷清中度过了余生,崩于上阳宫,遗制去帝号,称则天大圣皇后。神龙二年(706年)五月,与高宗合葬乾陵。
第65章 女医官()
从驸马府出来,宇文太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
一少女翩翩来到面前,他眼光一跳,竟是小师妹华清霖。
清霖依然秀丽脱俗,不染半点尘埃的模样,较之两年前成熟了,她清清爽爽叫了声:“师兄。”
天空又飘起雪花,两个人并肩慢慢走过,除了脚下“咯吱”的踏雪声,一直沉默着。
一条街快要走到尽头,终于还是清霖打破沉默:“师兄不想问问我为什么来长安吗?”
稍停了片刻,宇文太才道:“我在洛阳的时候曾经回白云山看望师父,你们都不在,后来才听说是到长安为相王治病。相王病愈之后,便留你在王府做女医官,专为王府女眷诊治。”
华清霖听完,神情有些落寞:“既然你都知道,为何不来见我?”
宇文太眉峰微微蹙起,师妹的一片痴情,他不是不知,而是承受不起,自己前途未卜,朝廷瞬息万变,也许今天是王孙们的座上客,明天就会变成被剿杀的逆贼,他不能连累冰晶一样纯洁的师妹,况且,一直以来只是把她当作妹妹看待。
清霖似乎也知道得不到答案,便嫣然一笑,将一切愁绪抛至脑后:“世人盛传安乐公主对师兄格外青睐,不知是真是假?师兄也喜欢公主吗?”
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便反问她:“霖,出来这么久,没有遇到让你心仪的君子吗?”
清霖依然在微笑,但嘴里却感到一丝苦涩:“我们不谈这个好吗?”
不谈感情,突然间便没了话题,全不似以前那般无话不谈,滔滔不绝。
冬日,天黑得很早,光线一下子暗了,借着街角店铺的灯火,可以看到彼此头上肩上落满一层雪花。清霖深吸了口气,一脸笑容:“我来是告诉师兄我要离开京城,跟临淄郡王一起去潞州,郡王妃有恙,我要随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郡王常常提起你,只是一直不方便见面,希望师兄能记得他这个朋友。”
宇文太伸手轻轻掸去师妹肩头的积雪,道:“一个人在外,多多保重。告诉郡王,此去潞州正好远离漩涡,休养生息,韬光养晦,等待时机。”
第66章 公主的佛庐 1()
在相王李旦一干重臣的促使下,神龙二年七月戊申,中宗册立卫王重俊为皇太子,魏元忠为尚书右仆射。
马车在安乐佛庐前停下,宇文太随即睁开眼睛。下了车,有人引着他一路向内,安乐公主正在凉亭内小憩,纱幔低垂,香烟袅袅。在凉亭外,他见到了三弟宇文震。震现在是公主的近身侍卫,尽管宇文太一直反对他接近公主,但年轻气盛的震还是坚持做了安乐公主府的侍卫。震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一天看不到公主,就仿佛丢了魂一般,只要公主对他轻轻一笑,浑身就充满了力量。
震对大哥的态度异常冷淡,觉得大哥不让他接近公主是怕自己夺去了公主对大哥的青睐,怕自己为家族立下大功遮盖了他的光华,震以为,大哥一定很讨厌自己,因为从来没见他对自己露出笑容,两位堂兄就不同了,他们一向对自己关怀备至,嘘寒问暖,有什么好玩的都会叫上自己同去。既然大哥不喜欢自己,自己也犯不着讨好巴结他。本来震打算端起架子不理睬大哥,但当宇文太走到他面前时,他还是不自觉地被大哥骨子里的霸气臣服,躬身施礼:“大哥。”
宇文太伸手正了正三弟的衣冠,拂去他肩头一星尘土,转身来到凉亭台阶下。
虽是立秋了,天依然酷热,两名小宫女挥动羽扇为公主降暑。
安乐并没有睡着,却闭着眼睛,假装不知道他来。她现在很烦,没有当上皇太女,在他跟前失了面子,让她万分懊恼。在她枕边,放着金灿灿一枚免死金牌,这是她输给他的。
他行了参拜公主之礼,然后就一动不动地等着。
这是一场耐心的较量,此刻只要他起身走向前去,温言细语几句好话,就能哄得公主笑逐颜开;当然,他也可以站起来一走了之,不去理会公主的刁难,大不了让她更恨自己。不过,不到万不得已,这两种做法他都不会选,前者,只会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后者会让公主更恨自己,以至于迁怒宇文府。他只有耐心等待,希望这种漫长的等待可以消除公主心中的愤恨与不快。
第67章 公主的佛庐2()
午后的烈日毫不吝惜地将热量倾洒在他身上,很快,额角渗出汗珠,顺着刚毅的脸颊滑下,低落尘埃。
树荫下的宇文震已经挥汗如雨,偶尔抬头看一眼树缝中的阳光,便被刺得一阵眼晕,不得不眯起眼来。
但他纹丝不动,就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那种坦然与安详,让震不由从心底发出一阵崇敬,难怪大哥会得到那么多人的尊敬与称赞,单他这份耐力与沉着,自己就无法媲美,明知道公主故意刁难找茬,他还能做到如此镇定,换了自己,绝对不会如此安然。
太阳一寸一寸挪过长空,安乐依然闭目假寐,似乎完全忘了还有一个人在等着她召见。在清凉的扇风中,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太阳已经挂在西面的枝头上,阳光不再耀眼,为湖面度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她伸了懒腰,看到宇文太依然还是原来的姿势在阶前等候,心疼代替了愤恨,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他那么高傲自尊,这样做会不会让他一怒之下不再理会自己?想到这里,她伸了个懒腰,睁开睡眼,故做惊讶地叫了一声:“太?你何时来的?你们这些奴才,为什么不唤醒本宫?快,快请公子进来坐。”
凉亭内摆了一圈冰块,进到里面一股凉气扑面,暑气顿消。安乐吩咐宫女斟上一杯冰镇的葡萄美酒,捧到宇文太面前,含笑道:“先喝杯酒,消消暑气。”
宇文太淡淡谢过。
安乐已经习惯了他这种若即若离的淡漠,缓缓在玉榻上斜躺下:“重俊做了太子,我输了,愿赌服输,免死金牌就在这里,你自己来拿吧。”
金牌静静压在玉枕下,安乐丝毫没有取出来的意思,他总不能直接走过去从公主的枕下直接拿出来,那可是犯驾之罪,但他如果不过去,就拿不到金牌。安乐存心为难他。
他只是一笑,手一伸,那金牌竟从枕下飞出,不偏不倚落在他掌心。
第68章 巨变前夕()
第五章落难
景龙四年,宇文太在长安五年了,五年的时间,足以让很多东西改变。
先是景龙元年七月,太子重俊兵变。
重俊平日里饱受安乐公主及驸马都尉武崇训的欺压,两人直呼太子为奴,并扬言要取而代之,因此满怀怨愤,又见武三思与韦后私通,淫乱宫闱,忍无可忍,邀同将军李思冲、李承况、独孤袆等,矫制发羽林军千骑,于七月辛丑发兵诛武三思。那武三思淫恶与当年二张无异,早已天怒人怨,丞相魏元忠便默许了太子的行动,重俊领兵冲进武三思府邸时,三思正与一班娇妻美妾在家中夜饮,驸马都尉武崇训也在旁陪伴,只有安乐公主进宫未归。羽林军一拥而入,见一个杀一个,武三思与武崇训无从逃脱,被李多祚拿下,重俊怒斥二人淫凶万恶,拔出佩剑,亲手将二人剁死,并下令羽林军无论男女老少美丑俊恶,一股脑拖出来乱刀劈死,好不快哉!
处置完武家,重俊又与李多祚领兵入肃章门,直指宫禁。
中宗与韦皇后、上官婉儿以及安乐公主,夜宴才罢,右羽林大将军刘景仁忽然踉跄来报,说太子谋反,已攻入肃章门,中宗大惊,只有那上官婉儿还算镇静,一面令刘景仁守住玄武门,调兵部宗楚客前来护驾,一面建议中宗登上坚固高大的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