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烟雨行-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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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了,你如不嫌弃,叫我一声韩大哥。”鱼幸想也不想,脱口叫道:“韩大哥,你问吧。”
韩云大喜,问道:“不知你师父南老前辈,他此刻身在何方?”鱼幸心中一沉,说道:“我师父现在在哪里,我却不知道呢。”
当下将师父南川寻如何带他出现在玉蝶楼中,救了淮阴七秀性命,后来师父不还手,自己挡了弓未冷掌力之后,如何不省人事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至于他给凌苏雪解穴这等无关紧要之事,自然是除去不说的。
韩云心下雪然,道:“原来你师父是不肯和那老狗动手,否则只需南老前辈出手,定能大获全胜,打他个屁滚尿流,滚回大都去,怎么打他不赢?小兄弟,你为人侠义,又如此孝顺,当真罕见。”
鱼幸道:“韩大哥取笑我了。”韩云道:“那可不是取笑你的。”
顿了一顿,续道:“照你这么说,那你师父多半是在弓未冷那老狗的手中。他们既然没有搜寻到小皇帝的尸身,自然是要逼问你师父了。其实人落入水中,难免遇到鲨鱼之类的水中动物,尸身给其吃了,也不是不无可能。又怎生定要活见人,死见尸?你要找弓未冷,找到这位铁三公子便是了。”
听到“凌九姑娘”四个字时,脸上微微不悦。
鱼幸道:“正是这样。凌九姑娘救了我的性命,此时却落入这铁三公子的手中,我须得设法救她,然后打探我师父的下落。不知这铁三公子什么来历?”
韩云淡淡地道:“你听说过‘铁穆耳’这三个字么?”鱼幸“啊”的一声,说道:“他爹爹不是当今太子真金么?”
韩云道:“是啊,他受狗皇帝忽必烈的差遣,此时把兵在安县,名上是维护京畿之安全。但我猜想多半是抵御武林人士的骚扰。弓未冷既然到了保定,自然去他营中。若不是为了追问参文星的下落,我和刘兄早就取了他的性命。”
鱼幸心下大吃了一惊:“怪不得他穿着如此华贵,南松子等人又甘愿为奴。他纵容手下惹是生非,原来他父亲是当今太子。”
韩云听他再度提及“凌九姑娘”,面色阴鸷,似是愠了,“嘿嘿”笑道:“凌九姑娘?嘿嘿,九玄门凌震天的千金么?她倒是本领高得很哪。”
说话之间,已到一处大道。韩云当先跃上大道,顺着蹄印往西北而行,鱼幸紧提缰绳,跟在后面,说道:“怎么了,韩大哥?”
韩云气不打一处来,说道:“柳苍梧柳大侠的死,全是她九玄门纠结淮阴七秀一手造成的。参文星陶左谦断了一只手臂,也是拜她所赐。你说她本领,是不是高强得很呢?”
鱼幸心中打了个激灵,忽然昨夜在“放翁庙”中所发生的事一幕幕闪过,陶左谦、齐倩、万普三人之死,韩云等人都不知晓,心中犹豫,正在想要不要给他说说。
忽然间,听得后面人喧马嘶,隐隐有如雷鸣,两人同时回身。韩云低声道:“只怕是狗鞑子的军队。你我策马让在道旁,瞧仔细了再作计较。”鱼幸依言将马扯在道旁。
过了片刻,只见向南处尘土溅扬,一大队人马前行而来,果然是蒙古军队。当先一人昂首挺胸,是一名千夫长,随后一人手中握着一张大旗,上面打着一个大大的“铁”字。
军中铁弓生光,长刀雪亮,势若惊涛骇浪。鱼幸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不由得一呆。
韩云咬牙切齿,本想上前冲杀一阵,但见鞑子军队声势浩大,自己寡不敌众,不可莽撞,便强行克制住了。
四九章 角弓寒(四)()
那些士卒见道旁立了两个汉人,也不以为意,望也不望一眼。这一队总共有一千来人,旌旗蔽空,铁蹄哒哒,久久不绝。
两人待军队过了去。韩云额上青筋暴涨,奋力在马项上一摁,骂道:“他奶奶的狗鞑子。”
人马过后,青毛虎刘增等人的蹄印便难寻找了。二人都暗叫“晦气”,策转马头,欲要向北行。
忽然蹄声响动,却是往军队去的方向而来。两人心中微微纳罕,抬头看时,只见是方才那千人队中的八个元军,拖着明晃晃的刀枪,迎面而来,正是刚才过去的那一队中的士卒。
鱼幸心道:“这几人去而复返,不知想要干什么?”忖度之间,只听得一人叫道:“嘿,兀那愣头小子,你快过来,军爷我有事问你。”
鱼幸一痴,只见是当头那人,坐在马背之上,提着大刀,指着自己发问。
那士兵见他不发话,想是恐惧了自己,又问道:“臭小子,唤你呢,我问你,你可曾见到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
鱼幸恍然,心道:“他说的是铁三公子。”那八人见他不答,已有人议论纷纷:“这小子是愣头青呢?怎么不言不语?”
“莫不是被吓坏了?吓得说不出话来?”
“想来是这样,哈哈,这小子模样倒也可爱得紧。”
“兄弟有个主意,咱们来回也挺辛苦的,既然找不到小王爷的下落,不如将这两个人宰了,提着人头去领赏,就说……就说这两人是反元的汉子,在路上被我们抓了正着。”
“妙及,妙及。拿了些赏金,便可快活几日,你小子人称‘智囊’,果然不是牛皮里吹出来的。”众人七嘴八舌,定了主意。
鱼幸与韩云听在耳中,都是轻蔑一笑。鱼幸心中愤愤不平:“这几日为了赏金,居然作如此打算,当真是猪狗不如!”
韩云低声道:“这八个老狗,想来太岁头上动土呢。”提高声音道:“军爷,你说什么,可否近了些,我兄弟二人有些耳背,听得不甚清楚。”
前面那蒙古士兵当先纵马奔来,嘻嘻大笑道:“你这人倒也实诚些,军爷问你,见过一个华服公子没有?”人虽说话,大刀已迎面砍来。韩云脸色大厉,喝道:“贼孙子自家作孽找死!”
五指在马背上一按,飞足骤起,“蓬”地踢中那人肋间。那人大刀尚没砍下,狂喷一口鲜血,大刀离手,肉体早瘫,滚下马鞍,顷刻间,已然丧命。
余下六人正捧腹大笑,哪知变故陡生,便都神色一厉,刷刷刷数声,拔刀的拔刀,提枪的提枪,怒喝道:“好小子,敢惹军爷!”登时握紧兵器,照面而来,想来个以多胜少。
韩云哈哈大笑道:“狗爪子,知道老子打一个不过瘾,六七个都来了,那才有点意思!”话音未落,两朵枪花已迎面送将了过来。
韩云飞身跃起,倒立而下,握住两只枪身,运劲往里一收,握枪两人未及松手,但听“咔咔”两声,两人脑袋撞到一块,脑 浆迸裂,摔下马背而死。
余下五名士兵见他举手投足之间,已伤杀了三名同伴,大是骇然,有两人使刀,一人挺枪,三人一拥而上。
韩云双手一推,两柄长枪脱手,枪杆激打在迎面而来的两人胸口,力道竟然大得出奇,两人给透胸而出,钉在泥淖之中,顿时鲜血四溅,两人都向阎王老儿报道去了。
余下两名吓得惧怕了,闷喝一声,一前一后,策马便奔走逃跑。
与此同时,那使刀的已扑了上来。韩云哈哈大笑:“原来蒙古之中,也有懦夫。鱼小兄弟,须饶不得这两个狗鞑子!”
鱼幸一怔之间,那使刀的已被韩云将大刀夺了下来。韩云掌心运劲,一掌排在使刀的脑袋之上,那人哼也没哼一声,登时丧命在他手掌之下。
他见鱼幸一动不动,随即用尽全身力气,将夺来大刀挥掷而出。那两人正要转过路口,忽然身后白光一闪,闪躲已然不及,给那柄大刀穿胸而出,钉住了后一个,去势不休,又飞起钉住前一个,胯下坐骑一个踉跄,两人已飞身离开,钉在一块,一同摔在地上。
两人身子未着地,已狂喷鲜血,气绝身亡。
这几下使得心惊动魄,鱼幸更觉得痴呆了。韩云哈哈大笑道:“鱼小兄弟,方才你怎地不出手?”语音之中,颇有责怪。
鱼幸道:“小弟……小弟刚才吓得呆了。”
韩云拍了拍手,再不在意,道:“他妈的真是过瘾!”鱼幸想这几个蒙古人干的虽然不是人的勾当,但韩云一下取了他们的性命,觉得他难免有些心狠手辣,却不便说于言语之中。
韩云道:“小兄弟,元人占我江山,碎我山河,须知对他们不可抱以妇人心肠。他们人数虽众,今日杀几个,明日杀几个,不出数十年,也将杀尽了。那时候要恢复我大宋江山,也就容易了。”
鱼幸并不搭话,一时心中甚是不安定,不知他说的是对,还是不对,心中只想:“要恢复江山故土,难免引发战争,一旦双方交战,那苦的就是黎民苍生了。”
韩云忽然道:“咦,刚才那面大旗之上写的是个‘铁’字,这些人问的又是华服公子,显然是铁穆耳那小狗的帐下,鱼小兄弟,你要找弓未冷打听你师父南老前辈的下落,不如咱们化作他的士卒,闯进军营之中,你看如何?再说了青毛虎刘兄与我约定,那是定要闯上一闯的。”
鱼幸想:“要找凌九姑娘与师父,须得如此。”当即点头称善。
两人除下那八个蒙人中两套干净的盔服,除下自己外面的长衫,穿在身上,再一看时,已浑然是两个元兵的模样。不由得相对大笑。
韩云除下一名士卒的佩剑,说道:“他奶奶的,只有这一名佩的是剑!”递给鱼幸,道:“小兄弟,咱们是去闯元军大营,你可得有护身的家伙,没了兵刃,万不得已较劲起来,那对你可是大大的不妙啊。”鱼幸伸手接过,说道:“多谢韩大哥关心了。”
韩云拍了拍换上的衣服,詈道:“他娘的,若不是想去狗鞑子的营中看瞧看瞧,老子才懒得穿这身臭皮呢。”
但料想此事定是好玩得很,心痒难搔,疾挥缰绳当先追赶大部队。
只追了半盏茶时刻,已赶在方才的部队之后。二人混迹其中,众军士都未能察觉。
这一队乃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每一名士兵皆是精神饱满,马匹都是奋首昂蹄。
鱼幸暗暗喟叹:“元军如此勇猛,以一敌十,宋军文重武轻,倒怪不得宋氏江山沦陷了!不过天下之事,单凭武力,那可不成。圣人有言,修身齐家方可治国,为国之君,自当要文武全才,而后上行下效,才能平天下。”
韩云却想:“如今要想回复大宋故土,却是难上加难了。”一时之间,都是缄默无言,只尾随而走。
这时夜幕低垂,四野苍茫,只闻得这一队马蹄踏踏踩在地上的声音。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只听得呜呜的号角声大响,笼盖四野。领队的那名千夫长乍一听到声音,手中大刀朝天一伸,众军士神色严厉,俱勒住缰绳。
鱼幸二人照模样做了。那号角声此起彼伏,绵延不绝,原来是四方皆有人吹奏。
直待号角声停了,那千夫长朗声道:“军中吹了召唤归队的号角,大家加快脚步,赶快回营!”当先掠马而出。众士兵听他吩咐,紧紧跟随在后。
过了半刻功夫,众兵士欢呼雷动,韩云低声道:“到了!”鱼幸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一座座大帐俨然矗立在平地之上,看来不下二十座大帐,士兵人数总该有万数。四周铸有铁栅栏,皆有士兵把守,长枪弓矛,一应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