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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青衫烟雨行-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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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功夫万一,这时候你这老贼还不屁滚尿流,跪地求饶?”

    弓未冷面无表情,淡淡地道:“这是余六侠自己说的,老夫却没有说。”余青怒火烧天,喝道:“放屁!”只喝得一声,只觉头昏脑涨,腔中气血翻涌。

    何少陵暗叫不妙,危急关头,出口道:“六弟,这老贼旨在激怒于你,叫你怒恨交迸,不能自已,进而身受重伤。你千万不要着了他的诡计。弓老贼,你离间挑唆之计,倒是厉害得很啊。凌姑娘,他所言尽是假的,你若再不下手,这老贼功力一复,我们都要活不成!”后面两句,乃是对凌苏雪说的。

    余青经他提醒,忙凝神屏气,引流归元。顿时气息流转,胸间烦闷之气缓缓消失。

    凌苏雪心乱如麻,举着长剑,不知该不该刺下去。心突然想:“淮阴七位老前辈素来与爹爹交好,这姓弓的不守道义,确实坏的很。他使的确实是离间挑唆之计。”

    心下突地一横,长剑平于手腕,作一个出剑式,说道:“弓先生,得罪了!”劲道沉腕,朝向他百会穴奋力急刺,去势如虹,破空而响。认穴之准,尤为出众。

    蓦地里七人一齐大叫“啊哟”“不好”,只听叮的一声,凌苏雪一剑陡然刺了个空。

    她吃惊之下,抽剑还待再刺,只觉手腕上针刺似的一痛,长剑呛啷掉在地上。

    弓未冷指尖聚力,迎着凌苏雪手腕疾打,一击而中,凌苏雪但感全身一冷,犹如掉进冰窖之中,登时牙关打颤,堪堪抵挡不住,退了三步,一跤坐倒在地,再爬起来。

    诸赫林急忙问道:“凌姑娘,你怎么样?”凌苏雪粉面一阵惨白,不能言语。

    “八臂千面”诸赫林见她双目紧闭,似乎在运功抗寒,慌忙提醒道:“凌姑娘,你万万不可运功抗衡体内寒气!”声音大是急切。

    弓未冷缓缓站起身来,放开喉咙笑道:“是啊,中了老夫的‘纯阴真气’,不运功抵抗,或可活得一个时辰,若是运功急抗,只怕只有半个时辰之时间可活命。”

    何少陵高声而詈:“好歹毒的老贼!”

    弓未冷不怒反笑:“老夫若不歹毒,早就奔赴黄泉去了,哪还能闯荡江湖这许多年?我不杀这小姑娘,她就要夺我性命。这叫我本无心,不得已而为之。”

    说话之际,自地上拾起那柄长剑,啧啧道:“这不是那柄泣剑么?柳苍梧苦夺不得,今日用它来结果了几位,正合了这个’泣‘字之意!”

    淮阴七秀内力不济,若要恢复,恐尚要两刻功夫,此刻弓未冷功力既复,几人已成鱼肉,唯有任由刀殂宰割了。

    诸赫林道:“淮阴七秀丧命不打紧,弓先生,凌九姑娘与你无冤无仇,请你高抬贵手,给她解了身上真气困扰,放她一马。淮阴七秀感恩之心,永铭于怀,到了阴间,也要记住你的好处。”

    他脾气虽然暴躁,为人却甚为公义。这时候也在为故人之女生死着想。

    凌苏雪只觉身子越来越冷,寒气有如钻入骨髓,袭入心间,又不敢运功抵抗,身子冷得得得发抖。

    弓未冷道:“若是老夫不答允呢?”诸赫林道:“弓先生是武林中赫赫有名之人,犯不着跟一个小姑娘较劲。他日传了出去,恐怕脸面上难以搁置。”

    他本拟此一激,弓未冷自持身份,或可放了凌苏雪。

    哪料到弓未冷却说道:“他日传讲出去?哈哈,今日楼上之人全都死了,哪里还会传讲出去?你放心,老夫不会无地自容的。”

    说着提剑慢慢踱了一步。霍地只感指尖仿若被什么虫蛰了一口,脸上神色大变,举步维艰。

    何少陵见他举动异样,哈哈大笑一声,道:“我道弓先生内功高深,想不过也是尔尔,真力也未恢复。”

    弓未冷但感气血上冲,低头一看,一根中指紫血欲滴,竟比平素肿粗了倍蓰。

    这一下已知中毒,面色登然阴鸷,怒道:“好狠毒的女娃娃!竟下你门中阴毒的‘五毒蝎’之毒药!”

    抬步正要朝她走去,哪知走了一步,头晕目眩,百惧之下,慌忙盘膝坐下,吐纳逼毒。

    这下楼上又恢复一片寂静,月胧明,风凛寒,曲凌身子忽而动了一动。

    何少陵见状,急忙问道:“七弟,你怎么样了?”曲凌不答,哼了一声。何少陵再问一句,曲凌这次却不发话,又恢复了悄无声息之态。

    南剑飞料到他已受重伤,难以答话,不禁叹了一口气,悲叹道:“想不到淮阴七秀今日落魄到了这般地步!”

二二章 金剑未沉埋(二)() 
余青虽已受伤,仍嬉皮笑脸地道:“四哥切莫丧气,日间你我兄弟二人大闹梧桐岭,直杀了柳苍梧那狗贼,在元鞑子千军万马之中来去自如,何等风光?咱们只不过时下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而已。这下死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自幼熟读儒家诗书,淡泊生死,临死之际,也是这般看得开。南剑飞长眉有气无力铺在双眼之上,默然不语。

    余青见众人不语,又笑道:“怕只怕弓未冷这老贼的功夫还没练到家,待会儿杀我们的时候,不能一招毙命,那就要多受折磨了。”

    对着诸赫林道:“大哥,你信么?”

    “咦,三姐,你摇头干么,难道你不信?哈哈,还是五姐相信我,暗暗点了点头,哈哈!”

    唐虞川背朝墙角,耳听楼上之人一一受伤,正是杀了淮阴七秀为师父报仇好时机,奈何穴道被点,四肢僵硬,动不得分毫。

    这时耳闻南剑飞与余青说什么“杀了狗贼柳苍梧”,登时怒愤填膺,腹中硬提真气,希冀硬冲来被封的气海穴。可是只试了一下,腹中油煎般翻滚,疼痛不已,再冲数下,喉头一甜,嘴角殷血已出。

    他知要杀淮阴七秀,此刻正是良机,若不动手,日后怕是千难万险。

    当下仍自不顾疼痛,又是运劲猛冲。

    又冲了数十下,嘴角全是鲜血,穴道已然冲开,他身子一挺,站起身来。定了定神,就去拔腰间贴身短刀。

    淮阴七秀眼见人影浮动,抬眼骤望,见是一个蒙古人,都大吃一惊。

    只听弓未冷道:“啊哈,好徒孙,你快过去,逼那小姑娘把‘五毒蝎’的解药拿过来,先给我解了所中毒。”

    唐虞川充耳不闻,双目血红,像一只发了狂的猛虎,只是隔了斗笠,众人并未瞧见。

    他走了一步,已来到千锤手曲凌身旁。弓未冷唤道:“你干什么,我唤你,你没听见么?”

    余青越看他身影越觉得眼熟,只是他头上罩了斗篷,无法辨清他的面容。

    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脱口道:“是你,唐……”他“虞川”二字尚没能出口,唐虞川大是着急,生怕身份给戳穿,忙挥刀疾劈,只见刀光似雪,罩住了曲凌全身。曲凌神志不清,哪有半分抵御之力?

    余青大叫一声,奋力一跃,挺身向唐虞川短刀上撞去。但他身受重伤,迟了一步,身子尚在半空之中,余下五秀已大声叫了出来。

    他只感面前血雨纷飞,曲凌闷哼一声,便即昏了过去,一条左腿被唐虞川手中短刀硬生生斫了下来。

    余青怪叫一声,险些晕厥,高声叫道:“七弟!”

    肘部奋力撞向唐虞川胸口。唐虞川穴道初解,肢体不灵活,眼见余青合身扑来,收刀已然不及,只得气沉双股,运力抵挡。

    哪知两具身体一触,唐虞川忽感炙力扑面而来,胸口“咔咔”两声,不自禁向窗外飞去,身在空中,晕死了过去,重重砸摔在雪地之上,力道不止,如一个大雪球一般,滚入道旁枯木之中。

    贴身短刀辄跌在雪地之中。

    诸赫林等人一齐大叫:“七弟!”

    余青撞飞唐虞川,心肺犹如炸开,一张俊脸登成猪肝颜色,落地之时,单足着地,见曲凌痛得醒转,呲牙咧嘴,创口之处血涌如泉,忙硬抽指封住了五处穴道,见血流之速虽然缓了,仍然不住喷滴出鲜血来,失声道:“七弟,七弟……”

    一言不力,狂喷几口紫血,双目翻白,登然晕了过去,“噔”的一声摔在楼板之上。

    诸赫林等人大惊,一时神志涣散,乱成一团,有的叫:“六弟,六弟,怎么样了?”有的叫:“七弟,七弟。”

    眼见楼板之上血渍浸了一滩,语音颤抖,浑然哽咽。

    诸人正沉浸于悲伤之中,两声“哈哈”之声划破长空,却是弓未冷逼出指尖上所中的“五毒蝎”之毒,已然站将起来。

    他伸了伸手掌,又是望天哈哈笑了一声,说道:“曲老七腿已断了一条,昔日千锤手,已成为废人,从今而后,怕是要唤做‘独脚手’了……”

    他功力胜人一筹,笑得甚是得意。众人尽皆悲伤泪垂,加之已是面北之人,默默无声。

    只听弓未冷续道:“老夫就先杀了他,好让他少了些许折磨,也好早随判官小鬼去阎王殿,早日投胎。”

    举步朝余青,曲凌走去。诸赫林道:“且慢!”弓未冷侧目而视,一张老脸之上春风拂过,问道:“怎么?”

    诸赫林道:“我七兄妹之中,老夫乃是为首之人,你要杀人,先过来杀了我吧。”

    弓未冷指力一摆,剑眉陡然上挑,冷冷淡淡地说道:“老夫却偏要先宰曲老七呢?诸大侠不要心急,下一个便是你了。你兄妹七人,再加上这个小姑娘,一个也不会落下,待会一同上路去作伴吧,谁先谁后,也能赶着阎王道。”

    说着目光瞥向凌苏雪,见她已是眉目发紫,脸色发青,就算自己不出手,她也活不过半个时辰了。

    诸赫林等人怒火溢满七窍,却又奈何不得,一时之间,一个个都如同泄气了的皮球,垂头丧气,闭目等死。

    外面雪下不止,纷纷而下的雪花笼罩着整个沧州,雪光闪耀,天地之间一片死寂。

    弓未冷越加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不由得意气风发,哈哈笑道:“想不到淮阴七秀一世英名,今日都要断送在老夫手中,哈哈,哈哈!”声震四野,“玉蝶楼”上的积雪沙沙落下。

    “绣针玉狐”秋狐忽然叫道:“且慢,你要杀七弟六弟,先来杀了我!”

    两只眼睛紧紧盯住余青,脸上神色,颇为关切。弓未冷听而不理,指尖“嗤嗤嗤嗤”动了四下,已分别封住余青与曲凌上身两处要穴。进而催动体内“纯阴真力”,气如笔锋,直将点两人“大椎穴”。

    余青本已晕过去了,听得秋狐大声叫唤,悠悠醒来,耳听后背嗤嗤响过,紧接着寒气逼人,罩住全身,说不出话来,心中暗叫:“我命休矣!”

    但感寒气愈来愈强盛,霎时之间,诸般念头纷至沓来,百肠千结,想到临死之时五姐居然护着自己,只觉得得意洋洋,生死却已被他置之度外。

    偏偏就在此时,雪地中脚步声响动,似乎有人踏步朝这里走来。弓未冷力道急催,蓦地里两件雪亮事物闪动,黯然月光之下似飞舞的柳絮,却是两个小雪球,哧哧疾飞而来,劲道既准且猛,弓未冷“纯阴真力”经两个小雪球一撞,陡然涣散。

    在旁人看来,两个雪球之撞微不足道,但弓未冷心中已是骇然不已。

    他惊骇交迸之间,只听一个遥遥道:“长歌当泣,远望当归,望断天涯路,也不过一叶凋零,你又何须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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