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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崇祯七年-第249章

小说: 崇祯七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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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像是传统的中国农村家庭,磐石堡治下这些昔日流民的家庭人数相对来说较少,基本上在一户二三人的居多,四个的就很少见了,一户一人的光棍儿倒是不少。盖因一大家子逃难的时候,最后能活下来的,基本上都是家里作为主要劳动力的青年男女,而老人和孩子,则很难熬过去。老人是身体不行,至于孩子国人讲究孝道,自然不能吃父母,反而是崇尚割自己的肉给自己父母吃。若是饿极了,那自然就是开始吃孩子。吃自己的舍不得,只得互相换着吃,可是说到底,终归是杀了,吃了。男孩儿是要传宗接代的,舍不得吃,女孩儿就没了这顾忌,而且女孩儿相对来说肉细嫩一些,更好吃。

    所以现在剩下的半大孩子和小孩儿,基本上都是男的。

    至于从十里铺迁过来的那些军户,则是不在此列之中,他们一个个都是拖家带口的,一大家子人。

    不过流民们的身体是没什么毛病的,相反,但凡能活下来的,都是身体健康,底子好的。有磐石堡这样一个安全的避风港,吃得饱,穿的暖,睡的香,日子有指望,在过几年,定然就是人口翻番。

    这群人几乎都是一样的打扮,上面穿着灰黑色的大棉袄,下面穿着灰黑色的棉裤,下面穿着灰黑色的棉鞋,看上去就像是这冬日即将到来的晦暗夜色一般。女的则是统一的青色调,身上的棉袄臃肿肥大,显不出身段儿来,但是这在零下二十几度的严寒中,却代表了绝对的暖意和活下去的保障。干了一天的活儿,他们无论男女身上棉袄都是脏兮兮的,但是每个人的脸上手上,却是绝对的干净,甚至就连直接缝儿里的泥垢都给清理的干干净净。而他们的头发,无论男女,也是颇为的柔顺,显然是经常清洗的。

    在这年头儿,这可不多见。

    他们身高有高有矮,却基本上都是面色红润太黑的除外身子健壮,面黄肌瘦根本在这里就不存在。

    在这年头儿,这同样不多见。

    总之,他们看起来让人感觉很舒服。

    他们来到一座空着的土丘前面站定,一个三十来岁的壮汉走到众人前面,他往土丘上走了走,让自己比别人高了一些。

    他高高扬起右臂,大呼道:“咱们现在的日子,顿顿有白饭,能吃的肚圆儿,日子好不好?”

    众人齐声呼道:“好!”

    “这日子谁赏给咱们的?”

    “董大老爷!”

    “咱们应该怎么感谢董大老爷?”

    “老实纳粮,积极服役,为董大老爷肝脑涂地,报效死力!董大老爷说的话,都铭记心里,董大老爷让做的事,都老实去做不敢偷懒。董大老爷是万家生佛,咱们要家中供奉董大老爷牌位,日日供奉,香火不绝,祝董大老爷武运昌隆,公侯万代!”

    甲长每问出一个问题来,众人便齐齐大声喊着回答,他们回答的很快,而且很整齐,也没有什么错字儿,显然,以此时百姓的文化水平和纪律性来说,想要达到这一点是不怎么容易的。

    可以想见,这种问答对话肯定已经进行了许多次,而且他们还有可能被专门训练过。

    而此时,不单单是这里,整个磐石堡治下,所有的居住地,回荡着的,都是这样的声音。每一个人都在大声的颂扬赞美董策,这个为他们带来的好日子的大恩人,虔诚或是不虔诚。

    但是无论如何,他们最终都会变成虔诚。谎话说了一千遍自己都会当真,这不是臆测也不是夸张,而是符合人类精神规律的事实,其实不断的重复一个谎话,就是一种自我洗脑的过程。迟早有一日,他们会对上面说的话深信不疑,视董策如神明一般。

    这个倒不是董策提出来的,不过是有一次他偶然提了一嘴,结果第二日张寒便写好了一个条陈给他,力陈这样做的好处,董策便也采纳了。对话很现实,语言也很通俗,很容易就让人记住理解。

    差不多已经开始实施了十天左右,百姓们都是很熟悉了,而各方面反应过来出来的效果,还是不错的。董策也因此,对张寒更看重了几分。“好了,今日结束,各回各家,好生吃饭睡觉。”那壮汉摆手道:“明日卯时中(早晨六点)在此地集合,都莫要岔了时辰。咱们负责的那三间营房已经建好了大半,再有两日就能大好,这个时候,谁也别拖累了。李贵李老爷可是发了话了,谁那一甲负责的最先弄完,每户人家发一斤白面,三两猪肉!快过年了,也能吃顿猪肉饺子,要我说,这日子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第317章 三一六 钱一川() 
他嘿嘿一笑,扫了一眼众人:“咱们可得把这个拿到手!”

    众人听到好处都是格外兴奋,纷纷道:“只能是咱们!”

    众人各自散去,钱一川也朝着自己的房子走去——

    他家房子在这片儿从西往东数第二户,低矮的院墙大约只有三尺高,是有土坯垒起来,上面盖着茅草,土坯的缝儿里也用泥抹匀了。每隔一段距离就用一根粗大的木棍作为支撑,以使其坚固。在院墙正南的中央位置,开了一个门如果这也算门的话:两根长有六尺,小腿粗细,也不怎么直的木头砸进地里,分在左右。上面放了一根树枝,就算是横梁了。而所谓的门板,则是根本没有站在门口就能看清楚里面的情形。

    这样的院子,这样的门,根本没有任何的防备和保护作用,若是真要有心做贼的话,怕是家里有什么东西都给偷走了。不过还真是不用操这个心,磐石堡治下,律法森严,根本没人敢偷东西。当然了,就算是想偷,也实在是没什么好偷的。各家各户都是一般的穷,一贫如洗最恰当不过。就连粮食,都是发了就吃了,很少有剩下的。

    他进了院子,四下里看了看,一片寂静,便知道自己浑家还没回来。

    然后他便习惯性的往右边走去。

    那里是一座牛栏,看上去,这牛栏似乎比人住的房子还要好一些。木头的栏杆,地上铺着打来的干草,上面用木头建了顶棚,盖上了茅草。那大牛似乎知道自己主人回来了,瞪着大眼珠子叫了两声。钱一川快步走去,虽然那牛可以直接吃食槽里面和地上的草,但他还是拿起一把草递到牛的最前。

    那大牛一边低头吃着,一边用脑袋蹭他。

    这头牛,或许是他们最珍贵的财产。除此之外,就是扁担一把,锄头两把,犁头一副,犁架一副。牛轭一副,晒席两张。都是上头发的。

    喂完了牛,钱一川把棉裤裤腰往上提了提,就在门槛儿上蹲了下来,右手习惯性的往前一抻,低下头嘴往前凑了凑。但是却猛然醒悟到自己手里已经没有了那老旱烟袋了,不由得叹了口气,那张额头布满了深刻皱纹的木讷脸庞上闪过一丝失落。

    钱一川好抽旱烟,这是打小儿就养成的习惯了。他小的时候,家里还算是殷富,他家在榆林府,家里有二十多亩地,其中有半数是临着河流的水浇地。这在素来干旱的陕北可是不多见的,每每钱一川的老爹感叹起来,便说这是祖上积下来的阴德啊!二十来亩上好的田地,不算是大富大贵,家里也没能请了佃户,但积善之家还是称得上的。正所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几百年安定下来,家里也小有些资产。

    就在他七岁那年,家里把土坯房翻修成了大瓦房,里里外外都是青砖青瓦,看上去就敞亮气派。住着也舒服,钱一川自己都能感觉到,自从翻修了之后,屋子里面的跳蚤虫子都少了许多。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家是村子里第二家住上瓦房的,第一家是村东头的周员外,人家家里可是有小二百亩地,三五户佃农。不敢比,不敢比。

    钱一川的老爹爱抽烟,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好蹲在家门口的门槛儿上,吧嗒吧嗒的抽着,跟来往的邻居乡里打招呼。自从家里盖了瓦房之后,就更喜欢蹲门口儿的了。

    钱一川八岁就跟着老爹学会了抽旱烟,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拿下来过。

    到了他十六岁的时候,爹娘给他说了户媳妇儿,是距离他们村儿十五里之外郑庄儿的一个姑娘。他之前没见过那姑娘,但是老娘见了一面,回来就没口子的说好,说那姑娘眼睛大大的,又黑又亮,看着就精神。屁股也大,一瞧就好生养,说不定过上一年就能给家里添丁。虽然不是粗手大脚的,但是机灵勤快,是个能干活儿的女子。

    又不是城里那些秀才老爷,娶媳妇儿不就是要这样的么?

    钱一川没什么主意,娘说好,他就觉得好了。

    迎亲那天的早晨,钱一川的老爹把自己那杆二十年不离手的老烟枪传给了自己的儿子。

    这老烟枪是钱一川老爹最心爱的物件,二十年前专门跑到城里花了五两银子的大价钱买回来的要知道,他们家翻修瓦房也就是花了二十两银钱而已。当时钱一川老爹也没钱,也知道这玩意儿贵得离谱,但是一眼看见,就再也挪不动步子了。咬咬牙买了下来,为此被钱一川老娘絮叨了三年。

    二尺半长的酸枝木烟杆,拳头大小,沉甸甸的紫铜烟锅,据说是和田软玉做的烟嘴儿,靛青绸缎做的烟袋和烟口袋。五两银子,花的值。钱一川和他老爹都这么认为的。

    烟袋离不开烟口袋,老头儿离不开老太太!

    从此之后,这烟枪就成了钱一川的最爱,也须臾离不开手。

    婚后的日子很美满,虽然说不上轰轰烈烈,但是对他们这种小老百姓来说,平平安安才是最大的福分。果然如老娘说的一般,媳妇儿郑氏很能生养,才成亲一年,就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又过了两年,便添了个闺女。

    把两位老人家给乐呵的,整日价抱着孙子孙女坐在屋檐底下晒着太阳,眯着眼只是笑。

    小日子和和美美。

    他今年三十多了,这一生中最好的记忆,却是停留在那个时间段,那时候,还是万历年。

    后来年纪见长,这日子却是越发难过,这世道,钱一川也越来越看不懂。

    经年的大旱,地里颗粒无收,连饭都吃不上了。但是收的税却越来越重,官府的差爷越来越如狼似虎,交不上税的百姓都给拿到官府打板子,上大枷,给折腾的半死不活了扔回来,还得挖空心思怎么能交上税。

    钱一川是个老实人,从来不敢拖欠官府税款的,原先家境也殷实,没这个必要,但是日子,越来越难过。

    为了交税,家里的房子卖了,支撑了两年。后来,又是心里滴血的把水浇地卖了,让他没想到的是,地少了,改交的税却是一分没少。老爹气不过,去县衙户房找人理论,结果给打了一顿板子,加上年岁大了,竟是给生生打死!得闻噩耗,一家人都傻了,领了老爹的尸体回来安葬,结果没一个月,老娘也去了。埋葬了二老,又支撑了三年,日子再也撑不下去了。

    千里大旱,一丝毛毛雨都没有,地里没有任何的产出,官差四处横行。

    别的人家都开始卖儿卖女卖老婆了,那几日,郑氏每日看着钱一川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恐惧和不舍。

    但是让人想不到的是,一向木讷沉默似乎三脚踹不出个屁来的钱一川,竟是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地不要了,逃荒!

    夫妻两个带着五个孩子和父母的灵位,离开了徒然四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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