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弗的龙翼挽歌-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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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斯顿不好意思地说：“我家也出过男爵，但不是世袭的，父母去世后，家里就我一个人了。我虽然有学士塔发放的学者津贴，但不够，所以我遣散了仆人。”

　　　　“哦，看得出来，你把钱用来买书了。”米娜走到一个书堆叠成的高塔边，很难想象偌大的客厅被胡乱放的各种纸质、皮质、木质的书籍占去一半。女孩摸了一下灰尘，结果稀里哗啦把她埋了。

　　　　“呃……我来帮你们打扫出房间。”

　　　　“不用了，阿斯顿，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凯伊真挚的问。

　　　　“啊，当然。”阿斯顿连连点头，“你们可以把这当家。”

　　　　“感谢你的收留，我们可能会住好长一阵子。我和米娜很乐意与你分享知识，探讨知识。”

　　　　学者的脸就像灌下三大桶的烈酒，兴奋无比。“我会珍视这些知识的！绝对不外传！”

　　　　“好极了。”女孩从书堆和灰尘里爬出来，“给我们的新家做个扫除吧，希望这回别再被烧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两个孩子在比尔森的新家享受了此生最平静安宁的一段生活，每天住在宽敞的房子，上街是安全文明的道路，回家可以随意休息。米娜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多，她把对家的渴望倾注在每一次除尘和擦洗中。

　　　　凯伊则全心全意投入学习，而阿斯顿，原本他想可以在法师的道路上增加一个同行者，但似乎不理想。他还记得艾恩石悬浮在学者头顶，阿斯顿脸上不是雀跃和渴望，而是烦闷和焦躁。他和两个孩子的区别在于，有成型的世界观和理念，面对用自己的知识无法解释的东西，会相当抗拒。

　　　　所以凯伊暂时熄了这个念头，他只把源海之卷的第一本书《多元宇宙结构解析》誊抄给他，这本不算厚的奇妙“地理”书册让阿斯顿两个月闭门不出，幸好米娜担心房东饿死，把透明艾恩石借给他用，这样学者就能不吃不喝地看书。

　　　　有一天女孩实在忍无可忍，把脑袋长绿毛的阿斯顿推进盥洗室，用命令的口气让他洗澡，接着来吃饭。餐桌上，学者脸色晦暗，几个月不好好睡觉就是这样。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合燕麦粥，说道：“没有萨拉弗。”

　　　　“啊？”凯伊从报纸后面抬起头。

　　　　“我一直以为，世界就是这么大，而且一切都能用我的学说解释、阐述。但是，看了书以后，才了解宇宙的广阔，物质位面、内层位面、外层位面、准元素位面……我找遍上面所有的世界，没有一个叫萨拉弗的。”

　　　　“也许是叫法不同。”

　　　　“嗯哼，更可能是萨拉弗小得不值得记录，外面还有多少个想萨拉弗一样的世界呢，唉。你的老师从哪里来？”

　　　　“他没说。”凯伊笑了笑，没有深谈。信任对贫民窟的孩子来说是件奢侈的东西，即使认清学者的本性，他也不会倾囊相告，关于两个孩子的老师、出身以及源海之卷他都讳莫如深。这会凯伊正皱着眉头看报纸头版的通告。埃辛的造纸业是萨拉弗最先进的，优质的纸张是这个国家的主要出口产品之一。

　　　　通告上说了。一位叫伊狄摩丝的小姐，据说找到一本看不懂的古书，她把部分内容连续刊登半个月，对全萨拉弗的学者求解。许多人慕名而去，提出自己对这种陌生语言的解析，如果阿斯顿不是宅了几个月，肯定也在其中。

　　　　让凯伊注意到的是，这种特别的文字，是源海之卷上提到的耐瑟语。

第三十章　错算的投资（）　
源海之卷上有《耐瑟瑞尔帝国通史》，并附带耐瑟语教学。凯伊试图按照字母对照翻译过来，却发现译文不能通顺地阅读。他可没空从头研究一下耐瑟语法结构，龙语还没说利索呢。所以他去找了专业人士。

　　　　“……真奇妙，和已知的语种都不一样。”阿斯顿好不容易从绘图板里爬出来，他尝试用平面图形描绘出书里写的多元宇宙。

　　　　“本来就不是萨拉弗的语言。”凯伊没好气地说。

　　　　“哦，有些特别的拼写方式，含义叠合……”

　　　　“要多久？”

　　　　“要完全掌握最少八个月。”

　　　　“不用完全，够翻译报纸上的部分就行了。”

　　　　“那要两天。”

　　　　得到确切回答，凯伊和在厨房里跑来跑去的米娜打招呼说：“我出门走走，去秘术市集看看有没有能买的。”

　　　　“去吧，记得回来吃晚饭。”女孩头也不抬，穿着围裙站在垫高的箱子上烹饪，食指沾点汤汁尝尝味道，然后露出满足的表情。凯伊无奈又怜惜地叹口气，米娜自从安定下来，对法师的学习也渐渐不上心了。男孩觉得，她更适合做个主妇，何必强迫呢。

　　　　埃辛是个倒置靴子形状的国家，国都比尔森大概在脚踝的位置，金雪河的支流构成护城河，是萨拉弗最繁华的城市之一。凯伊走在街上，能明显感觉出剃刀城与比尔森的差异。比尔森的中线号角大道和横向的金杯大道划出十字，将城市分为四个大区，每个区域又细分五到八个小区。规划严谨，街道基本整洁，城市巡逻队警戒肃然，起码男孩不会在街角和垃圾堆里看见尸体。

　　　　而比尔森最著名的就是王室的金宫，与学者的白塔。前者是由矮人设计的杰作，使用了超过三千磅的黄金浇筑。而白塔，是埃辛繁荣的支柱之一。贵族们将次子、私生子或者受到举荐的优秀平民送入白塔。接受各种知识学习。当他们完成学业，会被冠以“学士”封号，学士不可以拥有封地。他们前往埃辛各个公国或者骑士领担任顾问和幕僚，对于没有继承权的贵族子裔和平民，白塔是一条受人敬仰的光明之路。

　　　　学士封号最少要拿到三枚徽章，通常他们会选取政务管理、财务会计、军事作战、医学知识、纹章历史这些主流，学成一门可拿到一枚徽章。而有七枚以上的徽章。才有资格称为“博物学者”。凯伊当初听阿斯顿介绍白塔，对这样存在十分惊讶。更惊讶像阿斯顿这样的人才，贵族们应该争相聘请，怎么会连仆人都雇不起。一问才知道，阿斯顿得到的是语言、生物、宗教、地质、哲学、人文、制图，等等冷门徽章。贵族们觉得用博物学者的规格聘请一个平常用不到的人不值得。

　　　　白塔其实是一个街区的中心。周围都是学士塔的附属。而秘术市集是离白塔不远的一条商业街道，这个名字是因为有段时间，白塔内炼金术、神秘术或者宗教徽章盛行，很多人把看不懂的典籍、奇怪的死尸或者各种各样和神秘扯上关系的东西拿到这里贩卖。虽然那几枚徽章已经不再受追捧，但秘术市集留下来了，凯伊偶尔会买到些有用的东西，他正自学炼金。

　　　　这回出门。他打算购买一些触媒。虽然还没，但是他直觉那一天不远了。而法师，尤其是新手法师，为了加强法术塑造和成型，需要一些材料作为触媒，比如说特殊禽类的羽毛，少见的矿石粉末等等。有常见的有不常见的。

　　　　男孩买了点硫磺和一只曲颈瓶，然后浏览街边摊贩的货物。他看见一只类似玩偶的木制品。眉头一皱，他在剃刀城见过类似的东西，有两个家伙躲在街角交易这东西，被他看见了。其中一个人为这只玩偶付了300剃刀币，等价于250埃辛金币。

　　　　“这个多少钱？”凯伊抓向玩偶，却被摊主捏住手腕。

　　　　“小孩子不要浪费钱，走开走开。”包着头巾的摊主斥责道。

　　　　“我的钱又不关你事。”

　　　　“看别的摊子去。”摊主不耐烦说。

　　　　凯伊老大不乐意。如果不是米娜爷爷的教导一直没忘，他就让这瞧不起人的家伙看看剃刀城出口的盗贼手艺。这时一个穿着便服的年轻小姐走过来，问：“这玩偶真漂亮，多少钱。”

　　　　“不卖。”摊主恶声恶气说道。让男孩直乐。原来漂亮小姐他也不买账，这生意做得真怪。

　　　　“你看，我有一个差不多的玩偶，比你的新，交换怎么样。”

　　　　摊主不情愿地点点头，自己的玩偶换了小姐的玩偶。凯伊不笑了，来自贫民窟的观察力告诉他有问题。女孩走到这个摊前，几乎没有搜寻直接看向玩偶，然后提出以新换旧这种要求，居然成功了。他仔细观察那个贵族小姐，穿着常见的绣花服饰，不同的是她没穿裙子而是穿了便于行动的绸裤。没有佩戴家族纹章，饰品平凡还有点破旧。

　　　　正在男孩用审视的眼神打量她，年轻的小姐也转过头，凯伊吃了一惊，那眼神也是审视的，还带着警戒。他立刻放松脸庞，露出一个被漂亮女性盯着而不好意思的羞赧神色——这也是剃刀城出口的。年轻小姐没有怀疑一个穿着中等的孩子，看了看周围人，然后脚步匆匆地走了。

　　　　凯伊摩挲下巴，他没心情管闲事，但是有心情做推断，在剃刀城列萨托斯通过一些表象轻易识破凯伊的计谋，留给他很深的印象，学生总是下意识模仿老师。

　　　　从衣着判断，是个中产或者下层的贵族，那警惕的眼神和扫视习惯，说明她长期，最少是近期生活处于紧张或者危险状态。很显然她知道这个摊子上有玩偶，也许是了解到摊主的性情或者癖好，用交换的方式拿到玩偶，那个玩偶也许很值钱……

　　　　他推断不下去了，各种可能都有。老师是怎么自信满满说出结论的？很多线索指向的可能不是唯一。算了，还是干自己的事吧，也许还能碰上不识货的摊主送钱呢。

　　　　结果一把银币真的递到眼前，凯伊一愣，两个眼神凌厉的男人站前他前面。

　　　　“那个女人买了什么？告诉我，这些钱就是你的。”

　　　　还有人跟踪？

　　　　跟踪的家伙看男孩发愣，不但没有加钱，反而把一把银币抓回几枚：“你多耽误我一分钟，报酬就少一成，别浪费你的钱，小不点。”

　　　　“她从这个旧物摊子买了个玩偶。”钱不赚白不赚，凯伊一转头，那个包着头巾的摊主不知何时走了。

　　　　那两个男人一皱眉头：“说了什么？除了玩偶还卖了什么？”

　　　　“没了，就是一般问价钱，然后就匆匆走了。”

　　　　他们把塞给凯伊，让他不许和别人说这件事，男孩连连称是。然后小声交谈，似乎在讨论追贵族女人还是摊主。短暂的交流后，他俩跟着年轻女人的路走下去了。

　　　　这可真有趣，收高利贷的？不，借贷生意的都是抠门鬼，不会为了赶时间用这么多银币买消息。为了谋夺家产或者美色的恶霸？这可能性最高，类似的事情剃刀城每个月都有。

　　　　凯伊决定跟上去。他一直在想老师布置的两个任务，两年内成为正式法师，他有信心。十年内取得一定势力，这个到底怎么做好。就算成为法师，主动给大贵族贴过去，也会面临种种考验、阴谋，猜疑。而走下层路线，老师的推测已经给了他结论。

　　　　看着两个跟踪者的背影，他突然灵光一闪，如果投资失势的贵族呢？他将以神秘、强大的高姿态俯视他们，而不是沦为贵族的打手和工具。

　　　　眼前就是个机会，他不清楚年轻女子的家世如何，但可以试试。就算不合适，也当宣传了。男孩已经开始想想街头巷尾流传神秘高贵的法师传说，顿时心头火热，一边小心地跟踪，一边思考要用什么形式现身。

　　　　跟踪这种事他有经验，用街边的黑泥糊在刚买的曲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