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幽明水云闲-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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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杏眼桃腮,美不胜收,仿佛“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男子们微笑了,越发从容优雅了。
听说他们几位除了大名鼎鼎的范公子,还有京城的英国公三公子、巡抚徐公子和陕西总兵的公子,刘萱免不了胆战心惊了,她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身份尊贵的公子,她父亲不过是为位主簿,能见到知府已经是天大的官了,不禁腿脚发软,说话都有些哆嗦,勉强撑着才把礼行玩。林丽萍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她要强惯了,强制镇定地把礼给圆活过去,心里兴奋的火苗乎乎燃起,嘴角都有些微微抽搐。她抬起头来,眼珠子飞快地扫了一眼,几位公子到底是大户人家出生,知书达理,即使有林莹玲那样的美女在旁,眼睛也只是礼貌地打量了林莹玲一眼,当介绍她时,都把眼睛转到了她身上,含笑着朝她行礼,不像其他人把眼睛黏在了林莹玲身上,拔都拔不出来。林丽萍的脸特地红了,有一种窥视别人被当场抓住的窘迫。
林萱站起身体来,还是无法平静下来,好在公子们的视线大都停留在杜玉清和林莹玲的身上,心情倒慢慢平复许多,让她能够细致地观察比较这两个人的不同,杜玉清蛾眉螓首,林莹玲娇媚羞涩,她们仿佛是绿肥红瘦,各有各的美丽。
以前,刘萱觉得女人的美应该如林莹玲,站在各位公子面前低垂着眼睑,有一种欲说还羞的娇怯,楚楚动人的风姿,她自己对着镜子常常哀叹自怜老天为什么没有给自己一张美丽的脸。如今看着杜玉清在众人面落落大方的气派,公子们在她面前客气尊重的举止,刘萱才发现女子的美也可以如杜玉清这样舒朗大方,健康自信。
男人看女人,同女人看女人一样,第一眼被吸引的总是对方的外貌,但要长期友好相处还要看彼此是否能够融洽契合,是否真心实意了。刚接触时,杜玉清沉默寡言,看似对人冷淡,拒人千里,慢慢接触了,你会发现她对人的真诚和友好,她是那种越看越让人感觉舒服,越了解越让人喜欢和亲近的类型,不仅男子会喜欢,女子也会认同的那种类型。
林莹玲就没有这种感觉了,在杭州府的小姐们中林莹玲的容貌无疑是最美的,她的美是那种明**人、摄人心魄,有时在她的面前都感觉要喘不过气来的美。可林莹玲在官宦小姐中人缘并不好,每次聚会她都不爱说话,长得又那么漂亮,总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完全不像她嫡姐林莹如那样热情周到,久而久之,大家越发觉得她冷艳倨傲,背地里给她起了一个“冷美人”的绰号。如果不是今天看到她和杜玉清在一起时笑得那么畅快,笑得那么动人,刘萱还以为她真是一个不会笑的冷美人。
徐惠珍郁闷了,她一下船就打听范斯远在哪里,听人指给她说和杜玉清她们在一起穿着宝蓝色的直缀的那位风度翩翩的公子便是,她不由地眼热,那几位公子各有千秋,看上去无一不是人中龙凤:徐法尊儒雅秀气,程羲和强壮稳重,郭诚宇举手投足带着世家公子的气势。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不得不说还是那个既温润如玉,又潇洒倜傥的范斯远范公子了。
徐惠珍羞赧起来,曾经仰慕的才子就在眼前,还是那么年轻英俊,徐惠珍不由地痴了,心里突突直跳,面红耳热。前几年世面上流传一个故事,一位苏州女子喜欢一位风流才子的诗文,有了相思之意,发誓要嫁给这位才子,为妾为婢也在所不辞。不料一次偶遇,她发现她心目中的风流才子竟然已经是一个白发颓然的老人时,不由得失魂落魄,最后实在想不开竟然上吊了,一缕香魂飘然而去。一时间江南的书香门第家庭女子读书无益,读书害女之类的言论甚嚣尘上,许多家庭甚至还禁止家中女子读书,徐家到底有远见,只禁止了那些艳词俚语的诗文和话本。
这分明是皇天要成全我呀,徐惠珍心里自得道。想象着她和范斯远郎才女貌相携而行,那画面该多美,父母该多为她骄傲。可是如何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他说上话呢?徐惠珍左看右看,没有找到可以接近的渠道,直接走过去?那太直接太没有风度了,她这样书香门第的小姐决计是不会做的,望着那个人和杜玉清熟稔地说笑,她又气又恨,后悔不迭。气自己就不该相信杜玉清的话,刚才就应该跟在杜玉清后面,只要到了跟前,你杜玉清再掩饰也没有用了,范公子不会看不到我的好。
怎么办?怎么办?
第一百零三章 绿肥红瘦 二()
叶媛玉看着徐惠珍着急上火,又故作矜持的样子,不觉心里冷笑,你不是觉得自己才华出众吗?你不是口口声声自家是书香门第,人人都该趋附于你吗?如今你也有上杆子巴结却不得的时候啊!
叶媛玉看着人群中泰然自若的杜玉清不禁感叹,真是真人不露相啊,这个杜玉清看似不声不响,实则精明厉害,一旦有人挑衅便能迅疾反击,言语犀利不说,还句句切中要害;平时安静内敛,不显山露水,实则人脉深厚,不仅与这些家世显赫的公子们熟稔不说,在他们面前还这样大方得体,从容自在,实在令人刮目相看。没有比较不知道,原来她才是那个最有实力的人。
徐惠珍左思右想,眼前一亮,终于想到了一个主意。她做出没有看见那些公子的样子,一路匆忙走到杜玉清面前,亲热地挽住杜玉清的胳膊,“杜家妹妹,你可让我好找,刚才不是说要一起游玩吗?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你了。啊?对不住,没有看到你有朋友在。”
杜玉清一愣,没有和她预定啊。随即看见徐惠珍对她说着话,一双眼睛却总往范斯远他们身上逡巡,顿时了然。没有再费神,人家也不是需要她的回答,因为对方的谈话目标显然已经转移了,“啊,这位可是范公子,写‘万里乾坤此世界,百年风雨几重天’的那位范公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范斯远点点头,“正是,不过那都是几年前的戏作了,还劳你记得。请问你是?”
范斯远于人情世故上到底单纯些,没有迂回婉转想到这么多,徐惠珍虽然不漂亮,却有大家闺秀的端庄气质,又对他的作品如数家珍,自然不好意思不给面子。
仿佛是头羊效应,其他的姑娘们也纷纷上前,公子们也自然趋之若鹜,人群越聚越多。
杜玉清被挤到一边,她含笑地退了一步,再退了一步,不一会就退到了圈外,转身朝桃林走去。她来是为了游玩的,可不是为了应酬而来。等到范斯远发现少了什么,醒悟过来时,早已看不见杜玉清的踪影。
“范公子,范公子,我们组织了诗社,想请你拨冗指导,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徐惠珍跟在后面锲而不舍。
杜玉清独自走着,渐行渐远,她时不时停下脚步望着眼前云蒸霞蔚的桃花林,有一种在梦中漫步的奇妙感觉。她想起关于春天诸多悲悯的诗词,想起李煜的《相见欢》“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为什么这些人眼前有正好的美景不去欣赏,却要担忧它将来的落花的寂寞?为什么人生有酸甜苦辣,人们留下的却多是愁苦的诗词?名为“相见欢”,实为记离愁。这是因为人生本来就是不如意的?还是因为人天生的多愁善感?或者只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无病呻吟?还是因为悲伤愁苦的诗词更有感染人的力量?
自然的更迭已经让人无奈了,何必再在人生中自寻烦恼?杜玉清想不明白,她喜欢自己的家人,喜欢自己的生活,她会珍惜眼前的每一刻时光。所以,相比一味的吁嗟感伤,伤春悲秋,她更喜欢晏殊那种富贵而不鄙俗,沉静而有生机的风格:“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还有,“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人生不是应该永远怀着希望吗?
起势,杜玉清在桃林深处,徐徐迈开步子,挥拳出击!
她放下一切,不思不想,只在感应,只在接纳。
一阵风儿吹来,落英缤纷,她在花雨中腾挪舞动,轻盈翻飞,带起花的旋风。她用自己的心灵感受着这氤氲萌动的春天的气息,觉知生命的美好与脆弱,深深沉溺在这通透幸福之中。
接纳生活,接纳风雨,一蓑烟雨任平生。
不论山头斜照,人身萧索,归去时,也无风雨也无晴。
远处传来叮叮咚咚的乐曲声音,杜玉清醒悟过来,自己是和一群人一起来这里游玩的,于是慢慢收功。辨识好方向,她快步回到刚才下船的地点,还好,还好!只是虚惊一场。空地上大家还是三三散落着,或放纸鸢(风筝),或在蹴鞠,女孩子们则坐在一排,充当忠实观众,刚才那乐曲是郭良金坐在桃树下正叮叮咚咚弹着琵琶呢。
杜玉清听她弹的是《楚汉》觉得十分不解,《楚汉》讲的是刘邦、项羽在垓下进行决战的故事:汉军设下十面埋伏彻底击败了楚军,项羽悲愤自刎。该曲气势雄浑激昂,属于琵琶曲中的武曲,充满阳刚之气,非琵琶大家不能驾驭,平时作为练习曲无可厚非,但今天要作为表演曲目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几位小姐在一旁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她那样的水平还敢弹这样的曲子?以为金鼓、剑弩、战场厮杀就是当当当当弹得快一些,重一些吗?不就是想显摆一下她的琵琶技艺嘛”
“可不是?竟然还坐在桃树下弹,她还以为她是那仕女图的美人吗?你看那桃花片片落下,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害怕,这等肃杀啊!”
“就是,弹的又不好,人长得又磕碜,偏偏还要做出这等做作的姿态来,她这是做什么?”
“东施效颦!”大家异口同声地说,说罢都开心地大笑起来。
杜玉清苦笑,这些姑娘们说得也太刻薄了,她们的伶牙俐齿简直可以杀人于无形了。可见郭良金已经把她们得罪狠了。其实郭良金琵琶弹的还算过的去,她如果选《塞上曲》或者《月儿高》这样的文曲效果会好多了,可能因为这些姑娘处处看她不顺眼,甚至把她整个人都给否定了。
看到杜玉清来,几个人纷纷站起,笑着和她打起招呼,但除了刘萱和林丽萍言语里透着亲切外,其他人在客套之外带着敬畏,不过这已经是改变了太多,船上那种刻意的保持距离的疏离已不复再见,让杜玉清有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恍惚,仿佛船上发生的事情是她的幻想或者是她的错觉。
她不知道是因为她在船上的言行给人留下了此人不好惹要敬而远之的印象,而范斯远和郭诚宇那些人对她的在意和尊重又抬高了她的身价。
第一百零四章 绿肥红瘦 三()
一个人替她着急地问道:“啊,杜小姐,刚才上哪儿去啦?范公子他们都去找你呢?你没有遇上吗?”
另一个纠正说:“不是范公子他们找你,是徐小姐说要找你,然后他们就一起往林子里面走了。”
杜玉清摇摇头,“找我?找我干嘛?”
姑娘们交换了一下会意的眼神,“你不知道啊,刚才徐慧珍徐小姐说要组织什么诗会,请范公子来指导。范公子说最近学业很忙,未必有时间,徐惠珍就说可以将就他的时间,后来徐小姐就想着说把诗会放在杜府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