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幽明水云闲-第2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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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隆进不满了,“到了你这个程度哪里还会瞎打误撞,小兄弟不实诚啊。”
杜玉清有些不悦,对方虽然痴迷武功,但我也没有必要第一次见面就坦诚相告吧。她说:“那我刚才这样刺入,你为什么会一个旋踢,而不是直接反手?这样速度不是更快吗?”
林隆进疑惑了,“是啊,我刚才为什么这样做,明明有反手这样更快的方式。”
实际上杜玉清知道,林隆进这样是避开了自己隐藏在下面的左手,他的意识不明白,但千锤百炼的身体不思而应,自动做出了正确的反应。
“所以啊,有的东西我们是不明白的,这不是瞎打误撞又是什么?”
林隆进觉得好像不是这样的,但他又说不出道理来。他没有读过书,很多事情只能意会不能言传。这也是他不能持续进步的原因。理论是在实践中获得的认识,反过来,总结精炼后的理论又能指导实践。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林隆进挠了头,又问了一个困惑自己许久的问题:“你说,为什么越努力反而越力拙,刚柔相济却能圆活。”
杜玉清不由地佩服他的锲而不舍,对武艺如此痴迷。于是说道:“我的理解是若用拙力,则筋肉紧张,气血阻滞,它就变成了死力。故必须求得身体开展使筋肉舒松,气血流畅,终而复始,不会滞碍一处。这只是我的理解,不知道对不对。林师父姑且听之。”还要不断坚持,到最后浑身劲力如深潭涌泉,滔滔不竭。
林隆进兴奋地拍手大叫,“有理,有理!到底是读书人,一句话就把其中奥妙给说透了。不瞒小兄弟,我少小给人放牛,经常无聊时跟牛顶角,结果练出了一身蛮力。后来练武就凭着这股劲在江湖上扬名起来,人送外号‘铁牛’。到了四十岁才领悟到‘拳不打力,力不敌功’的道理,后来获得高人指点,他告诉我要像婴儿一样集中吐气,然后还要平静柔和才能养出气来。我练习了几年,慢慢觉得自己气力增长,体健神轻,但一直不知这道理在哪里,经过你这么一说才知道这松劲的奥秘。兄弟,你真是我的先生啊。受我一拜。”
杜玉清为对方诚意打动,连忙回礼,“林师父这样就折杀我也!不敢当,不敢当。。”
林隆进眼睛一瞪,“怎么还叫林师父,叫老哥!莫非你嫌弃我这个老头子高攀了你,?”
杜玉清只好赔笑说:“不敢,不敢。”林隆进这才脸色由阴转晴。他看着杜玉清诚恳地说:“今天和小兄弟结识,我很高兴,也非常收益。我也没有什么可教小兄弟的,就传授一点练习劲力的技法吧。”
林隆进说罢转身从兵器架上拿起一杆白蜡木长枪,调转枪头,双手前后握住枪杆,摆出一个弓步姿势,说道:“因为我原来一身的死力,身上胳膊上都是一个个的肉疙瘩,我就想着如何把这死疙瘩给打松呢?后来看到这长枪,就想到:白蜡木密实,韧性大,就去找了整根的白蜡树,做了一根白蜡杆,足有丈余长,我每天两手平端,借用腰力抖杆,力要达到杠头。肌肉打散了再练习整合,再打散,再整合。这样一来二去使得身体肌肉舒松柔韧,还意外地积累出了劲力。”
杜玉清十分感动,不仅是因为林隆进对武功的痴迷和潜心研究,还因为他对自己的坦诚和不藏私。但感动归感动,杜玉清还是没有倾囊相告,她对那个高西城总觉得不放心。林隆进恍若未觉,提议要跟杜玉清再比一次,要不是高西城一再说明不好耽误杜家人太久时间,林隆进真想和杜玉清再比下去,甚至留在杜府不走了。
回去的路上,高西城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这杜五的武艺真有这么高吗?”
林隆进不满了,“杜五也是你叫的?叫杜师叔!”
高西城连忙改正,“是,是我疏忽了。您说这杜师叔的武艺真有这么高吗?”
林隆进摇了摇头,说:“确实很高。城儿,再强大的对手一旦你看透对方的底细就变得不可怕了,即使你不如他,你还可以蚂蚁啃骨头慢慢地啃,但有的对手可怕就可怕在深不可测,人家把你看得明明白白,你却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底细。杜家就是这样对手。杜五现在不是我的对手,经验也不足,但十年后,不,甚至只要三五年,我就恐怕不是他的对手了。因为,不论我再努力,我已经老了,而且我是靠着自己一点点体会和感觉在摸索,他却是把这些道理都弄明白了去练,好比我们两个人都在走夜路,区别在我是在黑暗中一个独自摸索着走路,他却有一盏明灯在指引,还有一些同伴在结伴而行,你说谁走的快?”
高西城愕然,“怎么说?”
“你呀,你这个孩子怎么只看到眼前针尖大的地方呢?杜五那个一直没有出面的师父呢?你没看到杜家把五六岁的孩子都拉来观摩吗?甚至还有下人和随从,你看杜五身边的小厮,我看他的步子身法也是有內劲的,杜家竟然不忌讳,把这秘法都传给了他们,这得多大的心量?城儿,和他们比我就太狭隘了。当初就不该有门户之见,把曾牙子给赶了出去,他是个好苗子,又聪明又勤奋,在江家学过艺怎么啦?是我狭隘了,老人说小河满了大河不干,是这个道理啊。”
高西城不敢接话,当初把那个长着一双小虎牙的曾牙子给赶走,他暗中出了不少力,他妒忌他抢走他原来在师傅心目中第一的位置,他妒忌师傅经常把他挂在嘴上,哼,到现在师傅竟然还在心里惦记着他。
“师父,您也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今后我一定好好练功,给师父把这口气给挣回来。”
林隆进叹了口气,“功夫一要讲究师承,有明白的人来指引,二呢自己要有悟性,三要领悟道理后能勤学苦练。师父我算不上一个好师父,以后要靠你自己多领悟了。记住!不论将来你混得再好,对杜家要退避三舍,不要和杜家撕破脸来,更不要和他们针锋相对,杜家连绵的后劲大呢,让人看不透啊。”
第三百六十六章 愿打愿挨()
今天一早起来,杜玉清心里便毛毛糙糙的,做事也有些心不在焉,心里不知为什么七上八下的,有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想笑,有的时候又觉得内心忧郁。她觉知自己的情绪变化,却又不能完全摆脱。不由暗笑自己这种小女子心态。枉然还觉得自己是个坚强的人,一旦陷入感情就变得傻乎乎的,怪不得说“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爱情真是女子的陷阱,一旦沉沦便很难自拔。杜玉清原来对范斯远一直有着清醒的认识,觉得他这样的天之骄子注定不会为凡人羁绊,非是自己的良缘。然而造化弄人,因为共同经历着家庭的挫折,他们在同甘共苦中都改变了许多,彼此之间也放下了成见,自然而然走得近了。尤其是杜玉清,她原来内心有个程羲和,虽然因为礼法不敢充分释放自己,但心里一直还存在着幻想,但见过他们夫妻琴瑟和鸣之后,她的理智终于占了上峰,迫使自己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彻底解脱出来,后来范斯远的被绑架让她真正看清了他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这感情的阀门一打开就如滔滔江水奔腾滚滚,一发不可收拾了。
桂香觉察到今天小姐好异样,她一个早晨坐在那里看书,书页好久都没有翻一下,一会儿抬头看看沙漏,一会儿又看看门口,整个人神情恍惚的完全不在状态。她都有些担心了,人家都说小姐像男孩,性格坚强,做事果然,她还第一见到小姐这样的状态。桂香拉了拉采苓的袖子,无声地问:小姐不会有什么事吧?采苓笑着摇摇头,让她忙自己的事情去。
范斯远进门时眉眼带笑,穿着一身蓝色菖蒲暗纹道袍,整个人更显得神采飞扬的,仿佛吹口气他就能飞起来。
“来啦?”杜玉清见不着人的时候会胡思乱想,一旦见着人了又不知说什么好了,
“来了。”范斯远也是傻呵呵的。他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母亲拉着他,他不会这么迟了才到。
实际上他今天一早就起床了,很是捯饬了一番,最后才穿上昨天晚上香熏了好久的新衣,对着镜子他很满意自己的形象,止不住的笑容都溢上了眼角。范夫人进门时看见小儿子这样风度翩翩的模样,轻薄的杭绸衣裳衬着他越发清俊,心里充满了骄傲,笑得都合不拢嘴了。这样的儿子到谁家谁不喜欢?如果这次儿子中了进士,再定下婚事岂不是就双喜临门了?人是善忘和自我麻痹的动物,尽管丈夫还在狱中,范夫人却在考虑今后要怎样过才能更好地过日子了。
主意打定,范夫人就说:“你考完试了,也休息了一整天了,今天去刘小姐家里看看吧,她怕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了,怎么好几天都不来了?”
范斯远皱了皱眉,刘小姐不知给母亲灌了什么**汤,让母亲这样惦记她。他不高兴地说:“刘小姐和我们家又没有什么关系,她干嘛要天天来?我一个大男人又干嘛去看她一个姑娘家?瓜田李下的像什么话!不去!”
“你这孩子,她父亲不是和你父亲一样落难了嘛。都是落难的人遇到困难总得帮一下吧。”
“您怎么知道人家遇到了困难?”
范母有些吱吱唔唔了,“那你去看看总没有错吧。”
面对母亲的小伎俩,范斯远好无奈,他觉得他必须立刻斩断母亲的胡搅蛮缠,不然真要弄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就为时已晚了。他问:“好吧,如果我真的去刘小姐家,他们家又真的生活困难了,您拿什么帮?”
范夫人一愣,“我们好歹也过得去,总得伸把手吧?”
“好,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就是买点米也要银子吧,它从哪里来?
范母噎住了,“这……我看你春节时给几家人买米买肉后不是还剩下些银子嘛?”
范斯远有些苦笑了,“那些银子是杜家给的,没用完自然得还回去吧?”
“是杜家给的?”范夫人大吃一惊,“你怎么没说?”
“是杜家不让我说。”范斯远看母亲陷入了沉思,索性再加一把火,“您知道不知道当时给祖母办葬礼,我们家钱不够,我和大哥差点把这房子都卖了,还是杜家接济我们度过了难关,我们现在还欠着杜家的钱。后来大哥能有事做也是杜家帮的忙。现在您要我去帮刘小姐,还是拿杜家的银子,您说合适吗?”范家实际情况没有这么严重,这是范斯远为了说服母亲夸张了。
范母脸色一变,范斯远暗叫糟糕,母亲不会因此反感阿杏吧?他赶紧缓和了口气说:“我这次会考没有遇到阻碍,显然是刘瑾那些阉党没有反应过来,如果我们现在和刘家走的得太近了,您说会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说我们是同党在暗地勾结,找个茬取消我的资格?哪我怎么办?”
范母吓了一跳,没有什么事情比儿子的前途更要紧的,她赶紧问道:“会取消资格这么严重?”
“很有可能。”范斯远愁眉苦脸地答道。
“你不早说!那,为了避嫌你就不要去刘家了。如果刘小姐来我知道怎么做了。“范母立刻改变立场。
“嗯,母亲明智,我听母亲的!”范斯远一本正经地回答,却在心里偷偷告罪:对不住,不是故意要欺骗您的,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