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幽明水云闲-第2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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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金爷对着眼巴巴望着他的胡四说,“我们兵分两路,我会再写封信,限定他们今天傍晚前一定要把计划送到关帝庙里,否则就等着给杜文清收尸吧,你去从那个杜五身上找一个信物来,一起送到杜府去。记着,千万不要砍他的手指,这时候最好不要节外生枝。我呢,就去关帝庙里守着,一有人送信就马上取回来,到时候我们在那个小院里会合,然后直接就从那里出发回甘肃,务必在杨应宁他们之前到达安化。”
“好嘞。”胡四这下重拾信心,先去收拾好包袱,又从范斯远腰上拽下一块玉佩,要不是金爷叮嘱,他真会砍下这个杜公子的一根手指和信一起送到杜家。他做事向来喜欢干脆,喜欢用血腥残暴震慑住对方。不过,既然金爷交代了,他也不敢违背,临走还是不甘愿地踢了范斯远一脚,才在对方痛得蜷缩成一团中骂骂咧咧得意洋洋地去找金爷,然后拿走信出门去。
杜玉清一整天都坐立不安的,昨晚义父一听这个消息也替范斯远着急,又牵涉到安化王密探的事情就很支持他的计划,今天一早进宫面圣告知此事,皇帝本来就是个爱玩的人,听说这是个钓鱼的游戏觉得非常有意思,恨不得能亲自来抓那些密探。所以也立刻同意了这个计划。事情都照着她的计谋在实施了,她还派人在各个酒楼传播这消息推波助澜,但她不知道这些密探是否能及时获知这消息,又是否能迅速地做出反应,心里七上八下的。
杜玉清的眼前一会儿浮现出范斯远的音容笑貌,一会儿又仿佛看见他鲜血淋漓倒在地上,心里如刀割般难受。她不知道自己之前为什么会对范斯远那么苛刻,常把他气得扭头就走,当时她觉得自己是理直气壮的,现在想来也未必尽然,而且其中很多都是些芝麻大的小事,杜玉清此时后悔不迭,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对他好一点,宽容一点呢?与之相反,范斯远对她可谓太宽容了,每次两个人吵架,差不多都是他先来找她的,虽然不会道歉,但若无其事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想到这里杜玉清羞愧万分,杜玉清啊杜玉清,你不就仗着他对你的喜欢而得寸进尺耀武扬威嘛,不然,除了他谁还会对你这样宽容呢?因为他喜欢你才会纵容你耀武扬威?杜玉清不由的吓了一跳。他真的喜欢自己到如此地步?
范斯远喜欢自己,杜玉清是知道的,只不过她对他没有男女之情的感觉,更愿意以朋友,甚至知己的关系相处,所以一直装聋作哑采取回避的态度。她觉得婚姻生活是过日子,心心相印是奢望,但伴侣起码应该是个沉稳踏实,可以信赖依靠的人。像程羲和那样襟怀光明心胸坦荡的男子汉是她理想的对象,他们之间有那么多共同的语言,共同的爱好,在一起时心灵无比契合,何况他还救过她的命,她曾以为有他为伴就是今生的幸福了。无奈造化弄人。他们的生命就像两条交叉线,交汇在一点后却身不由己越离越远。
而范斯远,杜玉清总得他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总是恣意妄为恃才傲物,如果作为伴侣和他在一起生活会活的太累,有操不完的心。因而,她总是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她把他当成朋友,当成兄弟,当成知己,却从来没有当成可以托付终生的伴侣。她忘了他这一年的改变,她忽视了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修行,她还习惯用老眼光来看待他。想到她可能会失去范斯远,失去那个总是微笑着注视着自己,欣赏着自己的那个人;失去那个总是懂她,理解她,支持她的那个人,杜玉清顿时心如刀绞。此时此刻,她才明白范斯远在自己心中的份量,此时此刻,她才看清楚了自己对他的真正心意。不!她在心里喊道,老天,你不能这样,我已经失去了程羲和了,不能再失去范斯远了!你告诉我怎么做,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换他的生命。你告诉我怎么做!你告诉我怎么做。不知不觉,杜玉清的热泪滚滚而下。
“大小姐,”宁夏兴冲冲地在门口报告,“门口又有一封信送来了,还有范公子的身上的信物。”
“什么?!”杜玉清立刻跳了起来,她擦干眼泪,极力恢复冷静的状态,一把拿过那玉佩,是范斯远常带在身上的。“快,快,打开,看上面怎么说的?”
宁夏扫了一眼,说:“上面说限定我们戊时前要把计划送到关帝庙里,否则范公子的命就不保,太好了,小姐,我们的计划奏效了。”
“是啊,奏效了,他还活着,他还活着。”杜玉清喃喃自语道,“你一定好好要活着,我们这就来救你。”
“好,你马上出发去通知耿五哥他们一切照计划进行,”杜玉清整个人精神抖擞容光焕发起来,“我和春生随后就到,一定要抓住那个来取消息的人。”
杜玉清把玉佩揣进怀里,回屋一边换衣服一边祈祷,嘉善哥哥,你务必要坚持住,等着我们来救你啊!
第三百六十章 蓦然回首()
杜玉清走到门口,正遇上杜文智打发身边的小厮来问,前天结识的高西城陪着他的师父过来拜访,想和杜玉清切磋武艺,问她见还是不见。杜玉清心中正有事,语气就有些不耐烦,说:“你告诉二哥,我有事要急着出门没法待客,让二哥三哥幸苦一下吧。”这个小厮是新跟着杜文智的,没有去过杭州,对杜玉清自然不了解,对三小姐这样不识抬举就心存不满,回到屋里就直通通地对杜文智说:“三小姐说她有事外出,请您和三爷多劳了。”高西城和他的师父俱是一愣,不是请杜五公子吗,和他们的三小姐有什么关系?杜文智一下反应过来,赶紧笑着打掩护,说:“我这五弟和三妹妹感情好,三妹妹能当五弟半个家,兴许是三妹妹有求于五弟,今天五弟恐怕就见不着了。不过,待会三弟马上过来,慢待了。”他脸上笑吟吟的,一双阴冷的眼睛看向自己的小厮,原来就交代过这小厮杜玉清的身份要对外保密,还以为他之前做事伶俐就把一些要事逐步交给他做,没想到在这给他抖机灵了,这种做事不知轻重没眼色的东西只能处理了,不然以后早晚会坏他的大事了。
哦,高西城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办法。但好在杜文锦能来,他觉得杜老三应该比杜五的武艺更高,也算是东方不亮西方亮,不虚此行了。他那天虽然是因为杜玉清相让而获得了胜利,他开始还对杜玉清充满了感激,但后来在酒席上被弟兄们吹捧得有些飘飘然,他心里慢慢地就觉得是他比杜玉清肯定是技高一筹,那天杜玉清胜他是出于偶然,是他一时不察给了对方可乘之机,今天带师父过来就是想借着切磋的名义找回真正的胜利,既然杜五不在,如果能打败更强的杜文锦岂不是更说明问题?
杜玉清和春生、宁夏快步离开了杜府,春生这次是扮演送计划的小厮角色,杜玉清担心杜府被人给盯上了,相比宁夏他们,春生很少在外边露面,他来扮演送信的小厮比较合适,而且他本身长得又秀气不会引起那些密探的警觉。
春生进到关帝庙门后,杜玉清的马车就躲在僻静的拐角等着,不一会远远地跟在春生后面监观和联络耿家辉的老梁回来了,“成了。”他冲着杜玉清点点头,一张满是褶子像老核桃一样又黑又皱的脸一如既往地不苟言笑,他说:春生把计划放下后不久就有人把那东西取走了,耿家辉说他们已经发现了旁边在盯着他们的人,安排好人跟上了,就等他们会合后一网打尽。
“好,不要跟得太近了,务必要把他们所有的人都抓住,以防他们有人躲在暗处,回去通风报信,范公子就有危险了。还有他们也许会分头行动,未必一起离开会合,只要他们都上了马车就得下手,我担心他们也许会到城外再会合,到那时再抓人就恐生变数。”
“是。我知道了。”老梁匆忙回去交代。
过了两刻时,老梁回来了,一反常态,口气满是兴奋,“嘿,小姐,看好了,那取计划的探子已经上了马车,马车还没有动,应该在等他们的同伙,耿家辉他们准备等他们另外的人一到就动手,您要不要去看看?”
“好,我们也过去。”这次为了救范斯远,杜玉清向祖父要了几个军中高手力图万无一失,然而只要一刻没有没有救出范斯远,她的内心就没有一刻的平静。
金爷向来是个谨慎的人,为了以防万一,他让手下去取情报,自己则扮成香客躲在廊柱后面观察,准备伺机而动。他是看着春生,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进门后慌里慌张东张西望的,然后紧张地把一卷纸塞到关帝塑像后面的香案下,金爷又观察了一阵,发现附近确实没有可疑的人,就示意自己的随从去取情报,在随从出门后他又确定了后面确实没有跟着的尾巴后,这才悠然地走向自己的马车,心里欢快的想哼唱小曲,只要把这情报送回去,他就是头功一件,他不指望安化王真的能够得到宝位当上皇帝,他能封侯封爵的什么的,但升官发财是跑不了的。
范斯远此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这帮孙子为了不麻烦,一整天就给他吃了一个馒头,他刚才一直听着自己肚子叽里咕噜叫了,中午挨了络腮胡一脚引发的疼痛渐渐散去,幸亏他之前和杜玉清他们学过几招武艺,知道不丢不顶的道理,当时见势不妙顺势滚了一下,卸去了对方三分力,不然他会伤得很重,刚才为了转移对疼痛的注意,也为了打发时间,他开始默背自己喜欢的几篇文章。
正背到司马迁的《太史公自序》“于是论次其文。七年而太史公遭李陵之祸,幽于缧绁。乃喟然而叹曰:“是余之罪也夫。是余之罪也夫!身毁不用矣!”退而深惟曰:“夫《诗》、《书》隐约者,欲遂其志之思也。昔西伯拘羑里,演《周易》;孔子厄陈、蔡,作《春秋》;屈原放逐,著《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而论兵法;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忽听外边传来搏斗声,还有杂乱的脚步声,有人在高声喊着:这里没有!一会又有人喊:这里也没有。然后就听着几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范斯远一喜,莫非是阿杏他们来救自己啦?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大叫道:“我在这,我在这!”可是被塞满布条的口腔只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然后就听有人惊讶地叫道:这里还有一个门,门上有锁。范斯远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些人声音很陌生,他从来没有听见过,这些是什么人?他们意欲何为?
只听一阵乒乒乓乓的砸门声,然后有人破门而入,有人叫道:“这里有个人,”紧接着有人为他解开绳索,拉开他眼睛上的罩子,借着昏暗的光线,他看到对方有三个人,俱是身材高大,脸膛发黑,目光凌厉,一脸的严肃。一个长方脸,线条如刀刻一般的人问:“你可是范公子?”范斯远没有马上回答,他试图站起来,却身体僵硬,腿脚发麻,根本站立不稳,他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了,还是那长方脸的人手疾一下搀住了他,透过对方那强有力的胳膊,范斯远能够感觉到他身上筋骨的坚硬和强壮,他暗地思忖道:原来他们是军人,他们到底是受什么人驱使而来?
来人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