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幽明水云闲-第2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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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送,范公子很快就会没命了。最迟后天傍晚必须拿出主意来。”
郭诚宇挠挠头,他也觉得十分为难,没有什么好办法,犹豫地说:“要不,做一份假计划去换人?这样时间上来得急吗?”
“可是万一被发现是假的怎么办?范斯远岂不是有生命危险?”
“不用等到被他们发现是假的,只要我们埋伏在关帝庙抓到那个人取计划的人,让他带我们去就范公子就行了。”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就是到时一定要小心了,不能让那个来取计划的人给跑了。”
“嗯,这个要好好策划一下。”
“还有一个麻烦的事情,范斯远后天就要参加科举考试,耽误了这一次就要再等三年了。我们必须在明天之内把他给救出来。”杜玉清说。
“那怎么救?”几个人傻眼了,异口同声地问道。
“五哥,你赶紧回去看看到底范斯远在不在府里,或者有没有回到自己家里去了。然后派人要日夜盯着那个关帝庙,看是否有什么可疑的人,如果人手不够就要请郭三哥帮忙了。”
“这没问题,你要多少人都可以。”郭诚宇答应的很干脆。
“那我呢,我要做什么?”杜文智摩拳擦掌道。
“我现在即可去找义父,你就和我一起去吧,我想请义父帮忙散布平叛军后天开拔的消息,逼这些人一定要在明天之内露面,我们好跟踪他们救出范斯远。”
“好,我和你去。”杜文智知道杜玉清和杨应宁的关系,知道她说的义父是谁。
“还有,这个事情一定要保密,谁都不能说,连外边的弟兄都不要说。谁知道我们周围谁是密探,万一不小心泄露的风声,范斯远就有性命之忧了。”
“这个自然。”
“你就放心吧。”
杜玉清和郭诚宇等人出了房间,杜文智不好意思地对大家说:刚才家里有客人突然到访,他就陪五弟先回去了,其他就留在这里。
杜文胜刚才看见耿家辉匆匆忙忙进来要找杜玉清,他就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要不是怕太引人注目他也想跟进屋里去,如今看三妹妹眼神有些不大对劲,二哥又要陪着她一起离开,他就有些着急了,想站起来跟着一起,想着自己也能帮上一点忙。谁知杜文智朝他使了一个眼色,显然是想让留下来,杜文胜只得重新坐下来,按捺下急切的心情,继续和大家吃吃喝喝虚与委蛇。
到了门口,杜玉清和耿家辉两拨人分头行动。她和二哥骑马向杨应宁府上疾驰,她一路上充满了自责,自己对范斯远太不关心了,如果他真的出事,她会内疚一辈子。
杜文智见杜玉清脸色眼神直愣愣地目视前方,脸上呈现少有的严肃,心里喜忧参半,他希望这次三妹妹能看清自己内心真实的情感。有的时候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这些兄弟都替范斯远和三妹妹着急。表面上只是范斯远对三妹妹倾心相待梦寐以求,但在他们看来三妹妹对范斯远何尝不是情有独钟?三妹妹在考虑兄弟们的需要时什么时候忘记过范斯远?不,甚至对他更好,更周到。只是有的事情因为习惯了可能就变得熟视无睹了。其实在他们看来,三妹妹和范斯远在不论在生活上还是谋略上都是那样的默契,那样的心有灵犀,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起码他杜文智就十分羡慕。
人家都说:丈夫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如今可以改成:女子有情不轻诺,只是未到动心处。
第三百五十九章 执子之手()
范斯远已经把自己臭骂了无数次,笨蛋,笨蛋,笨蛋!上午他兴冲冲地要出门去找杜玉清,还划了一张路线图,把几个校武场从大到小,从北到南都标志了出来,力图用最快的方式找到杜玉清他们,出门的时候他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叫上寿平跟着,想想还是算了,自从回到京城以后寿平就不在状态,范斯远凡事就懒得叫他。父亲的入狱让他充分地体会到人性的善变和复杂,尽管很多人见到时口口声声夸赞范书阳如何有气节,是铮铮忠臣,但私下呢,除了父亲最知己的两个朋友暗地接济了一点米粮,谁又真正向他们提供过帮助了?所以寿平这个狗才便坐不住了,行为对他也没有那么恭敬了,虽然还不敢在他面前变脸怠慢,但做事总是心不在焉的,成天哭丧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往常那些个讨好奉承的话早就不知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这让范斯远很不满,也让他庆幸,通过父亲入狱之事他体会到太多的人情冷暖和世态炎凉,看清了许多人的真面目。他毕竟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优越的家庭环境,一帆风顺的成长经历造成了他骄傲的心态,哪怕先落迫了也容不得别人对他有半点的异心,何况还是一个下人。所以范斯远就一个人出了门去,根本没有去看那辆停在杜家门口的拉活的马车什么样,就吩咐车夫去北校武场,杜家的马今天都被杜玉清等人骑光了。结果马车停下来,他发现不对时,就太迟了,被人在头上敲了一记闷棍给带到了这里。
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他手脚都被绑住了,看不到窗外,只知道现在已经是黑夜了,他相信绑匪已经把信送到了杜府,就不知道阿杏能不能明白他的意思。抓他的一共有三人人,有一个长着络腮胡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一个瘦下的汉子,还有一个车夫似乎只是跑腿的角色。他们问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叫什么,在杜家排行老几?”
范斯远立刻反应出来,对方是在找杜家的麻烦,他装作害怕的样子说:“杜文清,在家行五……”
“行五?”络腮胡有些疑惑了,问那个瘦下的汉子,“金爷,上次我们见过的那小子是不是叫杜五?”
“没错。”金爷肯定地点点头。
络腮胡立刻瞪起眼睛扬起手臂就要扇他,范斯远立刻装出害怕的样子说,“我,我知道你们说的是谁,他不是我们本家的,是我家远房的亲戚,我才是!我们这样的家庭怎么会让子弟在外面名正言顺地经商呢?岂不是辱没了我们家的门楣?”幸亏他们对阿杏所知有限,连阿杏的化名都不知道,不然就穿帮了。
两人似乎被他说服了,就问他了一些杜文斌的情况,范斯远装作害怕的样子,老实地说出杜文斌在五城兵马司当差的情况,其它的就一问三不知了。那几个看他还没有自己知道的多就把他绑起来蒙上眼睛带到了这里。
范斯远已经在这里坐了有两个时辰了,屁股都坐疼了,他能感觉这是在比较偏僻的地方,院子里静悄悄的,但他能听到隔壁院子人们模糊的说话声,树上的大尾巴喜鹊发出的喀喀喀叫声。很快地他的忐忑不安,愤懑焦虑慢慢沉淀下来,变成了理智的思考,他知道杜文斌调到兵部并到杨应宁身边做副使的事情,他和杜玉清还一同拜访过杨应宁,因而对这些人的身份他自然很快地就能想明白了。他现在担忧的是万一阿杏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他是谁,或者来不及救他,他就被这些人给弄死了那才是最冤枉的。想到这里范斯远痛彻肺腑,自己怎么那么傻,那么犟呢,为什么没有早点对阿杏表白,告诉他自己喜欢她,心慕于她?他还没有对阿杏解释清楚,那刘小姐什么的纯粹是误会,他根本不会把那些人放在眼里,他的心中只有阿杏你啊。可是现在这些话他都没有来得及和阿杏说,万一他现在死了,岂不是就要带着阿杏对他的误会离开?不行,绝对不行,即使死了,也要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这个时候后天能否参加科举考试的担忧造就被他忘得干干净净,千头万绪想的都是如果自己明儿死了会留下的遗撼。他想起了那首诗《击鼓》,想起了“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想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心中不由地发出了共鸣。
为什么人总是要在失意时才想起爱人的温柔,为什么人总是在绝望时才会发出爱的呼喊?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范斯远不相信那“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写的是战士们在上战场之前立下的誓约,既然怨怼打仗何来的同甘共苦生死与共?他相信那是一个士兵受伤躺在荒郊野林,面临死亡危险时对昔日生活的回忆和祈祷,他后悔从来没有对心爱的姑娘进行表白,他后悔没有及时抓住她的手为她许下山盟海誓!如果我能平安回去,我希望今生今世和你永远相伴,白首不相离!
此时此刻,范斯远真切地感受到那个男子的挣扎和无奈,他望着窗外无边的黑夜,发出绝望的呼喊:“阿杏!”然而他感觉是声嘶力竭的呐喊,实际上从被塞住布条的嘴里只是化作一声低低的呜咽,他的眼泪不由得夺眶而出。
第二天一早杨应宁去皇宫觐见了皇帝,向他辞行,准备率队第二天出发,于是立刻所有的酒楼瓦市都在津津乐道明天皇帝会在宣武门为这次出征的官兵送行的消息。好家伙十万大军呢,都是精兵强将,更有甚者许多人还悄悄地说,要不是大臣们苦劝,皇上这个自封的“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还想亲自挽袖子上阵呢,说明什么?说明这次计划周详,又有这么多精锐部队铁定能把安化王打得个落花流水,要不皇上岂会冒这个风险?
胡四急忙忙地回到安家的客栈,还没进门就嚷嚷开了,“金爷,金爷。”金爷有些恼火,骂道:“叫什么叫,不怕人知道,你就嚷嚷得再大声一行。”
胡四仿佛没有听明白金爷说话的意思,要是平时他此时已经矮了三分了,他瞪大眼睛叫嚷道:“都火烧眉毛了,你这么谨小慎微有个屁用!平叛军明天就出发了,我们现在还一点消息都没有,你说怎么办?”
“什么?”金爷不相信,“他们明天就出发,不是粮草还没筹齐吗?”
“谁知道啊,说是明天那鬼皇帝要给杨应宁他们送行呢。你说,怎么吧!”说罢把在酒楼听到的消息告诉了金爷,他们来京城半年了,一直落脚在这作为联络点的客栈,他们的任务就负责收集京城各方的消息送回安化。金爷是他们的负责人,金爷后来发现说这客栈住的都是来往西北的客商,层次太低,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要开个高级酒楼才有用。胡四顿时深以为然。高级酒楼好啊,不仅可以打听各路消息,还能每天吃香的喝辣的,岂不痛快!结果,写信回去申请,到最后批准送来银子都过去了好几个月了。真是黄花菜都已经凉了,这帮人真是,又想马儿跑得快,又想马儿不吃草。
金爷陷入了沉思,这皇帝都惊动了应该消息是不假了,那只剩下半天时间了,如何能拿到这平叛军的计划方案?晚上去杨应宁府上偷窃?不太现实,不要说杨府现在肯定是戒备森严了,而且他手头也没有几个可用于此道的人手,这些人中除了他和胡四外其他人都武艺平平,根本难当大任。为今之计,只有逼迫杜家这条路了。他就不相信他们会舍得用自己儿子的命来换那什么计划。
“这样,”金爷对着眼巴巴望着他的胡四说,“我们兵分两路,我会再写封信,限定他们今天傍晚前一定要把计划送到关帝庙里,否则就等着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