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五十年-第6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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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了口气:“那入也不知道是何身份,却是身怀罕见之剧毒,眼见得我等逼得紧,便千脆服毒自杀了,我等也不敢贸然搜身,便一切只等福王殿下来了再做定夺。”
当听到服毒自杀这句话的时候,福王便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儿这等随时可以悍然自杀以保守秘密的刺客,可不是一般势力能够培养出来的。石大柱似真似假的几句话,便是让他越发认定了自己之前的判断。
“你做的很好。”福王深深的盯了石大柱一眼:“走,去瞧瞧。”
一行入去了菜园子,那里已经是被武毅军士卒给封了起来,闲杂入等都是禁止入内,见了那具死状可怖的尸体,福王吁了口气,下巴一扬,他的随从中便是出来了一个足有六十来岁,眉毛胡子都是已经花白了的老头子,走到小安的尸首前面,细细观看。这却是一个京城中极有名的仵作,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福王给网罗到了麾下的。当看到小安那抽搐成一团如鸡爪一般的手的时候,那老仵作便是皱起了眉头,然后又是取出一根银针,扎进了小安的身体几处,提出来之后细细的看。
看了好一会儿,他方自回来道:“启禀殿下,死者头部抽搐,腰直不起,头足相就,状如牵机而死。乃是提炼的极为精炼的牵机毒,而且其中还夹杂了另外的几目剧毒。”
“能看得出出处么?”福王皱眉道。
“这个?”那老仵作顿了顿,还是道:“牵机毒民间亦是常见,不过若是要这般精炼的话,怕是这普天之下,只有大内宫中方自存有。”
“宫中?”福王先是错愕,然后脸上便是露出果不其然的神色,冷笑着点点头:“好,你退下吧,我知晓了。来入,给我细细的将他搜查一遍,还有他的住处,一并搜查。”
小安那狗窝一般的窝棚当真是没什么好搜查的,搜了半天也只是搜出来了一堆破烂而已,但是当侍卫去搜小安的怀里的时候,却是哐当一声,掉出来一个硬物。
那侍卫翻过来一看,也是不由得浑身一哆嗦,发出一声惊叫。
福王立刻疾声道:“快些拿来我看!”
那侍卫战战兢兢的呈了上来,脸色怪异的站在一边。
“潞王府的,腰牌?”
待看清楚了上面的字迹之后,福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儿,他这等身份,自然是能看出来到底是真是假,这一刻他不由的浑身一松,他知道,自己能在父皇那儿交差了。
这件东西只要是一送上去,倒霉的,可就不是自己了。
他心里却是还存着几分疑虑,怎么这么轻易的就找到了线索?容易的让他都有些瞠目结舌,不敢相信,似乎这也太容易了些。
不过转头想想,这小安根本没想到会被抓到,因此随身带着腰牌,也是理所应当的,只能说是自己运气太好了。
又找了半响,却是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似乎小安浑身上下,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只有这一块腰牌而已。
福王便是吩咐众人停止,又令自己的几个侍卫把这儿给封了,留待证据。然后他便是准备去安抚一下那些远道而来的贵宾们,当然,在此之前,却还需要让某些知情者闭嘴。
只消是做成了这两件事儿,那么就算是把‘欺下’这个环节给完成了,再去父皇那儿言语一番,就算是‘瞒上’了,如此一来,这次足以威胁自己地位的大危机,就化解了
第六一零章要挟
他盯着那会同馆大使,冷森森道:“今日之事,你知道如何做吧?馆中的人,须得闭嘴才是。”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那大使一叠声应是,眼珠子转了转,道:“晚宴之后,有两个伙夫在厨房之中私自烧了些酒菜偷吃,结果没成想却是惹了祝融,火势蔓延开来,不过所幸的是,武毅军的军爷们发现的早,房屋都没事儿,也没人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桩而已。那俩伙夫惹了事,生怕怪罪,连夜跑了,不见踪影。”
“嗯!”福王满意点点头:“这事儿,本王便不管了,你操持便是,不过,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开口便是。”
会同馆大使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低声道:“只需两个侍卫就行。”
石大柱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小官儿却也是个狠辣无情的人物。
福王拨了两个侍卫让他带着去了,然后又转头向一边的石大柱,笑吟吟道:“你们连大人,本王是久闻其名的,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不得拜会,待得以后有了机会,却须得好生亲近亲近。”
对于这会同馆大使他可以以权势直接压制,但是对这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武毅军,他就得采取一些怀柔的手段了。
虽说他恨不得把这些军汉全都杀了,但是现如今乃是有求于人,自然就要放下架子。
福王从来就是一个能屈能伸之人。
石大柱微微一笑:“福王殿下,您说的这些。末将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明白您什么意思的那人,现在想要见见您。”
“谁要见我?”福王神色立刻变得锐利起来。冷冷的瞧着石大柱,已经是有些微微着恼,心道你们这群不知好歹的军汉,还真拿捏起本王来了?
石大柱淡淡道:“是谁,您见了面就知道了,不过,若是您不来,定然是会后悔的。”
说着。便是转身向着一处楼阁走去,福王眼中闪过一抹愠色,终究还是挪步跟着他过去。
石大柱到了那处二层小楼之前,打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福王冷哼一声,却也是怡然不惧。大步走了进去,只是他那几个侍卫想要跟着进去,却被石大柱拦下了。那几人正要发飙,里面便传来福王的声音:“都在外面老实候着!”
屋子里面点了不少的灯烛,照的亮如白昼,福王一进门。便是看到一个年轻人正瞧着自己。这年轻人不过是弱冠而已,面如冠玉,长身玉立,乃是极出众的人才,更兼身上有一股长期身居高位才养出来的贵气和威严。显得更是气度不凡。
福王本来就是自认乃是一等一的人才,但是看到他。也不由得一阵心折,暗自比拟一下,却是发现自己顶多也就是跟他半斤八两而已。
联想到方才那石大柱的表现,他立刻就是想到了一个人,失声道:“你是连子宁?”
然后便看到这年轻人微微一笑,抱拳施礼道:“殿下当真是神目如炬,下官正是连子宁,见过福王殿下。”
福王狐疑的瞧着他,忽然厉声道:“你怎么会在京城?可知道,外臣若无圣旨召见而回京,则以谋逆大罪论处!你这是要造反么?连子宁,你可知罪?”
这一番话,可说已经是声色俱厉,更是兼着指责,一顶顶的大帽子就毫不客气的扣了下来。若是换做一般臣子,要么是大怒,而更多的,恐怕已经是吓得跪在地上,战战兢兢,汗出如浆,不敢言语了。
连子宁却是不怒也不惧,只是眼中厉色微微闪过,依旧是不卑不亢的淡淡笑道:“下官不知道下官是不是已经身犯大罪,只知道,福王殿下这一遭,办砸了差事,只怕却是要有难处了。”
福王心里咯噔一下,瞧着他冷然道:“你说什么?本王却是听不明白。”
“明人面前何必说暗话?”连子宁哂然一笑,自顾自的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道:“也罢,那下官就说的清楚一些。”
“福王殿下您这次给委了这个差事,朝中上上下下,都看的分明,明摆着就是陛下让您来摘桃子的,这事儿办下来,您就是大功一件,而这么简单的差事,想办砸都难!”连子宁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却是没人想到,殿下您偏偏就办砸了,您说这事儿,上哪儿说理去?”
他这话已经是说的颇为的不客气,福王脸上闪过一道青气:“连子宁,你胆敢这么跟本王说话?信不信本王翻手之间,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连子宁淡淡一笑,微微摇了摇头:“下官还真不大信,这天底下,除了皇上之外,谁说这话,下官也不信。”
福王不由得一滞,以他的身份地位,以他受到的宠爱,走到何处都是受人尊敬,人人畏惧讨好,而他表面的那一层温文尔雅,也不过是一层高傲外面包裹的外衣而已。从来没有人敢于他和这么说话,却没想到今日连子宁竟然是如此狂妄。
他心中一阵怒火翻涌而出,几乎就想立刻翻脸,转身就走,然后把连子宁好好弹劾一番。
但是他转而心中便是想到,他连子宁凭什么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他有什么倚仗?他怎么敢?
然后连子宁接下来说的一番话,便是让他浑身上下冷汗淋漓而下。
“今上最宠着殿下您,您的势力也在朝野之间也是最大,想来您那些兄弟们,对您早就是极为的忌惮了吧?再有了这件事儿,他们生怕您的势力更加的不可遏制,因此,联起手来对付您,也不是说不过去。今儿个这事儿。不就是个明证么?先是街头闹事儿,然后是放火烧屋。这背后若说是无人指使,怕是谁也不信的。”
连子宁喝了口茶,好整以暇道:“殿下可知道,是谁告诉那大使,只去通知您,而不是其它的官员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是下官!”
“下官既然有能耐让别人不知道,也就有能耐让这个消息在一夜之间,闹得京城之中人尽皆知!您那些手段。能捂得住别人的嘴,恐怕也捂不住那些贵客们的嘴把?而偏偏下官,在这些东北诸部汗王之中,多少还是有些面子的,让他们在朝堂上说上几句话,比如说什么,‘哎哟。皇帝陛下,俺下次可在也不敢来了,来了之后给烧死怎么办?’之类的这种话,您猜,陛下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反应?”
连子宁微微笑道:“以陛下那么爱面子的性格,定然是大为光火。勃然大怒,而这怒气,就只能是冲着您撒了过去,再加上其它诸位皇子的党羽群起而攻之,您猜猜。您到时候要面临的,乃是怎么样的一个境地?”
“怕是福王殿下您。会一举从诸王之冠,变成诸王之末吧?岂不是可惜?”
连子宁语气中满是揶揄之意,若是换做别人知道这般说,福王早就已经是勃然大怒,而偏偏此刻,他却是冷汗淋漓,面色青白,连还嘴儿都没有一句。
他细细一想,竟赫然发现,连子宁说的这番话,竟是很有可能乃是会变成事实!
想到那种境地,福王便是觉得一阵难以言喻的可怖,心生莫大的恐惧和寒意。
除非自己能在这里,将连子宁和他的手下全部杀光,若不然的话……不,就算是杀了他都没有,那些汗王,怕是已经受了他的指使了。
福王发现,自己竟是对他无可奈何。
一念至此,态度自然便是也软了下来,他重重的喘了几口气,本来笔直的腰杆儿似乎都有些弯了,低声问道:“你如此处心积虑,究竟想怎么样?”
“不,不。”
连子宁摆摆手:“殿下误会了,连某这次回来,不过是因为太过想念家人,因此才偷偷溜回来这么一遭,想来,因着这事儿回来的边镇大将,也是绝对不在少数吧?因此方才混在这些侍卫之中回到京城,却没想到,恰巧赶上这事儿,连某人,也不过是恰逢其会而已。”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诡谲的笑容:“至于想让福王殿下您怎么样么?很简单,只是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
说罢,连子宁凑了上去,压低了声音在福王耳边说了几句。
福王脸色一连数变,看着连子宁脸上阴晴不定,忽然道:“你这般作为,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