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五十年-第5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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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言之和他乃是相熟的,知道他乃是潞王的心腹。便是附耳上去,说了一番。
这刘典薄听着,面上喜色越来越浓,当下便是亲自修书一封,着人立刻快马送到燕山大朝殿。
接着孙言之又说了几句,刘典薄面现惊怒之色,连连冷笑,当下便找了个管事跟着孙言之回了孙府。
少顷,孙福和这王府管事便是一道去了顺天府,那顺天府还待拖延,王府管事亮明身份,当下便是皮里阳秋,夹枪带棒的一阵寒碜,顺天府不敢招惹他,只得唯唯诺诺的应了。
那王府管事却是得理不饶人,直说的口干舌燥,然后露出那等无赖嘴脸,往椅子上一坐:“今儿个不说明白,爷就不走了怎么着,嫌弃爷不是个东西是吧?那等明儿个,让潞王殿下来跟您说道说道?”
最后还是顺天府推官出马,堂堂正七品的推官,也是权威煊赫的人物,却是陪着笑脸,承诺定然限期破案,还孙府一个公道,好说歹说的才算是把这位爷给送走。
两人出了顺天府,孙福自然是没口子的道谢,那王府管事却是猖狂惯了的,并不在意,哈哈一笑,拱拱手,两人自分道扬镳。
孙福此番大闹顺天府,也是觉得面上有光,一路回去,很是有些感慨,老爷当真乃是神人一般啊才一回来,咱们立刻便是吐气扬眉他回去这么一说,府中众人闻言,自然也是振奋不已,这孙府顿时便有了复苏的气象。
只是从孙言之进入潞王府,然后回府,然后出来,再到孙福和那王府管事大闹顺天府,这一幕幕,都是落在了周围监视的武毅军中人的眼中。
他们有的化作街边的小贩儿,有的乃是摆摊儿卖艺的,有的则是生意人模样,在酒楼的二楼靠窗处凭栏下望,一张密密的网,已经是罩了下来。这些消息很快便是汇总,送到了王泼三那里,王泼三却是看不出个所以然了,毕竟他们手虽然长,却是伸不到潞王府里面去。
因此把消息传给了刘良臣,刘良臣也是拿不定主意,只是有了上一次孙挺惹出来的风波,他是再也不敢怠慢这个看似已经落魄的孙家,当下便是吩咐下来,一定要加强监督,抽调人手,一刻不停的瞧着。孙府上的人去了哪些地方,见了那些人,一定要打探清楚用他的原话就是:“这个老孙子回来,定然是没好事儿,说不得得算计咱们大人”
不过他们现在也不怎么害怕了,上一次出了事儿之后,不但武毅伯府内部扫清了蛀虫,刘良臣还立刻派人赶赴各地,清除证据,甚至是不惜杀人灭口孙言之若是还想拿上次那些把柄说事儿,最终只能落得一个诬告的结局。
离岳。
循寿山西行,则密竹成林。其内乃是四方贡献的各种珍竹,往往本同而干异,又杂以青竹,故称作斑竹麓。其间有小道透迄穿行,小道宽不过两尺,然则两侧奇石林立,都是从江南运来。天下数得着的奇石,上面镌刻有各种字迹,曰:神运、昭功、敷文、万寿等。其中最大的一块儿乃是神运石,此石“广有百围,高六初。居于道中,外构亭以覆之”。
石侧立碑,镌礼部尚书天下文宗之董其昌亲书御制记文,再往后走,则是一片山间谷地,谷地中建有山庄,周围辟粳稼寂麻之地,山坞之中又有药寮,附近植祀菊黄精之属。
这谷地山庄名曰‘藏剑山庄’,虽然乃是耕稼之所。却起了这么一个杀气四溢的名字,正是彰显正德皇帝爱好武事,喜兴刀兵,耕稼亦不忘征战之事。
藏剑山庄内里,靠西一个小院儿。虽然不大,却是雕梁画栋,很是精致。
此处,乃是皇次子潞王朱载壛的居所。
院落有三进,第二进楔厅之中,屋子里面暖融融的。地暖和暖炉子烧得极旺,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热了,潞王殿下正斜斜的躺在罗汉榻上,后背下面靠着一个大大的靠枕,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内衣,外面披着一件儿大氅,身上还盖着被子。
潞王长的具有朱明王朝典型的皇室的脸,方面大耳,下巴微微往外翘一下,不说多好看,但是配上煊赫的身份,却是给人一种很威严的感觉。
不过他未免有些太胖了些,以至于一张方脸都给挤成了圆脸,下巴后面又跟了另外一个圆滚滚的下巴。
他个子不高,但是很胖,肚子也很大,圆滚滚的,若在后世,这有个名字,叫啤酒肚。不过在明季,只以一个字概括之——肥他旁边站着一个穿着青袍的官员,胸前补子上绣的乃是白鹇,看来是个五品的文臣,这人大约四十来岁的年纪,身材高瘦,三缕长须,面色白皙,倒也是一表人才,很是儒雅的样子。
此人正是潞王府长史王学柳,乃是正德三十七年,和戴章浦一年的进士,而且名词还不低,乃是二甲第二名,仅次于传胪了,翰林学士出身,才学是极好的。潞王出宫就藩,他便是被任命为潞王府长史,负责教导辅助潞王。
长史乃是正五品,品级不低,但是权势却是不怎么大的,毕竟他们的职司乃是辅佐王爷,而大明朝本就是把藩王当成猪一般圈养的,高官厚禄,奢华的王府,但是却连所在的城郭都不能出去。这长史能有什么前程,也就可想而知了。
只是这潞王的长史却是不同。
他们毕竟乃是有机会荣登大宝的王爷,而若当真若此,则此时的长史,以后便是帝师是以这些在厩藩王的长史职位,也是相当热门的,尤其是那等权势煊赫的亲王,其长史就更是不能以五品官儿而定之——这才是王爷的亲近人,核心人物。
不过正德对此也是颇为看重,这些亲王的长史都是他亲自选的,其最重要一点便是德才兼备。不过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每个人在皇帝面前都是忠诚恳切之辈,谁有会让皇帝看出自己的奸猾来?
王学柳手中拿着一封信,正细细的看着,脸上神色变幻莫测,看完之后却是抖了抖,洒然一笑:“殿下,这孙言之倒是知道投您所好”
潞王的小眼睛里面闪过一抹亮光,急急的坐起身子,疾声问道:“孙言之是怎么说的?他真要把寇白门先给本王?”
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他便是有些气喘吁吁。
事实上,不但个子不高,身子很肥,他的身体也很不好,跟仁宗皇帝有点儿像。他患有先天性的肥胖病,身体也很虚弱,不但上不得马,拉不得弓,就连走几步道儿,都是气喘吁吁的。以至于正德皇帝特意下过旨意,令他可以在宫中乘坐滑竿儿。虽然这么胖,但是丝毫也未曾能够泯灭掉潞王那颗熊熊燃烧的好色之心,他唯一威猛的地方,可能就是床上了——当然,那是靠着虎狼之药支撑起来的。若不然也很难让人相信,他那根被巨大的肚子挤压的几乎没有生存空间的小玩意儿是如何大逞威风的。
而正像是朱高炽因为太肥太弱而很是被自己的父亲永乐帝瞧不上一样,一向尚武的正德皇帝也很是看不起自己这个儿子。
能有今日这个位置,不过是因为其一来乃是最靠前的皇子之一,二来则是其母家身份尊贵,在朝野间权势煊赫。
但是潞王自己可不这么想,想当初皇长子雍王两立两废,到得最后,甚至被幽禁与凤阳宫中,朝野之间都以为再不能回来。那时候潞王便是成了皇长子,虽然不是嫡子,但是他下面那些弟弟,也没一个是嫡子的,他便是法理上的第一继承人,那时候,着实是有不少文臣武将都是投到他的门下,而他自己,也是隐隐以大明朝的储君自居,那股子心高气傲,就不用说了。便是现在,虽说九龙已定,但是他的势力依旧是相当的庞大。
第五八一章求救
王学柳略有些忧虑,沉吟片刻道:“毕竟是个官妓,而且在民间素有名气,画扇仙子之名,便是京城,又有几个不知道的?纳了她,怕是有些麻烦!”
“这能有什么事儿?”潞王不以为然的摆摆手:“一个婊子而已,本王纳了便也纳了,再者说了,做的隐秘一些,让孙言之把她绑了趁着夜色送到本王府上,不就得了?到时候去顺天府报备一声,只说她带着侍女出京游玩踏雪,便再也未回来,怕是被贼人给掳去了吧!”
他脸上露出一抹淫邪之色,嘿嘿笑道:“到时候暗室之中,本王夜夜自己赏玩,又岂能让别人知道?本王不说,你不说,孙言之不说,刘刚不说,这天下人,谁能知道?”
王学柳心里掠过一抹鄙夷,不过他的身家性命终究是全部系在潞王身上,路上登基大宝,他则一步登天,潞王若是完蛋,他也落不下好果子吃。寒窗苦读十余年,难道就是为了在王府之中区区一个长史任上终老么?
何况潞王虽然淫邪体弱,对他终究还是很不错的,视之为心腹,潞王之手,多半是他经手。这等信任,便也值得投效!
因此便是微微一笑,恭维道:“臣恭喜殿下,百美窟中又多一个上等天魔女。”
潞王快意的哈哈大笑。
那百美窟,其实说是淫窟还差不多。原来潞王此人不但性好渔色,而且专好良家。最是喜欢那等让人毁家的勾当,就好这么一口儿。只是这良家不比自己府中的丫鬟,也不比那等未成亲的黄花大闺女,稍不留神就得惹出事儿了,数年之前潞王便是又一次因着首尾不干净,被人发觉,告到了顺天府去。惹出了好大的一场风波,最后不得不狠下辣手,将那家上上下下给杀了个干净方才算是断了线索。
他专门在府中建了一个规模庞大的地下密室。名为百美窟,里面藏了数十名良家女子,供他淫乐。
不过其中的女子倒也不全是掳来的。很是有不少乃是像逍遥居那等所在为他提供的。
他早就对寇白门垂涎三尺了,不过孙言之知道自家儿子很是喜欢寇白门,虽说他心中顾虑这女子出身卑贱,但是做个妾侍倒也是可以的,毕竟出身下等,倒也是知情识趣儿,很是知道伺候人,想必是能够把儿子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因此自然是不会生出整个儿主意来,而他走了以后,孙挺管事儿。自然是更不会将寇白门拱手让人。
但是这一次,却是不一样了。孙挺回来之后,急需支持,而他现在身为一个区区的七品御史,又如何能被潞王放在心上?
正道走不通。只得是走走歪门邪道。
原先的孙言之,只是酷厉,却不无耻。只是这会儿,孙言之的文人风骨,早就在临安府的穷山恶水之间被消磨的一干二净了,做事只求能做成。其它的,根本是不择手段。
王学柳沉吟片刻,道:“可惜的是,这却是不能公开的,若不然的话,纳了这寇白门,对谷王也是一个削面子的上好机会。”
潞王却是不笨的,沉吟片刻便道:“寇白门跟连子宁的事儿,本王也听说过,才子佳人,倒也是雅致的很呐!那连子宁和谷王交好,嘿嘿,可惜啊可惜!”
他冷笑一声:“才子佳人又如何?本王便要那寇白门在本王胯下,哭爹喊娘!”
孙府。
不过寅时中,也就是后世的凌晨四点钟,孙言之的书房便是亮起了灯来。
一灯如豆,刺破了冰冷的夜空。
书房之中极为的简单,只有一张极大的桌子,一张椅子而已,东壁乃是窗子,南北两壁上的大书柜之中放慢了各式各样的书,而且哪怕是随便从中抽出一本来就会发现,书的边角都已经是有些磨损了,显然是时常翻看的。只是这屋中之书,何止数千册?
他素来是爱书的,而哪怕是孙挺几乎要把整个府中的家底儿都搞出来卖光的时候,也从未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