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记-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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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娱乐方式有限,何老娘倒也不反对,笑,“成!”
余嬷嬷为难,“家里倒是有幅牌,只是没色子。”何家没人玩儿这个。
何子衿自告奋勇,“我有!”
沈氏问,“你哪儿来的这个?”难不成闺女偷偷的学会玩儿色子了!
何子衿道,“涵哥哥给我的。”隔壁何涵是她的好朋友,教过她玩儿色子,其实这色子倒不是何涵送何子衿的。主要是何涵在家里因色子挨过好几回揍,何涵他妈是见一幅扔一幅,何涵算是寄存在何子衿这里。
沈氏原想训闺女几句,又想着大节下的,便道,“叫翠儿去拿吧。”
“翠姐姐不知道在哪儿。”何子衿自己去拿了。
沈氏瞧着与余嬷嬷、周婆子、小福子同坐的翠儿,暗暗叹口气,闺女早就自己住一屋了,沈氏不放心,让翠儿去跟闺女一道住,也是照看闺女的意思。闺女自己藏了一套色子,翠儿这傻丫头竟全然不知。
想到闺女这难缠,沈氏就头疼。
一时,何子衿把色子拿来,她毛遂自荐,“除了阿冽,我最小。我来摇吧,大家都要听我的。”
知道何子衿是个闹事包,何老娘道,“快摇吧,看第一个摇中谁。”
简直不用猜,何子衿一摇就摇中了何老娘,何老娘犯愁,“这可怎么着?”
何子衿道,“我早听姑祖母说过,祖母会唱戏来着。”这年头,听戏是时尚,会唱戏和戏子则是两码事。
听何子衿这样说,何老娘假假谦道,“哪儿啊,就会唱不多两句。”
何子衿身手灵活,立刻扑过去拉着何老娘的袖子左摇右摆的死要不脸的装嫩撒娇,“唱吧唱吧,我还没听祖母看过戏呢。”
何子衿这样期待,很是满足了何老娘的虚荣心,然后,何老娘摸着何子衿的包包头,再假假的抱怨一句,“真是拿这丫头片子没法子,那就唱一个吧。”
何老娘唱的戏,好不好听两说,大家是极捧场的,尤其何子衿,小手险拍的那叫一个清脆。何老娘唱的身心愉悦,呵呵笑着,对何子衿道,“再摇一个,看下个是谁?”
何子衿哗啦一摇,把她爹摇出来了。
她爹是不会唱戏的,于是,吹了段走音走调的笛子。何子衿搓搓耳朵,直道,“妈呀,我耳朵险叫爹你吹聋了。”
何老娘哈哈笑,“你爹在这上头不像我,那些调子,我听一遍就记得住,你爹记不住,笛子也吹不好。”
何恭好性子,笑着呷口茶,“凑合着听凑合着听吧。”
“你祖父当年笛子吹的才好呢。”何老娘笑问儿子,“恭儿,你还记得你爹吹笛子不?”
何恭笑,“吹笛子不记得了,记得爹他老人家会拉胡琴,娘你伴着胡琴唱戏来着。”
“都是以前的事了。”何老娘道,“以前我也不会唱,谁会唱这个来着,都是你爹教我的。唉,烦的要人命。他胡琴拉的好,还有州府的戏班子找他想他入行的,真是笑话,咱们这样的人家,怎能去干那个?你爹偏又喜欢这个,有时碍不过他们央求,就去给他们串个一二场。我都带着你跟你姐姐一道去,还有免费的戏听。”
何恭道,“这个我都不记得了,姐姐是知道的,她以前还跟我讲过。”
“你那会儿还小,不记事儿。”何老娘拿过儿子的笛子横在唇际吹了一段曲子,何子衿叫不出名字,不过只这一听也知道比何恭吹的高明多了。
何子衿连忙给何老娘鼓掌,大声道,“祖母,你吹的好听!”她本是想逗何老娘玩儿的,大家开心,可不是要何老娘思念亡夫伤心的。
人哪,都有短板,譬如何老娘,她就爱听个奉承话,听何子衿大声赞她,何老娘笑,“比你爹是吹的好。”
何子衿道,“祖母,你再唱段戏给我听吧?刚刚我没听够!”
何老娘搁现代也是一票友,十分有表现欲,咳了两声,装作勉强的样子,“好吧!”接着又唱了一段。
何子衿问,“祖母,这是唱的啥?我没听过哩。”
何老娘笑话,“你小小人儿,哪里听过戏。”接着又给何子衿解释了一遍她唱的什么戏里的哪一段戏词里说的是什么故事。然后,何子衿大力鼓掌再拍马屁,再要求何老娘唱一段。于是,何老娘又“勉强”的唱了一段……
于是,一大晚上成了何老娘的专场……
于是,第二日,何老娘嗓子哑了……
沈氏张罗着去厨下用饴糖炖梨给婆婆润嗓子,何恭去平安堂请张大夫来给她娘看嗓子,何老娘无非是用嗓过度,张大夫开了些清凉下火的药。及张大夫出门时,何子衿跟她爹说,“爹,你看我手心,有点儿肿来着,疼。”昨天鼓掌过度,想问张大夫要点药膏抹抹。
怎奈,她爹半点不同情他,道,“拍马屁把手拍肿了啊,该——”
第48章 找个好地方()
何恭想到闺女就发愁,跟妻子道,“你说,这丫头像谁,不像你也不像我。要不是她一直叫她祖母唱戏,老太太也不能把嗓子唱哑了。”
沈氏忍笑,“你不觉着母亲跟子衿在一起时,精神格外好么。”
何恭想到这事也觉好笑,“娘也真是的——”以前也不知道老太太这样喜欢唱戏来着。
“老小孩儿老小孩儿的,这老人哪,就是能跟孩子说到成块儿。”沈氏笑,“由子衿陪着母亲吧。母亲这不又张罗着教子衿和三丫头吹笛子的么,比以前精神要好很多。”嗓子哑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两幅药下去就见好。
何恭笑,“也是。”
此时,何老娘正在给何子衿的小胖手敷药,嘴里还絮叨,“就是喜欢听我唱戏,也不至于把手拍肿了吧。唉,丫头片子没听过戏吧。”有人这般捧场,心里还是粉儿得意滴~
何子衿道,“以前县里唱戏,我娘都不带我去。祖母,你这么爱听戏,怎么也不去?”关键何子衿其实不大喜欢听戏的,所以,碧水县过年时唱大戏啥的,她很少去。再加上她年纪小,沈氏怕带她出去或是挤了碰了的,也担心,就不带她去。何老娘不同啊,何老娘一看就是戏迷。
何老娘道,“以前我一听戏就想到你那死鬼祖父。那死鬼命短,他死了,我也没听戏唱戏的心了。这么多年没唱,昨儿一唱,倒也不大想他了。等过年时我带你听两出好戏,那才过瘾。”
说到早死的祖父,何子衿还有些担心何老娘伤感啥的,不想何老娘绝对是伤感绝缘体,给何子衿上好药,何老娘就说,“你比你爹还是有点儿水平的,知道我唱戏好听,等我嗓子好了,教你两段。”专场过后,何老娘还起了收徒的心。
何子衿又不喜欢唱戏,她说,“我想学吹笛子。”
有徒弟学就成,何老娘也不挑,不过不忘打击何子衿一下,拉着何子衿的小胖手道,“你看你这手,一看就知道是只拙手,长的就笨,不知道能不能学会哦。”
她手只是肉一点而已好不好,何子衿没啥节操的表示,“祖母不是说我像你么,像祖母的话,怎么会学不会?”
何老娘受用,且对自家基因充满信心,点头,“倒也是。”
何老娘想起一事问何子衿,“你不是说要给我做袜子,这都好几个月了,袜子做好没?”
何子衿道,“哪儿那么快啊,我做的是棉袜子。祖母你等着就是,哪有收礼人这么急的啊。”
何老娘撇嘴,“我就怕等的脚生冻疮也穿不上你的袜子。”
“我尽量快点儿吧。”何子衿拿捏上臭架子啦~
“抓紧点。”何老娘无师自通的学会催货啦!
何子衿“哦”了一声,举手示意,“手肿了。”
何老娘想到袜子无期,说何子衿道,“丫头片子有什么用,拍个手都能拍肿,你也就吃饭在行。”
由于何子衿进度太慢,何老娘撇下她,单独教三姑娘裁衣裳了。这年头,乡下地方不甚讲究,何老娘针线是会的,但也不可能有啥太高深的裁剪技术,无非是量了尺寸剪几个衣片缝缝好罢了。何子衿就不大满意了,她对于何老娘的课程指指点点,发表评论,“腰这里起码要收一收,表姐腰细,收了腰穿起来好看。不然这样直筒子似的,腰这里淤好多,就是扎上腰带也显得腰粗了,难看!”
何子衿就是传说中的最招老师讨厌的那类学生啊!
何老娘一指她,“你袜子做好了?!自己屁个不会,还来瞎指点!起开起开!”
何子衿才不起开呢,她站的牢牢的,翘着嘴巴跟何老娘辩理,“祖母,亏你还说会过日子,这做衣裳要按你说的,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料子哩。腰这里一收,就得省下好些料子,哪怕是碎布头,打了浆子做鞋底也行啊!”这年头,人们对物资利用就是这样充分,哪怕是星点布头,也鲜少有弃之不用的。何老娘自问是过日子的高手,原本对何子衿的瞎指挥很不满,就是对那种掐腰露细腰的衫子,她老人家也素是很不屑滴。不过,听到能节约料子,何老娘转寰极为迅速,点头,“嗯,这也有些个道理。”
何子衿得意的扬起大头,学着何老娘以往那不实在的假假谦虚的模样道,“还好,还好啦。你们忙吧,我走啦。”她去瞧瞧厨下中午吃啥。
何老娘看何子衿背着两只小短手,昂着胸脯,挺着包包脑袋,神气十足的走出她的屋子,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问三姑娘,“那死丫头刚才是得瑟的吧?”
三姑娘忍不住,“扑哧”笑出来,道,“妹妹还小呢。”何子衿那模样,实在好笑。
何老娘自己惯常得瑟的人,偏生看不上别人得瑟,嘀咕骂道,“个死丫头片子,笨手笨脚的,一双袜子做好几个月,瞎得瑟个啥!瞎得瑟个啥!”
三姑娘弯着唇角,眸中满是笑意,何老娘摆摆手,“理她!”继续教三姑娘做衣裳。
何老娘倒不想理会何子衿,不想何子衿这没脸没皮的家伙,傍晚一家子在何老娘屋里说话,何恭问侯完老娘,问闺女做了点儿啥时,何子衿大言不惭,“我教祖母做衣裳啦。”
何老娘险被茶呛着,指着何子衿道,“唉哟,我今儿个才算长了见识,你教我做衣裳?你也不怕把牛吹天上去!”
何子衿道,“家里哪有牛啊,就阿冽是属牛的,要不明天我吹吹看。”
何老娘给何子衿闹的哭笑不得,说她,“你就贫吧。”
何子衿笑,“咱们这叫每日一乐。”每天不逗逗老太太,她简直就过不了。
何老娘笑,“懒得理你这贫嘴丫头,明儿个你姑祖母叫我过去说话儿,你跟三丫头同我一道去。”
能出门当然好,虽然不大喜欢陈家,何子衿也挺高兴的应了。三姑娘自然也高兴,就是何恭心里亦是开怀,想着母亲虽嘴上有些厉害,心底还是慈悲,对三丫头越发和善了。
因为要跟何老娘出门,沈氏还提前找了身干净衣裳给闺女换。何子衿明年就六岁了,因为营养到位,个子长得也快,比寻常六岁的孩子都要高些,不过,依旧是个娃娃样。换一身桃红襦衣配同色长裙,还给何子衿的包包头一边儿加了两个小银挂珠,垂在圆圆的脸颊旁,可爱的紧。
何子衿自己照镜子,她颜正是无需多言的,衣裳其实也漂亮,只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