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小记-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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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城堡的窗子一样,观景台上的门的上方也镶了几块玻璃,虽然里面挂着帘子,但是还是透出淡淡的光线来。司马十七郎还隐约听到了些声音,他紧贴着门竖起耳朵细听。
“母妃,我们什么时候回平北城啊?我想父王了。”正是顺儿的声音,似乎还带了些困意。
司马十七郎心中一热,真不愧是自己的儿子呀!说起来顺儿是个极淘气的孩子,他的心思都用在了各种稀奇的事物上,似乎这是第一次听到他带着深厚的感情说到想自己了。
“过些天母妃派人将你送去见父王,好吗?”
“好,不过母妃也要陪我去。”
司马十七郎全神贯注地听着卢八娘的回答,但是过了好久她才温声轻言,“顺儿先睡吧。”
顺儿低声又呢喃了些什么,母妃也同样低声哄着他,可声音太低司马十七郎已经听不清了。他又等了一小会儿,估计顺儿睡着了,轻轻地在玻璃窗上叩了几下。
“谁?”昏昏欲睡的卢八娘听到窗外的声音,立即就惊醒了,她披衣起身,端起了一个烛台循声到了阳台前,隔着玻璃模糊地看到一个人。
“王妃,是我。”司马十七郎声音哽咽起来,他站在暗处,很容易就看清举着蜡烛的王妃,只见她行动略有些迟缓,腹部向前微微凸起,原来又怀了身孕。
“扑通”一声,司马十七郎听到自己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之所以不顾危险、想方设法深夜前来,就是因为他觉察出王妃有些不对。
以她的性格,就是再生气伤心,也会保持贵女的风度,绝不会连面都不肯见自己。现在弄出个暗流什么的阻止自己上岛,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岛上有什么天灾?手下的兵士叛乱?司马十七郎甚至想到她被陈春暄等人控制住了,不许她见自己,所以他急切地要见到王妃,布下疑阵后用金蝉脱壳之计来到岛上,他要将王妃救回去!
现在想来,当时自己是关心则乱了,王妃的才能可是不输于自己的。再者她一向多思多虑,就是对自己尚且留有后路,更不可能完全信任陈春暄他们。司马十七郎也知道,陈春暄只管着城堡的事务,但不负责鹿岛的防务,而负责防务的人不管水军,水军又分成两支……总之王妃没事,她一直将她所有的牢牢控制在手中。
现在还要把自己也加进去了,他心甘情愿地把自己交给王妃,司马十七郎这样想着,心里更热了起来。
站在屋里的卢八娘根本看不清外面,但是她还是凭着直觉认出了司马十七郎,不假思索地走过来将门闩打开了。
“又有孩子了?”司马十七郎兴奋不已,他一向喜欢多子多孙的,而现在还多了一重欢喜,那就是有了这个孩子王妃怎么也不会拒绝回平北城了。
女人可以母以子贵,其实男人也一样。刚刚听到顺儿的话时,司马十七郎就知道王妃一定会回到自己身边,现在又加了一重保障,他上前轻轻地摸了摸王妃的肚子,很有经验地说:“四个月了吧,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时……”
冷不防卢八娘放下烛台双拳象雨点般地打向他,“你为什么要来?怎么不纳妾去?我一点也不想你!一辈子不来才好!”
“轻点轻点,别碰了肚子,”司马十七郎任由王妃的拳头落在身上,却护住她的肚子,“小点声,别吵醒了顺儿。”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叩响了,“王妃,开门!”桃花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司马十七郎先扶着卢八娘坐下,然后将门打开,“什么事?”
“王爷,你怎么在这里?”桃花进来后先吃惊地问道,然后顾不得理他,向卢八娘道:“刚刚发现有人偷渡到岛上,似乎潜到城堡附近,我想看看王妃这里有事没有……”
桃花一面说着,一面想绕过司马十七郎向屋内走来,在她后面的陈春暄已经明白了,一把拉住她,“桃花,我们走吧。”
“不行,我得查查,万一贼人从观景台上爬进来了呢?”然后桃花又有了新发现,“地上有水渍!”
这丫头竟然现在还没想明白所谓的贼人是谁呢?司马十七郎拦住她道:“你找几个人到岛东南方向海边最大的礁石处,把在那里等侯的人都接进城堡里安顿一下。”
“什么?王爷是说潜进岛的人吗?”桃花还有些糊涂,把目光投向卢八娘,只见王妃对她笑着点了点头,忽然间明白过来,佩服地看了司马十七郎一眼,“岛上的岗哨不少,王爷能进来真不容易呢!”说完转身向外走去。难为她挺着快要生了的大肚子却还依旧非常灵活。
第百十四章 最是无言坦诚相问嫣然一笑王府欢腾(一)()
桃花离开了,正好将原本站在她身后的陈春暄留在了司马十七郎的面前,只见他微微一笑道:“王爷的身手果然敏捷。”语气却不是佩服而是嘲讽。
司马十七郎只当是佩服了,“还行吧,年青时练出来的功夫,这么多年也没扔下。”他努力地板着脸,想将心中的得意都隐藏下来,但其实他不知道他的表情在别人看来有多么可恨。
陈春暄不去看他,将目光转向室内,“王妃无恙否?”
“无恙,”卢八娘一笑,“你们也赶紧歇着吧。”
陈春暄低低地行了一礼,将门关好带着人出去了。
“王妃,桃花也说我不容易呢。”司马十七郎见人都走了,又凑过来道。
“好好的一个王爷,竟然去做贼!”卢八娘斜了他一眼,看着刚刚被他们忽视的一滩滩水渍,正是从司马十七郎的衣服滴下的,再一细看,他整个下半身又是水又是泥的,“果然像个贼,还不赶紧脱了湿衣服!”
司马十七郎也才感觉到自己身上又湿又冷,他拦住王妃,略一用力将她抱了起来送到了床上,“你别管,我自己去洗。好好歇着,我一会儿就来。”他三下两下地洗好了光溜溜地跑回床上,“这里怎么没有我的衣服呢?”
几个月前卢八娘离开王府时特别仔细地把所有司马十七郎的东西都挑了出来,一样也没剩,现在当然不会有他的衣服了,“明天到旭儿和捷儿的房间里拿几件先穿着吧。”
说完后卢八娘很是后悔,这不是认可了司马十七郎的回归吗?她气愤地把被子裹紧离他远了一些,低声道:“今天只有这样了,明天你还是赶紧回平北城吧!”
“这么晚了,你先睡吧,”司马十七郎还是将人揽回自己的怀里,“有什么事都明天再说,毕竟肚子里有孩子了。”
卢八娘无法反驳,她总归不是任性的少女,顺儿又在身边,便依言闭目入睡,虽然司马十七郎在一旁折腾了一会儿,但依旧睡得特别香,比平时没有十七郎时睡得好多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卢八娘便沉下脸对司马十七郎道:“我派船送你回青山城,还有你带来的那些贼。”
司马十七郎无赖地一笑,“现在肯定不能走了,你看我穿着这身衣服能出门吗?”说着扯了扯身上浅蓝色的夏装,还叹了一声气,“旭儿比我高这么多了,这衣服实在不合身,再说颜色式样都不对。”
“我马上让人去取!”
“是要取回来,我在这里总要用,”司马十七郎坐到了卢八娘身边,轻轻抚着她讲了旭儿的话,“我这次是全明白过来了,以后再不会犯错。你不要再气,跟我回平北城吧,孩子总要生在王府里才好。”
这又是这个时代的意识了,孩子总要生在夫家,卢八娘当然不在意,“我就是气不平!就是不回平北城!就是要自己生下他!就是要自己养大他!一切都不要你管!”
司马十七郎只当是气话,他把姿态放得很低,并不直接反驳,只是道:“可那也是我的孩子呀!”
这话完全正确,血缘是谁也否认不了的。
司马十七郎成功地把自己变成了一块狗皮膏贴在了卢八娘的身上,无论卢八娘做什么他都紧紧地跟着。
因为他担心,如果王妃离开自己的视线就会消失,而自己也会被礼送出岛,这一次出其不意后想再潜进来可就难了,司马十七郎只用眼角向城堡外扫一眼就看出巡逻加强了不止一倍。
于是王妃办公他也一起办公,王妃散步他也自然陪在旁边,就是顺儿缠着他玩时也不离王妃左右,“顺儿听话,你母妃身子沉重,父王要照顾她。”
顺儿早知道母妃要给自己生小弟弟小妹妹了,很是懂事地不再顽皮。但是他拉着父王一个劲儿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回王府?我想看看东院那样大榆树上的小燕子是不是长大了。”
“快了,快了。”司马十七郎一面答应着,一面看着王妃,又趁顺儿不注意时低声说:“跟我回平北城吧,你看顺儿都想回王府了。”
顺儿的海岛生活本是很快乐的,但是等游泳拣海鲜都已经腻了时,小小的海岛对于他已经没趣了,顺儿便开始吵着要回王府。至于让司马十七郎只带着儿子回去,卢八娘不想也知道肯定不行,看来自己只有妥协了,可她心中的气并没有平,“想到你竟然与小董氏私相传递,暗通曲款,我就不愿意再同你回去。”
这确实是司马十七郎的污点,他深深地悔恨,“就连池师兄都笑我,说我被迷了心窍。”
他嗟叹了半晌,“王妃,你说史书上会不会记下我这一段,给我一个好色的评价呢?”
不知为什么,本来一直气得很的卢八娘听了这样的话,突然决定不再因为小董氏的事情与他纠结了,让司马十七郎自己纠结去吧。她只是郑重地说:“因为顺儿,因为肚子里的孩子,还因为我心里有你,我这一次同你一起回平北城,以后……。”
“没有什么以后了,相信我。”司马十七郎答道,用坚定的目光看着王妃,他是真地醒悟了。
于是没几天卢八娘便答应下来,“我先去青山城住上几天,然后就同你回府。”毕竟再过些日子她的身子会更不便,无法赶路。
司马十七郎喜不自胜,“我陪你到青山城处理公务,再安排好车子,这一路可要小心再小心。”
青山城确实有不少的事情要做,最重要的一件看看新纺出的棉布,刘三娘子新自把各类的产品呈了上来,她给王爷和王妃行礼后介绍道:“棉布虽然没有丝绸轻薄亮泽,但是成本很低,而且还有一个优点就是特别吸汗。”
棉花种成功后,因为与丝有很大不同,所以在纺成织品过程中颇费了些心思。为此,刘三娘子前些日子去了崖洲,回来后借鉴崖洲的经验才将棉布织出来。
“看来这一次崖洲之行非常有收获呀,”卢八娘笑着点头赞赏。
“是啊,那边的纺织术很不错,织机与我们的不大相同,也有可学习之处,”刘三娘子笑道:“只是天气太热了。”
司马十七郎对棉布也非常感兴趣,棉布如果能大量推广完全可以代替麻,成为普通百姓能够用得起的织品,但质量却远高于麻,遂也认真地细看细摸。
就听那边刘三娘子对王妃说:“陆刺史非常热情,不但让我在崖洲随意看织机,招待也特别好,临行前还让我给王妃带了不少礼品,我正要让人给王妃送过去呢。”说着将礼单递给王妃。
王妃接过来扫了一眼,便笑着说:“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