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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娇妾-第40章

小说: 娇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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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际上一直没有客人,但后厨的火一直没停,是因傍晚有人在此庆生,把淮乡楼自上而下三层楼全包了下来,后厨一直在为这生辰宴备菜。

    夜幕降临时,数道烟火从红衣侧旁的窗外窜上天幕,在空中绽放开来,一片片绚烂。

    “黄瓜丁!”掌勺的大厨孟持喊了一句,绿袖扬声一应:“来了!”

    殷红的萝卜丝倒入锅中。

    “鸡肉丁!”孟持又喊了一句,迟了一会儿才听得应声,红衣嘬着又添了道口子的手指,把切好的肉丁递了过去。

    片刻后出锅装盘,这菜看着有点像红衣在现代时吃过的宫保鸡丁。小二将菜端出去,厨房里继续忙碌着,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比觥筹交错的大厅还热闹些。

    过了一刻,外面嘈杂起来。

    有人叫叫嚷嚷的往这边来了,听声音似已喝得半醉,口中说出的话不清不楚,偶尔还能听见几句根本不是汉语的话。

    后厨便安静下来,众人手上的活没停,但都免不了往外看上几眼,直至阖着的门“咣”地一脚被踹开。

    那人看上去三十多岁,果然是喝醉了的,脸色被酒气冲得通红,一左一右有两人扶着都扶不住他。

    他站在门边定了一会儿,口中含含糊糊地嚷道:“那鸡肉……谁、谁做的!一股子腥味,吃得我家少夫人直、直反胃!”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不知要不要接这醉鬼的话。片刻,又有脚步声传来,“噔噔噔噔”的走得很急,是小二赶了过来:“这位客官,这边是后厨了,您下楼喝酒。”

    “滚!”那人一喝间猛挥了手,小二猝不及防地向后倒去,跌在围栏上才站稳。那人又回过头来,氤氲着酒气地眼中沁出些许凶光,“谁做的!出来!成心给我家公子添堵!”

    这是成心戒酒撒疯找上茬了,小二一见也没办法,在门口直递眼色,意思是谁做的就先出来,好歹先弄清始末,真要闹起来大不了找官府来平事。

    “你有病啊!”孟持拿着菜刀就冲那醉鬼喝了一声,显然气恼不已,“那菜我做了没有几千次也有几百次了,头一回听人说腥!吃不惯大夏的东西你回赫契吃去!别跟这儿撒野!”

    ——嚯,这里头还掺上国恨家仇了啊!

    厨房中顿时一片肃杀,眼见着本就不愉快的事情被这一句话挑得更厉害了。两个扶那人上来的人也是赫契人,登时也显出不满来,撸了袖子就要动手的样子。

    红衣在旁看得直抽冷气,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口,衣袖忽被人拽了一拽。

    “红衣。”轻轻的一声唤,红衣回过头去,便见绿袖塞了块帕子过来,“快把手包上。”

    “……啊?”红衣一愣。

    “你以为那菜为什么腥啊!”绿袖压音道。

    红衣登时了悟——是因为血气?!做熟了居然还能有腥味?!

    虽是心存疑惑,她接过帕子的手还是一紧,悄悄地将那帕子在手指上一缠,悬着一口气接着看眼前的情状。

    小二正惨白着面色劝架,说出的话却很生硬:“客官、客官您别见怪,那菜您不满意,本店另送您两道……”

    “滚!”他再度推开小二,指着厨子冷然喝道,“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别在淮乡楼撒野!”孟持也喝了一句,怒火冲脑,说这话拎着菜刀就过去了,明摆着是要砍人。

    反应快的人一声惊呼之后,方才不敢吭声地众人顿时成了拉架的,一边拉着孟持不让他上前,一边拉着那赫契人要他退后,那赫契人又哪里肯依,借着酒劲撸起袖子就要打一架,眼见着要闹出人命来。

    红衣缠着帕子的手指攥紧在手中,想要上前又没有勇气,思绪反复几番后心念一动,她侧过头向绿袖道:“我下楼一趟。”

    “红衣?”绿袖一愣,却没来得及拦她。

    。

    红衣心里有个并不确信的想法。

    她觉得这能把淮乡楼包下的人必定是有些身份的,那么,古往今来居于“上流社会”的人,应该都是讲些体面的。

    方才那人一口一个“少夫人”,多半并不是什么宾客,而是哪位宾客家中的随从。他借着酒劲在上面闹事,底下的宾客未必知道,而若知道了,未必会由着他这么闹。

    毕竟淮乡楼在长阳城中都略有些名气,在这儿见了血,对相关的人名声都不好。

    她下楼时脚下走得很急,到了楼梯口时见着店里的另一个伙计阿白,阿白拦了她便问:“上面怎么着了?”

    “打起来了!”红衣急道,就势一拽阿白,“究竟是哪位少夫人吃了不舒服?”

    “嘿……别提了,是今儿这庆生宴主家的少夫人。”阿白道,说着举了举手里端着的水碗,“我得赶紧送水去,让她漱口。”

    “……等等!”红衣当机立断,再度横在他眼前,不假思索道,“你去送水的时候,跟那位少夫人说两句话。”

    阿白一愣:“什么?”

    “第一,她家仆人在上面跟咱们的厨子动手呢。”红衣说着语中一顿,续言又说,“第二……你告诉她那腥气是新来的厨娘不小心割了手所致,跟厨子没关系。”

    阿白犹豫着打量她两眼,踌躇着应了,又忙去送水。

    红衣一颗心扑扑乱跳着等着人来,紧张得手越攥越紧,握疼了伤口都没意识到。抬头看看仍争端未平的二楼,又望望阿白方才去的方向,脚下踱来踱去,干着急。

    少顷,终于有人来了。

    五六个虽穿着汉服但仍能看出是赫契人的人从她面前疾步走过,半步没停地就上了二楼,过了会儿,又一齐押着那醉鬼折下来,很快就被淹没在厅中的人群里。

    红衣松了口气,举步上楼。可刚到楼上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有人来了,来者的视线在厨房中一划:“哪个厨娘割破的手?又是哪个厨子骂的人?我们少夫人叫你们去!”

    “铛——”孟持手里的菜刀狠剁在菜板上,一言不发,气势汹汹地就出去了。

    红衣愣了一愣,也跟着出去了。

    二人跟着那赫契人一起,绕过热闹的大厅,去了侧旁一个安静的雅间。推开门,有个容颜姣好的异族女子侧卧在榻,黛眉紧蹙着,仍不住地抚着胸口。

    侧旁有婢女服侍着劝她饮水,见三人进来,才忙不迭地退到一边,躬身不言。

    房中还有一人,在房间一侧,正欣赏墙上巨幅的水墨画,一个年轻的背影很是挺拔。

    那女子坐起身来,柔荑抚着胸口,抬眸便向孟持怒然道:“你们自己做坏了菜,还敢骂我们赫契人!”

    红衣知道这事上确是他们自己理亏的,服务行业么,“服务”没到位,其他都是废话。抬眼一瞧孟持还是一副气哼哼的样子,哪敢让他说话,连忙赔笑道:“夫人恕罪。怪我怪我,这事都怪我,我……我是新来的,刀功还没练好,所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正看画的那人猛地转过身来,睇一睇她,神色愕然:“红衣?!”

    “咝——”红衣当即呲着牙抽了凉气,上下银牙紧紧地咬了半天,才道出一句,“聿郸……公子……”

第48章 抢劫() 
这真是……冤家路窄。

    红衣诧然望着他,徐徐吸着凉气静下神来,而后勉强地衔起笑容,问他:“聿郸公子怎么在这儿?”

    聿郸的眉头轻轻一挑,而后一哂:“今天是我的生辰。”

    “……”红衣的面容就更僵了。

    他端详着她,反问道:“倒是你,怎么也在这儿?”

    她挣扎着给了他答案:“我……在这儿帮厨。”

    聿郸珀色的眼眸中显有一缕讶然闪过,他重新打量她一番,问得迟疑:“你……赎身了?!”

    红衣点头。

    “好快。”他笑了一声。

    她却实在没心思跟他在这叙旧扯闲篇,方才打假骂战的事还没收场,孟持也还在此戳着。于是她敷衍地回了一笑,便转了话题:“公子,那份鸡丁……”

    聿郸被她含着怯意却还是有力地望过来的目光看得一愣,遂缓了口气,颔首道:“罢了,小事一桩,没必要伤了和气。”

    而后扬音一唤,添了两分厉色:“叫铁达耶进来!”

    候在侧旁的两名婢子立刻出去叫人,很快,就把方才那闹事的醉汉叫了进来。他酒劲仍还没消,进来时身形有点不稳,冷眼一扫红衣与孟持,遂向聿郸一欠身:“公子。”

    “谁准你闹事的!”聿郸一喝,愠意分明。

    铁达耶显有不服,胸口一番起伏,最终倒也没说出话来,垂首一抱拳:“属下知错。”

    “道歉!”聿郸又喝道,这下那铁达耶面色一白,愕然看过去,满是意外。

    莫说是他,就是红衣也心里一悸,细一思量,哪敢受他这礼——此前已见识过聿郸的心思,谁知这一回后面又要有什么下文!

    “不、不用了……”红衣堆着笑,一壁后退一壁连连摆手,“菜没做好本是我们的不是,别、别伤了和气就好……”

    聿郸看向他,神色稍缓了一些,沉吟片刻,略一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告退!”红衣赶忙一福,胳膊肘碰碰旁边的孟持,示意他一同离开。

    走出数步后,依稀听得房中传来不服的辩解声和忍怒的斥责声,红衣有点好奇地向后望了一望,又转回头来。反正听不懂,就当事不关己。

    。

    “你们是有意闹事。”聿郸铁青着脸,话语寒凉得好似刀刃划在冰面上,让人不寒而栗。

    铁达耶垂首未语,他上前一步,又问道:“是谁的主意!”

    铁达耶还是没有吭声,稳稳地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好像一堵墙。

    聿郸冷声一笑,视线从他面上一扫而过,在房中划了个弧,停在卧榻的那女子面上。

    女子面容一颤,连肩头也微有瑟索,顿时顾不得胸中残存的不适,匆忙搭着婢女的手下了榻,跪地辩道:“我没……”

    “是不是你,你自己清楚。”聿郸一语截过,侧眸冷一睃她,沉然又道,“来大夏前我一再说过,把你那颗满高傲而幼稚的心收起来——你若非不听,就滚回赫契去。”

    “凭什么由着他们怎么欺负!”那女子顿时怒了,昂首驳道,“您没听说吗?这淮乡楼对赫契的客人,皆多收三成的钱,这钱最后会捐给大夏的朝廷用来攻打赫契!这简直就是侮辱!他们欺人至这般,还不许我们出口气吗?!”

    “侮辱?”聿郸侧首看向她,笑意轻蔑,“打听的这么清楚,你不会不知道这淮乡楼是怎么来的——淮乡楼老板孟季原是祁川人,早年被赫契骑兵杀了全家才逃到淮昱。‘淮乡’这名字是点明售淮昱菜不错,但也是‘怀乡’。”

    女子咬紧贝齿忍着不驳,聿郸打量着她,又一声冷笑:“我们现在怎么有脸反过来找他们出气,赫契今日被步步紧逼,有多少是我们自己的罪!”

    “你怎么能这么说!”女子猛地站起来,瞪视聿郸切齿而道,“我们赫契人是鹰神的子孙,怎么会有你这样迂腐懦弱的人!”

    “琪拉!”铁达耶先聿郸一步喝住了她,心惊地观察着聿郸的神色,连连递眼色示意琪拉出去。

    聿郸目光瞟过,斩断了铁达耶的视线,神情沉肃:“够了。明日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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