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妾-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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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又看向小萄:“喝完这碗药,我直接送你去王府。你若需要什么,迟些差人给你送去。”
这是她第二回对小萄下这样的狠心,上一回是席焕中毒,她无法不疑小萄。再之前就没有了。
但这样逼着她离开,总好过几日后“红衣”夺回了身子后故技重施——她上一世时容不下小萄,这一世必也不会的。
可小萄才十五岁,若先被药哑、再被卖去别处,日后的几十年不知该怎么过。
红衣觉得,自己纵使扭转不了什么大局面,这种能救的人,还是要救的。
药在片刻后就送进了房里来,然则随着送药的婢子一同前来的,还有另一个人。
“席焕?”红衣眉头浅皱,席焕恭敬一揖:“嫂嫂……”
他静了一会儿,而后睇了眼小萄,踟蹰着道:“我想……求嫂嫂件事。”
“你说就是。”红衣道,语中微顿,先行将轻重说得明白,“但如是大事,你别觉得我点头了就能绕过你兄长,必还是要和他商量的。”
“我知道。”席焕颔首,沉默须臾,抬头望向她,“嫂嫂若不想留小萄,能不能……能不能把她差到我那里?我也可以不留在长阳,会带着她一并离开,不让嫂嫂碍眼。”
……?!
红衣意外不已地睇向他,心中的不安虽未减缓,也还是从这突如其来的请求里寻到了些许八卦的味道:“你……要小萄?”
“嫂嫂没亏待过她,我也不会的。”席焕嗫嚅着说道,偷觑红衣一眼,又深一揖,“求嫂嫂答应。”
红衣的神色难免有点纠结。
一边是自己还未那“黑暗势力”的事担忧着,一边又面对着眼前少年这种有点萌的小心思。很是怔了一会儿才点了头,哑笑道:“好……”
“不要!”小萄慌忙地摇头,还是和从前差不多的话,“娘子您……您让奴婢留在席府吧,府里见不到公子的差事多得很,奴婢什么都可以做……”
“这位是公子的亲弟弟,你去他家里,那也是‘席府’。”红衣和颜悦色地说着,自己都被自己凉薄的口吻弄得发寒。她说罢一睇那药碗,“去吧,把药喝了,然后跟着少公子离开席府,别再让我看见你了。”
她睇着小萄的目光微凝,直凝的眼前画面有些模糊,才终于将心中翻涌着的心思完全压制住,没有让自己哭出来。
小萄怔了一怔,轻颤着看向案上搁着的药碗,站起身一步步挪过去,又低头凝视了许久。终于端起碗来,狠一咬唇,彷如下了极大的决心般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而后,她呆立在案前滞了许久,片刻,蹙一蹙眉头,看一看手中的空碗又看向红衣,眸中沁出几许疑色,朝红衣一福:“奴婢告退。”
。
席临川闯进房中时,眼见正坐在榻上发愣的红衣一栗。
知是自己动静太大惊着了她,他含歉一声轻咳,放缓了脚步几许往里走。走了几步却又驻了足,睇一睇眼前熟悉的面容,心底却滋生出不确信来。
他迟疑着叫她:“红衣?”
“嗯?”红衣抬头望向他,疲惫中生出的笑容很有些勉强。
他道:“你……没事?”
“没事。”她抿笑摇一摇头,而后说,“但我有些话想问夫君。”
“……”席临川浅怔,将已到口边的那句“我有话想问你”咽了回去,默了默,点头道,“你说。”
红衣点点头,下榻站起了身,光着脚一步步走近他,在只有咫尺时停下步子,抬眸望向他:“我想知道,你后来对我这样好,是因为喜欢我这个人,还是喜欢这个‘红衣’?”
这个问法惊得席临川心头一紧,面上大显错愕地打量她一番:“你……怎么这样问?”
“你活过一次对不对?”她直白地问了出来,与他对视着的目光半点未移,“上一世时你也是席临川,也有这样一个红衣在你身边——我想知道,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因为忘不了她,所以……”
红衣忽地没有勇气说得更明白了,紧一咬唇,只一字一顿地又道:“你必须告诉我实话。”
第150章 斗智()
你活过一次对不对?席临川只觉得一切思绪都被这一句话激空了。
虽则朝中军中总有许多事不能同她说,这不算他唯一一件瞒她的事,却是唯一一件他有意瞒她、且想一瞒到底的事。
如今,她却就这么知道了,还这样直白地来问他……更说及了他上一世的事情。
“你……”他竭力克制着震惊的情绪,惶恐的目光在她面上看个不停,想从她亦存紧张的微白面容下,看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直说就是。”红衣深吸一口气,更多了三分平静,“无论是怎么样的,我不为这个计较从前的事就是。”
她咬一咬唇,又说:“我想……我和你上一世遇到的那个红衣应该有许多不同,你大概也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不同。我不在意你此前是不是拿我当做一个不同的她看过,我只想知道……你喜欢的究竟是现在的我,还是根本无所谓现在的我、只是因为我们长得一样。”
她想,她已将心中的分寸说得够明确了。
她确是无法计较他究竟有没有真真正正地区分过她们两个人——毕竟对他而言,从容貌上来看,她们横看竖看都是同一个人;又是以同一种方式出现在他府上,大概就算换做是她,也没有什么理由直接去想到“这个人可能换了魂”这样的原因,充其量只是纳闷为什么会存在不同而已。
所以她所在意的,只是他到底在以怎样的身份看她。
席临川心惊不已地听着她的每一个字,愈听下去……愈觉得冷静了些。
他带着疑惑打量着她:“你……不在意我重活一次的事?”
为何只问关于那个“红衣”的事?她不觉得重活这种事很奇怪么?!
红衣摇一摇头,答得笃然:“不在意。我信缘分,不管你是第一世还是重活了一世,能在一起就是缘分——但,我在意这缘分是不是属于自己的。”
另一句话她暂且没提:重生什么的,在她看来没那么值得惊讶,她还是穿越的呢……
席临川的心中紧绷的不安骤然松下,长舒出一口气,轻松一笑——嘴角上扬间露出几颗白牙的和煦笑容,让仍心绪复杂的红衣蓦地怔了。
“我大概是最清楚两世里的你有多少不同的人了。”他眼底也沁出笑意,目光凝在她面上,轻缓地道,“很多次……想告诉你我最初那一箭是因为上一世的事而去的,又实在不知这话该怎么说。”
所以一直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在觉出她的不同之后,他为那一箭有多后悔!
“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些事,但是……”席临川说着,沉吟起来,默了须臾又道,“我最初时拿你和……那个‘你’对比过,只觉得奇怪。再后来便不比了……”
红衣一怔,追问他:“为何?”
“没办法比。”席临川一声苦笑,“什么都不一样,想法、性格、态度……除了长得一模一样之外,再寻不到共同点,我连说服自己你们是同一个人都做不到。”
他坦诚地说着,小心地扫一眼她的神色,又道:“嗯……如果两个你真的有什么相像之处,我大概……我大概无论如何都不会娶你了。”
这回,换做红衣哑住。
这么彻底?!他一直在心里分得这样清楚?!
她有些难以理解这一前一后的反差——那个“红衣”那般确信他待自己好是因为她,直接来问了他,他却又这样明明确确地告诉她,如果她们俩有一点相像,他们可能都不会成婚了……
左想右想觉得这其中必有什么细节是自己不知道的,红衣蹙蹙眉头:“你这么讨厌她?她不是……你的宠妾么?”
“我瞎。”席临川轻一切齿,淡睇着她,轻喟道,“这话说来不好听,但是我上一世时认识的那个你,最后为一己之私让几千将士命丧黄泉,实在是……混蛋。”
“哈……”红衣惊喜交加地蓦地笑出来,目光注视他片刻,又笑一声。而后笑音连成一串,一声比一声清脆,直笑得席临川不太自在。
“傻笑什么?”他蹙起眉头一抱臂,“我担心了你一整天,然后你好端端的自己回来了……就开始笑话我?”
“不。”红衣止住笑摇摇头,双目一红,“我担心了好久,一直在想,如果你真的只是因为喜欢那个‘红衣’而待我好的,我该怎么办。”
她一壁说着,一壁又上前了一步。
他显是下朝回府后听闻她回来了就径直赶到了南雁苑,一身轻甲尚未换下,轻甲上光亮的皮子透着寒意。
红衣却顾不来这么多,轻一咬唇,侧脸贴向他的胸膛,隔着轻甲传来的心跳声微乎其微,她仍是静静地听了好一会儿,徐徐一叹,平静道:“如果过几天我又消失了一次,然后再度回来……你就杀了我吧。”
“什么?!”席临川骤惊,双手一把她的肩头,错愕道,“你到底遇到了什么?”
“我不是红衣——不是你两世遇到的红衣不一样,而是我根本不是她。”她与他对视着,说着听起来无比荒唐的事情,却是心如止水,“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被车撞死了,莫名其妙地就成了她。但她……她现在找回来了,她成了赫契的巫师,要我把身体还给她,她要继续跟你在一起。”
她说着,如料从席临川眼中寻得了分明的震惊。缓了口气,又道:“那是我们没有接触过的势力,强大到能从皇城里的大将军府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弄走。她说如果我不答应,就每天杀死一个贵族,最后也会轮到你身上。”
“但你不能因为这个就让我看着你去死却什么都不做。”
席临川快速道出的一句话将她后面想说的全截在了口中。红衣稍抬起头,见他眉头紧锁的神色极是笃定,和他字字掷地有声的话语一起,让她没了继续说服他的理由。
“那……有什么别的办法吗?”她凄然一笑,“能不让我死、又能不让你冒险的办法,有吗?他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把我从大将军府里弄走,一切守卫行动虚设,但我……我连他们在哪里都不知道。”
席临川屏息沉吟片刻,犹豫着问她:“你是怎么回来的?”
“他们用马车送我回来的。”红衣如实道,“但是蒙着眼睛,我什么都没看到。回府后听下人说你叫人封了长阳城,我想……应该是没出长阳吧。”
“嗯。”他忖度着一点头,默然良久,侧首低喝,“叫余衡带八百轻骑来!”
。
席临川所说的八百轻骑,便是他首战时随他长驱直入赫契大营、取了赫西王首级的那八百人。
他们原在郑启手下,和几万人的军队比起来,也皆算是精兵了。
郑启把他们派给他自有原因,因为他们同他一样年轻气盛,存着满腔想为国尽忠的热血,又个个智勇双全。
首战便立了大功,八百人皆封赏不少。而后席临川也着意在这八百人身上多下功夫,各样的训练严苛残酷,沙场相遇时,让赫契人闻风丧胆。
八百人分了十六旗,目下,十六位总旗聚在正厅,一起认真研究怎么帮将军夫人脱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