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醉金迷-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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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感。
正好相反,我吓坏了。
不怕丢人的说,我当时的裤裆都是湿的。
从冯开国的头发燃烧,到他发出第一声惨叫,我就已经被吓尿了。
我不敢看他的脸,我不敢看他火焰中翻滚的身影,我从没想过用火烧一个人会是这种场面,我吓的大步后退,直到后背撞到墙上,我才抱着脑袋,大哭着坐在了地上。
我紧闭双眼,不停的尖叫,即使多年以后回想当时的场景,那翻腾的火焰,一粗一细的两道叫声,依然在我脑中环绕……
这一场大火烧的时间不长,但我却感觉它烧了很久很久,久到如同烧光了我的童年一般。
直到周围邻居发现了屋中起火,他们闯进来将哭喊的我抱出房门的时候,那个炕上的冯开国,也已经烧的面目全非,只剩下一口气了。
全身百分之八十烧伤面积,两只耳朵烧毁,鼻子塌陷,面部、腹部皮肉粘连,十根手指切除,两腿截肢,被医院定性为二级重度伤残。
也正是这个“二级重度伤残”,将我送进了h省s市的少年管教所。
很抱歉,因为某些原因,我没有办法写出详细地点。
本来以我当时九岁的年纪,我是不需要进入这个少年管教所的。
但是我家里没人了,唯一的亲人还深度昏迷在医院接受抢救治疗。所以当警察把我带上车的时候,我很迷茫,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要把我带去哪里。
浑浑噩噩的在警局里住了一个多星期,我莫名其妙的接到了一张白纸。
那纸上的字我认不出几个,最后还是一个年轻的警察阿姨告诉我说:“娃娃,你走运了,两年管教,去上学吧。”
“上学”,当时听起来是多么诧异的词啊。
被判了两年,我进了所谓的工读学校,剃光了头发,换了衣服,成为了一名少年犯。
这短短的两年时间里,把我从一个天真无邪,误以为管教所是学校的孩子,变成了一个自闭寡言的忧郁少年。
少年管教所,说是学校,其实就是监狱。
这里与成年人的监狱不同,我们这里学校管理制度,每天按时起床上课,有正规老师给我们教学。
这里也与成年人的监狱相同,只要你做错了事情,不管你多大,都会受到惩罚。
管教所的规矩很多,从早操到起床,再到日常生活,乃至吃饭、洗簌、牙杯的摆放都有规定。
如果哪里做错了一点,犯了什么错误,那等着我们的下场,就是教导处的“点名”教育。
所谓的“点名”,是管教所里所有孩子最害怕的惩罚手段,我们私底下管它叫作“体改”。
你可以想像一下那副画面,毫不夸张的说,我曾经见过两个十三岁的小子不服不忿的进去,最后大哭抽搐,被穿警服的老师拖着出来。
那是我在管教所里印象最深刻的画面,我当时被那幅画面吓坏了,所以我时时刻刻警惕小心,生怕自己有一天会走进那扇门里。
在管教所里我的年纪最小,被其他孩子欺负是家常便饭。
起初的时候我还会反抗,但是后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你越反抗,他们就越会打你。
所以后来我索性就不反抗了,任凭他们打骂欺负,等他们没兴趣了,意思意思也就过去了。
和其他地区的少年管教所一样,我们这里也有几个“风云人物”。
我们这里的老大,是十五岁的山东哥,他叫王猛,年纪轻轻就“三进宫”。
据说他第一次进来是十岁,网吧抢劫,他捅了一个十七岁的网管。
第二次是盗窃,他偷了一个混混的钱包,被人追上踹了几脚,他提刀追了那小子几条街。
第三次这家伙玩大了,十四岁刚出去,就强奸了一个十五岁的女学生,后来被人打断了双腿,一路坐着轮椅被送了进来。
排在第二的是沧州的神偷,十三岁的小眼镜。
据说这小子出生河北杂技世家,曾一夜盗窃了四十七辆摩托车。传言不管是什么锁头,到了他手里绝对不超过三秒。
这是真事,我曾亲眼看过教导老师忘带钥匙,他用一根牙签就把门捅开了。
这小子进少年管教所的经过也颇为传奇,当时警察抓到了他,把他铐在了警车里,结果下车买包烟的工夫,他就不见了。
后来夸张到出动了上百警员,才在一个小区的顶楼把他围住。
这两个人是我们管教所里公认的“不能惹”,只要和这两个“老大”起了冲突,那下场都是很惨的。
当然,在管教所里也不全都是坏事,每天我最开心的时间,就是上课听讲。
这圆了我儿时上学的梦想,虽然全班里就我一个是正经学习的,虽然我经常被同学们嘲笑,但我依然很开心。
另一件开心的事情,就是我姑姑醒了。
经过半个月的抢救,我姑姑从鬼门关里爬了回来。
她在村中没有找到我,问了好多人,才在我进入管教所的第二个月,哭哭啼啼的找上了门。
第4章 南下捞金()
当时我们两人见面,那可真叫作抱头痛哭啊。
经过半个多月的治疗,姑姑算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
她找到我的时候,整个人非常的憔悴,本就瘦弱的身体,仿佛又“小”了一圈。
得知我为她报仇,火烧冯开国,姑姑极度心疼的抱紧我,一直在我耳边说着“对不起”。
其实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要是没有我这个小累赘,姑姑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呢?
也正是从那天起,姑姑再也没有离开过s市。
她带着从村里挖出的彩礼,一万七千块钱,在郊区租了个房子,开始了卖菜生活。
每天早上不到五点的时候,姑姑就要起床去周边农村进菜,骑着三轮车来回跑四十多里地去菜市场摆摊。
这一跑就整整跑了两年,冬去春来,本来白白净净的姑姑,变成了一个从头到脚的黑丫头。
这两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长到足以改变我原本懦弱的性格,在里面那些“狠人”的影响下,不知不觉间我也沾染了他们的习气,身上有了“社会”的影子。
而短的让我有些恍惚,感觉昨天才刚刚进来,今天就要“毕业”了。
我离开管教所之后的生活也不是一翻风顺的,得知我是一个少年犯,s市的所有学校,没有一个肯收留我这个问题少年。
最后还是姑姑在s市第三实验小学校长的家门口守了四天,这位老校长才耐心听姑姑讲说了我们的遭遇,答应收留我入学,观察一个学期。
我当时从少年管教所出来的年纪是十一岁,这让我如愿的成为了一名“五年级”。
但是入学的第一天,我就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工读学校的两年,让我与这群孩子格格不入。
同样的年纪,同样的稚嫩,但我的心智,却已经与他们不同了。
在里面的两年,我见到的太多,听到的太多,经历的也太多,过早的接触“社会”,让我小小的年纪,已经没有了所谓的单纯。
五年级到六年级,六年级到毕业,这两年我活的很低调,没有给姑姑惹半点事情,这让她很欣慰,我也活的很开心。
但是升上初中就完全不一样了。
在初中的生活里,我看到了工读学校的缩影。
这里的孩子也开始渐渐的“社会”,有人被欺负,有人欺负人,甚至还有人挂号这个哥哪个姐的,弄得自己跟江湖老大似的,让人可发一笑。
最让人纳闷的,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开始出现了抢钱行为。
大孩子欺负小孩子,高年级欺负低年级,他们总是以各种借口,将那些老实孩子手里的零花钱占为己有。
我相信很多人和我的感受一样,当年上学的时候,一定被人抢过,或者是抢过别人,再不济,也一定看过别人被抢。
我的辍学,就是从“抢钱”两个字开始的。
当然,我是被抢的一方,但是对方没有成功。
那是我上初二的时候,我们学校有个初三的“扛把子”,大家都叫他星哥。
有一天我被他堵在了一条巷子里,他问我有钱没有,我说没有,他开始翻我的衣服。
当他翻出我兜里可怜的两块钱的时候,他极其愤怒的给了我一个嘴巴,大骂我骗他。
我当时就因为这一个嘴巴急了,我把他打了,用砖头砸断了他的一只手,从他的手里,拿回了沾满血迹的两块钱。
本来我以为这件事只是小插曲而已,毕竟对方抢我的钱他不占理,闹到学校我也不怕他。
结果第二天他的父母找到了学校,给校方施加压力,逼着我姑姑赔偿了那个小子的医药费。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小子的家里是有“背景”的,在本地有点势力,校方惹不起,便只能把我们推了出去。
也正是从那天起,我认清了一个现实。
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你有理就行的,很多时候,钱比理大!
这一次的打击对我很大,我被学校开除了,我少年犯的身份也在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
因为这件事情,我与姑姑发生了第一次争吵,姑姑恼火我因为两块钱,把人家的手打断,而我恼火姑姑懦弱,不服气赔他们的医药钱。
姑姑的钱,来的都不容易。
那是她起早贪黑,五毛一块的攒下的。
那是她的血汗钱,结果就这一次,赔光了她几年的积蓄。
这件事对我们两个人来说都是一次沉重的打击,我本想找机会报复那个星哥,但是被姑姑拦住了。
她哭着对我说出了赔人家钱的原因,她也知道这件事对方有错在先,但她害怕,她怕我再进去,她不想再等我两年。
姑姑的这一次大哭,让我一夜没睡辗转反侧。
第二天一大早姑姑离开后,我偷偷离开了出租屋,找到了一个卖水果的男人。
这个人叫陈山,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实人,也是我后来的姑父。
当时姑姑与陈山的关系很好,陈山喜欢姑姑,这事姑姑知道,但碍于我的存在,姑姑一直也不敢接受他这份火热的爱情。
我找陈山的目的,就是想把姑姑托付给他。
因为我要走了,我当时十四岁,我不能再拖累姑姑,她应该有自己的家庭,有她自己的幸福。
那天我和陈山聊了很久,陈山对于我的转变欣喜非常。
我吃光了他摊上很多水果,临走的时候我留下一句话,让他好好对待我姑姑,如果有一天我知道姑姑过得不幸福,我一定会回来找他算账。
当天晚上我像没事人似的回到了姑姑的出租屋,那一夜我们两个像小时候一样挤在一个被窝里。
半夜我趁她睡熟,起来穿好衣服,我在她钱包里拿走了三百块钱,留下一封信,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当时正值2000年,全国经济浪潮翻涌,人们都向往着南下捞金。
我一路挤在充满汗臭、脚臭的车厢里,足足坐了三天,才来到了“淘金者之都”,相对繁华的公正市。
在这里我见识到了什么叫作大城市的生活节奏,也见识到了什么叫作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到公正市的第一个月,我像许多外来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