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之潮-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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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喜从天而降。“当真?”
“当真,”女巫敲了敲空掉的银酒壶,“我找到一个地方,大体上符合月亮被长枪贯穿的描述。但那地方实在不适合一个女孩子单独前往,所以我只能离得远远地观望,不能肯定是否就是那里。”
“我明白了,”莱昂会意,“我和你一起去。”
“和莱昂大人谈话就是令人心情愉快,只要稍稍给点儿提示,就完全明白我要说什么,”伊芙琳伸手拿过空掉的盘子,“不像有些笨蛋,就算指着鼻子骂他也听不懂,太扫兴了。我们走吧。”
她用指尖轻点盘子边沿,莱昂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晃了一晃,那盘子便消失不见。今天的伊芙琳同样是一身清凉的打扮,丝绸的短袖与短裙衬出优美的曲线,全身没有一处能藏得下盘子的地方。
顺便,除去脸稍稍平常了一点,女巫的身材着实可以。他啧啧称奇。“现在就走?”
“现在就走。”
“有多远?”
“不用出城。”
“要带剑吗?”
“带上吧。”
“那不喊薇妮了。盔甲呢?”
“你的对手才需要。不过我猜,我们多半不会遇到对手的。”
“那可真遗憾。”
他们目的地是普拉哈诸多码头中最偏远的一个,因为海岸线的形状,被当地人叫做大肚汉码头。从龙堡出发,需要步行近半个小时。
昨夜与女王在无人的树林中行进,只有沙沙作响的大树陪伴;今天则与伊芙琳漫步普拉哈的街巷,四处是吵闹与喧嚣。莱昂喜欢安静,但相比之下,还是今晚的感觉要自在的多。
半个小时转眼过去,他们到了地方。月亮已经升起,码头仍和白天一样热闹,十几艘大大小小的船停泊在长长的栈桥边,数不清的码头工人和水手上上下下,忙忙碌碌,卸货的多,装货的少。离栈桥不远,相邻的几座简陋房屋挂着酒馆的招牌,窗户里透出温暖的橙光与放肆的笑声,一瞬间令莱昂错觉又回到了昨夜,珍珠厅前的见闻在此刻重现。
吵闹与王宫里没有两样。几杯酒下去,人人都是野兽,和身份没关系,和待的屋子是泥敷的还是大理石的建造也没关系,领主,骑士,水手,全都一个样。
“就是这里?”他问。
“差不多,”伊芙琳向着海面的方向眺望,“还需要再确认下。”
她走向一个正在滚一桶酒的水手,食指一弹,一个银光闪闪的东西飞了过去。水手拾起,莱昂见到那是个形状像是幸运草的银币,普拉哈人称之为银叶子的那种。就他所知,普通水手恐怕一个月都挣不到一枚这样的银叶子。
“您一定是伯爵,不,公爵家的小姐。您有什么吩咐?”水手停下手中的活,
“我想找一条船,船上挂的旗帜我不太清楚,应该是条很老很旧的船。船身上刻着的徽记是三杆交错的长枪。喏,”女巫用手比划,“就是这个形状……”
不料水手大叫一声,丢下银叶子就跑,伊芙琳连连叫喊也不回头,酒桶都丢下不管。她捡起银币,冲着水手远去的背影呸了声:“胆小鬼!”
水手的反应有点儿太过激烈,莱昂狐疑地问:“我们要找的地方是条船?”
“对头,”伊芙琳沉思了片刻,“要说长枪贯月,没比那条船更符合的。但它不是每天都出现在码头上,我也不知道该上哪儿找。这个水手的表现说明,他显然是知道些内幕的,偏偏他不愿意说,可想而知其他水手多半也……”
“换个人问问如何?”莱昂道,他对这种场面早已司空见惯,“这种事情,找个饥肠辘辘的乞丐比找有口饭吃的水手要合适得多。一块面包、一杯热葡萄酒就能让一个人把秘密掏空。码头附近总会有乞丐的吧?”
女巫瞪大眼睛:“原来如此,受教啦莱昂大人,我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她带着莱昂绕到酒馆后,一条仿佛月光也不愿照射的阴暗巷子,又长又黑,看不清尽头在何处。还没踏入巷子,一股混合了海腥、粪便和汗味的恶臭便熏得人头痛。
她指指里面:“这里有乞丐,我见过。”
“比起那条被长枪贯穿的船,”莱昂抢到伊芙琳身前,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迈步,“这地方更不适合女孩子进入。”
“是长枪贯月,”女巫纠正,“不用担心,比这儿还脏的我也见识过。我在客栈里洗过衣服,在监狱清洗过便桶,在矿井下挖过石头,在圣堂里伺候过浑身脓肿的病人。我不是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
说完,她轻巧地把莱昂的手挪开,像一条游鱼从他身边钻过。
第32章 首都的夜晚(2)()
吹牛的吧?她确实不像是贵族出身,但莱昂也不信她干过那么多脏活。
走过几步,恶臭更加浓烈,他直犯恶心。伊芙琳交握起双手,口中念念有词,一个硕大的盘子地底下冒出来一般出现在她手中,盘中是热腾腾的小圆面包和白干酪。即使早有心理准备,见到她这一手,他依然觉得神奇。
面包散发出的香味就是这条巷子也掩盖不住,诱惑力就和冬天刚出炉的炖菜、夏日的冰镇葡萄酒一个样。一些原本贴着墙根的阴影开始蠕动,伴随着成群飞起、嗡嗡作响的苍蝇,好几个乞丐离开成堆的垃圾,现出人形来。
他们缓缓靠近,步伐迟疑,莱昂不得不感慨人类的眼睛真是神奇,这些家伙的脸又脏又黑,根本看不出表情,可只是眼神就能暴露出他们的真实想法——和饿了三天的狮子见到猎物没区别。
“各位,”伊芙琳的姿态像国王赏赐封臣,“只要回答我的问题,面包就是你们的。”
乞丐们像是没听到般继续走来,最先的那个伸手就想来抓面包。莱昂悄无声息地站到伊芙琳身边。对付他们不需要动手,单是灵能提升时外放的些微力量已足够让他们动弹不得,寸步难行。再说他们脏得厉害,他也不想动手。
当然,只凭这样就能让人无法前进,也不是随便什么人想做就能做到的。亚伦勉强可以,伊戈爵士应该没问题,至于其他几个姑且算作星辰卫士的混球,想都甭想。
事情比他预计得还容易,这些乞丐营养不良,身体虚弱,他没怎么出力,他们便一个个面露惊恐,但食物的诱惑太大,个个死撑着不肯后退。
伊芙琳向他报以感谢的微笑,转向那些脏家伙:“不要着急,面包会有的。”
“是,小姐,”一个乞丐露出满口黄牙,嘴角口水直流,“您问吧。”
“我要找一条船。船很旧,旗帜破破烂烂,偶尔会在午夜出现,在港口附近的水面上飘荡。我见过一次,后来再想找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了。船上最显眼的标记是长枪……”
她没能把话说完。在莱昂的灵能威逼之下也不肯放弃面包的乞丐们惊呼着转身就跑,人人争先恐后。有个家伙接连摔倒两次,看样子摔得不轻,他顾不上疼痛,手脚并用着飞也似逃进巷子深处。
莱昂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
“不是他们不够饿,就是那船有点儿吓人。嗯,我看是后者的可能性较高。怎么办,莱昂大人?说不定会遇到很可怕的事情哟。”
女巫没有怯意,莱昂自然不能示弱,再说这是自己的事,哪能退缩。“能有多可怕?”他故作不屑,“至多是些装模作样的海盗,我在落锤港干掉过不知多少个。还遇到过一个流浪法师,能召唤影子蜘蛛和石像鬼,还不是一样倒在我的‘沉默’之下。”
伊芙琳打了个指响,盘子、面包和奶酪不翼而飞。“可现在的问题在于,你的‘沉默’能把那条船找出来吗?”
没必要再待在巷子里,他拉上伊芙琳向外走去。“不能。但我可以去找亚伦,让他喊上一大群人来找。”
在莱昂看来,普拉哈很少有亚伦办不到的事,这是个相当可行的办法。可伊芙琳头摇得像是落水的小狗甩干脑袋:“不行。连我都找不到,都城守备队的老弱病残更加找不到。别忘了,虽然是边疆地来的,我毕竟是个女巫。”
“可他们毕竟人多势众……”
“没有用,一千只兔子也战胜不了一头龙,这不是数量可以弥补的。何况现在各国使节纷至杳来,普拉哈城墙内的人头是平日里三倍多,还不算城外集市上的,都城守备队根本忙不过来,你就别去给你朋友添麻烦啦。”
“好吧,”都城守备队忙不忙,莱昂一点也不关心,但亚伦那副操劳的模样他可是看在眼里的,“我再想想办法。”
“要不要去找个客栈或者酒馆,边喝边想?”女巫提议。
“当然,”他欣然同意,“这是传统。”
出巷子便是酒馆,但那些污秽的屋子根本不适合一名星辰卫士或者一名女巫,而且里面也只有气味刺鼻的、粗人喝的便宜麦酒,外加肥肉做的香肠。
伊芙琳推荐了一家叫做三叉戟的客栈,走上十分钟就到。据她说,那里有整个普拉哈最好的蜜酒,还能喝到产自费尼姆的甜白葡萄酒,品尝滚盐炸的鲑鱼、鳕鱼和鲱鱼,以及大只的螃蟹。若是付得起钱,店家甚至拿得出柠檬。在艾尔王子出逃,南北联系断绝之后,这种本就奢侈的水果愈发贵得难以承受。
看得出来,女巫对饮食颇有研究,然而打动莱昂的却并非她兴高采烈说出来的那些美食与饮料。某个念头如同一点火星跃入脑中,瞬间点起思绪:比起喝什么,更重要的是和谁在一起喝。有她在身边,似乎寻找那个在酒里发出怪声的家伙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联翩浮想间,客栈的招牌已在前方的街角,那是座三层小楼,三个酒桶高悬于一根从海船上拆下的桅杆之上。莱昂有些惋惜,这段路是如此之短,他还没好好享受带着盐味的夜风和安魂曲般的海浪声。
“两位,”一个声音突然说道,“你们在找一条船?”
两人循声望去。是个水手,或者说,一个穿着水手衣服的人。他生得贼眉鼠眼,手里捏着一顶黑色的宽檐帽,虽说一副水手打扮,但是从头到脚散发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怪异,和船、和码头、和大海格格不入。
“没错,你知道些什么?”莱昂抿抿嘴唇。不知怎的,他只觉得头皮发麻,脊背上汗毛倒竖,浑身不舒服。
水手左顾右盼:“知道,全知道。这儿是大街,看到的人太多。有没有兴趣跟我稍微走上几步?放心,不会耽搁两位喝酒的。”说罢,他自顾自地迈开步子,向着街角的阴影匆匆走去,似乎很确定他们会跟上。
莱昂与伊芙琳对视一眼。很好,虽然认识没几天,但有些事已经不需要语言就能达成共识,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月亮。并非纯白无暇,可是皎洁,明朗,优雅,不带一丝阴霾。很美。
第33章 首都的夜晚(3)()
他们跟着水手,在一处院落围墙的影子里停下。不过一墙之隔,便仿佛来到了完全不同的世界。墙的另外一边灯火明亮,人来人往,这边却阴暗清冷,一只老鼠从墙角钻出,吱吱两声后急急忙忙地一溜烟逃走。
见到他们跟上,水手咧开嘴。他的本意是想扮出一个尽可能友善的笑容,但满脸没刮干净的胡茬严重破坏了气氛:“普拉哈的十七个码头上,没有我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