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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4章

花与剑与法兰西-第1204章

小说: 花与剑与法兰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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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尔的话,让布沙尼神父越发紧张了起来,这个看上去行将就木的老人,此时却目光炯炯,犹如是碰到了难缠猎物的猎手一样。

    “你好像刻意把贝尔图乔调查了一遍,为什么?”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突然问夏尔,“孩子,你是准备调查基督山伯爵本人吗?”

    “事实上不是我这么做,而是别人在这么做。”夏尔耸了耸肩膀。“神父,老实跟您说吧,自从基督山伯爵踏入国境线开始,就有一帮人在重点调查他和他身边的人了,他们甚至还来问过我。特务部门是皇帝陛下的恶犬,他们不会放过任何有异常的人物的,所以您不必对此感到惊奇。”

    夏尔对这个诘问早有准备,所以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说辞。

    一般来说,既然他现在是基督山伯爵的“朋友”,那么他是没有必要去调查基督山伯爵身边的人的,他这么做肯定会惹人疑心,尤其是在发现威尔莫勋爵就是基督山伯爵本人之后,他问威尔莫勋爵的问题,无异于就是问伯爵本人,那么基督山伯爵肯定私下里已经知道夏尔对他的过往很感兴趣了。

    所以他需要补救,需要给自己一个看上去过得去的理由。

    “皇帝陛下在调查基督山伯爵吗……”布沙尼神父垂下了视线,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不然您以为单靠我就能翻出贝尔图乔先生的过往吗?”夏尔马上又追了一句,“他是走私犯的事实,就是那些调查者告诉我的,这些调查者也问了我很多有关于基督山伯爵的问题,这反倒激起了我的好奇心——尤其是我得知贝尔图乔先生的经历之后。”

    “贝尔图乔先生的经历,有什么地方值得您感兴趣呢?”布沙尼神父又眨了眨眼睛,而这时候,他已经明显有了一些戒备了,昏暗的房间里,开始弥漫着一股阴冷森然的气息,危险似乎已经降临了。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您了……”在这阴森的环境里面,夏尔却怡然无惧,“他所卷入的那桩杀人案,起因是您将一颗价值四万五千法郎的钻石,赠送给了一家客栈老板,然后这为客栈老板在准备把钻石卖出脱手的时候,一时贪念,杀了带着巨款来交易的珠宝商人,当时投诉在客栈的贝尔图乔先生无辜卷入到了这幢杀人案里面,差点被当成杀人犯被处决——最后您现身说清楚了情况,帮助他平反昭雪了。”

    “您倒是知道得挺清楚的。”布沙尼神父苍老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无奈的笑容,“过于清楚了。”

    “我还是有些地方不明白。”夏尔依旧没有退缩的意思,继续单刀直入,“将一颗价值四万五千法郎的钻石带在身边却丝毫没有侵吞的意思,反而直接转送给了客栈老板,这是伟大的情操,这是罕见的善举,这证明了您是一个品行高洁的圣人——但是,神父,这样的钻石并非满地都是的,您到底是上哪儿弄到这颗钻石的啊?这一点老实说我真的非常好奇。”

    “如果那些盘问你的人,连这些事情都已经告诉了你的话,那么钻石的来历,他们应该也会告诉你的。”布沙尼神父的视线,不期然间离开了夏尔的脸,飘到了房间当中幽深的虚空,“那是伊芙堡内的一个囚犯在临死之前给我的,卷宗上应该是写明了的。”

    哈,终于等到你了!

    伊芙堡这个词,让夏尔的精神大振。

    他绕着弯子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话题最终落到伊芙堡这个鬼地方上面。

    说实话,他才不关心什么贝尔图乔呢,那根本就是无关紧要,伊芙堡和爱德蒙…唐泰斯,以及布沙尼神父与马赛的关系,这才是夏尔最想知道的事情。

    该死的三十年前到底在伊芙堡发生了什么?

    “可是按理说来,一颗这样的钻石,不是每个囚犯都能弄到手的吧?”夏尔趁胜追击,一点也不准备退让,“您到底是从哪位囚犯手中弄到这枚钻石的呢?这个囚犯的名字是什么呢?”

    沉默了。

    神父没有回答。

    “怎么了?”等了片刻之后,夏尔有些忍耐不住了。

    “你今日当知道,耶和华你的神在你前面过去,如同烈火,要灭绝他们,将他们制伏在你面前。这样你就要照耶和华所说的赶出他们,使他们速速灭亡。”突然,布沙尼神父缓缓地说。

    夏尔想了想,然后想起来了,这是《圣经》申命记里面的一段话。

    然后,他就有些懵然了。

    他为什么要在我面前引用这么一段话?他引用这话是什么意思。

    。

42,真身() 
“你今日当知道,耶和华你的神在你前面过去,如同烈火,要灭绝他们,将他们制伏在你面前。这样你就要照耶和华所说的赶出他们,使他们速速灭亡。”

    在夏尔的诘问之下,垂垂老矣的布沙尼神父,说出了这样一段令夏尔莫名其妙的话。

    整句话,夏尔虽然知道出处,但是和他们所谈的话题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根本无法理解这段话下面隐含的意思。

    夏尔迷糊当中又有些不安,因为这段话里面所隐含的意思确实让人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段话是圣经旧约申命记里面的原文,记载了以色列的子孙的前景、他们在约旦河的对岸会遭遇的困难和摩西向百姓提出最后训示。

    众所周知,当时以色列人过得非常惨,故土被灭国,子孙后代颠沛流离,被奴役被屠杀,这种生活环境里面,理所当然地就会滋生对拯救者的渴望和对绝望世界的憎恨。所以在他们写的旧约里面,充斥着荒诞然而又残忍的预示,充斥着毁灭一切的憎恨。

    然而这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充满了冤屈和憎恨,想要毁灭一切敌人的“以色列人”到底指代的是谁?

    正当夏尔还在发愣、满腹狐疑地思考神父话中的含义时,神父又转回了话题。

    “孩子,这个囚犯的名字很重要吗?为什么你这么热情地想要知道答案呢?”

    “倒也不能说很重要吧……”夏尔有些尴尬地回答,“但是,作为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呢,我既然知道了一件事的一部分,那么就会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事情的其他部分,只有这样,我的好奇心才会得到满足,才会心平气和下来。”

    “也就是说,您是为了满足过剩的好奇心,才想要寻根究底的,是吗?”神父苦笑了起来,“就为了这样一个目的,您自顾自地走了过来,逼迫我去揭开旧日的疮疤,翻出已经尘封的往事,让每个人都永无宁日……”

    “您这么说就有些过头了吧?如果您不愿意告诉我,出于礼貌起见,我是不会强迫一个老人非要吐露实情的,您只需要挑明说出来您的意思就行了!”夏尔有些不高兴了,语气也变得稍稍有些严峻。“神父,请您相信,我没有为难任何人的想法。”

    “我已经没有多少东西需要补充告诉你了,因为之前为了营救贝尔图乔,我已经跟法官说清楚了一切情况,除非又一位法官走到我面前来要我重复一遍。”神父发出了一声叹息,“不是因为怠慢您,而是因为我已经说不出更多东西来了。”

    “可是根据我得到的情况来看,您其实并没有说得太详细,还有太多暧昧不清的地方了——”夏尔眼见对方的口风变软了,于是又开始试探,“您当时对法官说,这颗钻石是一位当时在伊芙堡坐牢的英国贵族,为了友谊而赠送给了自己当时的一位年轻的狱友,然后这位年轻的狱友在临死之前,把钻石给了您,希望您能够帮助他转送给他的那些朋友们……”

    一边说,夏尔一边小心翼翼地注视着神父,观察着他的反应。

    虽然他也知道这样不太合适,对方已经明显暴露出了那种不乐意配合的心态,但是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夏尔还是选择了继续盘问,哪怕这样让自己看上去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对,我就是这么说的,真亏得你们能找出来。”神父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眉头稍微挑了一下。

    “那么,那位英国贵族,和那位狱友,到底是谁呢?”夏尔追问,“其实这一点,调查人员非常的疑惑,因为他们翻找了当时狱中坐牢的囚犯的名录,没有找到符合您当时描述的人——所以,有人怀疑,这其实是您虚构的故事。”

    不好!

    这话一说出口,夏尔自己都觉得不对劲了。

    这不是打草惊蛇了吗?

    我怎么能说出这席话来?他在心里暗暗叫苦,责备自己的疏忽。

    这个问题倒是无关紧要,但是延伸出来的问题就有些致命了——孔泽在伊芙堡里面调查的时候,不光没有查出布沙尼神父所说的赠人钻石的英国贵族,甚至都没有查到布沙尼神父本人在伊芙堡内留下的痕迹。

    现在他透露出前者,那么布沙尼神父肯定也猜得到,调查人员可以查到后者。

    也就是说,他已经知道自己虚构的全部故事都已经暴露了!完完全全的打草惊蛇。

    这真是一个特大的疏忽!我怎么会不经考虑就说出这样的话来?夏尔一下子陷入到了痛悔当中。

    不过,他的慌乱很快就一闪而过,整个人重新镇定了下来。

    毕竟,既然错误已经犯下了,那么后悔懊恼也没有意义,不如干脆将错就错,看看布沙尼神父如何掩饰自己。

    打草惊蛇固然是会有负面效果,但是也有些积极作用,至少可以击碎对方的心理防线,让他慌乱,人在慌乱之中就难免会露出某些破绽。

    果然如同夏尔所预料的那样,在夏尔说出了调查人员已经去过伊芙堡之后,神父的眼睛骤然睁大了,显然受到了某种震动。

    接着,他眉头紧皱,微微张开了嘴唇,似乎想要斥责夏尔,怒斥他们无礼的行径,但是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出话来,只是沉思着,看样子在思考怎么应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

    “您还记得吗?”夏尔等了很久,对方还是没有开口,所以他也有些不耐烦了,再度追问,“神父,那个给您留下钻石的人,到底是谁?现在……”

    “我已经忘了那个名字了!”一声大喝,打断了夏尔的话,接着,神父站起身来,疾言厉色地看着夏尔,“这是一个不祥的人,一个彻彻底底的倒霉蛋,一个死到临头仍旧不知道自己犯下了什么罪孽的蠢货,他的名字,我没有必要记得!只有等待末日的审判降临,等到上帝将他正义的烈火洒遍人间,等到罪人们在地狱里面哀嚎的时候,这个名字我才有可能记起来。”

    ……

    他怎么了?这就爆炸了?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在神父从座位上站起来了的时候,夏尔也立刻就从座椅上弹跳了起来,然后急速地往后面退了一步,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不是他反应过激,实在是神父这一下太过于激烈了,几乎一瞬间,夏尔忘记了这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反而本能地感受到了极度的危险,下意识地准备防御。

    好在,狂风暴雨并没有降临,神父只是愤怒地站在原地,以包含着怒气的视线看着夏尔,并没有向夏尔发动攻击。

    夏尔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引爆神父。

    到底为什么他这么愤怒?

    是因为夏尔在逼迫他说出那个名字吗?为什么这个名字这么让他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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