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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夫君在北-第2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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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狂的呼吸有些局促了,他不明白午川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对他说这些,他想打断,他不想谅解他,可却张不开口,任凭心里歇斯底里地呐喊,嘴上却安静得要命。

    “有一天,一伙匪徒,他们占据了庙宇,要杀我,帝君救了我。他在雨里把那些人全冻住了……虽然他才十五岁,用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才彻底让那些人断气,但在那时的我看来,他已经非常了不起。”

    “……”是啊,他一直都很了不起。伤狂在心里默念着。小哥哥。

    “他和币元回宫之后,我在那些匪徒的尸体里发现了一些东西,是关于武功的,不过是很黑暗的武学。但里面的易容术吸引了我。和帝君相处的日子他总是提起一个蓝眼睛的孩子,他说以后会娶他,他说他会一直等他……”

    伤狂的心阵阵悸疼,为什么,为什么要现在告诉他这些。

    “我嫉妒极了。他走那天,我追着他跑了很远,他却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知道我多想成为安初、成为帝君心里的那个人吗?”

    二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又同时闪躲开。

    伤狂默然无声,我当然知道,我看得出来,他心里如是说。

    “我抛弃了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去修炼易容术。受尽折磨,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伤狂看着自己脚边的地,稀奇自己居然听了下去。

    “……是的,我有个弟弟,你见过他。”

    伤狂一怔,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画面,仰起头来,“你的宫侍?”

    午川自嘲地笑了,“嗯,午杰。没想到他会进宫,我发现他的时候第一个念头是杀了他。可惜,我心软了。为了埋葬曾经的午川,我杀了很多人,我不想让午杰成为我的绊脚石,但我因为他刺杀你而对我效忠,就自欺欺人地以为他不会发现我,而留下了他。”

    原来是他!

    伤狂的记忆被牵引到无伤宫里的那个夜晚,冰凉彻骨的水,汩汩倾淌的血,忘了疼痛,却清楚地闻到死亡的味道。

    也是因为那次的假亡,让他继承了千下的毕生所学。才让他有机会亲手医好了三哥。

    他本以为知道真相的自己会生气,可却意外的平静。

    也许是因为他也做过一些错事,所以学会了体谅?

    “但没想到他早就发现了我,只是没有说出来。他给我留尽了颜面,直到我自己忍不住道出了真相。那种感觉真好,说出一切的感觉。”

    伤狂看着他,说出一切的感觉?自己有过这样的感觉吗?或许有的,在和帝君倾吐心意的时候。那什么时候变得糟糕的呢?也许就是在和帝君渐渐疏远的时候……

    到现在他都不能理解那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我们两个都因为你改变了,我们学会了饶恕,学会了接纳,学会了坦诚。这对于我们在淮口那个鬼地方长大的人来说,实在太奢侈了。”午川说得有些激动,两只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水雾。

    “不,不是我改变了你们。”伤狂郑重地说,午川不解地看他,只见伤狂红唇轻碰,“是你们自己本性纯良。”

    “……”

    “只怪环境没给你们的本性生存的土壤。”伤狂的眼中藏了几缕悲伤。这世上的人都是身不由己。

    午川凝视伤狂久久,终于泪如泉涌,默默地垂下了眼帘,“从没有人说过这些……”

    “这是你应得的。”伤狂叹了口气,“虽然我气你骗走安初的身份,造成了今天的一切。可这件事每个人都有责任,生来就是不公的,所以谁也没资格埋怨。罢了罢了,我现在只想为帝君为北国做点什么,然后好下去见他。”

    “你不怪我了?”午川渐渐嗅到破镜重圆的希望,眼里闪烁着光彩。

    伤狂看了眼他肿胀得脸,指了指自己也好不到哪去的嘴角,咕哝道:“我们都收到惩罚了。”

    午川咧嘴一笑,他从未觉得这样轻松美好。

    “谢谢你伤狂。我是认真的。”

    伤狂看他一眼,也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也谢谢你,让我重新找回自己。”

    “嗯?”

    “若你刚才不说,我已经忘了自己还会饶恕。这些天我可能是疯了。”伤狂故意说些诙谐地话,却耐不住胸中沸腾的悲伤。

    “我们都尽力了。”

    “是你尽力了。”伤狂淡淡扫过宫殿,“起码你陪他走过了最后的日子。”

    “可最后一面他是留给了你。”

    “……”

    “其实帝君从头到尾,只爱过你一个人。”

    伤狂眉头轻挑,其实他是知道的?他从一开始就能闻到帝君身上的气息,就知道他眼里心里都只有自己一个人,可为什么却还是埋怨他立了别人为后?明知道他只是在作秀,为什么要故意发脾气?

    帝君宠幸了任何人,他都能感受到帝君心里的痛苦,他仿佛能窥探到帝君的心思……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缔结了无伤契之后,他就能轻易地了解帝君的心思。但是他假装不知道。

    他故意生气,故意和帝君发生矛盾,故意任着事情越演越烈……

    却什么都没有做。

    “我以为我成为安初就能住进他心里,可你以另一个身份出现的时候,帝君还是爱上了你。他爱的从来不是一个名字,只是你。”

    伤狂的心几乎都要碎了,他早就知道的,他早就知道的!

    可是他偏偏要听帝君说出来,偏偏要让自己像一个受害者,希望所有人都能站到他这一边——如果和帝君不欢而散的话,他希望所有的错都在帝君身上。

    他是多么的自私!他亲手毁了他们的爱情。

    “伤狂……”

    “别说了。”伤狂痛苦地抱着头,他好后悔,他好想回到过去,回到帝君去学五居试图挽留他们的感情的时候,那时自己只要再多说一句话,他们一定可以重新开始的……

    为什么要选择将帝君拒之门外。

    明知道他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为什么还要继续平添伤口?

    肆秦的死其实自己早就猜到了?哪有什么国家会给一个侵略者银两安顿他?其实自己早在心里原谅了帝君?为什么在帝君亲口承认这件事的时候,自己还要假装很生气呢?

    对,就是希望他欠自己的。

    可,帝君还他的债,却是他永远承受不起的……

    帝君用了自己的命。

    “都是我的错……”伤狂的声音细到连自己都觉得轻飘飘地,午川茫然无措,不知他怎么了。

    “伤狂,帝君不会怪你的,我们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如果我是故意的呢?”伤狂忽然抬起眸子来。

    其实他早就发现了帝君的不对?他的鼻子那么灵,就算帝君有意掩饰,他也能发现那些蛛丝马迹的。毕竟那么明显……

    “什、什么意思。”午川的心四处乱撞,局促席卷了他的鼻息。可能吗?他可能是故意的吗?

    “我早就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伤狂残酷地戳穿了他们心底里多日来彷徨焦躁的真相。

    午川研究伤狂很多年,他其实不愿意相信伤狂是故意的。但帝君那么明显的虚弱,凭伤狂的能力他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

    但如果他是故意杀的帝君,那这一切就太可怕……

    “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伤狂击垮了午川最后一丝希望。

    “为什么……”

    “我不知道,他想要我的成全。”伤狂的记忆渐渐又回到嵇康边境,“我真正体会他的心情大概是在对掌的一瞬间。其实我可以收手的……”

    “……”

    “但是他自己上前了。”

    “……”

    “这些细节只有我和帝君知道。”

    “……”

    “他故意寻死,我犹豫了,没有敛住真气。”

    “……”

    “你还觉得我是个好人吗?”伤狂的语气有些自嘲。终于说出来了,终于……

    午川看着他,久久,轻声道:“你如果真想让帝君死,就不会下去救他了。我知道你跳河了。”

    “可是我犹豫了。有那么一瞬间,我是想让他死的。我是想杀了他的。”然后和他一起在另一个世界里做他唯一的妻子。

    伤狂把最后一句埋在了心底。

    “好了,不要说这些了……”午川甩开手想要忘掉这一切,但伤狂的话就像冷冽的风在心尖上刮了一层又一层,瑟瑟发抖。

    伤狂竟然有些得意,他也会让人难过了。

    “那你告诉我,帝君的事,所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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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暴露() 
伤狂从临仙宫离开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觉得午川越来越像从前的那个自己。越看着,自己的心里就越是生出自卑来。

    从前的午川会不会也有这样的心情?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那是淮口的方向。

    午川说他要去监视沅香会,让伤狂留在宫里知会千水,拿出一个可行的应变方案来,但伤狂拒绝了。原因有三,他害死了千下,他亲手杀了帝君,他现在对于北禁城来说只是一个外人,而午川却是名正言顺的帝后。

    又提起这层身份,午川只好羞惭地同意了留在北禁城,由伤狂去淮口。不过叮嘱他万事小心,不要鲁莽。

    其实这话出口的时候午川也愣了,他只是本能地觉得自己要说这些。因为伤狂确实比从前不冷静太多。

    伤狂也无从辩驳,和午川匆匆商定好飞鸽传来联系后就离开了。

    独自一人在空中疾驰,回望北禁城中一片辉煌的灯火,他暗暗攥住了拳头,“帝君,我会帮你保住北国。我一定会的。”

    临仙宫里,午川想着离开临仙宫告知千水,又不会暴露自己身份的两全其美的法子,但或许是今天太累的缘故,他想着想着,就倚着桌子睡着了。

    梦里他梦到帝君活过来,他也变回了自己的模样,帝君对他说,你这样也挺好看。然后帝君和伤狂两个人拉着手笑着,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午川心里欢喜着,然后感觉眼前一片橙红,他忍不住动了动眼球。

    红木的桌面,空荡的宫殿,四处被封的门窗,挤进几缕带着寒意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他忍不住偏头躲进了藏青色的阴影里。

    天亮了……

    自己竟然睡了一夜。

    他站起身,腰有些酸痛,腿有些麻木,但他不打算用真气疏通筋骨,只要平凡一刻,一刻就好。

    抬头望了眼伤狂草草拼好的屋顶,他忽然想到了办法,微微一笑。

    …

    宣政殿内,装着帝君,这时应该叫君上,装着君上尸体的棺材静静地躺在群臣的膝前,接受着众人发自肺腑地叩拜。千水伏在棺口,看着安详睡去的帝君,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也许是欢喜,但更多的是麻木。

    币元没资格上前来,跪在千水的背后,虽然他已经哭了很多天,但这个时候他开始没有形象地痛哭流涕,把整个殿宇弄得哀声四溢。

    夜辛昀红着一双眼睛跪在棺材边,直着身子,令自己能看到棺材内的景象,他在等待着什么,已经很多天了,帝君的尸体一点变化也没有,没有满目疮痍的腐烂,没有熏天的臭气,一切都不寻常着。

    但所有人都被哀伤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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