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声-第2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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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伤的眼神,还有凌乱的长发,还有脸上淡淡的疤痕,更有遗世而独立一种醉人的——
洒脱!
“你这人,怎在这里一人喝闷酒!”一人轻轻上前,语意责怪而嗔。方道士猛一回头,却见身后一个娇俏大姑娘:“来,我陪你!”
这又,是谁?她怎说,陪我?
这才几杯?喝大了么?方道士这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此美女姓毛,名若花,正是人比花娇艳,可喜不知落谁家!早说过花姑娘秀外慧中心地善良,更是作风大胆极易动情,这是眼见小伙儿可怜兮兮无人相伴,当下爱心泛滥主动上前——
却也挺俊俏,更有一种忧郁的,诗人般的气质……
“干!”
管她是谁!我自酒到杯干!
“痛快!”毛姑娘也是一口干掉,当下晕生双颊眼波流转:“你,我,我可以坐下么?”旁边儿一道士咽口唾沫,叹着气起身走开,主动让座了。毛姑娘翩然就座,温柔可可:“你叫作方殷,是么?我,我,我叫作若花,那天我见你流了好多血,我,我心里……”
“三妹!”高富帅忍无可忍,当下拍案而起!
美人一扭头儿,粉面生威杏眼如刀——
只一合高富帅便败下阵来,阴沉着脸又坐下,独自端杯一饮而尽,旋即深吸一口长气继而眼圈儿一红,看上去已经快要哭了。
报仇,报仇,谁个来报,旧恨新仇?高道士张着嘴巴说不出话,几疑此身又入梦中!谁是第三者还没想清楚,这下第四者怎又出来了!花姑娘,花姑娘,不要太抢手,莫非是我无心冷落了她?移情别恋这事儿也常有!移哪个?又恋哪个?我这又算是哪个?一二三,三二一,一二三四五六七,萝卜青菜这都不爱,谁又是那真命黄瓜……
高道士危险了!
高道士忧心忡忡!
貌似这件事情比维护世界和平保护地球守护宇宙之类的还要艰巨,简直就不是人类能够胜任能够圆满完成的任务!无怪乎一百零八说了……
方殷忽然想笑,却笑不出。
心还是疼,钝钝地疼。
既还会痛,那是没死,方殷所来不为何,只求一死。
心死。
看到了,看到了,看到又怎样?心还是钝钝地疼,钝钝地疼,酒入愁肠愁更愁,心里流泪流啊流!不是这样的,本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本不该是这样的,痛苦仍是无法承受,悲伤依然无法止休,只有喝酒,喝酒,喝酒,还是喝酒,但只求一醉,喝死不足惜!还是喝酒,喝酒,喝酒,然而她来了……
和他,双双,结伴而来。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然生无可恋,然求死不得,如何?又如何?
端杯人无语,醉眼已朦胧。
花好。月圆。
是日方殷酩酊大醉,乃至不省人事。
可谓得偿所愿。
自那二人笑盈盈立在身前,其后种种便是一片空白。
失去记忆,全部忘记。
只记得她高挽的发髻,光洁的额头柔和一抹——
那是发自内心的,幸福的光芒。
只记得他也在微笑,看过来的眼神与她一样——
那是坦然的目光,是心中的坦荡。
其后种种全部丢失,方殷再也找不见自己。
以为自己很狼狈,失态,丢丑,呕吐,撒泼,种种状况惨不忍睹。
但事后据现场目击者证实,方道士当时很有风度,很有礼貌,满面堆笑说了许多诸如天作之合百年好合白头偕老三生三世之类的话语,由衷祝愿,口齿清晰。其后又与许多人喝了许多酒,酒量之豪令人咂舌。直到散场时候还是清醒万分,更没有忘记送上此番前来特此备下的贵重贺礼——
那是驻颜丹一瓶,三粒。
是的,宿老大说的对,这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就像是孩子们无聊的游戏。只有小孩子才觉得好玩。
方殷也觉得不好玩。可他还是来了。
醉着死在那里。小山包。
无法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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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仙人抚我顶()
希声;四十八 仙人抚我顶
北风尽处,不见六出。濠奿榛尚
天干,物燥,风冷,无孔不入。
叶无可落,百草俱枯。
房前,二人,对饮,月明星稀。
你可以去死了。这话是宿野道说的。
别理我!烦着了!这话是方野道说的。
活着也是浪费,浪费我的好酒。宿道长抿一口酒,叹一口气。
你是一个骗子!倒足八辈子霉也不如认识了你!方道士一饮而尽,恶狠狠道。
其后长时间的沉默,一人观天,一人望地。
终于宿道长解释道:“忘了告诉你,作为驴子,命都是比较苦的,生时自劳驴身,死时人啖其肉,这是命,你也不要太在意。”方道士黯然。宿道长又道:“好在苦恼时候可以叫唤两声儿,那样心里可以舒服一点,嗯啊,嗯啊,就是这般,你可以叫了。”半晌,方道士叹道:“我不想骂人,请你自重。”
又是沉默,有人独喝闷酒,有人抬头看天。
“明明是你做的驻颜丹,为什么又说花和尚他,他,那不是他给的?”方道士难遣长夜漫漫,还是开口问道。宿道长一笑:“我的就是他的,是他给你的。”又道:“他是没那闲心,也没那闲功夫儿来搞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管用么?当真可以——”
“我也不知,我没吃过。本章节由网网友上传”
“你这人,真个是搞东搞西乱七八糟!”
“本人遍知百草医术通神,便那花和尚也是我教的,你说管不管用?”
“管用?”
“可那花和尚如今青如于蓝更远胜于我,你道为何?”
“因为他花哈哈!”
“因他专一,故而胜过。”
宿道长微笑道:“你,专一么?”语焉不详,似有所指,方殷转念间心生萧索:“你莫再说。”于她而言,方道士自然,当然,定然那是专一的,可是……宿道长大笑道:“整天无所事事甚么也不做,你这废物做得却无人能比很是专一,呵!”我乐意!你管不着!方道士不去理他,话也懒得说了。宿道长自顾道:“岁月留不住,容颜无以驻,然而岁月可以抚平一切创伤,胜过一切灵药仙方。”
说罢起身走人,回屋睡觉去也。
风——
于门缝中,从破窗中,于领中袖中裤脚中吹进来,呼啸凛凛呜咽有声。宛若一曲悲伤的歌。手脚麻木,四肢冰冷,厚重寒衣仍挡不住,血液冻得都要凝固。唯心头一丝暖意使我知道,我还活着。无尽黑暗之中,谁为我点亮一盏灯火,驱走心头的忧伤失落,使我看见前方的路。
我是方殷,谁又是我?活着,活着,为什么我还活着?
死了又如何!
失眠已是一种习惯,哪怕酒喝再多,头疼,烦乱,沮丧灰心,还是迷茫。
方殷啊,你就是一个悲剧,大悲剧!方殷这般告诉自己。
方道士直面惨淡的人生。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诚哉斯言!
方道士无比地痛恨自己!
振作!振作!
振作又为何?振作又如何!
于是方道士在这冰冷的黑夜里解下腰带,悬粱自尽。
终于殉情。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他是一个胆小鬼,真的去死真的是没有勇气的。
于是方道士从此以后自知堕落没脸见人,终日枯坐在小小的百草峰上,与那同样可悲的宿野道一起混吃等死,终于沦为一个彻底的野人,便一百零八也不屑与他为伍。几十年后,二人双双埋骨荒山,无处话凄凉。
连个烧纸的也没有。
当然那是有可能的,这就是方道士悲惨的命运应有的下场,若不是——
说话过去了一个多月,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地冷!
宿道长说的对,岁月可以抚平一切创伤。方殷曾经无数次以为自己无法承受痛得快要死去,可是方殷终究没有死去。以为泪水流干,至今源源不断,以为有时会哭,欲哭却又无泪,终究好过了些,并不如想像的那般,心痛心痛心痛心痛,当疼痛成为一种习惯,却发现那疼痛并不如自己想像的那般,难熬难熬难熬难熬,当煎熬成为一种习惯,却发现那煎熬也不是自己想像的那般,如同脸上身上道道伤痕,慢慢慢慢慢慢慢慢消失,忽然发现早已不见——
也许会有一天。
一切都在改变。
正所谓物极必反否极泰来,有道是人生之大起大落不要太快,曾经一位哲人说过,树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世上也没有一味点儿背的人。方道士虽然武功不济办事儿不靠谱儿,虽然笨了一点儿傻了一点儿命又苦了一点儿,可是方道士的人品还是可以的,说不上有多好,也不算一个坏人。再说方道士又没得罪了人,也很少在背后说人坏话,虽然以前顽皮胡闹就像一百零八,可是一百零八都已经进步了已经都去维护世界和平拯救……
是要相信这个世界是有天理道理公理也有母理的,霉运在时喝口凉水都会塞牙,好运来时那是想要挡也挡不住,春天花会开!冬天也会开!天地一统时,红梅落雪白!这一夜终是下了雪,便以白雪为鉴天地为证,方道士终于时来运转有幸终于是碰上一个真正的高人,从此破茧重生并一飞冲天,得到了属于自己的精彩与辉煌,更开创了属于自己的……
划时代!
准确地说,那不是一个高人,而是一个大大的——
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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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定海神针()
希声;四十九 定海神针
无禅呆呆看山上,一张嘴张得老大。濠奿榛尚
简直,简直,简直比无禅面壁的山洞还要大!
无禅活了十八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委屈过,还有茫然……
他们,他们,他们不要无禅了?
无禅哭了,伤心地哭了。
去罢。灵秀和尚是那样平淡。
一年!定海老和尚竟是严厉无比!
阿弥陀佛——那是空闻方丈。
南无阿弥陀佛——无禅是给轰出来的!
那也没有办法,谁教无禅做了错事?无禅错了,这是惩罚,便是无禅也要罚。
尽管无禅至今仍不知,无禅又是错在哪里。
无禅呜呜哭着低头看一眼那里,裤裆那里,那是罪魁祸首……
大师兄说的,那是万恶之源!
然后哇哇大哭,哭得更加伤心了!
半山腰,溪流欢畅,骄阳当空,蝉声那是一如既往地热烈,似在欢送无禅。可是无禅不想走啊不想走,无禅舍不得,无禅无比留恋着,留恋着山上的一切!可是不得不走。水里映出一个光头,浓眉大眼直鼻阔口,他也在哇哇地哭着——
无禅长大了,变作一个大号儿的无禅。
还是无禅,就是这般。
可是手脚大了,肩膀宽了胳膊腿儿也长了,还有,还有……
还有某一处地方随之变大,而且时大时小很不听话,令无禅十分头痛!
“要不?割了吧?”无禅自言自语道:“是了,去掉也许好一些!”
可是那样,那样尿尿怎么办呢?这令无禅十分为难。
无禅叹一口气,解开裤带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