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百年,长夜书-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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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铭心在旁倒是看出来沈锦瑛很有些不对劲,看李靳越说越诛心,忙出言打岔:“李师伯!沈师兄忙着寻你也是累了”
可惜她还是说得晚了些,那边沈锦瑛还没再说话,已身子一晃,张口喷了一大口血出来。
路铭心站得近些,又有准备,忙抬手去挽沈锦瑛,免得他径自倒在地上。
李靳也是一愣,一腔火气顿时给浇了个透心凉,忙抢上去将徒弟软下去的身子揽在怀中,哑声说:“锦瑛,你”
沈锦瑛还没昏过去,却也脸色霜白,唇边染血,看着他眼中滑下一道清泪,气息微弱地说:“师尊我若居心不良此刻才应在山上。”
李靳先查探了下他伤势,发觉他除了真气不继劳累过度外,还带着内伤,也不知是跟谁交手后伤了经脉,却没医治又连日奔波。
他心中难得有了些愧疚,放软了声音,用哄骗小孩子的语气说:“锦瑛,师尊错怪你了,你别难过,师尊先带你治伤。”
沈锦瑛已是个金丹大成的修士,年纪都有近百岁,平时还管着偌大一个青池山的事务,却被他这么哄,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能闭目苦笑了一声。
李靳将他揽腰抱了起来,看也不看那些围过来的青池山修士,叫了声原胤:“你快随我过来,给我徒儿治伤。”
他说完就抱上徒弟着急忙慌地跑去后殿的房间,顾清岚在旁看着,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路铭心忙过去拉他袖子:“师尊,还是你对我好,从没这么骂过我。”
顾清岚侧目看了看她,又叹了声:“你随我来,帮我换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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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岚的衣服上沾了不少血迹灰尘,他自然是要尽快换了恢复整洁的,路铭心忙从自己储物囊里拿出来给他的备用衣物,跟他去后殿的房中换了。
他们之前在七修子这个院落里已住了两三日,如今七修子还没回来,他们还是雀占鸠巢,顾清岚换了衣衫后就去了李靳先前的房间。
沈锦瑛已被李靳放在了床榻上,原胤施了法术给他治伤。
兴许是太过愧疚,李靳还坐在床边扶着徒弟,让沈锦瑛靠在自己肩上,跟他说着:“锦瑛,你也猜得出来,师尊这次下山,是有要事要做,你看你这么逼我回去,师尊也很为难。”
沈锦瑛既然是李靳这样视色如命的师父收的徒弟,相貌当然是极好的,俊美之中更带三分清冷,却和顾清岚的孤高傲然不同,更多了些坚毅沉稳,听李靳这么胡搅蛮缠,也只绷紧了下颌,坚持说:“师尊,若你不回山,才是会坏了纲纪,届时道修大乱,什么要事也来不及了。”
李靳看自己这么低声下气哄骗,都糊弄他不住,又要发火,却看到他苍白脸色后,强行忍住,语气也多了几丝不耐:“锦瑛,你向来最懂事,为何不替师尊多糊弄那些老家伙几日?”
沈锦瑛却沉默了片刻,才又道:“师尊,自你走后,几位师伯就带人来要搜查崇光殿,说是要彻查师尊失踪的线索,弟子们坚守了几日,却还是被师伯们攻破了。”
李靳当然知道青池山那些长老找他事情许久,却不想这几个人在他走后,竟敢明目张胆去他住处闹事,他想到沈锦瑛身上的内伤,顿时怒道:“是那几个老家伙伤了你?”
沈锦瑛苦笑了声:“师伯们哪里会打伤小辈,不过是看我们不遵山规,略惩小戒而已。”
李靳虽然总爱骂自己这几个徒弟不成器,比不上他顾师弟一根头发丝,但那也只是戏言而已,他千辛万苦养大的徒弟,平日里自己不舍得碰一根手指头,却给几个老家伙打伤,顿时就气得挥手将桌上一只玉瓶扫到了地上:“混账东西!”
顾清岚在旁轻声道:“沈师侄,青池山上如今究竟什么情形,还望你能说给你师尊听。”
第十四章 骨言(3)()
沈锦瑛还苍白着脸,若是换个人问他话,李靳恐怕都舍不得徒弟再累着,但顾清岚当然是不同的,李靳顿时又去哄徒弟:“锦瑛,你歇一歇告诉师尊,山上究竟是什么样子,师尊好回去给你出气。”
李靳对徒弟,大半就只有两种样子,若不然就是嬉笑怒骂言谈随意,若不然就是现在这般,将他们还当孩子一样哄。
沈锦瑛也和路铭心一样,几岁起就被李靳捡上了山,李靳与他而言,亦师也亦父。
自家师尊从来都是这个样子,几十年间他早就明白了,就轻叹了声,简要说了。
李靳离开青池山,也不过半个多月,这一二十日间,青池山却没一刻安宁。
发现李靳悄然下山的,也是沈锦瑛,他去请师尊给弟子们上早课,却发现李靳房中无人。
李靳往日下山散心,都会留封书信给沈锦瑛,交待下山上事务,这次却并没有书信留下,只是人不见了踪影。
沈锦瑛知道情形不对,却没敢声张,嘱咐和他一同去请李靳的师弟师妹们也不要说出去。
但这消息也仍是半日后就走露了,那日下午青池山的几个长老就带着人上门来问掌教下落。
沈锦瑛坚称师尊没有失踪,只是在房中闭关,那几个长老又怎肯放过他,一意要他请李靳出来。
好在崇光殿的结界是李靳亲手布下的,除了沈锦瑛之外,旁人轻易不能打开,沈锦瑛坚持不开,那些长老一时半会儿对他也莫可奈何。
如此僵持了两三日,却是玉瑶峰执剑长老樊昭璟也突然下了山,玉瑶峰峰主薛华真人称她是盗取法宝私通魔修,带了许多人前去捉拿,大战了几场。
原本青池山七位峰主长老中,只有凌剑峰的事天真人置身事外,此时事天真人却站了出来,要沈锦瑛将崇光殿的结界打开。
事天真人本就是李靳同门师兄,在青池山威望也颇高,这么一来,沈锦瑛却是再没有什么托词,只能仍是拼死守门。
那日事天真人带了其余的长老过来,说要替师弟管教下徒弟,沈锦瑛无奈迎战,自然是不敌被打伤,也被迫打开了崇光殿的结界。
李靳听着就冷笑了声:“我就知道诸葛暻那老儿不会不趟这浑水。”
诸葛暻自然就是事天真人的姓名,他同李靳和顾清岚一样,辈位颇高,旁人提起来一般以道号相称,以示敬意。
沈锦瑛却顿了顿,又说:“师尊,那日诸葛师伯将我打伤,却又秘密传音给我,说道我若是想师尊好,却不是要在此僵持,而是应速速下山,将师尊寻回。”
李靳“呵呵”冷笑:“他倒一贯如此两面讨好。”
沈锦瑛抿了抿春,没去反驳他,心中却知道自己师尊多半是嘴硬,事天真人和李靳看起来不慎和睦,其实却毕竟师出同门,比其他峰主更近上许多,危难关头反倒会相互扶持。
李靳果然随口抱怨一句,就不再提事天真人,而是问沈锦瑛:“于是除了你之外,还有那几个下山来寻我?你小师妹呢?”
李靳共有五个徒弟,前面四个都是男徒,唯有小徒是个女修,李靳平日里自然多疼爱小徒弟一些,也不舍得像骂前面几个徒弟一般骂她。
沈锦瑛沉默了片刻,才道:“除却我之外,四师弟也同我一起下山,我们分作了两方,各自跟在下山的同门里寻找师尊。”
李靳看了他一眼,沈锦瑛顿了顿又说:“二师弟在山上守着崇光殿,三师弟和小师妹在山上时已站在了长老们一方,说我们不该隐瞒师尊失踪的消息。”
李靳不见了的事,一开始只有他们五人知道,既然泄露出去,肯定是他徒弟中出了内奸。
只是他也没想到,他五个徒弟中,竟有两个都靠不住,连他最疼的小徒弟,也同别人站在了一起。
李靳在外躲了个清净,却不想青池山已是变数横生,连他自己几个徒弟,也各自分崩离析。
李靳向来潇洒,到此时也有些百味陈杂,“呵呵”冷笑了几声,不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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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岚在旁一直默然不语,这时叹息了声打破沉默,轻声说道:“李师兄,事天真人和沈师侄说得不错,青池山上形势险恶,你却仍是需回山一趟。若不然只怕还未等我们寻找到地脉异变根源,道修就已又复混战。”
当年青帝和魔帝之所以功亏一篑,就是因道修和魔修分别内讧不断,乃至他二人再惊才绝艳,也势单力薄,无法力挽狂澜。
李靳怎么会不知道这里面的道理,却还是长叹了声:“我在青池山上,也实在是不知道该信谁听谁,只怕稍有不慎,仍是身败名裂。”
沈锦瑛一张俊美秀气的脸还白着,长长的眼睫上也还挂着一滴晶莹泪珠,微垂下了眼眸,低声说:“总归师尊是不信我,才将我留在了山上。是我无德无行,不足让师尊信任,也就不配做师尊徒弟。若师尊不愿带我,也不愿随我回山,干脆就在这里将我杀了便了。”
李靳看着他这样,只觉百爪挠心,狠狠怪自己当初为何收徒弟要看脸,如今这些小崽子们吃准了他命门,越发骑到他头上撒野。
他憋得脸色变幻,却仍是抬手揽住了沈锦瑛的肩膀,极轻地拍了拍,口中的语气也软下来:“快别说这话,师尊听着也难受极了。师尊若是不信你,也不会将什么都交给你,我是怕你们跟着我下山吃苦既是如此,我先随你回趟山便是。”
沈锦瑛本是男修,又是年轻一辈中格外稳重老成一些的,今日为了将自家这个不着调的师尊带回去,不惜学着昔日小师妹的样子撒娇,也算是十分尽力。
到这里终于松了口气,神色也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那师尊什么时候启程随我一同赶回青池?”
李靳给他这句堵了一堵,抬头看到顾清岚,眼中的神色又是万分为难不舍:“顾师弟”
顾清岚微微一笑:“李师兄,我也想过,我们如今若急着去独首山,也未必能成事,不若各自回山歇息一阵,待诸事平定稳妥一些,再一同过去。”
李靳就怕顾清岚仍是执意要去独首山,遇到什么危险他相救不及,现在顾清岚也说要回山,自然是回云泽山。
其实淮阴地界距离青池山不近,离云泽山却着实不远,御剑过去,也不过一两日路程。
顾清岚还又笑了笑:“我自复生后,也还未再回云泽,也该回去见一见凌虚师侄。”
他这么说,于情于理都说得通顺,李靳也放下心来,还是拉住他的手叮嘱:“顾师弟,你一定要珍重,不要轻易涉险,不管有什么事,都需赶快通知我。”
顾清岚也笑了:“李师兄,你此番回青池,却是要比我凶险得多也请珍重。”
沈锦瑛在旁一脸郑重地道:“顾师叔放心,只要我还活着一日,断不会让师尊受难。”
李靳看他脸色还煞白着,就又跟往日一样死板着脸,仍是开口闭口要死要活,顿时就被气得肝疼:“我养你们长大,是叫你们替我送死?我还不如养几头猪宰了来吃痛快!”
沈锦瑛早被他不如猪狗地骂得多了,仍是神色不动,却突然闭上眼睛往他肩上一靠。
李靳忙伸手将他抱住,情知他是故意为之,也不舍得放开,只气自己养的这些个孽徒,一个个招数倒是玩得顺手。
李靳一只手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