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剑-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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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正悠闲地拂动着琴弦,空气中弥漫着悠扬的琴声。
她的手晶莹洁白,似玉似雪,她的脸苍白如一张白纸。
她永远那么美,那么孤独。
她只是痴痴地坐着,无聊地望着远方,无论什么事也难打动她的心。
她没有笑,她的神情近似冰窖,阿狼从未看到她笑过。
但她的温柔,她的高贵,令人不禁我见尤怜。
阿狼不禁惊呼出声,他想不到他还能见到她,她还是那么孤独地静候着。
她似乎一直在等待着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但即将到来的是什么呢?
她真是今天的新娘子?
静得太可怕,这种静只能让人产生恐惧。
这难道就是暴风雨到来的前夕?
他小时候看到过一只小羊受伤后四处乱跑,“咩咩”地惊叫着,后面便是一只凶恶的狼在追赶。
他眼看着狼的尖牙咬在羊的脖子上,鲜血涂了一地,把白色的羊毛染成了红色。
他不想看到第二次。
他轻轻地掠了过去,像一片落叶般飘落在竹楼上。
贝贝似乎吃了一惊,她看他站在她的身边,只痴痴地望着他。
她的脸很快红了。
她向他笑了笑,道:“我们似乎认识?”
阿狼道:“我们本就认识。”
贝贝皱了皱眉道:“我实在想不起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阿狼一怔,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两天前他们还在一起,多么缠绵,多么温馨。
难道她已忘记?
假如那只是一个梦,但绝没有那么甜蜜的梦。
他苦笑道:“如果我脑子没有问题,两天前我们应该见过吧!”
贝贝惊愕道:“难道我脑袋有问题,怎么一点也记不起。”
阿狼苦笑,他只有苦笑。
贝贝又自言自语道:“我脑袋经常出问题,不过只要敲一下就好了。”她真用手指在头上敲了两下。
阿狼又不禁笑了。
一个女孩子装起傻来固然可爱,美丽的女孩子更可爱,可爱极了。
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在你面前装傻,那至少说明她并不讨厌你。
这时,你不妨笑笑。
贝贝见他在笑,立刻板起了脸,问道:“真不知道有什么事能令你如此好笑?”
阿狼摇摇头,道:“因为我看到了一幅画。”
贝贝道:“能让你笑得如此开心的画,想必很值钱。”
阿狼道:“岂止值钱,简直千金难买。”
贝贝伸了一下舌头,惊道:“真有这么值钱?”她道:“这么珍贵的画,我倒要见识见识。”
阿狼笑道:“你看不到的。”
贝贝不禁问道:“为什么?”
阿狼道:“这幅画除了你之外,别人都能看到。”
贝贝显出失望之色,道:“你有没有办法能让我看到?”
阿狼顿了顿,便将桌上的一面镜子递给了她。
贝贝道:“我既不戴花,也不抹脂粉,你将镜子给我干什么?”
阿狼道:“你不妨照照,很快就能看到那幅画了。”他道:“那幅画就在你的脸上。”
他又接着道:“可惜最美的画并不是自己能看得到的,也不是一般人能看到的。”
他显得得意极了。
一个女子绝不会对着镜子自己向自己抛媚眼,看自己时含情脉脉。
一个女子会向自己讨厌的人心跳脸红,显出娇艳之态,那也是不可思议的。
只有对自己钟情的男子,她们才会情窦初开,暗里回眸,万般娇媚。
暗里回眸深属意,对面笑魇溢情愫。
贝贝似乎并没有听见,只奇道:“我脸上有画么?是不是梳洗时没有擦干净?”
阿狼道:“不妨,让我帮你擦擦便是了。”
他真伸手向她脸上摸去。
贝贝微微地侧过了头,“原来是你专门捣鬼,想占我便宜。好险,幸好我及时发现。”她兀自庆幸道。
阿狼道:“我既不想占你便宜,你也不是新娘子。”
她的脸色突然变了,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鸟。
她道:“你看我像不像新娘子?”
阿狼只有苦笑。
贝贝笑了笑道:“你一定认为新娘子必定穿着大红锦袍,头上插满了珠翠,身边还簇拥着一大群侍女媒婆为她涂脂抹粉对吗?”
阿狼在听她说下去,她无疑说得合情合理。
但他明显有些不安起来。
却听她道:“不错,我就是新娘子。”
阿狼睁大了眼睛,眼球似要掉下来,嘴里更像塞了个熟鸡蛋。
虽然欧阳七已告诉过他,但他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越感到不可思议,婚礼前的新娘子绝不是这样子的。
贝贝看着他道:“我知道你不敢相信,因为我根本就没有一点像新娘子的样子。”
其实真正的新娘子不见得就比她要漂亮,比她漂亮的新娘子实在少有。
说她不像新娘子,只不过因为她身上穿的不是新娘子的大红锦袍,头上也没有戴上任何珠翠,她的脸上也没有新娘子的幸福甜蜜的笑容。
新娘子岂非正是因为她内心的无比幸福和甜蜜才更显得万般娇艳美丽?
但她不笑时也仍然有一种令人着迷发狂的魅力。
阿狼在听着。
她继续道:“既然我是新娘子,当然不会自己跑道礼堂上去和新郎行礼,至少也得有很多人簇拥着,几名小姑娘托着我的衣裙,用八人大轿将我抬到礼堂去。”
她说得完全合理,绝没有一点容人辩驳的地方。
她道:“但我既不必行礼,也用不着入洞房。”
阿狼仍然在看着她。
贝贝道:“因为新娘子虽然是我,但和新郎拜天地入洞房的却不是我。”
阿狼立刻怔住。
她笑了笑,对阿狼道:“你最好不要问得太多,因为你知道得越多,只会徒增烦恼。”
3
大厅里起了一阵骚动。
年轻人比较耐不住,脸上现出焦急的神情,武当七子都紧紧地握住了剑鞘,手掌渗出的冷汗涔涔落下。
路啸天仗着一招风云掌,甚是得意,情急之下,一掌劈掉了一块桌角。
大厅顿时一阵吆喝声,显是大家焦急已极。
天戒大师和少阳师太仍然静静地坐着,偶尔抿一口茶润润喉咙,既不声张,也不见有任何举动。
贺老七笑眯眯地站在大厅里,不停地向大家赔礼道歉。
看到这位和气的老头,大厅顿时又静了下来。
正午的阳光仍然很灿烂,也来凑这份热闹,给婚礼增加一份喜气。
却突然光线暗了下去,天空阴霾成一团,一场暴风雨眼看就要来临。
4
起了风。
铜灯仍然亮着,未溅起一丝火星。
铜灯镶在墙壁上,照得密室犹如白昼一般。
密室中央放着一张石桌,几乎占据了整个密室的三分之一。
石桌上横放着一把刀,这把刀却比石桌还要长。
喻无言道:“雪狼已经开始行动,我们的计划也该开始了。”
突然便起了一阵风,铜灯尽数熄灭。
第一九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
1
竹楼上摆着一盆水仙花,叶尖正垂下一滴水珠,欲落而未落。
贝贝正垂着头,看着这滴水珠。
她的发梢也弥漫着一层烟雾。
她的眼里忽然发出一股兴奋的光,将手臂从衣袖中伸出,翘起拇指和中指,将叶茎轻轻地弹了弹。
花茎抖了抖,叶片也跟着晃动起来,水珠终于被叶尖抖落下来。
水珠斜着飞起,弹入了另一个角落,好似猴子在表演翻跟头。
贝贝随着水珠飞落的地方望去,却见那滴水珠正好落在了一片草叶上。
阿狼也跟着望去,望见了在那竹楼的夹缝里竟长出了一株小草。
草虽幼苗,却很葱郁,正努力地向上生长。
草很平凡,是那种在任何地方都能随随便便就见到的小草,但在这种地方看到,仍然会令你吃惊。
贝贝将手缓缓垂下,轻轻地舒了口气,眼睑合了起来,一层雾气立刻便袭上了她的双眼。
阿狼转过头来看着她,似乎已经痴迷。
她的脸近似白玉脂雕刻而成,静穆得自然,沉睡般安详,流水般细腻。
她睁开眼来,脸上现出一种醉酒般的红晕,她用手捋着那株水仙,道:“这株水仙已陪伴我度过了两个春天。”
她道:“它开始放在这个地方时,枝头还不能探道窗棂,但现在它的枝叶早在享受着窗外阳光的照耀,它早已饱览了窗外青山湖水的美景。”
她顿了顿,阿狼看到她的眼眶湿润了。
她道:“夕阳虽美,却是黄昏。我每天呆坐在竹楼上,虽然常常能看到夕阳沉落湖水间的壮美,却连朝阳的光辉也不曾感受到;虽然我常看到雨水从屋檐挂下时如弃妇泪如珠线般的凄美,却连风雨欲来云变色,雨落时天空中那种垂挂般的景象也不曾欣赏过。”
她抽搐着停下,含泪道:“你不会懂的,你不会懂的………………”
阿狼突然感到心里乱极了。
作为一个杀手,本不应如此心乱的。
但若一个美丽的女子含泪在你面前倾诉衷肠,而这个女子本和你不甚交情,她因为对你信任而如此心碎,如此哀伤,你却无能为力,那时你会怎么办?
纵然铁石般的心也该融化了。
阿狼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纤嫩柔滑。这只手也并未反抗。
这只脆弱的手掌是多么需要有这么一只手给它温暖,给它信心,给它勇气啊!
阿狼能说什么?
他什么也不用说。
此时纵然千言万语也不足以表达这种微妙的情感。
她的眼珠轻轻转了转,视线清晰了些,但泪珠却终于滚落下来。
她用衣衫轻轻抹了抹,突然问道:“你看到草叶上那滴水珠了吗?”
阿狼看着她。
贝贝道:“你应该看到了。它本来会被大地吞噬掉,但它却选择了其它。”
阿狼道:“我看到了,很美丽的一幕。”
贝贝黯然道:“只可惜它终究还是消失了。”
阿狼道:“‘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它消失了,但却呵护了旁类。”
贝贝道:“无论怎么样,结局总是不可改变的,只不过各人的想法不同而已。”
阿狼用手难耐地挠着头,“你说的话怎么越来越深奥了。”
贝贝道:“不是深奥,只因为你没有想过。”
她道:“你想想,花开花谢,人生人死,万物轮回,周而复始,人们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徒劳,到头来不过只是一场空。”
阿狼道:“我不知道什么是空,但我知道如果每个人都像你那么想,那社会就不会进步,人类也将消失了。”
贝贝道:“花开即为花谢,人生即为人死,人活着岂非本就是在等待死亡?”
阿狼道:“我不懂得你那些道理,我只知道一个人饿了就要吃饭,困了就要睡觉。如果饿了不吃饭,就会被活活饿死,如果睡眠不足,那么人老得也会快些。”
贝贝道:“想不到你倒是一个很现实的人。”
阿狼道:“我本就现实得很。”
他道:“如果你不懂得现实,肚子饿时不知道找食物填肚皮,别人要要你命时不知道躲避,那你不仅没有耐心思想,甚至连动一动脑筋的机会都没有了。”
贝贝道:“你说的话似乎越来越有道理了。”
阿狼道:“如果你做得多,想得少,你渐渐就会发现很多事其实都是很有道理的。”
贝贝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飘起一丝微笑,就似一缕阳光飘过大地。
阿狼道:“就似那滴水珠,它虽然消失了,但它供给了那株小草生长所需要的水分,小草就能健康成长。”
贝贝看着他,道:“我现在才发现你竟然是一个大思想家。”
阿狼道:“我不是思想家,如果思想家整天只是胡思乱想,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