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太阳纪·忆之痕,血之绊-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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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情好,你们可以回去了。”
零最后看了汤若斯一眼,命令道:“听从我的意志,回去,然后遗忘掉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全部的遗忘,最后……”
“滚!”
Ⅱ
海砂看到众人在零的命令下,僵尸一般失去意识,挪动身体,离开了。草坪上,空寂的夜空下,只剩下她和零,两人相对,立在草坪的两极。
零专心地阅读着苏文卡给他的邀请信,脸上有不易察觉却十分恐怖的兴奋。
“海砂,看来我们明天要休息一天了。我要去见苏文卡小姐。”零抬起头,对着海砂扬了下手中的信。
海砂呆呆地看着兴奋快乐的他,陌生,陌生得可怕。
“零,刚才你在做什么?是你让他们……”
“没错。”零走过来,盯着海砂,突然扭过头,决绝地说,“你不要多想。我先回酒店。”
月光通道特有的幽蓝光弧在空气中瞬闪而过,海砂意识到草坪上,此刻,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泪水差点又不争气地掉下来,却不是为了那些警察,而是为了零,陌生、强大而冷酷到底的零。
海砂强忍住眼泪,独自在后台等待其他人结束记者的访问。等待到夜很深,他们和她都被疲劳击垮,再随着汽车把自己拖回酒店。
第二天清早,纱样的薄雾还没退的时候,海砂就发现零已经起床了。他独自站在窗前,等待着那辆来接他的汽车。
大约快到中午的时候,天空中飘起了细沙一样的雨,苏文卡派过来接零的轿车终于在酒店下的红地毯边停下。
零拿起一件黑色的防水长风衣从客厅里一扫而过,视线的边缘在海砂身上停留了一下,什么也没说,离开了。
海砂望着他离开,关门,起身走进了透的房间。
“透。”
透揉着头从床上爬起来:“什么事,海砂?”
海砂想了想,蹲到他的身边,“透,帮我做件事吧。”
此刻,酒店外,苏文卡的专车——深红色的宝马停下来,门童将后门拉开。门之后是更为妖娆的猩红沙发,零往内看了一眼,坐了进去。
轿车在米兰街头穿行,雨点打在玻璃上,雨点的影子投在零的面孔上。他的目光凝滞在灰青的天空上,双手情不自禁地相互摩挲,来来回回却总是避开那两条伤疤。
窗外的风景越来越稀疏、葱绿,轿车带着零向远离城市的方向越行越远。
零抬头望了一眼远方绵延的山峦,无声地长长叹息。
“苍御少爷,请下车。”司机将轿车在一所离市区十多公里路程、被栽满水莲的环形池塘包围着的乡间别墅前停下,为零拉开了车门。
零走下车,扑面而来的满是水莲清新略带苦涩的味道。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虽然已快入冬,池塘中的水莲还有一半不顾一切地肆意盛放。零在池塘前稍作停留,被雨水打乱的池面上,朵朵莲花摇曳飘零。
“苏文卡小姐在天台花房等你。”司机为零撑着伞,指了下别墅顶上全玻璃表面的温室花房。
“有劳。”零礼貌地点头,随着司机走进别墅,又在佣人的带领下,沿着乳白色的橡木悬梯,走上顶楼的花房。
那是一间足足有三百多个平房的圆形花房,透明的玻璃在银色的不锈钢网状支架上,伞一般地覆盖在数百朵盛放的山茶花上。
开满了花房的山茶,或白如雪,或红如血,红和白的颜色娇艳争斗在纯正深绿的鲜叶上。
零站在门口,女佣在他背后把门轻轻合上,茶花林的深处,有人呼唤着他的名字:“零,苍御零吗?进来,请。”
零循着声音缓步走进红和白交错竞艳的深处,拉开一大簇正好挡在他唇前的白茶,一个穿着碎花布长裙的女人,从撑起的画板前面回过头来,对他微笑。
看不出苏文卡的实际年龄,她有着一头柔软的淡金碎发和一双亮而奥妙的细眼睛,这两样东西都是特别能抗拒岁月的。她对着零微笑,穿过包围在她周围的工作人员,向零走了过来,就跟熟悉的朋友一样,握紧了他的手。
“缪斯,你终于来了。没想到你会来,我原以为像你这样的男人,是不会为任何人的请求而屈驾光临的。更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你这样……”
零耐心地等待着,保持安静,让苏文卡将她对他的称赞述说完。
事实上他一直没说话,任由苏文卡倾诉,随着她,被她拉着,坐到花间的藤椅上。
苏文卡一时间没有注意到零刻意的沉默。实际上她忘记了吃饭、忘记了摄像,忘记了周围的工作人员,尽情地将第一眼看到他时的兴奋、惊讶和迷茫倾诉了一遍又一遍。
她说了很久,直到天空中的雨变得更大。很大的一滴接着另一滴打在玻璃的天顶和墙壁上,汇聚成小溪流下来,仿佛他们是在一个偌大的喷泉之下。
零在苏文卡的要求下,换下了身上的衣服,换上了一些他从未尝试过的颜色鲜亮的衣服。
一会儿,他放松地蹲在茶树的枝叶之下,被泪水蓝的驼毛高领毛衣沿腰而上一直包到下巴,在叶的墨绿和黑色的地板双重夹击下,变成树林下的忧伤精灵。
又或者,让橘红色的皮革把腰肢的修长展现到不能抵抗,然后于一大簇白色盛放的花朵中,用嘴角妖媚挑逗地笑,被青白的日光照得反光的黑发如同勾人魂魄的迷烟。
再来,他又站到鲜红和鲜绿的双色中央,撕开了三颗纽扣的丝绸衬衣是和他瞳孔一般忧伤失魂的紫色,贴在身体上,仿若蝉翼,又仿若光的雾。
最后一套,粗犷得连形状都保持原始,就那样野蛮地盘踞在他的肩头,从上而下,斜到腰,再垂下来的整块白熊皮。他裸露的左肩,若隐若现胸膛和腹部的轮廓,强有力的曲线映在那原始的白上,震撼无比。而那双紫色的眼眸,更在白红交错的花海中如黑夜中的北极。
“天啦!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苏文卡再一次不能抑制地尖叫出来,花丛中那个昂着头微笑的男人,脚下的大地就是世界的顶点。
“怎么会?天下还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人竟然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人发现,怎么可能?”苏文卡端着相机继续尖叫,忽然想起零从进来到现在都没有说过话。
是什么原因让他一直沉默,苏文卡迟疑着,将相机放到助手的手中。她一边吩咐化妆和造型的工作人员离开,一边安排下午茶。
“忘了问你吃过中饭没?”苏文卡走到零的身边,“如果可以,请和我喝杯下午茶再走,好吗?”
“可以。”零第一次开口了,淡淡地微笑。苏文卡看到自己的面容清晰地映在他的紫眸中。
“有人对你说过,你的眼睛是紫色的,美得不可想象吗?”
“没有。”
“怎么可能?”
零坐到树中的橡木靠椅上,微笑更浓也更美,缓缓地说:“因为我住得很远,很偏僻。几乎没和其他人接触。”
“啊?偏僻,有多偏僻?”苏文卡也在他的身边坐下,此时茶点送了进来。送茶的女佣离开后,花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你想听我的故事?”
苏文卡少女般地跳起来:“非常想听!”
“还是算了。”零笑了下,幽幽说道,“我的故事很平淡,你一定觉得没意思。”
“怎么会?我想听!”苏文卡眼中有孩子才有的好奇之光。
零没有立刻回话,而女人的兴趣被挑逗起来,就不会善罢甘休,苏文卡更是如此。
“这样吧,我们交换故事。”
“嗯?”
“我跟你说我和丹尼尔第一次见面,然后相爱的故事。这可是所有时尚界媒体都渴望得到的故事哦。”苏文卡胸有成竹地继续道:“等我说完,你再跟我说你的故事。怎么样?”
零笑起来,“很好。”
Ⅲ
“15年前,第一次看到丹尼尔,是在雷克雅未克,那里是冰岛的港口。每到夏秋交替都会有好多渔船在港口聚集,整个港口都是鱼腥味,不过我却觉得很好闻。那时候,我还是巴黎衬衣店的学徒,工作很辛苦,去冰岛放松的时间只有宝贵的一周。”
“我没有去什么地方闲逛,每天,我都只会做一件事,那就是到港口从渔民手中直接选购到最新鲜肥嫩的鳕鱼,带回去。我寄住的旅店老板做得手很妙的松露菌烤鱼。”
“每天,就是买鱼、回家、等待老板娘从厨房里出来,再用心地吃完盘子里最后一点鱼肉,然后喝啤酒,去凉台上吹风。这就是我当时的生活,最幸福的选择。”
“我本来打算7天都如此,不管怎样都要吃满7条鱼。没想到,第6天,我遇到了丹尼尔。那一天,也跟今天一样下着雨,整个世界都灰蒙蒙的,只有他的眼睛……”
说到这里,苏文卡抬起头,凝视着零的眼睛,过了一会粲然一笑:“我以为他的眼睛是紫色的,和你一样,神赋天赐的颜色,后来才知道……”
她笑起来,断断续续地继续:“他的眼睛是很像紫的淡灰,不过够了,能与他相遇,连死都可以了,不是紫色的也无所谓。就是这样……哈哈,我恋爱了。然后不知多少天都不吃不喝跟着他,他在港口淋雨,我也就在港口淋雨;他在凌晨3点还在街头徘徊,我冻得全身发抖也跟着他。一直跟着,不管他做什么,他好像不用吃饭也不用休息,一直走,一直走,面无表情,什么话都不说,嗯……和你有点像呢。”
“是吗?”零微微动了一下眉毛,点头请苏文卡继续。
苏文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就这样,我一直跟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哪里来的勇气,就跟着他。最后终于,也许是太累了,就晕倒了。他也终于第一次走过来,面对我。他问我为什么要跟着他,我告诉他我爱他,可以不要性命地爱他。然后……”
“然后怎么?”零轻声问。
“然后嘛。”苏文卡端着茶杯,笑得像一个孩子,瞳孔里大片大片雨后清澈的云,飘来飘去。
“然后,过了7天,我在医院的床上苏醒,惊慌失措,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没想到,他却坐在我的床边,看着我,异常温柔。我这才发现他的眼睛是银灰色的,淡淡的,仔细看里面好像有粉蓝的烟雾。我爱上了他的颜色,这一爱就是一生。”
“于是你们就在一起了?”零问道,放下茶杯。
“嗯。”苏文卡咬着嘴唇点头,细声说道,“后来,就跟报纸上报道过的那样,我和他到了米兰,在这个城市里,他成为了世界顶尖的模特,而他的身上永远只会有我设计的衣服。更重要的,他的笑容,我终于看见了,纯净无瑕,就像天使,他就是我的童话。”
“童话?”
“童话!”苏文卡重重地点头,“一个真正完美圣洁的童话!”
“哦,呵呵。”零笑着埋下头。
苏文卡很久都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保持着女人最美的笑容,默默地回味那些幸福的记忆。
“你不是要听我的故事吗?”零突然开口,苏文卡从记忆中苏醒过来,立刻兴致高涨地不停点头。
“我的故事有点长。”零喝了口茶,对她微笑,“不过还好,我还有时间。”
Ⅳ
“开始吧。”
“嗯。”
“从哪里说起呢?”零又笑了,无声的微笑。
“从那个拥有神血的家族说起吧。”
“拥有……神血……的家族?”
“嗯。神血的家族,神血就是神的血。神把自己的血融进人的身体里,那个拥有神血的人就成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