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吃大鱼-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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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天狼、黑风二寨的情形,官府追捕甚急,三十六寨俱已全部封闭,关门大吉。
游全河这么一个响噹噹的人物,好似突然之间,在地球上消失。
消失得无形无踪。
消失得无声无息。
不像血手屠夫王化,也不像七杀凶神张忠,根本没有半丝半毫的线索可寻。
小鱼帮的三位帮主,盲人瞎马,到处乱撞,这日已渡过黄河,来到开封。
还没有进入开封城,就在城外的一个小茶棚里,甫落坐,屁股尚未坐热,茶刚刚才上桌子,各自倒了一碗,正准备要喝,突然发现被人堵上了。
来人还不止一拨,有白道,有黑道,有和尚,也有道士,一个个皆面无表情,各怀鬼胎,三三两两的分坐在三小四周。
目光却全部凝注在凤儿的乌剑,与阿呆的太极棍上。
阿呆目光如电,朝四下里一溜,毫不避讳的扬声道:
“赫!好似众星拱月,看上咱们啦。”
小鱼儿吟道:“呆头呆脑的,谁会看上你。”
阿呆不假词色:“那可不一定,粗壮的男人充满性感,起码俏罗刹雷玉娇就很欣赏我阿呆先生,何况我们凤儿美得像一朵鲜花,哪个不怜,哪个不爱。”
凤儿端起一碗茶来,想要润润嗓子,觉得很烫,难以下咽,随又放下去,用白眼珠子瞅着阿呆,道:“别胡诌八扯,自作多情,人家八成是看上了咱们的乌剑、太极剑。”
阿呆道:“好啊,谁中意就给谁,用卖的。”
小鱼儿道:“不行,卖掉如何向糟老头交代?”
阿呆胡说八道:“管他个娘,咱们卷款潜逃,远走高飞,来个游龙戏风,金屋藏娇。”
小鱼儿故意开他的玩笑:“藏什么娇,可是你未婚妻雷玉娇?”
阿呆拍着胸脯说:“大富大贵的,谁没有三妻六妾,自然多多益善,一个雷玉娇怎么够‘用’,怕不压死她才怪。”
凤儿冷冷声,道:“哼,你想得倒美,阿娇可不是省油的灯,容不得你拈花惹草,再说老头对咱们不薄,怎可做出这种见利忘义,违背良知的事。”
经凤儿这么一说,阿呆可傻眼了,道:“伤脑筋,那该怎么办?”
小鱼儿道:“好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凤儿姑娘道:“对,以战止战,以毒攻毒!”
阿呆道:“干脆来个集体屠杀,不要让七杀凶神专美于前,也顺便看一看自命清高的大侠客恐怖、窝囊、呼天喊地、哭爹叫娘的死相。”
小鱼儿道:“好生意,开封一战,咱们小鱼帮大概就可以在江湖上站稳脚后跟啦。”
三小高谈阔论,目中无人,马上引起了在场群豪的不快,
一个身穿紫衣,胁佩宝剑,貌相温文尔雅,不怒自威的中年人,霍地离座而起,狼行虎步地冲至三小桌前五尺许处,沉声说道:“三位是小鱼帮的喽啰?”
阿呆挑眉瞪眼道:“你狗眼看人低,咱们是小鱼帮的头头,不是喽喽。”他故意将嘍啰说成喽喽。”
可是,并未因是小鱼帮的头头,而改变紫衣人不屑的神色。语冷如冰地道:“你们在小鱼帮是什么地位?香主?舵主?或是堂口负责人?”
小鱼儿神气活现的道:“区区在下我小鱼儿.是小鱼帮的首席帮主。”
阿呆趾高气扬地道:“区区在下我阿呆先生,是小鱼帮的第二号帮主。”
凤儿亦不甘寂寞,自我介绍道:“区区奴家我凤儿姑娘,是小鱼帮的第三号帮主。”
在场群豪,依然冷眼斜视,满面不屑,未将三小放在眼里。
小鱼儿甚是不悦,端起架子,装模作样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来将通名。”
紫衣人沉吟一下,道:“老夫紫衣秀士宋名德。”
阿呆故作滑稽状,替他改名换姓道:“啊,原来是‘送命的’,是不是活腻啦?”
凤儿唱和道:“大概是吧,不是活腻,怎会来寻死?”
宋名德闻言大怒,脸一沉,就要发作,小鱼儿忽又变得文诌诌地道:“不知‘送命的’大侠有何见教?”
紫衣秀士宋名德道:“老夫是想请教一件事。”
阿龙道:“有屁快放。”
宋名德道:“风闻乌剑、太极棍俱已落在小鱼帮,是否属实?”
阿呆拿起太极棍,威风八面地晃一晃,道:“消息完全正确,这就是名闻天下的太极棍。”
初生之犊不畏虎,三小个个都是烧包,凤儿也将乌剑亮出来,娇冷的声音道:“乌剑在此,送命的可是想据为已有?”
乌剑、太极棍一现,群豪纷纷站起,皆蓄势待发,准备行抢,气氛为之紧张起来。
宋名德坦白得可以:“好说,宝剑神器,人人梦寐以求,老夫自然不例外。”
“好,接着!”
话是小小鱼说的,掷出去的东西当然不是乌剑、太极棍,而是一碗热滚滚的茶。
紫衣秀士还真不愧为是一个成名的人物,碗已接住,点滴不溢。
可是,一眨眼间,却被阿呆后发的一张麻将牌。“红中”打中,一碗滚烫的热茶,全部洒在宋名德身上,烫得他鸡飞狗跳,直喊:“哎呀,我的妈!”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阿呆打暗器的手法,堪称天下一绝,打破茶碗不算,又击中紫衣秀士的额头,留下一个鲜红而又清晰的“红中”印痕。
凤儿冷言冷语地道:“连一碗热茶都端不稳,还妄想争夺乌剑,太极棍,真是痴人说梦。”
宋名德勃然大怒道:“好狂的雏儿,宋某要你血染黄沙!”唰!剑已出鞘,分心就刺,一片蓝汪汪的光幕,泻银泼金般猛往凤儿的身上窜。
“宰了他!”
“送他上西天!”
“送他回姥姥家!”
三小一条心,行动一致,一齐还击,金铁交鸣,火光四溅中,冒出无数血箭,传来一声惨叫,可怜紫衣秀士夺宝不成身先死,当真一语成真,是来送命的。
宝剑断为四截,是“天王之星”三个来回的结果,身上有两个大小血窟窿,是乌剑、太极棍的恩赐,身首业已分开,仅仅还剩下后颈的一张皮勉强连着,是小鱼儿的兵器招扇的杰作。
眉头深锁,钢牙紧咬,眼球几乎要跳出眼眶外,痛苦惊怖之情,令人毛骨悚然,不敢正视。
场中气息为之一窒,静得可闻银针落地之声。
蓦见一个环眼、塌鼻、五短身材,脸色阴沉沉的乌面老者大踏步地行过来,单膝跪地,高呼:“第三十五分舵主黑豹子金八叩见分主,并请差谴。”
小鱼儿耳闻目见,心下大悦,有意无意之间,把弄一下手中的绿林令,哈哈大笑道:“这真是大水冲倒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金舵主来得正好,你带来多少人?”
金八起身答道:“不多,连属下在内,总共八个人。”
小鱼儿展目朝拢在四周的群豪扫一眼,道:“够了,兵不在多,能够杀人才是好儿郎,把这群不顺眼的家伙统统赶走,免得扫了本座的茶兴。”
黑豹子金八双脚并拢,躬身答道:“是,总瓢把子!”
阿呆补充道:“谁要是胆敢心存不敬,赖着不走,就放手去杀,天大的麻烦,有阿呆先生替你们扛着。”
黑豹子金八再度含首应话,猛一个大转身,朗声哈喝道:“各位武林同道,我们总瓢把子的话大家都听见了,乌剑、太极棍与尔等无缘,最好立即挟着尾巴滚,以免血流五步,误闯枉死城。”
群豪所为何来,乌剑、太极棍末到手,岂肯空手而退,双方一言不合,随即大打出手。
凤儿、阿呆、小鱼儿却乐得轻松自在,一面喝茶嗑瓜子,一面作壁上观。
张大柱等人就在场边的树林子里待命,这时悄没声息的溜过来禀道:“报告小鱼帮主——”
话未完,被小鱼儿截住,冷声道:“大柱子,你好大的狗胆,竟敢违抗将命,擅离职守,可是不想再要你顶上的人头。”
大柱子下意识的摸一下脖子,惶声道:“属下是来请示,要不要助金舵主一臂力?”
小鱼儿道:“不必,你们留在原地待命就可以啦。”
阿呆道:“让他们做敢死队,要死就让那群兔崽子去死吧。”
凤儿说得最清楚:“本帮草创伊始,人手单薄,要保存实力,不能作牺牲打。”
大柱子终于明白了三位帮主的苦心,连连点头称是,提了一壶茶,带着一大包花生,悄然退走。
场中的恶斗一直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群豪人多势众,黑豹子金八等八人势孤力单,显然处在下风,不仅未能将群豪驱逐,反而被对方逼得节节后退,已接近三小饮茶之处。
桌飞椅翻已有数人倒地了帐。
掌剑交挥,杀得全场天昏地暗。
一方不惜牺牲性命,决心要将乌剑、太极棍弄到手,寸土必争;一方肩负绿林盟主之命,抵死相抗,寸地不让。打得惨烈,斗得辛辣,杀机四伏,凶险万分。
一声惨叫,一股血雨,黑豹子金八冷不防挨了一刀,当场仆倒在地,其余七人兵败如山倒,群豪像洪水一般杀过来。
“妈的,杀呀!”
“妈的,宰呀!”
“妈的,砍呀!”
三个人,三声吼,好似出水箭鱼,更像炸弹开花,三小从座位上激射而出,凶狠猛锐的把式也随即连环出手。
“锵锵锵!”是断刀折剑的声音。
“哇呀呀!”是伤亡倒地的哀鸣。
风头最健的是太极棍,阿呆拉动扣环,射出一蓬毒针,立有一大片人应势趴下去。
伤的伤,亡的亡,昏迷的昏迷,刹那之间,安然无恙的还剩下一半不到。
三小好不威风,顶天立地,傲然卓立,小鱼儿环顾四面,杀气腾腾地道:“上呀,哪一个不死心就站出来,本座保证叫他开膛破肚,头破血流。”
大家都被小鱼帮凌人的气势震住了,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乌剑、太极棍的重要性甚过他们自己的生命,皆彼此观望,蠢蠢欲动,没有一个知难而退的。
从人群之外,大马路上,大踏步的行来一位身穿黑袍,年逾五旬,道貌岸然,不怒自成的老者,人还没有到,使自爽朗时笑说:“自古冤仇宜解不宜结,打打杀杀终非福,看老夫薄面,请就此终。”
黑袍老者似是身份不低,无疑是一位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大家伙纷纷闪身让路,拱手为礼,不论是黑白二道,无分和尚道士,皆执礼甚恭,异口同声的说:“是张庄主,失迎,失迎!”
凤儿迅速的翻开她的小本子,照本宣科道:“张文光,开封逍遥庄庄主,人称逍遥居士,五十二岁,为人乐善好施,安贫乐道,早年无藉藉名,晚年异军突起,广结善缘。颇有如日中天之势,望重黄河南北,黑白二道的人莫不敬他三分。”逍遥居士张文光笑呵呵地道:“三位帮主客气了,萤火之光怎敢与星月争辉。”
一名身材瘦高,长着一对斗鸡眼的大汉趋前说道:“张庄主,这三个娃儿,不知从哪里得到了失踪已久的乌剑、太极棍——”
逍遥居士张文光打断他的话,不疾不徐地道:“自古神器名剑,唯有德者居之,强取豪夺,必难善终,何必为身外之物,伤百年之身。”
瘦高大汉心有不服,但碍于逍遥庄主的情面,却不敢多言辩驳,一时僵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