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水华传-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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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上面是望舒的笔迹:
柔儿,舒姐姐根本不必询问便清楚你私人祠堂是为了托梦一事。你要去寻找答案——梦中之事到底会不会成真。说句实话,当你将梦境告诉我时,我与你一样十分惊恐,无论如何我的一切都系在皇上身上。可是你做事未免太不计后果了,且不说抗旨不尊是怎样大的罪名。你难道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于事无补?如此一来如若梦境成真,到时候性命不保的便不仅是皇上一个人了!
我不想过多的苛责于你,时至此时我所能做的只是尽一切力量保住你的性命。昨夜无论于我还是于皇上都是一个不眠之夜,我们一直在思考如何救你。思前想后现下只有一计可行——说出你的真实身份。
毕竟如皇上所言:“律法不外乎人情”,身为亲妹忍不住思念之情不顾一切前去拜祭姐姐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因此,柔儿,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告诉我,一切可以用来证明你真实身份的物事都放在哪里?舒姐姐找到它们后会立即将你的身份禀告皇上。
望尽快!
第十七章。夜寂静(4)
第十七章。夜寂静(4)
“真实身份”我缓缓将笺子合上塞进信封交给婉葩。当真只有这一个办法可行吗?我必须将那隐藏许久的真实身份道出?这样一来霖漓必然会知道我是他心爱的捷儿的同胞妹妹,他会不会变心?会不会再次将我视作姐姐的替代品?先朝瑄皇贵妃的悲剧会不会在我身上重演?
心内矛盾万分,我一时有些眩晕,身子一软,不由自主的摊了下去。婉葩忙忙上前将我扶住:“姐姐姐姐!舒妃娘娘说了些什么?此事难道没有回寰的余地了么?”
可是,正如望舒信中所说,这是如今我唯一的办法,一旦将它放弃,我便没有活下去的可能:霖漓是明君,他绝不会因小失大为了我使皇权威信扫地。而我若是死了,还有什么办法与自己心爱之人厮守终生?生命这个载体一旦破碎,还有什么爱情可言?如今之计,只有先委曲求全保全性命,其他的事情日后慢慢计议罢了。
'文'我很了狠心,咬牙向婉葩道:“婉儿,你可以做到将我对你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全部转告给舒姐姐吗?”
'人'婉葩眼中掠过一丝希望的光芒:“当然当然!只要能让姐姐活下去,婉儿什么都能做!”
'书'“那好!”我颔首道:“既如此,我的一切都托付在你身上!”见她忙不迭地点头,便道:“婉儿,你要嘱咐你家娘娘,无论她有多想证明我是上官府的二小姐,都不可以站出来作人证。我有一个密封的纯金点翠匣子,里面装着纯御皇后——也就是我的姐姐留给我的亲笔信,那是证明我身份的最好物证……”正说着,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枚金镶琥珀点翠戒指,金光闪耀,宝气流转。怎么会这般熟悉?
'屋'刹那之间有如电光火石,一切都骤然明了,那戒指,竟是我在乾和行宫中偶遇霖漓时,他不小心挂在美人风筝上的。自从那次行宫相见之后,我一直想找机会将戒指还给那俊美男子,便将它一并封在纯金点翠匣子中。没有想到,时至今日它竟也有了用武之地!
婉葩见我久久怔怔不语,不免慌了,推着我道:“姐姐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你说的我都已记住,还有呢?”
我被她从沉思中惊醒,连忙笑道:“还有,匣子中还有一枚金镶琥珀点翠戒指,请舒姐姐将它一并交给皇上,上交之时一定要说明,那是去年春天我在无意间得到的。”一壁说一壁从衣裳中扯出我颈上佩着的纯金七瓣梅花吊坠,将其中一片花瓣轻轻旋转下来,便是一把小巧玲珑不到一寸长的金钥匙。我将它交给婉葩,又嘱咐道:“这是唯一一把可以开启金匣子的钥匙,你一定要亲手将它交到舒姐姐手上!”
婉葩小心翼翼接过钥匙,想了一想将它装入自己裙子内侧的暗袋中,认真地道:“姐姐请放心,婉儿定会万分小心!”言毕向窗外一望,道:“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回去!”
“不必着急,只要确保钥匙安全无虞就是!”我握了握她纤细而柔软的手:“另外还有一事要你去做:告诉舒姐姐,那日的托梦一事不过是虚惊一场,请她不必为此劳心费神。”
婉葩并不十分明白其中缘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向宫狱的另一头扬声道:“尚二总管,你们可以回来了,要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
尚谦领着狱卒们呼剌剌地回来,笑道:“还请婉顺人代奴才问舒妃娘娘的安!”
婉葩谦和一笑:“这是自然的。”说着辞了尚谦等人,欲立即回去。
第十七章。夜寂静(5)
第十七章。夜寂静(5)
狱卒刚刚将大门开启,却有一个阴冷的声音随着森然寒风呼啸着进入宫狱:“婉顺人这是去做什么啊?急急忙忙的!”及至那人稳步踏入狱中,我不由一惊:鹅黄苏缎紧袄陪着金丝红梅画裙,外罩水红猩猩毡鹤氅,一对斜斜飞起的丹凤眼中透着狠辣,不是碧婕妤又是何人?
一屋子的人见了她全部如排山倒海一般跪下去,唯有尚谦身为内宫二总管、一品御前近身内侍自然不必下跪,只是屈了身。我见了她虽则火冒三丈却不好表现不悦之意,只依礼屈身与众人一齐道:“参见碧婕妤小主,小主万福金安!”不过么,我心内清楚包括我与婉葩在内大多数人说这话都是违心的例行公事。
碧婕妤似乎很满意,微笑着抚摸着怀中的小手炉,独独对尚谦道了声:‘公公无须多礼,请起。”待尚谦起身众人便也都站直了身子。独婉葩仍欠身,恭恭敬敬道:“禀小主,奴婢奉皇上与舒妃娘娘之命,前来询问柔谕人似入祠堂一事的审理结果,正要回去复明呢!”
“皇上”与“舒妃”二字在宫中分量极大,就连骄横如碧婕妤之人听了此语亦不好再说些什么,冷冷哼了一声道:“既然这样顺人快快回去才好!可不要耽搁了呢!”
“奴婢告退!”婉葩简洁明了一句话应付了事,盈盈施了一礼后径自离开。
尚谦点头哈腰地笑道:“婕妤小主身份尊贵,怎能轻易踏足宫狱这种不吉利的地方呢?想必小主是有大事要办!”
碧婕妤的目光飒飒从我身上扫过,“哦”了一声道:“到也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长日无聊,闲来无事,忽然想起宫中还有柔谕人这件大案没有了结,便来问问案子审得如何,顺便看视以下咱们尊贵的柔谕人!”说着抬头看着狱卒们道:“不知道小主我有没有这个资格,询问案件审问进展呢?”
一干狱卒都被问住,私底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支支吾吾说不出。幸好尚谦在宫中多年,处事机灵,闻言连忙从袖中将那本无用处的“口供”取出奉给碧婕妤:“启禀小主,现有谕人口供在此,请小主观览。”
碧婕妤伸出两支镀金珍珠络护甲将那“口供”夹到面前轻蔑地抖开,半睁着眼含一抹不屑的弧度瞧了半日,忽然“噷”地笑出声来:“公公,你们审的可真好啊!”
我亦暗自一笑,可不是好么?有如此毫无用处的口供在,无疑相当于给我顶一个“无故抗旨私闯禁地”的罪名。只是碧婕妤,你高兴的似乎太早了!
“尚公公,”碧婕妤笑道:“小主我有些话要对柔谕人讲,不知你们可否回避一下?”尚谦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带了狱卒们第二次离开。
见众人皆退,碧婕妤迈着轻快的步子向我走来,看清楚我的妆容后似是一愣,转而轻笑道:“不愧是颇得圣眷的柔谕人,果真与众不同!身在如此暗无天日的宫狱之中,以一将死之躯竟还有闲情逸为自己精心致精心整理妆容,佩服佩服!”
“怎么样?小主以为奴婢装扮得如何?”我索性与她开一个天大的玩笑,便笑问。
她在我身边轻盈绕了两个圈儿,停下步子道:“很好,当然很好!妆容美丽人更美。我早就对人说过,你的姿色与三国时期洛神宓妃不相上下,甚至比她还要令人惊艳。只是……”她掩唇笑道:“只是这般如花似玉的美人不久就要玉陨香消了呢!真真令人惋惜!”她压低声音轻道:“不管皇上又多么喜欢你,对你又多么魂牵梦绕,如今还是要与你永别的!当真是大快人心!”
第十七章。夜寂静(6)
第十七章。夜寂静(6)
我微微侧目:“你就这样恨我么?”
“为什么不恨?”她笑意莹然,身子一晃杨柳腰肢儿摆:“我恨你入骨!任何一丝一毫有关于你的东西都足以另我咬牙切齿。”
我冷冷娇笑:“真真是个十足的妒妇。”抬头看着她道:“只是我道替你担心,宫中有那样多的女子,能让皇上中意的自然也有不少。如果她们个个都使你嫉恨至此,你莫不是要为此心力交瘁吗?!”
“嫉恨?”她默念了许久,冷笑道:“好罢,就算我是嫉恨于你,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恨你么?”见我不语便徐徐道:“一年多以前六月选秀之时,我身为宫中位分最尊的嫔妃与馨婕妤一起陪皇上道行宫观选秀女,选秀即将开始之时却无端不见了皇上的影子。我就是在那时见到你的……”她紧盯着我的双眸:“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怡香苑中皇上与你闲话之时,他的眼中竟然荡漾着那样足以将人湮没的柔情与怜爱!你要知道,他从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人!他,他怎么可以那样看着你!”
“说到底你还是个十足的妒妇!”我不屑地撇了撇嘴。
她并不在意,继续道:“还有,你家小姐,就是纯御皇后,选秀之时皇上看她的眼神竟然如痴如醉。四年之中他对我从未有过那样的神情!当时我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叫她不得好死。而选秀结束后我惊讶的发现,你们两个是那样亲密的主仆!”她凌厉的眼风狠狠剜着我:“你们入宫之后,我设一箭双雕之计,欲将那龄贵人与你主子御嫔一并除掉,若不是你从中作祟,她二人早就魂飞魄散了!”
听至此处我再也抑制不住,森然道:“碧婕妤,你以为陷害两个完全无故的人是理所应当么?悦嫔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逼她自缢,并以她痛苦的死大做文章陷害龄贵人与纯御皇后娘娘?”我的声音即使空洞:“包括从前的荣嫔、珍福雅、纯慈皇后等人,她们与你又有怎样的仇恨?你为何要为了一己之私叫她们痛不欲生呢?”
“一己之私?我是为了一己之私么?”她的呼吸略显急促:“你一个将死之人,我对你说什么都不要紧。那么我索性告诉你,柔谕人,五年来我做这些害人的事情并不是因为嫉恨她们抢走了皇上对我的宠爱!”她指着我道:“也包括我寻机将你置于死地,以及要让舒妃和新晨夫人两虎相争。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要让皇上他寒心、伤心、痛心!我要让他痛不欲生!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
我诧异地睁大了眼:“皇上对你一直很好……你为何要这样?要知道,皇上他是你的夫君,你的良人啊!”
“良人?”碧婕妤的声音充斥了平常不曾有过的寒颤:“《诗经》中齐人的妻妾都知道良人是她们仰仗终生的人,而皇上,他何曾令我仰仗终生?我明白他是皇帝他富有四海,天下所有的女子都是他的。可是他在与其他女子柔情蜜意之时何曾顾忌我的感受?何曾想过我会寒心、伤心、痛心?”她似乎陷入了无尽的回忆当中:“当年他也曾专宠于我,他告诉我会对我善始善终不离不弃,可是现在呢?还不是一样的弃我如粪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