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裙臣 作者:云外天都-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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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闭了闭眼道:“你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抵不了朕几位皇儿的命,你放心,誉儿是朕的皇子,朕不是昏君,不会牵连于他,你向皇后交待完罪行,三日之后,便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刘贵妃连连磕头:“臣妾谢过皇上……”
“平妃,却有不能明辨是非之嫌,多年之前的时,你也是被人利用,但你如此昏聩,却不得不罚,朕就罚你去冷香宫呆着吧。”
冷香宫,是宫里被废的妃嫔呆的地方。
进了去,出来的便少了。
李景乾听了这话,大恸,上前跪地求情:“父皇,母妃事后已懊悔万分,儿臣自记事起,母妃便没有一晚能睡得安稳的……”
皇帝截住了他的话:“乾儿,人如果犯错,便应该承担责任,你应当明白”
李景乾还待再说,却被平妃拉住了:“乾儿,你别说了,我犯下大错,你父皇这样算是轻判了。”
李景乾这才罢了,不由暗自流泪。
皇帝转身朝皇后道:“如今看来,辰儿之事,也事出蹊跷,皇后请放心,朕定会查个清楚的,辰儿便暂住长秋宫,由皇后看顾吧”
这个意思,便是让李景辰出了宗人府,能自由走动了,皇后听了这个言语,忙恭声道:“臣妾遵旨。”
“至于誉王……”皇帝的眼波在他身上飘过,“你嘴里说刘妃之事与你无关,但到底有没有关连,朕也要查个清楚才是,你身上所负职责,便即卸任,先在景德宫养着罢……”
李景誉见皇帝眼光都不投在他的身上,心底悲凉,什么叫做从云端跌落泥地,他已深深体会到了,他没有想到,那光辉的前程前一晚还触手可及,可到了今日,却全变成了一个笑话,前一日,他看着李景辰狼狈不堪的被人押走,到了今日,这陷入囚牢的人变成了他自己,那光辉的前程不但不属于他,而且,他还要想尽了办法去抚平一切的能让他陷入深渊的人或物他知道他如今在深渊的边缘站着,一不小心便会便着他母妃一起跌进深渊,可他却不知道,造成这一切的人到底是谁他朝殿内的人一一望过去,想着,是谁在皇后身边出谋划策,把母妃的一举一动尽算如胸?连些微的差错都没有?
是萧问筠么?不,不可能,她不可能得到皇后那样的信任,让他将李景辰逼至如此地步才行动他头一次感觉到了绝望,感觉到这幕后之人如有神仙之手,在缓缓地将自己逼进绝境而那人,却还没有露面
藏在墙壁后的萧问筠自是不清楚李景誉现如今想着什么的,她看着他被常乐押着离殿而去,头一次在重生之后心底有了大快人心的感觉,她终于看到了他的败落,而她感觉,这只是第一步而已,虽然今日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但她终于感觉到了老天爷让她重生一次,不是为了让她重体会一次前世的悲哀。
她缓缓地滑下墙壁,既使在黑暗之中,也仿佛见到晴空万里。
正在此时,有了丝亮光从门隙间透了进来,有人猫着身子悄无声息地走进了这间屋子,因在黑暗中久了,萧问筠很清楚地看到,那人走到案几之旁,摸了块点心吃了起来。
高高的身材,遮着半边的脸,既使是看不清楚,萧问筠也觉得那身影熟悉之极,不由自主地叫了出声:“平安,平安,是你么?”
那人显然吓了一跳,手里的糕点一下子跌了落地,他转过身来,看清了萧问筠,低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问筠一愕,心想平安的语气怎么会与平日不同,低沉厚重,有些高高在上?竟让她感觉到了几分不安?
也许是听错了?
她忙道:“我被人带到了这里……平安,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平安咳了一声,声音轻脆:“小小姐,是你啊,平安到处找你呢,可让我找到了,幸而平安的鼻子灵敏了不少,闻到香气来到了这里,发现了糕点的同时也发现了小小姐了……”
听到平安一如往日般不染尘世的声音,萧问筠这才认定了刚刚那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忙道:“平安,你早来了宫里了么?”
平安手一震,推开了一扇窗户,眯着眼打量了萧问筠一眼,大惊失色:“小小姐,你怎么哭了?你迷了路,找不到出去的地方,怕黑,所以哭了么?”他张开双臂,“不用怕,来平安的怀里,让平安揽一揽你,你就不怕了。”
萧问筠见他盛意拳拳地邀请,很是尴尬,恼火地道:“你胡说什么呢……咱们还不快些离开这里”
平安收回了双臂,很是迷惑:“小小姐,我看见那小孩子跌倒了,迷路了哭个不停,他们的妈妈揽一揽他们,他们就不哭了,小小姐,你不喜欢这样?”
这种纠缠不清的情况,萧问筠已然经历了许多次,见怪不怪了,她只觉自己越来越有应付不过来之感,只得道:“平安,有些事,你是不能做的……”
平安点头道:“平安明白了,比如说给小小姐渡气的那一回,在水底,看见小小姐翻白眼儿了,平安就能做,如果在平日,就不能了,除非小小姐主动给平安渡气,平安是不会计较何时何地的……”他兴致勃勃,“小小姐,平安还欠您一次渡气呢,您是不是今日就收了帐?”
说完,他把嘴嘟得老高。
萧问筠望着他的嘴唇半晌,无可奈何:“先欠着吧,咱们先回萧府。”
平安很迟疑地建议:“小小姐,平安不习惯欠人家的帐,一欠人家的账,平安就浑身不舒服……”
萧问筠只觉额头青筋直跳:“那平安以后要习惯了才好,因为本小姐准备让这帐一直欠着”
平安叹道:“原来小小姐想平安一直念着小小姐……”
萧问筠心想他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暖昧呢?
她的心扑通跳了一下,再跳一下,只觉他的说这话的时侯,声音无比的暖昧,仿佛语气之中夹杂了些花的香味,是被熏笼熏着的花香,丝丝缕缕的传进鼻孔里,带了些甜醉,一些熏然……
然而,这种感觉瞬间便消失了,又听他接了下去:“的帐啊……”
两人一路无话,来到殿外,平安护着她走了不远,便有宫婢领着冷卉前面过来,平安见有人来了,一闪身,便消失不见,冷卉见了她,自又是眼泪交夹:“小姐,我们可以回府了,皇上下了圣旨,浴兰节上发生的,不关萧府的事,小姐,我们可以回府了……”
萧问筠点了点头:“不错,我们可以回府了。”
她望着远处的红墙绿瓦,那里有云聚云散,她万万没有想到所有的一切到头来是这样的结果,那百坚不摧的刘氏母子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将她们摧毁,可这双手到底是谁?
长秋宫内。
皇后望着下边跪着的平妃与李景乾,缓缓地道:“你们可知道,本宫为什么叫了你们来?”
平妃抬起头来:“臣妾不知。”
皇后望了望跪于一旁的李景乾,柔声道:“乾儿,你是不是有些恨你的父皇,恨他那么狠心,要将你母妃打入冷宫?”
李景乾伏首:“儿臣不敢……”他抬起头来′“母妃,可儿臣不明白多年之前的事,母妃既使有错,那也是无心之失,她不想伤害任何人,一心一意只想着能帮母后,难道这样还不能抵过么?”
皇后叹了一口气,抬了抬手,示意李景乾上前,等李景乾膝行上前她抚着李景乾的发髻道:“乾儿,你虽是叫本宫一声母后,但因你不是本宫所生,所以,本宫从来都没有替你梳过头发,今日,就让本宫替你梳一次头吧。”
李景乾全想不到皇后招他来此,却是为了这样,愕然地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而此时平妃却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满脸震惊地望着皇后,眼见皇后要帮李景乾解开发髻了,哆嗦着嘴唇道:“姐姐,不……”
皇后用极轻淡的目光朝她望着:“为什么不,难道本宫想替自己的皇儿梳次头都不行么?”
李景乾心底升起奇特的感觉,忽然之间,她的称呼让他有些害怕……而与此同时,他倏地想起了头顶上那被剃了之处,生怕被皇后责怪略有些闪躲,吞吞吐吐地道:“母后,儿臣的发髻才刚梳过。”
可说话之间皇后已然从李景乾的发髻上拔下了那玉簪子,他一头漆发披散了下来,皇后望着他的秃顶之处久久不能出声,李景乾只觉有一滴两滴的雨水滴落,滴在了他那秃顶之处,他愕然地抬起头来,便见着皇后脸上乍惊乍喜,两行清泪从她的面颊流下。
李景乾从来没有见过皇后流过眼泪在他的映象之中皇后总是那样的端然大方,处事不惊的连皇兄处于那样的境地,她都没有半分儿的悲伤外露可如今,她望着他的头顶,却流下了眼泪。
为什么?
他心底的疑问让他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了害怕。
他求助地转身往平妃的那边望过去,却见平妃也在无声地流着眼泪,那眼泪却是哀伤而悲恸的,带着略略有恨意,不错,他从她的眼底看见了恨意,是对他的!
为什么?
他再一次问自己这个问题。
那秃顶之处已长了不少的头发出来了,有短短的头发渣盖住,他感觉到了皇后的手指轻轻地抚过了头顶,那长出短头发之处被她拨得痒痒的,酥酥麻麻直传入心底。
“本宫当年临盆,和平妃妹妹相差不了几天,平妃妹妹大约是在三天之前,平妃妹妹原是本宫宫里的尚宫,因得到的青睐,这才封了妃的,是不是?平妃妹妹?”皇后将指从李景乾的头顶取下,缓缓地道。
平妃垂头道:“多谢姐姐周全,才能使我能晋封妃嫔之列。”
“平妃妹妹替长秋宫打理宫务多年,熟悉这长秋宫的一切,甚至于本宫贴身宫婢都是由平妃妹妹挑选入宫的,本宫信任你,把你当成了本宫的好姐妹,全因为本宫在这宫里面也寂寞,能有个知根知底的陪着说说话也好。”
平妃的手贴于薄雕牡丹的地板之上,微微地颤抖:“臣妾多谢姐姐厚爱。”
皇后款款道来:“甚至于本宫临盆生产,也是由你打理好了一切,全因本宫信任你,而且只相信你,相信你不会有半丝儿的伤害本宫之心,是不是?”
平妃四足贴地,却也仿佛不能承担那身体的重量了,全身抖得更为厉害:“姐姐……”
“别叫本宫姐姐!”皇后声音忽地拔高,变得凄利,“本宫没有你这样的妹妹!你是怎么待本宫的,你自己说说!
李景乾被她们的一问一答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在心底隐隐地感觉到了不妥,那种不妥,如地震之前,云息凝止,山川晦暗。
可他却猜不透那是什么样的不妥。
平妃整个人伏在地上,已如一滩软泥,她唇齿相磕之声在大殿里空空回响,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让本宫来告诉你,你是怎么样对待本宫的……”皇后缓缓地道,“本宫生下了六儿的那一日,因为极为疲累,只来得及摸一下她的头顶,就被隐婆抱走了,隐婆告诉本宫,本宫生下的是一位公主,本宫已有两位皇儿了,所以生下了公主,本宫心底很高兴,但因本宫身体弱所以一连几天都在床上养着,一直没能再见到小公主,紧接着,便发生了那件事,太子和辰儿全都生病了,不过几日,小公主也生了病,一直到她死的那一日,本宫都没有再见她一面……”
皇后说到此处望了一眼李景乾,李景乾只觉那